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浮夸的充气玩具在他身下一晃一晃的，配上他灿烂的笑容，活像只哈士奇叼着新玩具来邀功。


    水花溅到裴昱脸上，他瞬间黑了脸。


    周予安却浑然不觉，还在得意地拍打独角兽的鬃毛：“怎么样？我从器材室翻出来的！”


    “不怎么样。”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黎姜。”


    裴昱凉凉地补了一句：“这泳圈好像是欧阳老师家小孩的。”


    周予安顿时僵住，低头看了看胯下亮黄色的独角兽泳圈，上面还印着“欧阳昊昊专属”的字样。


    “而且，”裴昱继续火上浇油，“你这么大个人压在上面，小心把泳圈坐爆了。”


    确实，儿童尺寸的泳圈被周予安高大的身材衬得格外迷你。


    他两条长腿滑稽地悬在水里，整个人像骑小马驹似的跨坐在泳圈上，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浮夸又搞笑。


    周予安耳根通红，却还嘴硬：“这叫童、心、未、泯！”说着故意用力晃了晃泳圈，结果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黎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喂喂，过分了啊！”周予安抹了把脸上的水，却也跟着咧嘴笑起来，他故意扑腾起更大的水花，溅得三人脸上都湿漉漉的。


    裴昱无语地瞪周予安一眼，见黎姜眉眼弯弯，也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个周末，黎姜没有选择跟裴昱去看电影，而是留在学校自习。


    离开那种朦胧暧昧的环境后，她始终保持着清醒——作为特招生进入圣铂利亚学院，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松懈了。


    虽然她是以特招生第10名的成绩被录取的，但这仅仅只是在特招生中的排名。


    要维持全年级前20的排名，意味着她必须比那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富家子弟更努力。


    圣铂利亚家境优渥的同学中，实力强劲的人并不少。


    只是他们不需要争夺特招生名额——就像富人不会去捡废品卖钱一样，那点微薄的收益对他们毫无意义，对底层人来说却是维持生存的活计。


    特招生名额同样如此——圣铂利亚高昂的学费对普通家庭是负担，但对富裕阶层而言，可能还抵不上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


    唯有像沈栀那样家道中落的，或是像她这样真正缺钱的人，才会为特招生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黎姜在自习室预习课程时，明显感到吃力。


    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才，当初特招生考试能排到第11名，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正因如此，当她说想去罗兰德学院时，江墨白丝毫没有怀疑——以黎姜的成绩，进入圣铂利亚后很难长期保住特招生资格，而一旦掉出前20，她就得支付高昂的学费才能继续就读。


    黎姜太穷，她付不起圣铂利亚的学费。


    罗兰德则不同。


    只要被录取，即使后面成绩下滑，免学费的资格也不会被取消。只不过，罗兰德的生活补助只提供给年级前三，想拿到补助比在圣铂利亚更难，奖学金的竞争同样激烈……


    许泽川走近自习室角落，在黎姜对面轻轻放下书本。


    他扫了眼她面前摊开的草稿纸，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看起来遇到难题了。”


    黎姜抬头看着他，沉默不语。


    许泽川也不着急，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开自己带来的参考书：“微积分这部分确实容易卡壳，需要帮忙梳理下思路吗？”


    黎姜忽然笑了：“谢谢！”


    许泽川微微颔首：“不客气。”


    他自然地拿起书本，走到黎姜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许泽川的声音温和清晰，每个解题步骤在他口中都被拆解得脉络分明，黎姜跟着他的思路，很快便豁然开朗。


    她想，以许泽川的教学水平，就算将来许家破产，也能在辅导机构当个金牌讲师。又有些心虚——他好心辅导，自己却想着他家破产这种事，实在不厚道。


    “这部分你掌握得很好。”许泽川合上习题集，镜片后的眼眸带着笑意，“要接着讲下一章吗？”


    “好。”黎姜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现在，专心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自那天起，两人渐渐形成了默契，在不用参加社团活动的下午，自习室的那个角落总会出现他们的身影——一个讲，一个听，时不时互相讨论一番。


    在许泽川的提前辅导和课堂听讲的双重加持下，黎姜对课程的掌握越来越得心应手。


    第一次月考时，她取得了专业第2、年级第16的成绩。


    圣铂利亚在这方面很卷——普通高校通常只有期末考试，圣铂利亚不仅有期中考、期末考，还有月考。


    不过，特招生的补助和面向全体学生的奖学金评定，最终还是以期末综合排名为准，月考更像是一种督促——提醒学生们时刻保持学习状态，别等到期末才临时抱佛脚。


    在这段时间里，黎姜还顺利掌握了蛙泳，并学会了踩水技巧。


    达成这个目标后，她对游泳社活动的热情就明显减退了——毕竟当初加入的目的只是为了通过体育考试。


    现在考试不成问题，能坚持每周去游一两次，在她看来已经算是相当热爱这项运动了。


    后来遇上生理期休息一周，这个习惯更是难以为继，连每周一两次的频率都维持不下去了。


    对此，怨念最深的倒不是那几个对她有好感的男生，而是同年级但不同专业的叶悠。


    叶悠直接找到了鹿呦呦，开门见山地说：“帮我跟黎姜同学搭个线，我想和她交朋友。”


    鹿呦呦一脸错愕：“？？？”


    “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都一个月了，总该混熟了吧？”叶悠理所当然地反问。


    鹿呦呦皱眉：“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吧！”


    “为什么？”叶悠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杀了我’之类的。”鹿呦呦面无表情地提醒，“别告诉我你忘了。”


    叶悠歪了歪头，仍然不解：“但那个秘密你不是一直保守到现在吗？”一锤定音，“所以我们当然是朋友啊。”


    鹿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