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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水仙救赎倒计时》 第61章
当天晚上。
沈疾川独自在出租屋里。
从没有觉得这间不大的出租屋竟会显得冷清。
锅里是中午炖好的汤,他稍微一加热就可以吃。
沈止今天下午走的时候,周老板把手机还给他了,沈疾川一考完,就给沈止发了不少消息,对面回应寥寥,应该很忙。
[过会儿黑镜会到家里,给你雇了两个打手,明天他们负责送你考试。]手机里弹出这样一条消息。
沈疾川一愣,还没回消息,就听见敲门声,以及黑镜的声音:“小沈老板,在家吗?”
他去开门。
只见门外是一身黑的黑镜,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腱子肉打手。
“……”沈疾川不由得有点错乱。
感觉像是从校园走入了其他什么□□片场。
黑镜笑眯眯说:“沈先生下的急单,让我在晚上七点之前到这里,工作时间到高考结束。在您高考期间,我身后两位会为您保驾护航。”
他们甚至开来了自己的车。
沈疾川实在没想到沈止会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家里住不下。”
黑镜:“他们住在对面的旅店,能看到这里的情况,小沈先生晚上不要出门就行。”
沈疾川:“你呢?”
“我?”黑镜说,“我算是你的高考经纪人?我跟保镖住,你有家室的人,我得避嫌。”
什么见鬼的高考经纪人……
沈疾川心累中有点无语,最后侧身:“进来,我有事问你。”
黑镜摆摆手,两个保镖下楼去了。
看样子他还很享受这种对‘手下’呼之即去的感觉。
沈疾川当做没看见:“我哥是不是问你监控的事了?”
黑镜:“显而易见。这都不用我告密,他自己知道,只是问我事情的始末,了解得更详细一点而已。”
沈疾川:“黑镜先生,你跟我哥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唔……”
黑镜沉吟。
沈疾川:“这个也要保密吗,侦探先生。”
“严格来说不是保密内容,”虽然这样说,但黑镜仍旧只给了个很模糊的时间,“也就是近几个月才认识的,一见如故脾性相投,交了个朋友。”
所以根本不是哥哥说的那样,认识了很久,可以托付信任的朋友。
黑镜:“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沈疾川:“大学官方网页的学生信息,可以篡改吗?”
黑镜想了想:“我不擅长这个,所以不清楚,表面的可以吧,但内部的肯定不行。”
沈疾川点头。
“谢谢。”
黑镜:“没别的要问了?”
“没了。”
黑镜:“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沈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哥想说的话,他会告诉我的,”沈疾川说,“而且你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提起我哥的现状,应该是他跟你说,让你别提起他,避免扰乱我心绪。”
黑镜一脸很奇怪的笑:“你们果然很懂彼此。”
“不过你放心好了,你哥那边没大问题的。这次的坎过去了,以后保管顺顺利利,所以很冒昧问一句,你们兄弟两个谁上谁下?”
他不远千里重新回来接这趟急单,除了因为和沈先生之间的金钱友谊之外,还奔着他的CP来的。
沈疾川:“………”
这人真的很离谱很抽象。
他把黑镜撵走之后,吃完饭,在家里转了一圈。
墙上贴着的他和沈止的合照,写着沈止和沈疾川之家的木板,成双成对的日常用品,混杂在一起的高考书和专业书不分彼此……
最后,沈疾川站在卫生间门上的全身镜前。
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哥,好想你。”-
高考顺风顺水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6.8考完理综和英语,高考生们迎来了彻底的放松。
出去嗨的呼朋唤友,表白的人数不胜数,有回学校搬东西的,用不着的试卷撕碎了满天飞。
告别中学六年青春的仪式,总是肆意中藏着感伤。
他们庆贺着新未来,一地狼藉,没办法回头的青春余烬等着清扫工收为垃圾。
下午五点半,沈疾川来到了警局。
他先去做了补充笔录。
做笔录的时候才知道,柯国智撞人的事已经上升成了故意杀人案,主犯柯国智,从犯柯朝兰、沈承宗。
柯国智一次撞人不成,二次撞人,冲向人行道,社会影响恶劣。加之其刚出狱不久,有前科在,这次进去,能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了。
沈疾川抓住重点:“第一次撞人不成?”
警察点头:“是冲着你哥去的。”
柯朝兰和沈承宗经不住审,分开一关一问,什么都问出来了,各自都把罪推到了柯国智的身上。
不过也不是把罪名推开就能脱罪的。
警察说:“你们兄弟两个这是被鬼缠上了啊,柯国智过几天就去看守所了,你哥委托了律师要打官司。”
沈疾川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有监控视频吗?我哥差点被撞的第一次的……我想看看。”
“可以的。”
做完笔录,沈止跟着警察到了办案区,家属可以查看与案件相关的监控片段。
取证的过程很快,因为沈止之前赞助过五口街街道一批监控,所以街道办主任对这件事相当上心,极其配合。
从沈承宗在街上犹豫许久,到他去敲门,片刻后沈止出来,在书店前头痛难忍,出现发病状态。
这一段沈疾川是看过的,他没看过的是后面。
后续剪辑的监控画面里,是沈止一路跌跌撞撞去往大柏油路的画面。
监控画面中的青年步履仓促,时不时用手捶着脑袋和耳朵,看得出来他在竭力保持为数不多的理智和冷静。
他被骂疯子,他拦不下一辆出租车,周围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向很多人求助,最后有人拉着他想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却挣开自己走了,一路上,他都一下又一下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让自己开口说话。
印象里的沈止大部分都是游刃有余的冷淡模样。
他惯常把自己的异常藏起来,藏得很好,是高自尊且病耻感极高的人,但是那天却被那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
他想的不是逃不是藏,而是向着这些人求助……
沈疾川心里像是有人撒了一片刀刃,然后被一双手缓缓攥住,锋利的刀片钻入肉里,疼的他滴血。
他想象不到那时的沈止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抹了一把眼睛,警察端过来一杯热水,见他这样子,愣了下,劝慰道:“觉得不舒服就不要看了。”
沈疾川:“我要看完。”
从第三视角看,沈止这一路实在看坎坷,好不容易快到了大柏油路,吐了一场,又遇见了柯朝兰。
柯朝兰被判为从犯,就说明她不是来帮助沈止的。
果然,沈止吐完是无力状态,柯朝兰却生拉硬拽着他往马路上走。
沈疾川蓦地握拳,手中警察局的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喀声。
警察说:“蓄意谋杀,冲着钱去的。他们觉得你哥出事后,你会继承你哥哥的财产,到时候再对你死缠烂打一下,他们也会有钱。”
黑暗一点,到时候沈疾川再出点事,这兄弟俩就真的被这家人给生吞活剥了。
“还好,最后你哥反应过来了。”
监控画面暂停,警察指着骤然后退避开货车的青年,然后又指向货车,“这就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次谋杀。”
沈疾川看着画面里,沈止和货车之间的距离,呼吸压抑:“就差这么一点……”他一阵一阵的心悸。
就差这么一点。
他是不是就永远看不见这个人笑吟吟的回头,听不见那声‘小川回家啦’。
如果说之前他对柯朝兰是无视、冷漠、觉得他们亲情已断,那现在就是纯然的、浓烈的恨。
沈家。
柯国智。
如果沈止真的出事了,他恐怕没有理智等法律的制裁这些人。
他宁肯把自己的以后和前程全都赔进去,也不想让他们多看一日的太阳。
沈疾川低声说:“柯朝兰,她有阿尔兹海默症,也会正常判刑吗?”
“嗯?”警察诧异,随后一笑,“她没有阿尔兹海默症。审讯的时候她装疯来着,沈先生提供了她的检测证明,我们核实过后,这个老太太很快就不装了。”
“………”
“没有,阿尔兹海默症?”沈疾川一字一顿说。
警察:“是的。”
“还有另一部分监控,就是你们在人行道那边的了,你还看吗?”
沈疾川的灵魂像是才刚刚回归一样,良久才说:“不了,谢谢警察叔叔,我哥在哪?”
警察指指后门:“应该在警局后院吧,不过…你哥状态不是很好,他吃不下去东西,我们队里有小姑娘给他买了糖。你要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可以带着他出去吃点,现在基本没事了,后面让律师跟进就好。”
沈疾川:“谢谢,我知道了。”-
警察局后院有个小花坛。
两侧种着几棵树,大红大紫的花有点残败,在夏日的晚间打蔫。
沈止屈膝坐在台阶上,指尖夹着一根细细的烟,淡蓝色的烟雾从唇齿间轻轻吐出,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伤口都被包扎好了,衬衣松松散散的,救人的时候崩开了好几个扣子,此时只有三个纽扣幸存,遮掩住了小半上身,大部分胸膛和锁骨都露在外面。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放空感,像是一层神秘的雾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消失离去了。
或许是下一个日出,或许是下一个日落,或许仅仅是一个转身,就再也寻找不到。
沈止在想怎么把沈家和柯国智判重一点,还在想这边事情结束后,他带沈疾川去哪。
海市是个很好的选择。
E大就在海市,上学方便。
车祸的事发生了后,沈止反而不恐慌了,悬在头顶的闸刀落下,他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感。
沈止想了许多,思绪漫无目的,直到听见一点轻微的,脚踩枯叶的咔嚓声。
他抬起头。
只见三米外,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少年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沈止微怔,“小川?”
他捻灭指间香烟,咳嗽了几下,“你已经来了?怎么不在手机里跟我说一声。”
他说话的时候忍着咳意,声音带着沙哑,应该是那天声带有些受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刚做完笔录,”沈疾川坐在了沈止旁边,看向他指间,“哥,以前都不知道你会抽烟。什么时候会抽烟的?”
沈止不愿多说:“只是会一点。以后不抽了。”
沈疾川虚虚摸了摸沈止右肩上的摩擦伤,“疼不疼?”
沈止:“还好,没感觉。”
没感觉。
沈疾川慢慢握住沈止的手,把衬衣的袖口撸上去,摩挲着他疤痕嶙峋的小臂。
“这里也没感觉吗。”
沈止感觉了一下:“有点痒。”
他以为是沈疾川担心他,于是笑了笑,安抚说:“真的没事,结痂很快的。嗯……你刚考完试,是该庆祝一下的,今天应该没时间,明天怎么样?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在外面吃在家里吃都可以。”
沈疾川没有搭腔,静了几秒,才说:“哥,你跟我讲过你之前的一些事,能再跟我说一些吗?”
沈止捻着剩下的半根香烟,烟草刺破薄薄的烟纸,在他指尖蹂躏。
“乏善可陈,蛮无聊的,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沈疾川:“哥,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
“哥你什么时候改的名,改名前…叫什么?”
沈止捏玩烟草的动作顿住。
他瞳孔细微收缩了一下。
昏暗的光线穿过凌乱的花枝树影,在地面投下一片寂静沉默。
在这种无声里,沈疾川看着沈止静默的侧脸,轻声说:“是叫沈疾川吗?”
沈止呼吸屏住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笑说:“在开玩笑吗,小川?”
神情毫无异色。
沈疾川道:“我们第一次的亲缘关系鉴定显示两份样本源于同一人,那不是弄错样本了,那就是真相。”
“你不喜欢喝小米粥,我也不喜欢。你喜欢吃橙子和草莓,我也喜欢吃橙子和草莓,我们的喜好完全一样。”
“我们的长相一样,我们的掌纹、指纹,几乎完全相同。”
“哥,我其实很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敢相信。”
沈止:“我以为有病的是我。”
沈疾川不在乎:“你就当我有病吧,你有病就是我有病。”
沈止:“……”
沈疾川:“按照‘我’的性格,我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哥,你来找我的时候,身上有不少钱,能动用。这些钱短时间内赚不来,所以应该是跟着你一起来到这里的,你的身份证、银行卡等等一切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都被世界自动合理化了,对吗?”
这些只是说出口就会觉得玄幻的事情,沈疾川却分析得格外认真。
“什么公司要做题的记录,什么软件开发,统统都是假的,你只是想给我提高成绩而已。怪不得,我那段时间做的全都是针对我弱点的题。”
“我被赶出家的那次,你在安全屋找到了我。你发病的那次,我在安全屋找到了你。那个地方那么偏僻,只有‘我’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去那里藏起来。”
“最开始相见的时候,你提到了水仙,后来又用妖魔和君主那一套把我套进去。哥,那时候你是想让我爱你的,对吗?可是后来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跟我做兄弟?”
沈疾川心里有答案。
他自问自答:“因为你发现自己的病没好。”
沈止打断他:“我没有,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发疯了,这是警局。”
沈疾川:“要去再做一遍亲缘鉴定吗?”
“………”
沈止始终没有抬头去看沈疾川的眼睛。
沈疾川:“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沈疾川吗。”
半长的头发松散扎着,垂落的发丝在脸上形成阴影,沈止嘴唇因为缺水而呈现出干枯玫瑰的色泽,晦暗苍白的光线落在他身体一侧,像是沉默在夜色里无人知晓的妍丽花枝。
许久,沈止哑声说:“我不是。”
“沈疾川怎么可能是我这个样子?”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看我,小川。我这样的人……我……我这样的……”
他没继续说下去。
“所以,别瞎想了,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臂被一点灼热烫了一下。
沈止愣了两秒,终于侧头看去。
“你别这样说自己。”
沈疾川无声无息的红了眼,攥着他右手。
他比任何一次都哭的沉默,哭的安静,他的声音甚至是平稳的。
沈疾川:“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没有一个叫沈止的人去救你。”
“是不是…是不是没有一个叫沈止的人,把你从沈家拉出来。偷偷带着柯朝兰做检查,把她装疯的事情揭露,还顾忌着不想让‘沈疾川’难过,没有告诉他。”
“也没有一个叫沈止的人,给你新的家,给你新衣服穿,给你买你想要的各种玩具、零食,没有人注意你的喜好,你无家可归的时候,没有人冒着雪找到你,把你带回家。”
沈疾川眼泪掉的越来越凶,越来越烫。
一只微凉的手帮他擦去面颊的泪痕,很快就被新的覆盖,他听见了一声很无奈的叹息。
沈疾川鼻尖更酸,眼前被泪水糊的看不清。
“没有人心疼你,没有人帮你擦眼泪。那个福利院的院长是不是就是柯朝兰?你高考那天是去救她的,你出事也是因为她,你断送的梦想更是因为她。”
沈疾川了解自己。
如果是为了救亲人断送梦想,他断断不会患上如此严重的心理疾病,往后十年噩梦缠身。
哥是什么时候知道柯朝兰装病的?
