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 章 相公

作品:《穿成女主的病弱表妹后彻底摆烂

    周围食客纷纷避让,有人不慎碰倒了酒坛,醇香的女儿红在地上汩汩流淌,却无人敢上前劝阻。


    谢妩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只见那书生虽被逼得后退,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青竹。


    "即便世子爷称不上千古流芳,"书生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铿锵,"但他绝非你口中那般十恶不赦!你有什么资格,用市井泼皮的粗鄙之见,来评判一个为国为民之人的一生!"


    大汉的怒吼声震得酒肆的窗棂嗡嗡作响,那双布满老茧的拳头带着凌厉的劲风,将邻桌的竹筷筒掀得飞起,数十根竹筷如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他满脸横肉因愤怒而扭曲,铜铃般的眼睛里迸射出凶光,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活像一头发狂的野牛。


    "他娘的!"大汉唾沫横飞,声若洪钟,"老子就是骂那个废太子,草包世子一个!说他整日里醉卧温柔乡怎么了?说他连《论语》都背不全又怎么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关你屁事?"


    听韵阁里顿时鸦雀无声,连跑堂的小二都僵在了原地。


    大汉越说越激动,指着书生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穷酸书呆子一个!"


    他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书生洗得发白的青布鞋上,"还当自己是前朝世子投胎转世啊?呸!晦气!"


    书生的脸色由白转青,瘦削的身躯不住颤抖。


    他猛地将手中的《孟子》拍在桌上,书页哗啦作响。


    "前朝世子乃我等读书人的楷模!"他的声音虽不洪亮,却字字铿锵,"他赈济灾民、兴修水利的功绩,岂容你这等粗鄙之人诋毁!"


    说罢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霎时间,听韵阁里乱作一团。


    两人扭打间撞翻了桌椅,茶壶瓷碗碎了一地。


    书生死死揪住大汉的络腮胡,大汉则掐着书生的腮帮子,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无耻之徒!"书生喘着粗气骂道。


    大汉:"有本事别扯我胡子!"


    "下流胚子!"大汉疼得龇牙咧嘴。


    书生:"把你那脏手从我嘴上拿开!"


    大汉:"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书生:"我今日非拔光你这把山羊须不可!"


    周围的食客们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上前拉架。


    一时间,劝架声、叫骂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在夕阳下投下一片凌乱的影子。


    ……


    这顿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谢妩将手中的象牙筷轻轻搁在青瓷碗上,碗中那几片翡翠般的青菜几乎未动。


    听韵阁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楼下传来的阵阵喧哗。


    她蹙起秀眉,与对面端坐的温折玉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走吧。"温折玉的声音如碎玉投冰。


    二人心有灵犀地同时起身,月白色与绿色的衣袂在雕花屏风间交错而过,留下满桌珍馐在鎏金烛台下渐渐冷却。


    春夏的午后,阳光像融化的蜜糖般流淌在青石板路上。


    街市上蒸腾着人间烟火气,糖炒栗子的焦香与桂花糕的甜腻在空气中交织。


    谢妩揉了揉尚未饱足的胃,忽然被一阵熟悉的芝麻香牵住了脚步——那是老张家烧饼出炉时特有的焦脆气息。


    温折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三步之遥。


    他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在行走间纹丝不动,雪白的衣袂拂过街边垂柳,惊起几只麻雀。


    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逸面容,剑眉星目间透着几分清冷疏离,恍若谪仙临世。


    路过的少女们纷纷以团扇掩面,却又忍不住从绢纱缝隙中偷看这位恍若谪仙的公子。


    听韵阁斜对面的巷口,两间烧饼铺子比邻而立。


    左边铺前人声鼎沸,排队的人群几乎挤到马路中央;右边铺子冷清得能听见风掀动招幡的声响。


    两家灶台里明明燃着同样的炭火,却仿佛隔着冷暖人间。


    谢妩望着右边铺子里那位白发大娘——她正用布满老茧的手反复擦拭早已光可鉴人的案板,浑浊的眼睛里盛着日复一日的期待。


    一个月前第一次来时,大娘的女儿还在铺子里帮忙揉面,如今只剩墙角那束干枯的艾草,还在诉说着未愈的丧女之痛。


    "如花,你和青来去排张记。"谢妩从荷包里取出碎银递给丫鬟,自己却拽着温折玉的袖角往右边走去。


    白衣公子被她扯得微微倾身,发梢扫过她耳边时,带来一丝清冽的松木香。


    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任由小姑娘把自己拉向无人问津的铺位。


    大娘黯淡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慌忙往炉膛里添了把柴火。


    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皱纹里的面粉屑像撒了层金粉。


    烧饼铺子的大娘认识谢妩,看到谢妩过来,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姑娘来啦!还是老样子?"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动作麻利地准备着面团。


    谢妩笑得很甜,眼角弯成了月牙:"大娘好,对,今日要四个烧饼!"


    少女声音清脆,格外悦耳。


    大娘刚欲问谢妩今日怎么吃得这般多时,忽然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外走进来。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揉好的面团拍在案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温折玉的身影便出现几人眼前。


    铺子门框较低,温折玉微微低了低头才进来,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进门后,他的视线便牢牢锁在谢妩身上,朝她走去时,衣袂带起一阵淡淡的松木香。


    烧饼大娘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目光先落在温折玉清冷如玉的面容上,又落在小姑娘精致的面容上,心中猜测了一瞬。


    她笑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这位是你相公吗?一表人才,同你很是般配。"


    说着,她将刚出炉的烧饼翻了个面,金黄酥脆的饼皮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顿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