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如杜安和预料的那样，在电影放映的两个小时里，两人连衣角都没有碰到，VIP厅宽绰的座位设计，杜绝了一切暧昧的滋生。


    其实这才是常态吧，现实里哪来那么多的偶像剧桥段？


    但，心底那若有似无的失落感又是怎么回事？


    不妙啊！


    电影结束时才下午五点多，太阳还悬在天边。


    这个时间吃晚饭显得有点早，杜安和迟疑着，脑海中掠过几个模糊的选项，却又觉得不太适合。


    至于送黎姜回酒店这个选项，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你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吗？”黎姜柔声询问，“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让我来安排吗？”


    “……当然。”杜安和微微一怔，旋即眼底漾开笑意，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想去哪里？”


    “逛逛街买买东西，”黎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可能你会觉得很无聊。算了，我还是回酒店吧。”


    “不能算了！”杜安和突然提高声调，反应过来后又有点尴尬，“咳，我是说，既然都出来了，逛逛也挺好的。”


    “噗嗤~”黎姜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睛弯弯的，还露出整齐的牙齿。


    她平时总是浅浅地微笑，很少这样开怀大笑，直白点的说法就是：她平时笑得装，现在笑得真。


    杜安和此时就是这样想的。


    黎姜的笑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现在走？”


    “对，现在。”


    “行！”


    两人来到市中心的高端商扬，逛的第一家是某国际奢侈品牌的专柜。


    黎姜看中了陈列架上的白色小羊皮翻盖包，她拎起来试了试，问一旁的杜安和：“好看吗？”


    “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很适合你。”


    黎姜放下白色的包，又拿起旁边黑色的同款挎在肩上，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你觉得黑色的好看，还是白色的好看？”


    “都好看！”杜安和回答得格外认真。


    只是听在黎姜耳里，他的回答跟“都可以”“无所谓”一样，都代表着随便和敷衍，她逛街的时候，最不喜欢同伴这种态度了。


    黎姜不自觉地拿杜安和跟谢安怡、闵筠她们作对比，但很快，她又发觉不妥——


    杜安和是杜安和，他是周承泽的朋友却不是她的朋友，两人现在之所以有交集，只是因为她和周承泽之间可笑的协议而已。


    她不能用朋友的标准来要求他——也没这个资格。


    “或许你可以将两个颜色都买下来。”杜安和显然误会了，以为黎姜是在为价格犹豫，脑子一抽谎话脱口而出，“不用担心，刷……阿泽的卡就行。”


    似是觉得不够有说服力，他紧跟着说：“阿泽放了张卡在我这儿，反正——不刷白不刷。”


    所以不要习惯性地【节俭】了。


    “是嘛……”黎姜将包包放回陈列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目光轻飘飘地转向其他款式。


    不过她再没像刚才那样细看，眼神随意，连取下来比试的兴致都没有。


    杜安和又误会了——


    在黎姜准备离开这家店的时候，柜姐双手递上印着品牌logo的礼盒：“您好女士，这是您方才试过的黑白两款小羊皮包。”


    “我好像没说要买？”黎姜微微蹙眉。


    柜姐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解释道：“您先生已经结过账了。”说话时，她的眼角余光礼貌地瞥向杜安和的方向，“您先生交待，两个颜色都要给您包起来。”


    “……”黎姜眼神微妙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这家店她来得少，和柜员们不熟，而这个柜姐显然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一个立志要报复丈夫的已婚女人，对此倒是不介意，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


    就不知一直自称“黄金单身汉”并以此为荣的杜安和，介意不介意了？


    杜安和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怕她累着手，还主动地接过拎包拎袋的活。


    两人继续在各个奢侈品店里闲逛，很快，黎姜又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对纯黑色的朋克风耳环，上端是简洁的圆环，下方垂坠着两个挂件——镂空的三角坠片和链条悬挂的锥形吊坠。


    黎姜今日穿了一身粉白交织的粗花呢套装，戴着珍珠耳环和项链，走的是优雅轻熟风。这副耳环跟整体风格并不搭。


    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很干脆地取下珍珠耳环，戴上了这对黑色的。


    “好看吗？”她问。


    “好看！”杜安和再次给予肯定。


    “……”黎姜偏了偏头，让镜子完整地照出耳部轮廓，她抬手拨弄了一下耳垂上的黑色耳环，镜中同时倒映出做了法式美甲的指尖——白色月牙边和暗黑耳饰的搭配，看着十分突兀。


    杜安和又敷衍了她一次。


    “我觉得有点累，不想再继续逛了。”黎姜取下耳环，让柜姐包了起来，并赶在杜安和结账之前，刷自己的卡付了款。


    价格十分美丽，近乎六位数。


    “现在去吃饭？”杜安和察觉到黎姜的不高兴，有些局促地提议道。


    “不了，我现在不饿。”黎姜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嗯。”


    上车后，杜安和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状似不经意地透过后视镜观察黎姜的表情。


    可惜，没在那张美丽的脸上看到改变主意的信号，他只好踩下油门驶往酒店方向。


    十分钟之后，目的地到了。


    黎姜拿出那个小小的盒子，微笑着递给杜安和：“谢谢你陪我看电影以及逛街，这是谢礼。”


    “谢礼？太客气了吧。”杜安和翘起嘴角，装模作样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黎姜试戴过的黑色耳环，“虽然很高兴能收到礼物，但我没打耳洞——”


    “有什么关系呢？它很好看不是吗？”黎姜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边微微俯身，“它很适合你。”


    她在撒谎。


    不是黑色耳环适合杜安和，而是它的价格跟杜安和付款的两个包包总价接近。


    虽然很敷衍，但彼此都那么敷衍，也算相得益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