沈疾川从沈止透露过的故事里连蒙带猜拼凑出了大概。
哥是在废了手,决定放弃高考,放弃梦想,受了半年折磨之后骤然知道了真相。来自至亲之人的一把刀捅穿肺腑,他过往的一切付出、失去、隐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想摆脱却始终无法摆脱的噩梦。
沈疾川浑身发抖,一字一字,声声泣血:“我好恨她……哥,我好恨他们……”
沉闷的气息缭绕在心田,沈止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右手还被攥着,只能左手一只手托起沈疾川的脸,拇指指腹在他面颊上摩挲。
“小川,不难过,嗯?”
沈疾川缓了好久,垂着发红的眼皮说:“哥,你是不是恨我。”
沈止摩挲他面颊的手指顿住。
沈疾川:“是恨我的吧,恨我那么蠢。要是我那时候聪明一点,你的手臂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恨我,才不愿意承认你过去就是我。”
警局后院没有人。
大部分人下班了,少部分加班的也在里面吹空调。
这里没人说话的时候,静的连叶子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
沈止说:“我恨你。”
他面上那温和的假面消失了,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来。
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再否认,也只会被沈疾川拉着去做亲缘鉴定,到时候依旧隐瞒不住。
继续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暴露身份会在这个时间,在警局后院。
沈止缓缓放下手。
“我是恨过你,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恨你愚蠢,恨你天真,恨你明明那些人的不爱那么明显,你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任由他们压榨,恨你飞蛾扑火一般的索求爱渴望爱。”
“可是如果连我都恨你的话,就真的没有人爱你了。有一段时间我恨你,但我更爱你,虽然之前我已经说过一次这种话,不过重复一次也没有什么。”
他声音变得干涩,望着年少时的自己:“小川,我很爱你。”
沈疾川情绪忍不住有些崩溃,他喉咙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止的衣服本来就脏,被他当成擦眼泪鼻涕的毛巾后更脏了,十分埋汰。
“我不怕你恨我,”少年瓮声瓮气说,“反正都是我,最浓烈的爱和恨,你都该给我,我受得了。”
“哥。”
沈疾川呼了口气,“我怕你…怕你不承认你就是我。”
沈止沉默许久说:“我不承认我是你,是怕你失望。”
“没有失望。”
沈疾川说:“你超级好,超级无敌好,你都没有‘沈止’来到你身边,变成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我那个时候说失望,不是真的心灰意懒的失望,我告诉你了的。”
沈止看他片刻,轻轻笑了下:“我知道。不过也不重要了,你肯定有更好的未来。”
沈疾川摇头说:“你就是我的未来。而且,哥,在这条时间线上,对我来说,有你的未来才是最好的未来。”
他抹了把脸,话题骤然一转。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大学想攻读精神科吗?”
沈止心情一时没转变过来,反应了几秒后,才对上沈疾川的眼神,确认这不是一时儿戏,也不是冲动决定,“为什么?你知道我们是一个人了。当医生不是我们的梦想吗?”
他不理解。
“是因为我?这真的不值得。”
沈疾川:“这很值得。”
当沈止出现在他生命中时,沈疾川的命运就已经开始改变了。当主刀医师是他的梦想,他想站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抢人,把生命垂危的病人重新带回他们亲人的身边。
可当命运发生偏移,沈疾川也活出了另一条分支。
“医身医心都是医,过往的遗憾催生出梦想,可现在有了更想救的人。”沈疾川握住沈止的手腕,描摹出一个似乎真的会发生的未来。
“那时候,我也是一身白大褂,等着病人进来看诊。”
“病人会跟我说:你好,沈医生。而我会跟他们介绍我自己,说:你好,我叫沈疾川。我的爱人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治好了他,我们很相爱。”
沈止眼睫轻轻发抖,他喉结微滚,想抽回自己的手:“……沈疾川,你这是作弊。”
沈疾川:“是真心话,没有作弊。”
沈止不知道怎么描述他现在的心情。
今晚沈疾川横冲直撞,彻底打乱了他之后的计划。
他已经预定好的未来路线,被一只年轻气盛勇敢无畏的手拨乱,强行插-入其中,紊乱的线条重新交织,变成了一条新的、他们两个共同的、谁都没有预想过没有走过的新道路。
这条路上,他们未来的生活将紧密交织,而不是沈止注视着沈疾川在晦涩医学里独自走远。
沈止:“你再好好想想。”
沈疾川:“我想了很久很久,从我第一次提出来你生气后,我就一直在想。我想好了,我确定了,哥你知道的,我认定了的事不会改。”
沈止望着沈疾川满映着他的双眼,心中涩然。
他确实丧失了很多勇气。
好像连面对命运偏离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疾川离开沈止身侧,挪到他面前,半蹲在台阶前,“哥,你同意吧。”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沈止掌心,一滴泪横过鼻梁,落在沈止掌中,“我也想救你。”
“哥,我爱你。”
沈止静静看了他,良久眼泪和笑一起落下。
他说:“沈疾川,你抱抱我。”
沈疾川便直起身,倾身往前,紧紧拥抱住他。
“哥。”
沈止捻着沈疾川在他掌心滴下的眼泪,也半搂住他。
他闭上眼,终于应道:“好。”
院子里静谧无声,不多时一阵风卷地而起,摇曳的花枝彼此轻吻,凌乱的树影婆娑低语。
暑热四散,风起夜凉。
地面上两道拉长的影子长久相拥,像是本来就同为一体。
如果这世上无人救我,那便我来救我。如果这世上无人爱我,那便我来爱我。
我有我爱我。
我本该爱我。
沈止将半张脸埋在沈疾川颈窝,他说:
“沈疾川,未来我们一起走吧。”
第62章
之后的沈家和柯国智的事情,沈止和沈疾川都没有再参与其中,全都交托给了律师负责。
谋杀未遂,沈承宗是轻度参与的未成年从犯,可能刑期范围是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缓刑,档案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柯朝兰重度参与且起到显著作用,预计量刑范围7-10年,柯国智两次杀人未遂,情节极其严重,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判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沈承宗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去喊了一下沈止,就会被一起告上法庭。他以后的前程和未来都毁了!
柯朝兰也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她歇斯底里的发疯咒骂,最后变成哀哀恳求。
他们要求见沈止或者沈疾川一面,争取他们的原谅,获得减刑,但不管求见多少次,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对不起,对方拒绝见面。”
彼时,沈止和沈疾川正在计划暑假去哪里玩。
沈止身上有伤,声带受损,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引起肠胃功能紊乱,养了十天才渐渐恢复。
因为过去创伤在短短的时间里重现了两次,在事情彻底结束后,紧绷的线松下,沈止从之前的睡不着,变成了睡不醒。
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睡觉,杨医生说是他的身体在自动调整,休养生息,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多和周围人接触交流,触摸现实,可以加速恢复。
沈疾川这才放了心,每天哼着小曲,做的饭花样百出。
其实沈止本来打算快点搬家的,先去海市找个房子暂时租一段时间,然后再慢慢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买。
奈何养身体耽搁了一下,没几天,沈疾川又接到了毕业聚餐的消息。
“班主任请我们吃夜市大排档。”沈疾川看了看聚餐的地点,乐了,“她以前经常在这里抓人,看班里有没有人在这里偷偷喝酒。”
沈止打了个哈欠,困得睁不开眼:“你去吗?”
沈疾川:“想去,哥,你也去吧。”
沈止一听就往床上躺:“我?我不去,我在家里睡觉。”
没躺下去就被沈疾川拽起来,“出去透透风嘛!”
沈止反手一扯,把沈疾川扯床上来,懒懒一翻身,压在沈疾川身上,“我实在懒得动。”
沈疾川:“那我亲亲你。”
他咬上沈止的唇。
黏腻的水声里鼻息交融,他们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呜呜吹着的空调都无法平息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
沈疾川:“哥。”
“你真的得出门走走了,有利于恢复。”
真的是,明明是为了哥好,偏还要他哄人出去。
沈疾川努力平复呼吸,耳朵尖发红,完全忽略自己其实乐在其中。
亲完,他捧着沈止的脸,又主动啄了一下:“这两个亲亲够你有力气出门吗?”
沈止用鼻尖蹭着沈疾川的面颊,眼皮半掀,一缕好笑闪过眼底,他说:“不够。我阈值提高了。”
沈疾川伸出自己的双手:“用这个!”
沈止摇头。
沈疾川指指自己的嘴巴:“用这个!”
沈止摇头。
沈疾川双眸睁大,一个鹞子翻身捂着屁股直起身:“哥,我还没做好准备!”
沈止被掀倒在床上,面朝被子,半晌没反应,一动也不动。
沈疾川暗道糟糕,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这样睡着岂不是会憋死!
他赶忙把沈止翻过身来,却见此人正笑得眼睛弯弯,哪有半点睡着的意思。
“……”沈疾川:“哥!你又逗我玩。”
“好了好了,”沈止笑说,“跟你去就是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他实在不想动,于是招招手。
沈疾川慢慢挪过来,趴在他身边。
“什么条件。”
沈止附耳,他很礼貌,说的话不礼貌:“小川,聚餐回来后,我可以欺负你一下吗?”
沈疾川警惕了一下:“怎么欺负?”
沈止:“不进去。”
沈疾川放心了:“好。”
过了一会儿,沈疾川说:“公平起见,我也要欺负你。”
沈止笑了笑,懒洋洋的摊开手臂,凌乱的衣服露出窄薄的腰身。
“小川,你看我这样,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欺负我。”
“…………”
沈疾川感觉他又被勾引了,他一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争气,一边又觉得被自己勾引到实属理所应当:“你这样子太犯规了,起来!换衣服。”
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了,聚餐是晚上七点。
再磨叽就要迟到了。
沈止本想在衣柜里找件日常的衣服,没想到沈疾川扯出来两身校服。
沈止:“……?”
沈疾川:“就穿这个。哥,我们穿得一模一样去聚餐。”
沈止迟疑:“我穿这个很违和吧。”
沈疾川:“就穿一回就穿一回。”
沈止:“好吧。”
他换上了沈疾川的校服,黑白红三道运动线条横贯衣袖,下面也是黑红白的拼接色块。
裤子是纯黑色配白色运动线条,裤脚本来不是很合适,沈疾川穿的时候会挽起来两截,后来沈止把人拐过来后,就叫人做了收紧。
他比现在的沈疾川高一点,所以裤子相对而言短了一小截。
黑色的定位脚环完全露在了外面。
沈止换好后,颇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他似乎更适合商务风休闲风的成年男士衣服。但沈疾川眼睛在他穿好后的那一刻,就变得格外晶亮,“好不一样的感觉。”
“哥,你好帅。”
他把沈止推到镜子前。
镜中青年穿上校服后,年龄模糊了,头发在头顶扎成丸子,那股冷清感变成了干净清爽,浑身上下透着青春的气息。
沈止又看了两眼自己,硬是看顺眼了:“你换上另一身。”
沈疾川飞速去换衣服,换好后跟沈止一起站在镜子前。
两人像是只相差两三岁的兄弟。
只是沈止沉稳安静,气质像是艺术生,沈疾川咧嘴嬉笑,气质像是体育生。
沈疾川感叹:“我还是不够白。”
他们两人有点肤色差,沈疾川是浅蜜色的皮肤,沈止是偏苍白。
沈止说:“我喜欢你这样。”
沈疾川:“怎么喜欢?”
沈止哦了声,淡淡说:“流汗的时候会很色-情。”
沈疾川:“……”
他盯着沈止瞅了一会儿,忽的在他颈侧咬了一口,一个淡红色的牙印就留在了上面。
沈止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你真是小狗?”
沈疾川笑眯眯说:“咬一口就这么明显,好那个哦。沈先生,你身体比我色-情多了。”
说着快迟到了,两人依旧你一句我一句的撩来撩去腻腻歪歪,最后沈止看了眼时间:“沈疾川同学,我们真的该走了。”
沈疾川:“走走走!”-
大排档离这里不远,沈疾川有心让沈止运动散步,就没骑自行车,两人走着过去。
夜间七点。
天色依旧不是很暗,但太阳已经落山了,热气消散。
大排档特意划了一片区域,一眼看过去八九桌,桌子底下基本都放了啤酒果汁饮料等。
烤串师傅在大排档门口疯狂扇扇子,烤肉的焦香弥漫周围。
班主任姓张,是个看起来很严厉的女老师,一进教室堪比冰雪女王降临,再热的天气只要她在,都宛如寒冬降临。
但是她对学生极其负责上心,现在大家毕业了,也没必要绷着严肃脸震慑学生,她笑起来的时候面颊有两个酒窝,特别漂亮和善。
沈止和沈疾川来的时候,一片惊呼。
“哇靠!双胞胎!”
“哇靠!超级帅的双胞胎!”季溯哈哈大笑,“沈先生,川哥!你们真会玩儿啊。”
他手臂搭上沈疾川的肩膀,“川哥,来来来这边坐,沈先生也来!”
沈疾川笑着拂开他的手,声音故意装的沉稳:“小季,我是小川的哥哥。”
季溯一呆:“啊?”
