45. 道歉

作品:《春意迢迢

    下午四点,蝉鸣声渐起,盖过寂静午后里空调外机的运作声。


    孟青时睡了一个极为安稳的午觉,醒来时,许昭意还乖巧地窝在他怀中玩手机,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抬抬手,将人揽得更紧些,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没睡?”


    许昭意收起手机:“我不困啊,怎么样,我这个人形抱枕还算合格吧?”


    男人“嗯”了声:“很香,还很软。”


    真是的。


    “卢喜刚才给我发信息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要崩溃了。”


    “小卖部人多?”


    “不是,是你的快递站堆积如山。”


    孟青时睁开眼:“那他怎么不直接给我发?”


    “谁知道呢,可能是他要面子,不好意思找你。”


    两人起来后,很快重新回到店内。


    卢喜仿佛看到了什么救星一样,双眼放光,在快递堆积激动得找不到北。


    孟青时熟练地戴上工作手套,也投入忙碌的分类工作里。


    相比起快递站的“热火朝天”,许昭意的小卖部就显得冷清多了,她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眯着眼睛数着天空中飞过的鸟,竟有些昏昏欲睡。


    耳边不断传来隔壁的仪器“滴滴”声,她不经意瞥一眼,再将视线收回。


    只是余光的路口转角,忽然有人来。


    许昭意坐直身子,试图在刺眼的光线下看看对面是谁,好在眼睛很给力,毫不费力就看清了。


    巫嘉年。


    这么多天过去,她都差点把他给忘了。


    许昭意立马从摇椅上起身,她看对方似乎也是朝着这里来的,那正好,把那些想知道的都问清楚,好决定这段友情她是否要留下。


    “嘉年哥。”


    她喊了他一声,巫嘉年笑着走到她面前:“暑假也开店啊?”


    “当然。”


    “好敬业。”


    许昭意笑了下:“你怎么这会在这?不用上班吗,今天也不是周末。”


    巫嘉年看起来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随口抱怨了几句自己的领导,又把话题抛回来:“你爸最近有回来吗?”


    许昭意心里响起一级戒备,她走进收银台内,撒了个谎:“我爸呀,他前两天刚走,回北京了。”


    “那你和他说了我拜托你的事了吗?”巫嘉年双手撑在桌子上,“你也知道,县城的工作工资少,赚得勉勉强强,也没什么晋升空间,要是能去城市里打拼,机会也更多不是吗?”


    许昭意装作为难地摇摇头:“我爸说这事不太好办,他那公司,门槛很高,怕是不容易。”


    她都是瞎说的,只是为了打发巫嘉年。


    谁曾想,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他心坎上了,脸色瞬间变了变:“门槛高?是看不起我的学历,城里人都这么高傲?”


    “……”


    许昭意瞬间哑口无言,她实事求是罢了,巫嘉年的学历确实不算出色,普通工作要说还有点机会,若想去许河那种大公司里,怕是内部推荐都没有用。


    他难道对自己都没点自知之明吗?


    “嘉年哥,你也别心急,机会多的是,你也不一定非要盯着我爸那……”


    巫嘉年忽然“哼”了声:“我就知道,像你们这种,不管怎么样都看不起我们这些资质平平的人,成绩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灰溜溜地从外头回来,开这什么破店吗?”


    这话意有所指。


    许昭意不再眼带笑意地同他讲话:“嘉年哥,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吗,靠关系找工作这种事情本来就难办,你不谦卑就罢了,还要求得理所当然,我是把你当朋友,但你只是我的朋友,我爸根本没有义务帮你去打点这些。”


    她就差把“不要脸”三个字甩出来了。


    眼见许昭意变了态度,巫嘉年握紧拳头忍了忍,说了声“抱歉”。


    话说到此,许昭意索性也直接开口问了:“五年前,我高三毕业那会,我们一起去县城的KTV庆祝毕业,那时候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碰我手机了?”


    巫嘉年愣了下,像是在自己的脑中寻找有关记忆。


    直到他看见一旁进进出出、又时不时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的孟青时,了然一笑:“你是说那通孟青时的好友申请?我就是恶作剧罢了。”


    “恶作剧?”许昭意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不轻,内心直冒火,“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所谓的恶作剧,孟青时——”


    “他怎么了,他伤心了?”巫嘉年挪动脚步,走到她身侧,“意意,他都拥有这么多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会憎恶他,就因为他成绩好,我天天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每次我考试考砸了,我妈都把试卷甩到我脸上,再歇斯里底地对我说——你看楼下那家的儿子次次上光荣榜,楼里的人都要被他父亲炫耀遍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争口气,给我点炫耀的机会?”


