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郁闷的是，他连反对的立扬都没有，毕竟黎姜之前就说过“只接受第一名的指导”，刚才那点互动，已经是他厚着脸皮争取来的了。


    周予安这话，简直是在往他心口捅刀子。


    “你基础动作不是练得挺好？”陆星野生硬地岔开话题，“要不要学蝶泳？”


    周予安挑眉——这话题转得也太拙劣了吧。


    “或者仰泳？”陆星野继续硬撑。


    “算了，告辞。”周予安懒得配合他演下去，一个漂亮的转身就游走了，水面上只留下一串渐渐消散的波纹。


    两个泳池之间隔得并不远，游泳社众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追随着黎姜和裴昱的身影。


    每当黎姜重心不稳沉入水中，裴昱伸手相扶时，周围就会响起一阵克制的骚动。


    “裴昱这家伙……真是让人嫉妒啊。”


    “要是能当黎姜同学的教练就好了。”


    “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


    鹿呦呦不经意听到这些议论，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哪里知道黎姜同学的真面目？他们不过是被那副漂亮皮囊吸引罢了。


    这个可恶的看脸的世界！


    像她这样的普通女孩，永远只能得到这些富家子弟敷衍的视线和居高临下的态度。


    就连好不容易交到的新朋友叶悠，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鹿呦呦悄悄瞥向泳池边缘——叶悠正假装练习踢腿，实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姜，她独自趴在池边，嘴唇不停蠕动着。


    游近时，断断续续的碎语飘进耳朵：“…好想变成黎姜同学身上的泳衣啊…”


    鹿呦呦猛地呛了口水，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这些有钱人果然没一个正常的，不论男女都这么变态，神经病！


    鹿呦呦奋力划动着双臂，试图用游泳来排解心中的烦闷。


    她的泳姿标准而流畅——毕竟高中时曾是校内游泳比赛的冠军，昨天那扬抽筋意外，纯粹只是个意外。


    不过自从进入圣铂利亚后，这种“意外”似乎总会在不经意间找上她。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游着自由泳时，突然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水流的缓冲让撞击并不疼痛，但尴尬的是，她几乎整个人栽进了对方怀里。


    鹿呦呦猛地抬头，正对上许泽川那双清冷的眼睛。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她迅速后退半步。


    许泽川微微蹙眉：“我也是。”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两人之间的气氛比池水还要凉上几分。


    “那……就此别过？”鹿呦呦试探着问。


    “嗯。”


    几乎是同时，两人转身朝相反的方向游去。


    鹿呦呦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腹诽：这所学校的每个人，果然都和她八字不合……


    黎姜若有所觉地抬眼，恰好看见鹿呦呦在另一个泳池里奋力划水的背影，许泽川同样头也不回，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没有浪漫的邂逅，没有心动的对视，似乎也没有后续发展的可能——女主和男二本该相交的命运线又一次错开了。


    黎姜轻呼一口气，这样的偏差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裴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许泽川的方向：“在看什么？”


    黎姜继续摆动手脚练习游泳技巧：“没什么。”


    她现在已经能独立游出两米远了，相信很快就能达到圣铂利亚体育考试要求的四百米，奖学金在对她招手。


    裴昱唇角微扬，笑容看起来阳光又灿烂，却在黎姜游累去抓泳池中央的分道线时，故意没有提醒她新手容易在这里翻车。


    果然，下一秒黎姜就失去平衡，在水中慌乱地扑腾起来。


    水花四溅间，裴昱迅速潜入水中，有力的手臂环住黎姜的腰肢，将她稳稳托出水面，出水后却没有立即松手，而是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黎姜对上他幽深的目光，轻声喊道：“裴昱？“


    “嗯？”裴昱回以无辜的笑容。


    “你放我下来吧。”


    “好啊，你小心一点。”


    裴昱刚松开手，黎姜就又一次失去平衡，她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颈，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水珠顺着裴昱的睫毛滴落，他的笑容依旧明朗：“刚才为什么看许泽川？”


    “我没看。”黎姜否认。


    “撒谎。”裴昱凑近了些，“我都看见了。”


    黎姜想了想，回道：“那……因为他好看？”


    裴昱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不服气地凑近：“我觉得我比他好看多了。”


    “你挺自信的。”黎姜忍不住挑眉。


    “当然，”裴昱笑容张扬，他微微偏头，将自己轮廓分明的侧脸完全展现在她眼前，“不信你仔细看看。”


    黎姜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


    空气中悄然升起一丝微妙的热度，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了许多。


    裴昱没再逗黎姜，稳稳地扶着她站好，水波在两人之间轻轻荡漾，他忽然开口：“这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黎姜有些意外地反问。


    “嗯。”裴昱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没空的话，下周末也行。”


    黎姜沉默片刻，疑惑地问：“你经常约女生看电影吗？”


    “怎么可能。”裴昱耳尖瞬间染上薄红，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约会。”


    他这副局促的模样，让黎姜想起阳光下蓬松的棉花糖——看似张扬甜蜜，实则一碰就软。


    但这份“害羞”显然掺了水分，毕竟真正腼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直白地说出“约会”之类的字眼？


    而且这人太犯规了，明明还没确立关系，却用暧昧的言辞模糊界限，仿佛两人早已是恋人。


    黎姜轻笑一声：“让我考虑一下吧。”


    裴昱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他没再追问，只是悄悄的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嘿，黎姜快看我！”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黎姜循声望去，就见周予安骑着个奇奇怪怪的游泳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