沈止点头:“嗯,我才是沈疾川。季溯,我跟你这么铁的兄弟,你不会真的没分出来吧?”
季溯:“唬谁呢?我可不傻,沈先生是长发,川哥是短发。”
沈止:“这是假发,我们两个涂了粉底液的。”
季溯:“???”
沈疾川:“特意来逗逗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分清楚。”
沈止叹息:“季溯,我真是高看你了,第一个认错的人就是你啊。”
季溯:“等、等一下!”他晕晕乎乎,“不可能啊,你要是川哥的话,说一件只有我们知道的事证明证明。”
沈止想了想,低声说:“你初中时候藏在铅笔盒里的告白情书是——”
“好了你是真的!”季溯重重咳嗽一声,“刚才我只是假装一下而已,其实我早就认出来了,你就是沈疾川。”
沈止笑而不语。
沈疾川:“哈哈!我也是沈疾川。”
他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没有粉底液。”
季溯:“……哇靠川哥,你们真的太欠揍了。”
他把沈止和沈疾川领到班主任在的主桌前,这一桌基本都是班干部,毛豆和花生已经嗑了一小撮了。
“老班,兄弟姐妹们,来来来真假美猴王了。”
季溯:“让老班认一认。”
张老师精准认出,看向沈疾川:“你小子,好玩吗?”
沈疾川嘿嘿一笑。
“这么快啊?”
张老师:“学生的眼神和大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你哥哥……”她笑着看向沈止,对上这双眼睛,不由得一愣。
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来。
小川的哥哥……
她也教过吗?
沈止坐在位子上,倒了杯啤酒:“老班,认错了,我才是沈疾川。敬您一杯。”
穿越前,或者说上辈子吧。
上辈子他决定重新高考的时候,班主任帮了他太多。
他还记得,班主任很遗憾地对他说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了,本以为上届的毕业聚餐,会看见你,大家一起喝酒喝果汁吃菜,我还想喝一杯你敬的酒呢。”
复读的那一年,班主任没教他,所以最后这杯酒也没敬成。他只是在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提着礼去看了一趟老师。
就算这场毕业聚餐他没来,沈止也会找个别的机会去看望她。
张老师笑呵呵说:“好吧好吧,你是沈疾川。那老师少喝点。”
她也倒了杯啤酒,喝了小半杯。
沈止把自己那杯喝完了。
他不能喝酒,但是这杯酒,沈疾川没有拦他。
沈止喝完,沈疾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老班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敬您一杯,我喝完,您随便喝一口就行。”
张老师:“都说了不能厚此薄彼了,我也喝半杯。”
沈疾川笑出声:“那谢谢老班厚爱。”
他一口气喝完,嘴里嘶嘶几声,“没有果汁好喝。”
周围大笑。
氛围顿时热络了起来,这时间,菜和烤串也都上来了,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开来。大家各找各玩得好的朋友,一桌好几个,有的玩真心话大冒险,有的玩狼人杀。
不喝酒的也喝了几杯,桌子底下的啤酒瓶越来越多。
毕业聚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或许以后五年、十年,甚至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拼搏过、奋斗过的单纯中学时光再不复返。
有人勾着沈止和沈疾川的肩膀,哭着喊着川哥,谢谢你救我狗命,要是没有你我高考绝对不会发挥这么好……他们喝多了之后委实分不太清哪个是真的,索性就都叫川哥。
宣泄也好,放纵也好,不舍也好,喝到最后有人在哭。
大家都不想搞得很煽情,但是气氛有时候确实把控不住,只跟着真心走。
一场毕业聚餐喝到很晚,班主任也眼眶发热,举了杯。
“祝大家前程似锦,鹏程万里!敬青春!”
“敬青春!”
“敬青春!”
沈止心中触动,原来他错过的这场毕业聚餐,是这样的。
沈疾川喝的脸颊红红,托着腮看着他笑:“哥,毕业快乐啊。”
沈止眼眸微弯:“毕业快乐。”
两人轻轻碰杯,果汁和酒液碰撞间融进对方的杯中。
沈止:“敬青春。”
我们共同的青春。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第63章
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班主任让没喝醉的同学送喝醉的同学回家,也有通知家长过来把小孩接走的,安全为上,到家了报个平安。
张老师也醉了,是她爱人过来接她回的家。
没有人独自离开,包括沈止和沈疾川。
十点半,路上人不多。
昏黄的路灯安谧静然,河岸边的垂柳随风拂动。
他们两个走在路的护栏旁边,原本是肩并肩,后来变成了手牵手,悠闲的晃来晃去。
沈疾川有点喝醉了,整个人都带着点奇异的兴奋。
他拉着沈止趴在护栏边,“哥,深吸一口气。”
沈止便深吸一口气。
“然后呢?”
沈疾川冲着河水大喊出声:“我——好——高——兴——啊——!!”喊完之后乐得和二傻子似的,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很快他扭头看向沈止,“哥,你也喊喊。”
沈止嫌弃地推开他的脸:“噫。不要。”
沈疾川:“喊喊嘛!情绪会非常非常放松。”
沈止坚定摇头:“会扰民的。”
沈疾川:“这里幽静,周围都没人住的,不扰民。”
沈止:“那也不喊,好傻。”
“真不喊?”
“真不喊。”
沈疾川吧唧亲了他一口:“真不喊?”
沈止:“不。”
又亲一口。
“不喊?”
“不。”
再亲一口。
沈疾川含笑:“喊不喊?”
沈止眼底溢出笑意: “不…唔……”
两人嘴唇轻碰,浅浅的啄吻着,直到远方即将有车驶过才分开。
“哥,喊一喊嘛。”
沈止便对着河面,颇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意味:“我好高兴啊。”
沈疾川听乐了:“太小声了。”
沈止:“我、好、高、兴、啊!”
沈疾川:“不够不够。”
沈止:“我——好——高——兴——啊!”这是他不伤声带下的最大音量了,喊完整个人胸腔都好似轻了很多,一股浊气从肺腔消失了似的。
新的清新空气涌入体内,精神都为之一松。
他很少这么外放。
今天被沈疾川带着喊了一次,竟好像真的回到了穿校服的年纪似的。
沈止轻笑,看向沈疾川:“好吧,也没那么傻。”
沈疾川:“本来就不傻。”
他低头摆弄手机。
沈止一看,刚才他朝着河水大喊的样子竟被这小子录下来了。
路灯和夜色里,画质显得雾蒙蒙,视频里的人也好似被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额前发丝微微凌乱,冷清感在校服的映衬下,混杂出一种说不上来的特殊韵味。
像是旧照片里,景物是模糊的,人影是朦胧的,只有美的质感透露出来,被岁月一瞬定格。
沈止:“……好吧,在视频里还是傻的,给我我要删掉。”
“不给!”沈疾川旋身躲开沈止的手,“多好看啊,很有纪念意义。”
他举着手机跑到前面。
“哥,这个真的不能删。”
沈止也掏出手机,点开录像:“你让我也录一个,我就不删你那个。”
沈疾川想了想,嘿嘿一笑,远远对着沈止的手机喊:“沈止是笨蛋。”
录像里少年头发乱糟糟的,前面翘起来好几缕,眉眼张扬肆意,似乎是知道录像的人对他最是纵容,有股子无法无天的小得意。
小崽子。
真是欠揍。
沈止轻轻一笑,录制了这一段当做回忆,双手抄在兜里,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看着喝醉了的小年轻在前面耍酒疯-
回到家后。
沈疾川醉醉晕晕,还记得烧水,给沈止拧开药瓶。
他把水兑到温度正好,往药瓶盖子里倒了一粒药,撑着桌子有些晕乎,“哥……过来,吃药。”
一只手慢慢覆盖了沈疾川的手背。
他后背压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沈止揽住沈疾川的腰,低声说:“小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疾川慢半拍说:“哦对,我要让你欺负一下的。”
少年侧过头,眼尾泛着酒晕的微红:“你想怎么欺负我,哥?”他干脆转过身,坐在桌子上,双手搂住沈止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这样方便你欺负我吗?”
沈止垂头看他:“等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沈疾川:“好。”
只要不进去,怎么都好说。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沈止隐约一声轻笑,等沈疾川抬头看他的时候,这张脸上却面色如常。
沈止:“亲我。”
沈疾川便揽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吻送上来,带着取悦和舔舐的,小狗一样的吻。沈止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先把控不住了,被这些暧昧的声音勾起欲望——反正都毕业了,放肆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他主动抓着沈止的手往自己双腿间放,但沈止却往后退开了,跟沈疾川拉开了距离。
沈疾川略显茫然的看向他。
沈止说:“是欺负你,不是奖励你。”
十八岁气血方刚准男大说:“哥,都一样。”
“不一样。”
沈止摇摇头,端起沈疾川倒的那杯水,去书桌前挑选合适的练习册,好整以暇喝了两口水后,才说:“过来。”
沈疾川听话地过来,坐在了书桌前。
沈止把一张难度不低的数学试卷摊开在他面前,“做吧,正确率不可以低于百分之八十。”
沈疾川呆了呆,只觉得浑身的欲望都被浇灭了:“真的假的?”
沈止:“真的。”
沈疾川:“我还以为是那种欺负……”
沈止:“很失望。”
沈疾川直白说:“想跟你那个。”
沈止没出声,只是道:“做题。”
沈疾川唉声叹气:“所以耍我就是欺负我了是吧?好吧好吧,愿赌服输…不过虽然喝得有点晕,但正确率百分之八十,哥,你瞧不起谁?”
沈止给他递了笔。
沈疾川揉揉脸,扯了一张草纸,开始做题。
第一道。
第二道。
第三道。
前面选择题极其简单。
到了第七道的时候,逐渐进入状态的少年突然一僵,沈止不知何时已经俯身撑在了他后面,手中拿了个擦洗干净的透明尺子(真是数学专用尺,审核你结合上下文看看呢……),正抵在少年身上。
尺子变成了另类的圆规,在他身上打转。
沈疾川做题的动作停了。
几秒后,他咬牙说:“哥,你——”
沈止淡淡说:“继续做题。”
他脸上的浅笑已经没了,只剩下股强势的、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跟沈疾川一样穿着高中校服,像是最严苛的、辅导学弟的学长。
一道题、又一道题。
沈疾川做题速度越来越慢,额角的汗逐渐渗了出来,呼吸一点点变乱。偏偏沈止依旧是那样平淡的嗓音,指点着他这道题用另一种方式解会更快一点云云。
酒精没能让沈疾川上头,这种情境下,沈止清清冷冷的声音让他上头了。眼前的数学符号和题干全都变成了小蝌蚪小蚂蚁,在他身上游来爬去。
沈疾川可算知道了,原来这才是欺负。
他做题做的手软,小腹越来越紧绷,一道选B的题硬是恍惚写成了D,然后——
啪!
沈止一尺子重重敲了下去。
沈疾川一激灵。
沈止:“真是粗心。”
释放的冲动被这一尺子拍回去了,先是有点疼,然后想起敲他的是沈止,沈疾川又有点诡异的爽。
他忍了忍,呼了口气,说:“哥,我就说你有点不正常的变态癖好……”
沈止客气:“弟弟,你也是我。”
“……”沈疾川抽了张纸擦去额头的汗,“我热。”
沈止云淡风轻:“允许脱衣服。”
沈疾川飞快把裤子蹬了,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已经摸了下去。
沈止又是一尺子,敲在他手背上。
语气不悦:“没有允许你做其他多余的事。”
沈疾川手背青筋都凸起来了,隐忍道:“就一下。”
沈止手中拿着的尺子少了一层阻隔,那划过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他伏在沈疾川身后,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少年的耳垂。
他说:“小川,那就不叫欺负了。乖乖听话,以后我们再有什么赌约,你也可以欺负回来。前提是你这次要开个好头。”
这个饼简直美味极了。
沈疾川硬生生忍下,一口咬上自己的食指指节,所有的喘息压在喉间,他觉得以这种姿态做数学题实在有种难以言说的羞耻,只有偶尔才会溢出一两声。
沈止偏偏说:“出声。”
“……”
少年锐气凛然的眉骨如烈酒烹烧,他抬眸看了一眼沈止,像是在说:你确定要这样欺负人?
沈止此时已经换了个位置,他把卷子拿起来了,自己坐在书桌的边缘、沈疾川的对面。
一只脚踩在椅子下的椅横处,拿着尺子的手依然在继续。
他眉梢微微挑动,完全不把沈疾川的威胁放在眼里,说:“出声。”
沈疾川靠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沈止,张嘴出声。
沈止丝毫没有自己在刀尖跳舞的感觉:“感觉你都握不住笔了,那么接下来你不用动笔。我念题干,你来说解题思路。”
这种时候说解题思路?
沈疾川缓了口气,点点头,沈止念一道,他就断断续续说上一道——他从来没有觉得做数学题竟然是如此难熬。
将近二十分钟。
每次沈疾川到了关键时候,沈止就停下来不动了,反复两三次,沈疾川快要发疯了。说话声音极其沙哑,显然快到了极限:
“哥。别玩了。”
浅蜜色的皮肤流起汗来确实很迷人。
沈止欣赏了片刻,抬起半透明的学习用尺,尺子的尖端已经蒙上了一层亮亮的透明液体。
他托着下颌,把尺子送到沈疾川唇边。
“弄干净。”
沈疾川毫不迟疑,舌尖触碰透明的尺子,那上面最后只剩下了他一点零星的唾液。
清理干净后,沈疾川礼貌询问:“欺负结束了吗?”