    三年,整整三年,巫嘉年都活在孟青时的阴影下。


    许昭意哑口无言,甚至被他这一通话扰得心情凌乱。


    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心吗?


    巫嘉年压了压情绪,又说:“意意,我以前也很喜欢你的,你乖巧懂事,长得漂亮,嘴巴又很甜,要是你做我女朋友,带出去一定很给我长面子,你知道吗,我工作这几年,生意场上总有应酬,那些老板身边都带着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像你一样——”


    “我不可能喜欢你,巫嘉年,你好恶心。”


    许昭意再也忍不住,她看着面前这张明明很熟悉的脸,此刻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陌生得找不到任何一点从前的影子。


    “那你喜欢谁,孟青时吗?”巫嘉年忽然将手重重地拍在桌上,语含怒气,“那种只敢卑劣地偷走你的作业本、再因为吃醋把我打一顿,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和你当好朋友的人吗?”


    “虚伪、暴力,他身上流着和他父亲一样肮脏的血,你以为他有多真诚?”


    声响吸引了隔壁的卢喜探出脑袋来,孟青时不知道跑哪里去。


    许昭意抿着唇,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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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打颤。


    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被眼前人冠冕堂皇的话气得不断颤抖。


    “他没有虚伪,也不暴力,巫嘉年,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为什么打你,你骂他了对不对,你用他的家庭伤害他,明明是你自己的错,却还要冠冕堂皇地用‘吃醋’这个借口,你才最虚伪,你凭什么把自己的平庸怪在别人身上,你有本事去反抗你的父母啊,拿别人开什么刀?”


    懦弱、自私。


    说完许昭意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根本不值得我浪费口舌。”


    巫嘉年忽然笑了。


    想到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已经被彻底揭露,他无所顾忌地口出狂言:“也好,你一个病秧子,非要和那种人搅在一起,我看你以后会不会被他打,说不定一拳揍下去——”


    “命就没了。”


    寂静中,许昭意依旧用眼神与他对峙着。


    她其实庆幸孟青时此刻不在这,他不必听到这种烂俗的话,不然回去了还得专门洗耳朵。


    不多时,身后传来风风火火的嗓音:“你这个臭小子——跑人家店里倒什么乱?”


    几人循声望去。


    刚才消失的孟青时带着巫嘉年的奶奶倪老师从不远处来。


    巫嘉年瞬间变了脸色,拔腿想跑,却被忽然变得极有眼力见的卢喜拦住。


    恰好这空档,倪老师已经上前来,她手上拿着一把戒尺,毫不留情地往巫嘉年身上打:“你这混蛋,天天不务正业,现在还上门威胁小姑娘,给你爸打电话,你去他那里,别再回平槐!”


    巫嘉年捂着被打的地方一声不吭。


    他看向目光嘲讽的孟青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不甘,仿佛跨越了数年,当事人和旁观者的身份对调——现在是孟青时在看巫嘉年的好戏。


    倪老师很强势,而且她也似乎知道自家孙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他教训完人,当场就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骂骂咧咧老半天,说孩子被他们养废了。


    巫嘉年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懂得给家人几分薄面,他黑着脸,全程一言不发,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奶奶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当了一辈子教师,风评这块的敏锐度总是时时刻刻揣在心里。


    倪老师打完电话,又笑着和许昭意道歉,并且希望她看在她的面子上,可以不要告诉她奶奶。


    许昭意自然不会将这种年轻人之间的糟心事告诉自家奶奶,她点点头,又礼貌地开口:“倪阿婆,但我希望巫嘉年可以和孟青时道歉。”


    倪老师“啊”了声,显然没明白。


    不是说威胁许昭意么,怎么还扯上小孟了?


    巫嘉年自然也是不服气的,他瞪了她一眼:“休想。”


    好吧,不道歉的话,她确实也没办法。


    毕竟这种人品问题没写进法律,沾上了就当自己倒霉吧。


    无奈地摊摊手,正想放弃。


    孟青时这会倒走上前来,缓声开口:“给意意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