沈止扔掉尺子,捏起他的下巴,摩挲片刻后,笑了笑,低头吻住他。他的脚心踩在了刚才透明尺子在的地方,稍微碾动。
沈疾川眼睛蓦地睁大,所有的急喘都被沈止堵了回去。
沈止说:“欺负才刚刚开始。”
两人的阵地转移到了客厅的拼接大床上,沈止的动作并不激烈,也并不粗暴,可以说得上一句和风细雨。
他连吻都是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
可这对沈疾川来说无异于另一种折磨。
他恨不得沈止用力一点,拥抱用力一点,亲吻用力一点,而不是现在挠痒痒似的亲密贴近。
沈止:“刚才踩了你一下,现在脚心都黏黏腻腻热热乎乎的。”
沈疾川:“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止拂去他额间的汗,轻笑:“弄脏了别人,要说对不起。”
沈疾川此时真的很想把沈止反压,狠狠报复一顿,最后咬牙说:“对、对不起。”
沈止:“没说完,对不起什么?”
沈疾川:“对不起…隔着一层布料,都弄脏了你的脚。”
“不,你要说……”
沈止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下流话。
青年慵懒的嗓音消弭在这湿热狭小的空间里,说完,饶有兴致打量着沈疾川。
沈疾川愣了一下,紧接着耳朵爆红。
这也太sex了!!
沈止捏捏他耳朵:“说呀。”
沈疾川的道德底线果然还是比肮脏的成年人高太多了,他吭哧憋了好久,才声如蚊蝇的重复了一遍,说完就背对着沈止羞愤欲死。
沈止十分愉悦。
不管是这几句话,还是沈疾川的青涩害羞反应。
感觉再这样多逗几次,小川就会变成面不改色的肮脏成年人了。
他从沈疾川身后抱住他。
“那我开始欺负你了,准备好了吗,小川。”
……
……
浴室里。
水声哗啦哗啦。
沈疾川在冲澡。
冲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内裤没脱。
他脱下来,这块布料已经不能看了,后面布料的地方凹进去一小块,其实进去了一点,但是被布料全挡了下来。
挡下来了,确实不算进去。
他愤愤搓洗内衣,洗了一会儿后,想起刚才的感觉,耳根又红了。
恰这时。
浴室门开了。
沈止裹着浴巾站在门外,打了个哈欠,直直走了进来,淋着水流,抱住了沈疾川,树懒一样压在他肩头。
“小川,我困。”
沈疾川关了淋浴,捏了捏他的脸,微微蹙眉:“药片起效不会这么快的,是你身体自己困了。”
沈止鼻音嗯了声:“本来想等你洗完我再洗的,但是感觉要……”他打了个哈欠,“感觉要睡着了。”
精神恢复期,嗜睡的情况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尤其是在沈疾川身体上得到放松后,困意就更明显了——之前有次被沈疾川弄到昏睡三天,身体好像就记住了这种感觉。
一搞完就想睡觉。
沈止反手一个扣锅:“都怪你。”
“……”沈疾川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扶着耍无赖的人说:“刚才弄我的时候还有力气玩,现在就跟没骨头一样。”
和欺负他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好可恶的成年版沈疾川。
沈止抱着他,耳鬓厮磨,声音都被困意泡软了:“我真的好困。”
沈疾川的心不由得也软了下来,“一起洗。”
花洒再次打开。
两人一起抹沐浴露冲澡。
沈止因为太困,眼睛要不就是半睁着,要不就是闭着眼靠在墙上或者靠在沈疾川身上。
鼻尖被沈疾川点上沐浴露泡沫也不反抗,只是努力和困意作斗争,偶尔追着沈疾川嘴唇亲一下。
好不容易洗完。
客厅大床成了他们平时胡闹的地方,胡闹完留到第二天收拾,他们去卧室睡。
躺在床上。
沈止又打了个哈欠:“这边应该没有其他事了,我们要把搬家提上日程了。去……”困了几秒,又说,“去海市酒店住几天,看房子,找合适的,离E大近些的。”
沈疾川点头:“嗯。”
沈止又说:“租房住一段时间,我看看有没有好楼盘,我们要买个自己的家。”
沈疾川有点担忧:“海市房子很贵吧,哥。我们买了会不会吃不起饭。”
沈止:“我养得起你。”
而且他有领先了十年的信息差,买房相当于投资了,可以多订两套,到时候转手一卖或者出租,都留给小川。
就算他比小川离开的早十年,也足够小川养老。
沈疾川不知道他的想法,思索片刻说:“好吧,你先养我,然后等你失业了,我养你。”
设计师没有医生长久。
而且哥也不是那种会长期认真工作的人。
沈止没说话,他已经睡着了。
沈疾川也渐渐睡去。
这次只隔着衣料进去了一点点。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抵触。
甚至某一刻觉得不够,感觉全进去也不是不行。
下次吧。
下次试试。
沈疾川迷迷糊糊想。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第64章
两人搬家,前前后后忙活了三天。
有些拿不走但是一定要搬的东西,提前邮寄。
期间他们探望了张老师一次,请了周叔一家吃饭,又请了季溯一家吃饭,都做了正式的告别。
季溯先是伤感了一番,然后又高兴。
说以后他去海市玩的时候就不用住酒店了,可以直接住他们家里去。
离开前,沈止给黑镜打了个电话。
彼时他和沈疾川已经办了行李托运,过了安检,在机场候机室里等候上机。
沈疾川是第一次坐飞机,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飞机场,脖子上套着个U型枕,嘴里叼着棒棒糖。
沈止视线一直跟着他,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道狼狈的声音:“喂喂喂?沈先生!”
沈止不由得坐正了,皱眉:“你在被人打?”
“我靠!你们他大爷的打归打,别波及老子啊!!我靠了!”噼里啪啦哐哐当当响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黑镜倒抽冷气的声音,“没没没!雇主拿到证据后没跟我说就来酒店抓人,打起来了,天哪,刺激啊。”
一连串略远的咒骂声夹杂着听不懂的方言腔调,十分具有冲击性。
沈止:“………”
他缓缓放松。
“那你忙,好好工作。”
以后就不会有这种鸡飞狗跳的活儿了。姥锕咦正礼’
黑镜:“差不多完活儿了,沈先生,你有事?”
沈止:“只是想谢谢你,辛苦你跑过来帮我看着小川顺利高考。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去海市,今天的飞机,走之前跟你打个电话。”
“哎呀,太客气了,”黑镜那边又几声卧槽,似乎是在拉架,忙中抽闲说,“你是老板呐。再说了,那一家子确实不是人——”
“靠,不是说你不是人,我打电话呢!”
沈止:“……”
候机室传来温和的广播: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乘坐XX航班,前往海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了。登机时,请准备好您的登机牌和有效身份证……
黑镜:“是你们航班的广播吗,你们要走了是吧?”
沈疾川从落地窗前回来了,小跑到沈止面前,眼神询问。
沈止笑笑:“嗯。”
沈疾川凑过来,把耳朵贴在手机上。
黑镜:“那回头等我去海市干活,找你们吃饭!”
沈止:“好。”
黑镜:“祝你们小两口从此告别过去,开始新生活!”
沈止一声多谢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黑镜那边战况越加激烈,他在尖叫声中还不忘询问:“哦我的天老爷我要踢肿雇主和她对象的屁股!对了说起屁股你们两个到底谁上谁——”
嘟。
沈止果断摁断了电话。
他抬头跟沈疾川对视片刻,两人忍不住都笑了,少年笑得牙不见眼:“沈先生,谁上谁下?”
沈止便纵着,轻笑说:“小川在上。”
云层之上。
白光从飞机舷窗穿透进来。
沈疾川趴在小窗前看云彩,沈止闭目休息。
下面是他们两个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他们离天空越来越近,离过去越来越远。
这是沈疾川第一次离开这里,也是沈止第二次离开这里。
那段潮湿的、难过的、压抑的,混合着眼泪和心痛的时光,刻在记忆中,融在灵魂里,他们谁也不会忘记,那本就是组成他们的一部分。
但——
阳光晴好,风舒云卷。
他们知道,今后都是很好很好的未来了-
沈止和沈疾川在海市挑了两天,租到了各个方面都满意的房子。
两室两厅两卫一书房,143平米,意式极简精装修,采光极好,关键是离E大比较近,沈疾川可以不用住校。
他才不想住校。
有个二室的,他们也觉得不错,但奈何其中一张床是上下的儿童床,房东不让换家具,于是干脆定了这套。
有些事干湿分离蛮重要的。
请了钟点工上门做清洁,沈疾川去把他们邮寄到的行李搬过来,一一布置好。
沈止买了新的床上四件套,丢洗衣机里洗干净晾在露台上,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就都晒干了。
新家新生活。
晚上。
他们吃了在这里的第一顿饭——沈疾川学着做的意大利肉酱面。
沈止端着果盘过来:“明天就出成绩了,紧张吗?”
沈疾川正仰在宽敞的客厅单人沙发椅上,墙上的大屏幕放着充当背景音的电视剧,是2012年卫视上星播出的甄嬛传。
而沈疾川不知道在手机上看什么,脸上露出可疑的怪笑,连沈止的声音都没听见。
沈止放轻脚步,眼睛极快往沈疾川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顿时眉尾高高挑起——
同爱社区??
那个他以前玩过的男同论坛?
他插了块苹果塞沈疾川嘴里,“看什么呢?”
沈疾川啪一下把手机摁在自己胸膛,“没什么没什么。”
沈止淡淡哦了声,把果盘塞给他,自己坐在了长沙发的中间,和沈疾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也摸出自己的手机,翻墙进入许久没来的论坛,重新注册了个新的账号。
各种各样的帖子飘在浅蓝色首页。
让他看看,这小崽子能搞什么花活儿。
#同城约,线下聚餐?#
#为了搞到心爱的男神我含泪当1#
#被公司小人告状,老板知道了我是同性恋,最近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点击就看新款字母道具,包邮到家,给您和您的主人爱意体验#
沈止大略扫了一眼,没有一个个翻找,回想了两秒刚才他看见的页面,在搜索栏输入了方才帖子他记住的ID。
页面跳转。
#如何诱哄自己的亲哥哥?#
沈止:“?”
他先是瞥了眼沈疾川,然后看了下帖子的日期。
唔。
是他刚和小川认兄弟那段时间。
沈止往下滑,一层层回复看下去。哦,怪不得那次会拉着他看GAY片呢,原来是在论坛里面学来的,碟片也是论坛里的人给他寄的。
真是吃瓜不嫌事大啊。
一开始贴友全在出主意,后来沈疾川说他们在一起了,后面就完全变了个画风。问体位的,推荐BYT哪个用起来更爽的,介绍某些东西用法的,问要不要一起来一场多人party的。
总而言之成分极其复杂。
而沈疾川把那些违法乱纪的话全都忽视了,兴致勃勃的开始研究起来某些小道具和do前准备。
最开始他还很内敛,后面堪称放肆。
楼主:[这个黑色的给个链接?皮质的吗?柔软吗?我哥皮肤比较薄,质地太硬会磨得慌。]
楼主:[哦哦哦!这个也不错!这个耳朵会动,好可爱。]
楼主:[购物车里加了一堆了,网购真好用。之前不敢买,现在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变多了,先买来一点看看。]
楼主:[嘶,这是什么啊?]
楼主:[NONONO不要炮-机,好奇怪啊哈哈哈,感觉买来我会挨揍。]
楼主:[嗯???这怎么还有电极片?!不危险吗?!]
楼主:[噫,低温蜡烛。话说可以照明吗?感觉我哥年纪大点,不是很懂这些,我买来当蜡烛摆设,以后有机会用一用。]
楼主:[喔!这个尾巴!噫!怎么穿戴式和插-入式两款?嗯???怎么还有遥控??动起来好邪恶啊哈哈哈哈,加加加购物车。]
上面是最新的那条消息。
沈止看完,沉默许久。
再次抬头。
不远处的少年一脸平静正经,察觉他的视线后,说:“哇,哥,我在看今年语文作文的优秀范文,有好几款…不是,好几篇呢,真不错啊。”
沈止:“………”
沈止:“嗯。”
沈疾川习惯性讨要:“不夸夸我?”
沈止微笑赞叹:“保持住这个良好的学习精神,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代宗师。”
沈疾川满意了:“那我继续看啦。”
“看吧。”沈止说。
有时候家长永远都不知道孩子在外面看了什么说了什么。但适时地,家长要学会放手,让家里小孩自己独立成长。
‘年纪有点大,不是很懂这些’的沈先生如是想。
他把这些图片保存下来,去某东某宝上搜寻,都是高质量的货,很多价格都不低,他给沈疾川的生活费用来买这些恐怕不太够。
于是沈止给沈疾川转了一万块钱。
沈疾川有自己的银行卡,看见转账消息跳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哥你给我钱干嘛?”
沈止说:“出成绩之后我们去旅游,给你的钱你自己规划怎么花,买点自己想要的手办、玩具都行。”
沈疾川于是视线挪到了购物车里。
……不得不说,这笔钱来得确实及时。
好几样东西他都不用去掉了,甚至可以买好几款。
沈疾川咬着指关节犹豫片刻,总觉得花这些钱买这种东西,有奇怪的负罪感。
但他也不是太纠结的人,安慰自己就这一次。
然后愉快下单。
他又跟论坛贴友聊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机,终于想起来自己冷落了沈止似的,挨蹭过来,脑袋枕在沈止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蹭了蹭。
“哥。”
“嗯。”
沈疾川埋在他腰间吸了一口,抬眸看着沈止的手机。
沈疾川随口问:“哥你看什么呢?”
沈止:“哦,在看今年高考语文作文的范文。”
顿了顿,他疑惑问:“你刚才不是也在看吗,没认出来?”
“……”沈疾川,“哈哈。”
他凑过去辨认两秒,笃定说:“对,没错,我看的就是这个。”
沈止:“哦?”
沈疾川:“我就是对这一篇印象不深,下一篇更有意思。”
沈止:“这就是最后一篇。”
沈疾川瞬间改口:“哦,那可能是我看的那个,跟你这个顺序不一样。”
沈止面露了然:“原来如此。”
沈疾川汗流浃背:“确实如此。”
沈止但笑不语。
本来想出成绩填报志愿后就出去玩,现在看来,在家多待几天也很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急着去看罗小黑结果放存稿箱里忘记定时了!!!醒来一看评论区发现没更新人懵了,都迟了二十分钟了可恶啊啊啊啊
抱歉抱歉,本章抽红包!-
上一章是后续2,不过上章更新前在存稿箱里被锁了三次,和审核战斗到更新前半小时(汗流浃背),改了标题正文也要重新进审,所以上章标题就不改了。后续还有个两三章的样子,主要是搞搞小情侣play。
第65章
次日下午。
沈止和沈疾川在等待查分。
沈疾川心里有底一点也不紧张,嘴里还吃着薯片,时不时投喂沈止一口,免得他手上也沾了薯片碎屑。
临到查分的时候,他随意在纸上抹了一下,就准备登录查询。
沈止冷酷的把他拎进卫生间。
“洗手。”
沈疾川:“?”
沈止:“手太脏了,影响运气。”
沈疾川老实洗手:“哥,你还信这个呢。”
沈止:“有时候需要信一下。”
毕竟穿越时空的事都发生了,玄学这个东西许多时候真不好说。
沈疾川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认真的洗了三遍手,擦干,虔诚地对着屋子里各个角落都拜了拜,然后端坐在电脑前。
点击查询前,他突然停下来,握住了沈止的手,反复摸了十几次,摸完亲了一下。
沈止:“?”
沈疾川表情正经:“沾染一下前辈的运气。”
沈止失笑,亲亲他额头:“想亲光明正大的来,你有正当名分。快查。”
沈疾川点击查询。
第一下没弹出来,网页崩了。重新进了三次才跳出来结果——
697分。
没有过七百啊。
沈疾川摸摸下巴:“这应该没问题吧?哥你当时考了多少?”
沈止心中彻底放松,笑着摸摸他的头:“放心,稳过,我当年考了664,超了设计系分数线二十六分,医学系分数线三分。”
他查过历年E大的高考分数线,2012年似乎是在671左右。
他是2013年高考,分数线比2012年低一点。
E大名气不如TOP2,但医学系专业出来的大拿很多,资源多,分数线很高。
沈疾川芜湖一声。
他也不纠结没过700分了,能考上就好。
他说:“哥,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叫你学长了?”
沈止说:“随你开心,爱叫什么叫什么。”
沈疾川表面依旧是轻松高兴的模样,但看着沈止脸上的笑,他心里其实很难过。
那种情况下,哥都能考664,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没有后来半年的耽搁磋磨,本该稳进E大医学系的吧。
沈止:“应该给你庆祝一下,晚上想吃什么?”
沈疾川把情绪掩藏起来:“火锅!”
“不出去吃,在家里吃。”
沈止思索:“那我们要出去购物了。”
鸳鸯锅肥牛卷羊肉卷海带苗辣锅底料和番茄底料,家里还要添置些日常用品,林林总总,是个不小的工程。
他最近虽然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困了,但依旧精神惫懒,放在平常时候,他肯定就放弃出门或者叫个商场跑腿。
不过今天他心情很好,心情好的时候动力都足了。
两人愉快地换了衣服,一起出门。
晚上九点。
餐厅里。
鸳鸯锅冒着白气,沈止吃番茄锅,海带苗入口非常鲜嫩。
吃着吃着,沈疾川状似不经意问:“哥,你是不是打算带我出去旅游来着?”
沈止点头:“嗯。”
沈疾川:“那个,晚几天行不?”
沈止若有所悟:“行。”
“你不问我为什么?”
“总要先把高考志愿填报完毕,”沈止回答,“在家躺几天也挺好,对面有商圈,KTV健身房游泳馆台球厅等都有,不会无聊的。”
其实去迪士尼玩玩也行,但他想起来现在迪士尼还要四年后才会开园。
沈疾川心说其实是他买的那些玩具还没到,他不想出门。
但他闷不吭声,低头吃饭。
高考志愿报好之后,像是落了桩心事似的,每天跟沈疾川窝在一起,沈止精神肉眼可见好了起来。
不说完全恢复到焦虑失眠之前,但也差不多了。
他甚至在健身房办了卡。
沈疾川一开始十分震惊:“哥,你竟然会锻炼?!”
那眼前这个每天在家里发霉,被他强行拽起来哄几下亲几口才会出门在小区里遛弯的人是谁?鬼吗?
沈止无语说:“我只是发病期才会动也不动地缩起来……”
正常时候他每周都会去健身房,他研究生毕业后去大学里当老师,有时候难免会被学生的成绩给气到,兼职设计师,有不差钱的老板,会要求设计师从别墅还在建的时候就去考察——
务必保证从建初、建中、建成、装修等各个步骤,都完美符合客户的要求。
正职和兼职都容易生气。
健身房是个很好的发泄场所。
他跟沈疾川简单讲了讲自己穿越前工作的事。
沈疾川:“那很累的吧,只当老师也很好。”
沈止:“但是存不下很多钱。”
他不是经常接这种单子,只有想把自己累到没空想别的事的时候,才会去接。
沈疾川:“设计师的工资很高吗?”
沈止:“公司接单交给我会有分成,私单会高些,但客户要求也多。”
沈疾川:“能赚很多钱吗?”
沈止:“2021年的时候,我已经全款了一套江景大平层了。”不然穿越回来时,银行卡里也不会只剩下七十万。
沈疾川沉默一会儿。
“当医生可以赚到这个钱吗?”
沈止思索:“嗯……”
得看是哪个级别的医生了。
他刚要开口,沈疾川便打断,“好了哥!”
他喃喃说:“包养你的梦想够呛实现了,还是你包养我吧。”
沈止失笑:“行。但是你总得给你的金主大人一点好处吧?”
彼时沈疾川含含糊糊的岔开了话题-
第二天下午。
沈止照旧去了健身房。
白背心黑短裤,他没有做很剧烈的运动,慢慢在跑步机上走着,脖子上搭了毛巾。
精神恢复差不多后,他就开始努力养生,调整身体状态。
多活一天是一天。
晚上八点,沈疾川给他打电话。
“哥,回来了吗?”他声音有点闷哑。
沈止停了跑步机,微微蹙眉:“就要回去了,你怎么了。”
沈疾川咳嗽了几声:“应该是有点感冒。”
沈止:“我马上回家。家里感冒药缺什么吗?”
沈疾川:“药柜里都有,我吃过了。想你回来陪我。”
沈止:“我这就回来。”
他没在健身房冲澡,擦了擦额头的汗,拿着外套,拒绝了好几个拦路要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买了橙子和黄桃罐头,直奔家中。
一路上他唇都无意识抿着。
他身体脆,但沈疾川身体素质很好,平时不会感冒,但一旦感冒发烧了,必定会很严重。
一进门。
家里只有天花板里隐藏的灯带开着,和在出租屋里一样,他们习惯晚上只开灯带,会有种静谧和安逸的氛围。
只是这里的光线在简约质感的设计里,更加清冷柔和。
卧室里也只开了小灯。
沈疾川窝在被窝里,面色潮红,只露出一个脑袋,听见动静后睁眼:“哥,你来啦。”
沈止见他眼神还算清明,只是面颊发红,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看起来不算严重。
他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沈疾川的额头,上面一层细汗,偏凉。
沈止把买来的橙子和黄桃罐头这些据说对感冒有治愈buff的偏方放在床头,低声说:“量温度了吗?”
沈疾川脸颊蹭着他的指尖:“量了。三十八度。”
沈止手一顿。
摸着不像是三十八度的。
他暂时没多想,“药吃了吗?”
沈疾川声音虚弱:“也吃过了。”
沈止没有在空气里闻到冲剂的味道,心想或许是小川吃得早,味道已经散了。他怜爱地捏了捏少年的面颊,“很难受吗。”
沈疾川点头。
小声说:“超级难受。”
过了会儿,补充说:“你不在家,我不开心。”
沈止也没说你可以早点叫我回来之类,只是低头亲了下沈疾川的额头,“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沈疾川:“有能让我开心的办法。”
沈止:“嗯,你说。”
沈疾川:“你先去洗个澡,回来再说。不要急,洗完吹干头发,不然会头痛的。”
沈止:“好,很快回来。”
他去了浴室,把身上运动时出的汗全都冲走,洗发水冲掉的时候流到身上,索性充当沐浴露了。
洗完擦了擦头发,快速吹干,吹头发的时候,他余光瞥见垃圾桶里有个用过的一次性手套,皱皱巴巴的,黏成一团。
小川今天还在家里打扫卫生了?
他吹干头发,没扎起来,就这样散着,裹着浴巾回了卧室。
“怎么样才会开心?”沈止说。
沈疾川还在床上窝着。
他抬抬下巴,“衣柜里面有个收纳箱,哥,你拿出来。”
沈止拉开衣柜,角落里堆放了个超大号收纳箱。
他把箱子拉出来,打开一看。
“…………”
青年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里面的东西何止眼熟,简直是汇集了几乎所有论坛里面沈疾川点赞了的玩具。
各种耳朵、尾巴、锥形物、细长的顶端镂空圆球的漂亮针状物、鞭子、大小不一的黑色皮圈、奇形怪状柱状物、手铐、蜡烛、夹子、遥控器……还有羊毛小圈以及各种类型的BYT。
良久,他眉梢高高挑起:“小川?”
沈疾川:“哥,你说要哄我开心的。”他舔了舔略干的嘴唇,“戴给我看,好吗?”
沈止说:“仗着自己生病,让我心软,是吗。”
沈疾川点头:“是啊。”
他可怜地眨眨眼,鼻尖的湿汗像是小狗湿漉漉的鼻头、
“……好吧,”沈止甚至没撑过十秒钟,无奈笑笑。
他挑挑拣拣,打量着这些细小物品,当哄小孩了,随口说道:“小沈先生您好,我是您今天点的陪玩,今晚我是您的所有物,您想怎么玩,都可以。”
沈疾川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说:“里面有个猫耳。”
沈止挑拣出来。
是个外白内粉的猫耳朵,做得相当逼真,他戴在头上。
他摸了摸耳朵:“还有吗?”
沈疾川说:“里面还有个猫尾巴,哥,你戴上。”
“尾巴……”
收纳箱里东西实在是太多,沈止翻了翻,找到一条和他头上猫耳毛发颜色一样的尾巴。
穿戴式的尾巴。
他沉吟:“我只裹着浴巾,等我换身睡衣再从外面戴吧。”
沈疾川却说:“摘了浴巾,直接戴。”
沈止看向他:“你确定?”
沈疾川:“确定。”
“好吧。”沈止慢慢扯下浴巾,“这是你说的。”
他把浴巾丢在床尾,半长的头发散在肩胛骨处,柔顺极了,头顶的白色猫耳朵给这张冷清的脸添了点别的味道。
沈止拿起尾巴。
一共有三条黑色绑带。
他研究了两秒,将最宽的那条缠在了腰间,另外两条则是从腰后分叉,分别捆绑在大腿根。
黑色软皮绑带紧紧勒住薄白的皮肤,撞色极其鲜明。
猫尾根处,有个类似吸盘的结构,通过这三根黑色绑带,可以牢牢吸附在他尾椎骨的位置。
长长的白色猫尾弯着垂下,沈止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巴,“这下真成公猫了。”
沈疾川嘴唇更干了,他看了好一会儿,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止:“躺下,你出汗再透风,发烧更严重了怎么办。”
“其实我没发烧,也没感冒,骗你的。”沈疾川跪坐在床上,彻底丢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他身上也一件衣服都没有,尾椎骨后面长了条尾巴。
蓬松柔软,不知是狗尾还是狼尾。
他腰上、大腿上都没有穿戴式的绑带。
沈疾川:“哥,收纳箱里还有个小狗耳朵,你帮我戴上吧。”
数个呼吸后,沈止才开始找狗耳,找到后,他单膝压在了床上,膝盖抵着沈疾川的膝盖,低头给对方戴上耳朵。
戴上之后,他手指从少年耳后一点点滑落到他的尾巴上。
往外拽了一下。
沈疾川夹紧尾巴,没让他拽出来,飞速低声说:“哥……”
沈止静了片刻,掌心贴上沈疾川的侧脸,眉眼低垂温和:“小川,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
沈疾川当然清楚。
其实他们两个迟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就是因为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所以沈止一直在等他。
他们本为同一人,在某些事上的坚持都一样,所以沈疾川总是在反复纠结,有时候觉得这样可以的,有时候觉得不行真不行。
他甚至还在想,哥总是那么容易妥协,他要是撒个娇来个宁死不屈,是不是哥也会同意在下面,跟之前一样宠着他纵着他。
可高考出成绩那天,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
看着沈止替他高兴的模样,他突然止不住的难过。
在那条时间线上,哥他妥协过多少次?虽然这种事和别的事不一样,但据说男人和男人做的时候会疼。
沈疾川想让沈止顺心如意。
他不想沈止再疼了。
他皮糙肉厚,耐操得很,让他来。
沈疾川往后躺去,双腿曲起,双手环住膝盖,让沈止看得清清楚楚,“哥,来吧。那收纳箱里的……你都可以用。”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第66章
沈止半晌没有动静。
沈疾川道:“哥,进来。”
他身体紧绷,不像是要奔赴一场欢悦的旅程,像是要经历一场疼痛但爱意盈满的刑惩。
沈止扯平他的双腿,膝盖压在床沿,将他拉起来。
那狗尾巴往里缩了一点,沈疾川面部表情扭曲一瞬,轻嘶了声。
沈止说:“卫生间垃圾桶里,那个用过的一次性手套?”
沈疾川说:“我用过的,”他支吾片刻,哼唧说:“我可是做了攻略的,做之前要清理,我都弄干净了。”
一根两根手指头清理都有点痛。
这还是扁平状,要是圆柱状岂不是会更疼?
沈止伸手过去按了按,刚才沈疾川曲腿的时候他看见了,尾巴根处是有点红有点烫,想必是情理的时候弄的。
他指尖按的很轻很温和。
沈疾川却受不了了,他别开脸,耳根通红,“干什么?哥你直接来…别这样。”
沈止并不着急。
一盘菜都剥干净摆在他面前了,早晚都是要吃到嘴里的。
这种事,得两个人都舒服才可以。
沈止低头轻吻他的唇:“傻子,还是涩的,怎么来。”
沈疾川略微仰头回应他,含了下沈止的下唇,说:“我拆开看了一个,BYT里面有,你戴上一个,就够了。”
“有个,什么,螺纹的?还是冰点的?论坛里面的人说,体验感会很不一样,嘶……”
他颈侧被沈止重重咬了下。
沈止声音微哑,盯着少年这张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嘴:“小川,矜持点。”
沈疾川不懂矜持为何物,往下瞥了一眼,笑了笑,直白热烈:“哥,你看,你的身体完全反应了。你想要我,我就给你。”
沈止捏了捏他的手掌,然后是胳膊、腰侧、大腿、小腿。
他说:“你全身的肌肉都在告诉我,你在紧张,或许不是紧张,是下意识做好了忍痛的准备。”
“小川,你思想接受了,身体还没有适应。”
沈疾川不在乎:“多来几次就好了。”
沈止摇摇头,慢慢撑起身。
沈疾川一把拽住他手腕,抿唇说:“我都准备好了,哥…你不会要走吧。”
“怎么会。”
沈止在收纳箱里找到了一瓶玫红色120ml的液体,然后重新回来,拧开,没先挤出来,而是先问:“我可以把你的尾巴拽出来吗?”
沈疾川闷声:“可以。”
沈止往指尖挤了液体,然后抹在他的尾巴根,狗尾巴弄得湿淋淋的,因为太凉了,尾巴根周围的软肉不住往里收缩。
沈止慢慢将他的尾巴扯了出来。
顶端是个直径一厘米的小铁球。
沈止在掌心攥了一下,感受到小球的热度,说:“好烫。”
沈疾川从脚指头红到了头发丝,偏偏还装的很不在意的样子,说:“哦,正常。就是在里面太久了。”
“你要是冷的话,可以进来暖暖。”
说完这话,他脚趾无意识蜷紧了。
沈止把尾巴丢到一边。
他手指代替了尾巴根,亲吻沈疾川僵硬的肌肉,发烫的皮肤,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放松。”
沈疾川调整着呼吸。
“很放松了。”
沈止:“小川很厉害。”
很快,少年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他登时傻眼了,一句卧槽脱口而出,“这是我的声音?!”
好……
好那个啊!!
沈止找到了地方,说:“不想听你自己的声音?”
沈疾川呼吸越来越乱,把自己的感受如数反馈:“被电了的感觉,有点爽。但这也太…跟我想的不一样。”
“不想听就不听,”沈止吻住了他的唇,勾住沈疾川的舌尖,吻一段时间就给沈疾川换气的空档,然后继续亲吻,把声音全吞了进去。
偶尔溢出的一两声鼻音,逐渐戴上了难耐的急切。
许久,沈止鼻尖浮起细汗,说:“可以摸摸我的耳朵和尾巴。”
他很少在沈疾川身上留痕,因为他要上学,都是少年把他啃的乱七八糟,但这种时候,一点点细密的亲吻和留痕,会极大的舒缓对方的情绪。
他长长的白色猫尾被狠狠揉了一把,然后又拽了好几下。勒在大腿根上的黑色绑带扯动间陷入肉里,松开时出现一条条红痕。
头顶的猫耳倒是没有被蹂躏,只是得到了几下轻轻的抚摸。
沈疾川说:“哥…你…能学…小猫…呃、小猫…叫吗。”
沈止说:“想听?”
“想听。”
紧绷的地方逐渐变得放松,沈止笑了笑,胸膛震动带起来的笑音,混合着下方手指处明显的水声,沈疾川耳根子发麻。
沈止:“好。”
他在沈疾川耳边学了几声猫叫。
沈疾川浑身都抖了一下,那股痒意从耳道钻入心里。
紧接着,沈止腰上的黑色捆绑带上,就被弄上了颜料。
沈疾川失神良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靠,他大爷的,只被弄那里就能这样?
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在长时间的安抚下彻底放松下来。
沈止停了手。
他一停,沈疾川瞬间回神,意识到接下来的事,身体不由自主又有点紧张。
沈止右手与他十指相扣。
“别担心,都交给我,这本该是我们都会很愉快的事。”
沈疾川定定看着他,掌心擦去沈止脸上的汗珠,指尖拂过他隐忍但依旧温和的眉眼。
哥哥是真的很能忍。
如果今天他们两个颠倒,他真的会忍不住。
忍起来多难受他知道。
他不想让沈止难受。
沈疾川突然双腿勾住了沈止的腰。
沈止一愣。
沈疾川咬牙说:“哥…你废话太多了!!”
他双腿勾住沈止猛地下压。
……
……
……
不知道是一分钟还是两分钟还是更长。
一道倒抽冷气的声音响彻卧室。
伴随着沈止无奈的声音:“哪有这样的……”
以及沈疾川的倔强声:“不用出去,就这样。”
沈止:“没戴。”
沈疾川:“呃,好像是。算了,不用了。”
过了会儿。
“哥我觉得你比我还烫。”
“能量守恒,运动会有额外的热量产生。”
“哦。”
又过一会儿。
“张嘴。”
“下一次张嘴,这一次留在里面,不要紧的。”
“会流出来。”
“没关系,我想要。”
沈止的脖颈被沈疾川搂住,他的腰又被勾紧了,对方不让他出去。
他听见沈疾川在他耳边说:“汪。”
紧接着又故意补了句:“主人,请弄脏小狗。”
沈止静默了一瞬,汗珠坠在少年浅蜜色的胸膛上。
“满足你。”他说。
其实沈止本来打算第一次点到为止的,他不想弄得太过。
只是他不想太过,沈疾川却不知轻重的捋老虎须,最后,两个人的理智在湿汗、愉悦、完全拥有对方的疯狂占有欲中,逐渐崩盘。
钟表分分秒秒往前走。
一个一个拿太不方便,收纳箱里的东西全都倾倒到了床上。
沈止捡起一个精致的针状物,顶端是镂空的小球,里面有个铃铛。他戴在了沈疾川身上,听那铃铛声一响又一响。
有个叫羊眼圈的东西很好用。
看着不显,实际用了两次后,沈疾川意识都不太清晰了,崩溃了之后眼泪止不住地流,身体细微痉挛。
沈止不知道沈疾川此时后不后悔买了这些,但他是相当满意的。
那一万块转过去,实在是太值了-
一周后。
他们胡闹了整整三天。
期间吃饭都是靠的家里存粮,要不就是沈止出门去商圈买饭带回来。
三天是在极度快感中渡过的,除了沈止必要的吃药睡眠时间之外,两人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鬼混。后来四天两人休息——主要是床单能换的全都祸害了,必须要洗了。
卫生间、岛台、客厅、书房。
全都有玩闹的痕迹。
不好叫阿姨上门清理,他们只能自己收拾。
沈止从浴室里出来,习惯性去找沈疾川,走了两步想起来自己头发还是湿的,湿头发会被念叨。
于是脚下一转,回去吹干头发,又在衣柜里扯了件薄睡袍,穿在身上,大剌剌的敞着,才慢悠悠晃到了厨房里。
沈疾川穿着小熊围裙在做饭。
他只穿了小围裙,后背、腰间、臀尖乃至大腿,吻痕层层叠叠。
沈止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从后面搂住沈疾川,下巴压在他肩头,慵懒道:“不是说了我来做饭吗。”
沈疾川:“太饿了,煮点葱花面。哥,你去冰箱里拿牛肉块,切成片,待会儿吃面的时候吃。”
沈止闻了闻他的脖子。
沈疾川:“怎么了,有味道?”
他洗澡了啊。
沈止:“你不太一样了。”
沈疾川纳闷:“哪里不一样。”
沈止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沈疾川听完,撇嘴道:“变成和你一样肮脏的大人了。”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别打扰本大厨做饭,去切肉去。”
沈止熟练进去。
“………”
沈疾川手一软,双手撑在流理台上,咬牙说:“沈、止。”
“没大没小,叫哥哥,”沈止声音温和,笑说:“我这不是在陪你一起做饭吗。”
沈疾川说:“站在一起就好了,不用连在一起。”
完蛋了,待会儿面条变成了面汤怎么办?
浪费食物啊!
沈止:“你稳住,我们就不会擦枪走火。”
沈疾川:“这还不叫擦枪走火?!”
沈止思索:“这叫奇袭。”
神他妈奇袭。
沈疾川刚想反驳,就听见沈止悠悠说:“就跟你趁着我睡觉,把我手脚都捆在床头,自己坐上来的时候一样,奇袭,偷吃。”
沈疾川:“………”
他不吭声了。
理解一下行不行?他是个刚开荤的准男大哎!有时候实在是食髓知味。
他瞥了眼沈止的手腕脚腕。
那次弄太狠,他占据主动不说,还玩了一下放置,他实在是受不了沈止那样躺着被他捆起来任由他施为的模样。
躺着就是勾引。
他给沈止戴上链条夹子,戴上铃铛,戴上羊眼圈……蜡烛之类都用了个遍,还控制住沈止什么时候能释放什么时候不能,最后太疯了,哥手腕和脚腕都被绑带磨出了血痧,现在还很明显。
玩过的都知道这痕迹代表什么。
那次之后,沈疾川就明白了,只要两人合拍,就都能得到乐趣,当0也爽得很。
可惜,沈止不是每次都纵着他。
偶尔纵一次,还要暗戳戳报复回来,比如现在。
他想好好做个饭煮个面都不行。
沈止又开始倒打一耙:“而且你为什么只穿围裙,这只能怪你自己,不能怪我。”
沈疾川:“你不饿吗,哥哥。”
沈止:“饿。”
沈疾川:“那请放开厨子。”
沈止:“这样也可以做饭。”
沈疾川深吸一口气。
他往旁边走一步,沈止便跟他走一步,来回之间撞动,沈疾川心猿意马。
沈止提醒:“水滚了。”
沈疾川去拿面条:“龙须面还是宽面?”
沈止:“龙须面。”
沈疾川拇指和食指扣了个圈,掐出两个人分量的面条,放入锅中。
他呼了口气,蒸汽熏热了他的眉眼,哑声说:“哥,你要做吗,来不及的。待会儿、待会儿怎么吃面条?”
沈止说:“你坐我身上就好。”
沈疾川:“……”
他不由得忧虑说:“都说性-欲和食欲此消彼长,我们待会儿能吃得下去饭吗。”
沈止沉吟:“其实我们两个,不算做-爱吧。”
沈疾川:“嗯?那算什么?”
他们都做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还不算doi?难道算他们关系好?
沈止:“叫同一具身体相隔十年之后的重新连接。”
沈疾川:“……好抽象啊。”
沈止挑眉:“这不对吗?”
沈疾川:“这对吗?”
沈止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面好像好了。”
沈疾川:“嘶,牛肉还没切!得快点,不然面条就要坨了。”
他马上就要逃走。
沈止:“都说了,要一起。”
他从后面搂住沈疾川,自己切牛肉。这种情况,他可不放心沈疾川拿刀,这下换成沈疾川提心吊胆了,“你行吗,看得清吗?别切到手。”
沈止说:“嘶,小川,别紧张,放松点,你夹得有点紧了。”
沈疾川紧张盯着菜板,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那不正好,紧点省的掉出去。欸你小心点,切歪了!!放下放下,让我来切。”
沈止没放下,慢吞吞切好肉,沈疾川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虽然切的有点丑,但是也凑合。
两人又去把面条盛出来,滴入香油撒上盐巴放入牛肉——这次谁也没提放辣椒的事。
清淡。
清淡为上。
一碗喷香的清淡葱花牛肉面,在两人的大汗淋漓,艰苦努力下,终于新鲜出炉。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第67章
没羞没躁的日子又过了段时间。
沈止和沈疾川的身体柔韧性得到了大大提高,堪比上了好久的瑜伽私教课。
偶尔一天几次,偶尔几天一次,这种健康生活断断续续,一直到报考结束、E大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门口,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才黏黏糊糊的分开。
恍如初醒般定睛一看,都七月底了。
他们的旅游计划不知不觉一推再推,眼见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
沈止:“还出去玩吗。”
沈疾川诚恳:“想。”
他长这么大,没出去玩过,最远的就是跟着沈止来到了海市。
沈止:“想去哪里?”
沈疾川:“听你的。”
是的。
他们嘴上说着要出去玩,实际上连地方都没定下来。
沈止从家里翻出来一张中国地图,挂在墙上,拿出粉色马克笔,“你来丢,丢到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玩。”
沈疾川打开笔盖,随手一投。
啪。
马克笔笔尖在地图上留下一个粉色印子。
沈止一看:“云南。”
沈疾川:“哥,你去过吗?”
沈止:“有次出差去了趟大理,但是只待了两天就回来了。”所以只是去过,不算玩过。
一几年这个时候,云南的丽江还有西藏的拉萨,似乎是背包客云集的圣地,背着单反穷游的青年很多,民谣、流浪、我有故事你有酒之类的标签被许多年轻人追捧,追求着自己内心自由的乌托邦。
2012年么。
唔。
似乎大冰老师还没出书。
上辈子他去的时候,已经有大冰的小屋了,还成了观光景点。
沈疾川说:“那我们这次去丽江。一起探索新地方。”
沈止笑道:“都好,听你的。”
他们愉快的定下出去玩的地方,然后收拾东西,决定在旅游期间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不再做羞羞的事情-
丽江。
沈止定了一家古城里的民宿,暂时定了半个月。
几乎全木质结构,晚上睡觉的时候体质寒的人会有些冷。
他们来的当天下了雨,接下来两天还是雨,民宿小院里的繁花欣欣向荣,两人窝在床上吃薯片看电影。
偶尔两人撑伞出去走一圈,去忠义市场转一转,然后买点吃的回来。漫步在细雨和寥寥行人中,他们跟其他普普通通的游客一样,都是别人眼中的过客。
旅游硬是变成了悠闲度假。
偶尔沈疾川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会自己借民宿老板家的厨房做炒方便面,然后蹲在滴答滴答落雨的瓦片屋檐下,跟一盆盆鲜花挨在一起,和民宿老板聊天,深沉说一句:“我有火腿肠炒方便面,你有故事吗?”
沈止穿着睡衣仰在檐下躺椅上看闲书《浮生六记》,听见这一句,笑得乐不可支。
这小子也是文青起来了。
再过个十来年,他回忆现在,会脚趾扣地吗?
民宿老板翻了个白眼,捋着怀里的猫,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真受不了炒方便面的香味儿,说:“还真有,分我一口,讲给你听。”
沈疾川去厨房找了个木碗,分给民宿老板一半。
民宿老板吃了一口,“话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具体多久?”
“一年前吧。”
“哦。”
“别打断我,”民宿老板说,“话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店里来了个侠客打扮的客人,还牵着马,那好家伙……”
沈疾川一边听,一边抽空给沈止晃晃他的躺椅。
沈止那零星的一点困意,在民宿老板‘这好家伙’‘那好家伙’的跌宕起伏中酝酿的愈发浓郁。
他嗅着潮湿的、清新的空气,望着小院子外落雨的天空。
淅沥沥的雨滴平复着大地的裂痕,他给予出一份全部的爱,得到一份全部的爱,于是时光里留下的伤痕也在被时光治愈。
沈疾川突然嘘了一声。
民宿老板:“嗯?怎么了?”
沈疾川把碗放下,去屋里拿了毯子过来,轻轻给沈止盖上,顺便也把他手中握着的书拿过来了,还弯腰拨了拨沈止的头发,将之捋顺。
民宿老板微微一愣。
和刚才少年大剌剌吃饭附和的样子相比,他现在的动作显得十分细腻温柔。
少年在青年额头印下一个吻。
轻轻的,珍重的。
民宿老板眼睛睁大。
沈疾川重新回来坐下,端起碗嗦了口面条,面上又是那副大剌剌的神情,他勾勾手:“我哥睡着了,我们小声点说。”
民宿老板迟疑:“你跟你哥?”
沈疾川:“哦,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伴侣。”
民宿老板见多识广,不觉得同性恋多难见到:“你们的长相?”
沈疾川小声得意道:“就是长得一样,他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神奇吧?”
民宿老板大为惊叹:“说出你们的故事。”
沈疾川:“你也会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吗?”
民宿老板笑眯眯说:
“这世上大概每个人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故事吧。我讲给别人听,别人讲给背包客听,背包客又在民谣酒吧里讲给歌手听,故事渐渐就变成了传说,变成了过去。或许有一天,你们走在街头听见一段能流入心里的歌,那可能就是你们的故事和很多很多人的故事一起,变成了曲子,和你们再次相遇。”
“所以,你不是在讲故事。你是——”他沧桑地看向沈疾川,示意他接话。
沈疾川没怎么搞懂,想了想,“难道我是在唱歌?”
民宿老板:“………”
“真会破坏气氛。总而言之我要吃瓜!”
沈疾川:“懂了,我是卖瓜货郎。”
民宿老板气得狂往嘴里扒拉炒方便面-
终于有了个好天。
沈止和沈疾川去了玉龙雪山。
两人没有跟团,但是跟着人群走总没错的。
他们一人背了两罐氧气瓶,听着一些旅游团里传来‘胖金哥’‘胖金妹’的声音,还有举着小旗的团长喊人。山脚下蓝绿色的河水清澈见底,远处隐隐可见雪山的轮廓。
七月份玉龙雪山上几乎没有雪了,不知道登上去会不会看到一些。
听人说,在这里不可以一根手指神山,这是对阿普三朵的不敬。
每个旅游地都有卖祈福牌的,这里当然也不例外。那是个挂满了祈福牌的小屋子,外面墙上也全都是,风一吹,叮叮咚咚作响。
沈疾川一眼就被吸引了过去。
沈止:“想买?买哪种。”
沈疾川伸手一指:“蓝色的,要三个。”
屋里的卖家据说是本地人,祈福牌也是手工制作的,只要在祈福牌后面写上你祝福之人的名字,山神就会听见你的祈祷。
沈止:“只要蓝色?”
他看过去,黄色牌写了财源广进,白色牌是爱情美满,红色牌代表前程似锦,绿色的是平安吉祥。
沈疾川:“嗯。”
他交了钱,用笔在蓝牌后面写上了沈止的名字,写好一个,就对着雪山的方向拜三拜,他写了三个,拜了九次。
蓝牌悬挂在最高处,三个连在了一起,风一吹,被祈福人和蓝牌前面的字微微旋转——
沈止。
健康长寿。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沈疾川遥遥看着山上飘着的白云,希望那后面真的藏着神灵。
沈止将三个平安吉祥牌挂在旁边,静静在沈疾川身后站了一会儿,掌心牵住了少年的手。
“我们会一起走很久很久的。”
沈疾川侧头,笑得灿烂:“那当然。”
去雪山路上路过休息区,彩色的经幡随风猎猎,他们两个运气很好,上去的时候,看见有一圈光晕笼罩在雪山上,再晚些时候,日落的光落在那些残雪上——不知道是白石头还是雪。
风很大,站在辽阔的看台边缘往下俯视,苍茫的远处白雾缭绕。
准备的氧气罐,沈止没用上,沈疾川用上了,抱着瓶子时不时摁一下。他身体素质比沈止好一大截,耗氧量高,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容易缺氧。
他们倒也没有非要爬上雪山台阶的尽头,走走停停。
沈止望着那座裸露的雪山,此时来看,确实没有雪色全覆盖的时候漂亮,他突然想起来:“还记得之前我们在一本书上写过的话吗。”
沈疾川笑道:“当然。”
沈止也笑了下。
他们都没有提起,只是默默牵住了对方的手。
天色一半湛蓝,落日的余烬将另一半渲染成橙红、金粉、蓝紫。有风吹过山脚,拂过叮叮咚咚的祈福牌,又卷上了山巅。
被吹动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不知是谁心中在低念。
——或许在未来,我心中亦有一处雪山,神圣高洁,我将把我一文不名的虔诚,与卑劣的爱慕,奉为祭品,皆献于他。
最终,我找到了这处雪山。
我将把‘雪山’刻入往后余生分分秒秒,把爱和恨浸入骨髓,把我所有的虔诚和卑劣,献给自己。
远远的。
沈疾川小声咬耳朵抱怨:“哥,我们真的要在那间民宿里面住半个月吗?一点都不隔音哎。”
沈止:“不是说好旅游期间禁欲养生的吗。”
沈疾川:“你养生,我不用!你帮我那个那个,我怕我控制不住出声。”
“……”沈止说,“沈疾川,你皮痒了是吧。”
沈疾川:“哈哈哈哈。”
沈止:“禁欲再加半个月。”小小年纪不知道节制,太容易伤身了。
沈疾川不笑了,苦涩说:“哥,我要哭了。”
沈止无情道:“眼泪留着,床上哭。”
沈疾川想了想:“也行,今天晚上吗。”
沈止:“……”
他推开沈疾川的脸:“你真是没救了。”
沈疾川:“哥——”
沈止没撑过两分钟,妥协道:“你花钱订酒店。”好吧,一周没鬼混了,整天清汤寡水休养生息,他其实也有点想。
沈疾川伸手保证:“我发誓,这次之后就开始禁欲养生。”
沈止:“……”
面对这双晶亮亮的小狗眼,他移开视线。
在这方面,他其实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沈疾川。
这次暑假放松下就算了。
等暑假过了之后,一定得开始立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角色小卡那里我用来放小情侣的旅游照片了,可以点开看一下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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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旅游,或者说度假的时光过得飞快。
沈止和沈疾川在云南玩了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民宿住,偶尔馋了就去酒店鬼混。
旅游不比家里玩具多,他们可玩的就减少了许多,但是解锁了更多地方。
比如有一次。
沈止定了个有落地窗的套间,外面看不见套间里面,就把战场挪到了窗前。沈疾川虽然比最开始的时候放开多了,但也只是在沈止面前,落地窗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他被钉在窗前,甚至能看见下面行人偶尔抬头扫过这里。
他实在是受不了,一直不受控制的夹紧,想往后藏,倒像是主动把皮鼓送上去似的。
他还听见沈止的笑,云淡风轻地说着下流话。
沈疾川咬牙,一边红着耳朵,一边逼迫自己说下流话反击回去。
他说的下流话反而勾起了沈止的捉弄兴趣,快到最后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任凭沈疾川怎么催都不动。
沈疾川被卡在这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十指在玻璃窗上握拳。
他眉梢眼角都是隐忍的风情,回头说:“哥?”
沈止抽身,跪坐在窗前,笑说:“剩下的自己来。”
沈疾川转过身,扶稳了坐在他身上,这下,后背对着玻璃窗的感觉更刺激了,原本他对着玻璃窗,做坏事连接的地方还隐藏在后面。现在他背对着,要是外面能看见,做坏事的地方简直一览无余。
他撑着沈止的肩膀,看他嘴角噙笑的模样,忽的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恶狠狠骂道:“狐狸精!”
毫无攻击力。
沈止拍了拍他的腰,“加油。”
沈疾川说:“我要弄哭你。”
沈止欣然:“好啊,想被你弄哭。”
沈疾川:“……”
真可恶,成年版的他在这种时候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厚脸皮-
云南玩了一个月也没玩完。
大部分时间都在懒散躺平、漫步、看看花、看看雨、看看人。
不要紧,开心就好。
沈止二人回来的时候,八月底。
沈疾川快开学了,需要提前收拾下东西。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近的,不过为了缩短来回回家的时间,两人去挑选了一辆新车——亮粉色电动车。
以及头盔。
至于为什么是亮粉色。
沈疾川说因为这是他们昨晚用的最后一个小孩噶屁专用薄膜包装的颜色,他看着顺眼。
沈止无言以对,对某沈姓年轻人的灵机一动感到敬畏。
全款提了一辆车,他们晚上吃火锅庆祝了一下。
沈止先生和沈疾川同学疯玩了一个暑假,原先计划的什么考驾驶证什么提前预习大学内容之类,一个都没实现。
默契的谁都没提计划的事。
到了九月一号开学。
沈止陪着沈疾川去学校。
沈疾川不住校,所以也没行李,简单背了个书包装点零碎物品,“哥,我就这样上学去了,你以后自己在家?”
虽然比高中时候好不少,在学校也能打视频和正大光明聊天,上课可以摸鱼。但他们两个黏黏糊糊了一整个暑假,骤然分开,哪怕只是大半天,他心里都别扭。
沈止说:“不会,下周末我约了复诊,情况稳定的话,我就开始接工作了。”他好歹有个研究生的文凭,一几年初的时候,研究生还是蛮吃香的。
想了想,给沈疾川打了个预防针:“到时候我可能会出差。”
沈疾川神色垮了下去,蔫蔫地说:“可怜小沈要独守空房了。”
沈止失笑:“要看情况,如果复诊结果不理想,我还是会在家里的。”
沈疾川:“哥,你想什么呢,肯定会超级理想。下周末我陪你一起去。”
沈止:“好。”
E大校园。
志愿者学长学姐们为了加学分,辛勤地帮着新生们搬行李,还有各班的班助,早早在新生接待处等待本班同学,发放一应物品。
沈止带着他报道完,两人在学校里溜达。
新生老生一眼看过去非常明显,新生们大部分都带着中学时代的青涩稚嫩感,包括发型和穿着。
学校太大了,走了一段路后,沈止就开始想念共享单车。
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抓住沈疾川的衣服,抬头说:“休息会儿。”
沈疾川还在步入新环境的兴奋中:“哥,这里好漂亮。这里和你印象里的一样吗?”
沈止眯起眼想了想。
“后面应该翻新过一次,我读研究生的时候,主楼二教三教和宿舍外面的墙的颜色都变了。嗯……还多了座体育馆,据说是有人捐给母校的。”
太阳晒得慌,沈止面颊有点发红,沈疾川担心脆皮中暑,一边给他扇风一边说:“什么专业出来的人捐的?”
沈止喝了口水:“反正不是你的专业。”
沈疾川:“……”
不远处有人在发传单,见到他们,犹犹豫豫过来:“你们好,请问,是新生学弟吗?”
沈疾川说:“我是。”
来人顿时松了口气,笑说:“见你们这么松弛,还以为是同届或者学长呢。来来来,了解一下咱们学校的社团!”
“舞蹈社团、棋局社团、读书交流社团、滑板社团、绘画社团……”来人说了一堆,最后显然是夹带私货,着重介绍了绘画社团,“现在是学校里最火最受重视的社团了,知道艺术学院那个征集作画,题目是《我》的画展不?”
沈疾川当然知道。
他还知道沈止也参赛了,最神秘的那副油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画了什么,百般磨求,沈止硬是一丝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沈疾川:“现在能看了吗?”
来人笑说:“当然,就是现在去看的人还不多,大家都在忙。”
沈疾川问的其实是沈止。
沈止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沈疾川:“一起?”
沈止:“嗯。”
沈疾川先是高兴,然后又皱眉:“要不再歇会儿吧。”其实光是走路没有多累,主要是就算已经九月了,这里温度还是很高,晒太久他没事,哥一定会中暑的。
早知道出门带着遮阳伞了。
沈止:“书包里好像有个防晒外套。”
沈疾川:“你顶头上?”
沈止眨眼:“小川,我懒得举。”
他语气没怎么变化,但沈疾川清楚,此人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撒娇。
呵。
他会心软吗?
当然。
沈疾川嘴角压都压不住,从书包里掏出防晒薄衫来,双手撑开,像个翅膀张开的大蝙蝠一样,对着沈止一抬下巴:“请上我的敞篷车。”
沈止莞尔。
随即纡尊降贵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沈疾川翅膀的阴影下,说:“乘客上车,安全带已经系好,请小沈先生轻踩油门。”
沈疾川最近不知道又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或者在论坛里看了奇怪的帖子:“呵,你可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沈止低眉顺眼:“是,我错了。”
沈疾川努力压住嘴角,小心遮住沈止那边的阳光,两人同步朝着艺术学院的方向走去。
看了全程的发传单学长:“………”
不是。
现在的亲兄弟都这样亲密了吗?
好吧关系好的亲密些当然很正常,可是他真的感觉好奇怪啊!
太奇怪了!!
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好像成了此兄弟某种若无旁人的PIAY的一环-
画展馆。
人确实不多。
除了本校参赛学生、老师、绘画社团成员之外,还有一些参赛的社会人士前来参观。
画展中画的排名是参赛者和抽选评委们一起投出来的,每幅画的旁边都有一块长板,上面贴着评委们对画的印象和解读。
题目为《我》。
那当然有很多种画法。
有一幅是这样的。
一个脑袋分为数个板块,板块上面冒出说话的气泡,对老板卑躬屈膝,对不同朋友戴上不同面具,对家人的各个成员态度也不尽相同。
这些气泡密密麻麻漂浮在瘦小人影的脑袋上,画中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各种假面和板块,看不见假面下真实的‘我’。
又或者这些全部假面组合起来,才是真的我。
还有简单的条漫分镜样式。
小小的女孩从家人手中接过来了一个小牌,小牌上面写着四个字——听话懂事。只要她听话懂事,就会得到夸奖,她将小牌挂在的脖子上。
后来小女孩长大,送给了自己的女儿一个小牌,上面依旧写了四个字——听话懂事。
某一日,丈夫回家,带来了一只小猫咪。
女孩和她女儿一起,给小猫剪去锐利的会伤害到她们的爪子,然后摸摸小猫的脑袋,把准备好的猫牌戴到小猫脖子上,对它说:“你以后要听话……”
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女孩只说了一半,就愣在了那里。
这幅画面前围的都是姑娘,有人静静看完画又看完评论,在便利贴上写了什么,粘贴在留言板上,共情或者辩驳不一而足。
《我》是个很好的题目。
抽象的、具体的情感全都可以表露出来。
有人描绘人格解离的我,有人描绘被墨守成规的口头禅吃掉的我,有人把社会画成了巨大的模具,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在模具里面,我是我,我似乎也是别人。
画展里相对安静,就算有讨论,也是细语低声。
沈止和沈疾川两人从末尾看到前面,印象深刻的会驻足观看,看够了,再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沈止轻声说:“到了,可以认出来哪个是我的吗?”
沈疾川视线逡巡片刻,最后落在那副悬挂在中间偏左一些的画上。
铺天盖地渲染的灰黑,左边是密密麻麻的猩红的、模糊的、重叠的眼睛,这些眼睛或是冰冷,或是慈爱,或是讥嘲,它们注视着油画中间悬挂着一枚黑茧。
黑茧被一根细细的悬绳吊着,只有一只扭曲的手掌印竭力从黑茧中凸出来,像是里面的人,或者是野兽,在黑茧里饱受折磨发出痛苦的嘶吼,也像是对黑茧外面的‘拐弯’发出低吼的威胁。
诡诞的死寂和沉默弥漫在笔触中。
而画的右半边,陡然变了个模样,细小的碎片玻璃如月光一样漂浮在空中,折射出清冷的柔光,这些柔光形成了模糊的浅白人影。
人影没有具体的模样,像是一团雾气,透白柔软的薄雾手指同样扭曲,扣住那只狰狞的手,以保护的姿态拥住了黑茧。
画名叫《碎境》。
这幅画在前列,但不是一眼看过去给人冲击最强的,也不是第一名,可当沈疾川看见它的那刻,他的视线就再也无法移开。
他清楚画中的每一个元素代表了什么。
他定定望着画中的黑,感受着那股深渊里的绝望和挣扎,鼻尖忽然就酸了,眼泪无知无觉往下掉,心脏抽痛。
沈止愣了下,“怎么……”
沈疾川转头,脑袋压在他肩膀上,很快,沈止肩膀就湿了一块。
沈止低喊了他几声,才得到一句闷闷的‘我没事’。
沈疾川没事。
他就是一时间没绷住。
这幅画当然不是纯黑,只是那黑的一面透露出来的绝望痛苦太浓郁了,他一想到沈止在那种日子里过了十年,他就喘不上气。
哥最崩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是自己熬过来的,在医院冰冷的束缚带和仪器检测下熬过来的。
他做梦都想回到那时候去陪他。
沈止大概猜到了,拍拍他的背:“你看画只看一半吗?”
沈疾川在他肩膀上抹了下眼睛,再次抬头看去。
从碎了的镜子里折射出来的光晕薄雾形成的人影,以保护的姿态拥抱黑茧中的人,对他们来说,不管是黑茧还是薄雾,都既是沈疾川,也是沈止。
对他们来说,这是代表了救赎和保护的画。
对旁人来说有别的解读。
评1——在我看来,黑茧里的是恶魔,吸引薄雾的人影来到此处,用自己的弱势和悲苦引起对方的保护欲,从而拽着薄雾人影陪着ta永远留在这里。
又或许,这是一个人的不同两面,黑色代表恶念,白色代表善念,它们本该势不两立,可当黑色处于地狱之中,白色又会毫不犹豫地踏碎规则来保护黑色。
评2——镜子碎片折射出的我,出现在地狱图景里面,拥抱被黑茧囚困住无法挣脱的自己。这不是画,这是一场自我的救赎。我看见了浓烈的求生欲,听见了渴望被救赎的呼喊。
评3——为什么黑就一定代表邪恶,白就一定代表正义呢?白雾人影的手指也是扭曲的,和黑茧中人影的手一模一样,来拯救自己的,真的是好人吗?
……
评7——很多人认为这幅画是救赎,可这真的是救赎吗?在我看来,这更像是禁锢和束缚。白雾人影被黑茧诱惑碎境而来,但镜子只有一面,它没办法回去了,永永远远留在了黑茧身边。
而白雾似乎毫不在意,它握住黑茧人影的手,拥抱住了它。这种拥抱岂不更像是直观的禁锢?
它们永远都只有彼此,永远都禁锢对方,永远无法逃离。
评8——
评16——
……
沈止和沈疾川在展馆待了很久,直到他们班的人到齐了,晚上七点要去二教开班会,见见班主任,才从展馆里面出来。
他们先去食堂吃了晚饭,才慢悠悠走。
沈疾川:“哥,你注意到评7了吗?”
沈止:“那个说我们是彼此束缚,彼此禁锢的吗?”
沈疾川:“嗯。”
他带着某种不安:“哥,你不会突然消失的,对吧。”
沈止:“不会。”
沈疾川抿唇:“看见那条评论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把你关起来,锁起来。让你永永远远只看见我一个人。”就跟那幅画一样。
他毫不掩饰自己越发扭曲的占有欲。
沈止笑了声:“你会离开我吗?”
沈疾川:“不会。如果我离开了呢。”他说的离开当然不是出差上学这种正常离开。
沈止淡淡说:“在偏远的郊区买个小别墅,那里将是我们两个人的坟墓。”
沈疾川:“你会杀了我吗?”
沈止:“我会恨你,惩罚你,在你面前杀了自己。”
沈疾川拒绝去想那个场面,主动牵住他的手:“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止微笑:“是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背弃自己。”
晚风伴着晚霞。
这段旁人停了觉得发寒的对话,在他们耳中是最甜蜜的情话。
是相互救赎。
是彼此禁锢。
是此生纠缠。
是恨从爱生,情浓入骨。
……
……
沈止独白:
——我不想再做一条疾驰向前的川流。
可当静止的时间太久,久到潭水发出腐烂的臭味,久到这种腐烂的腥臭弥漫到了我身上。
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因为腐朽死去。那是场盛大的告别,也是一场新生。
我曾无比期待那一天。
分岔的花园本不该有交集,但那一天,我真实地来到了有你的世界。
见到你,我的心脏泵出肮脏的毒液,我的恨和爱同样浓烈。
小川。
我恨你,但我最终爱你。
沈疾川独白:
——我曾觉得我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
直到我遇见你。
从禁忌打破,我明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便不再遮掩我对你的情-欲、渴求、仰慕、占有、心痛。
哥,你本该爱我。
就和我爱你一样。
我们该相爱一生,我们该纠缠不清。
疾驰的川流已经停止,但爱意永远不会停歇。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明天休息一天,不更新,后天更新番外和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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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军训了一周的沈疾川等待在问诊室外面。
这是沈止上次出院后第一次正式来医院复诊,他表面上轻松得不行,其实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怎么睡着。
负责沈止心理疗愈的宁医生也在问诊室外面,跟沈疾川轻声说话,大致交流沈止的情况。
沈疾川一边专心听着,一边老是往室内瞟。
过了许久,沈止出来了,视线定位到沈疾川身上,笑了笑:“杨医生让你进去。”
沈疾川:“好的!”
他三两步跨过来,进门前捏了捏沈止的掌心,“在外面等我。”
沈止:“嗯。”
沈疾川进去,门也关上了,沈止看向宁医生:“许久没找您做心理治疗了。”
宁医生道:“沈先生连我诊所在哪都不知道吧。”她是跟精神科合作的心理医生,但是只是合作,定期过来对住院区的患者进行心理疏导,她自己的诊所不在这里。
而眼前这位沈先生那句话显然是客气,他要是有继续找她做心理诊疗的想法,就不会连她诊所在哪里都不问。
沈止:“……”
宁医生笑说:“其实我更希望您永远不会来,祝您早日康复。”
室内。
杨医生说:“不用紧张,只是问一些事情。”
沈疾川:“不是紧张,这段时间军训的后遗症。”
“……”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杨医生:“最近沈先生睡眠情况怎么样?”
这些问题他已经问过沈止一遍,但是显然询问一遍患者家属会更全面细致一些,避免患者有所隐瞒。
沈疾川:“挺好的,基本吃完药就睡了。”他每晚都检查,亲一亲或者坐一坐或者含一含,确定不是跟之前似的装睡。
其实有检测睡眠的手环,但是沈疾川忽略了这个,目前没打算买,他觉得可能不准,等以后升级换代了再说。
杨医生:“饮食呢?规律吗。有没有出现暴食或者厌食的情况?”
沈疾川想说没有,但思索一下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呃……”
他之前跟沈止胡闹的时候,闹起来真是忘记时间,闹的那会儿不饿,等睡一觉起来那是真的腹中空空,他们两个大男人饿起来吃东西确实吃的很多。
沈疾川回想沈止吃最多那次说:“两碗南瓜粥,16个小虾饺,青菜若干,半个苹果两个橘子和三块哈密瓜。一顿饭,算多吗?”
杨医生沉吟。
还没说什么,沈疾川这边已经掏出了手机,翻到备忘录,递给杨医生:“这是我哥最近三个月的饮食和睡眠记录。”
他从高考结束开始记的。
杨医生从头翻到尾,面上露出惊诧。
这份记录堪比住院区护士给重精神疾病患者的记录了。沈止吃饭的时间,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全都记录详细。睡眠时间和睡眠时长也都在上面。
杨医生说:“你真的很关心你哥哥。”
沈疾川:“随手的事情。”而且他哥也很配合。
他们都在为了痊愈的那天和幸福未来而努力。
偶尔记录比较困难,因为人体在晃动的时候,手指发软,打字比较麻烦。当然不是他非要在那个时候记,只是满足某个肮脏成年人恶趣味的小心思。
杨医生笑笑:“兄弟之间这样关心对方的不多。”
沈疾川心说他们是对方的爱人。
“从这份记录看,除了你们搬家后那段时间饮食不规律,其他时候都比较正常,”杨医生说,“可能是换了地方后,沈先生一时间不适应,所以偶尔吃太多或者不吃饭都是正常的。也就那几天,后面也都规律了。”
沈疾川默默无言。
杨医生:“放心好了,沈先生在好转,从结果来看,他安全感很足,精神状况也十分稳定。我给沈先生换了种药,这种药副作用更小一些,减少对身体的伤害,只是相对来说药效也没那么强了,而且换药期他可能会出现部分不良反应。”
沈疾川凝神:“您说。”
杨医生:“换药期是对上种药物的戒断,和对新药的适应,从统计来看,一半换药的患者情绪会变得极度敏感脆弱,躲避起来不愿意见人,另一半会变得热情开朗,非常黏人。”
“希望家属做好准备,这是药物导致激素分泌紊乱的原因,患者很难自控,所以希望家属对患者多点包容和耐心。”
沈疾川郑重道:“嗯。”
“杨医生,我哥好转了,是不是很快就能康复?”
杨医生沉吟:“一下子康复显然是不可能的,创伤的修复是精神和身体两个层面……”精神创伤修复需要时间,被药物浸透的身体更是要慢慢调理。
“其实沈先生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他或许有能完全康复的希望。”
他以为沈疾川这样的年轻人听到这种话会比较低落,不想面前的男生只是笃定:“不是或许,他一定会康复。”
诊室门打开。
沈止回头看去,和宁医生客气交谈的模样瞬间软化下来,“聊完了?”
沈疾川:“嗯。”
沈止观察他神情,说:“我在杨医生那里,已经从重度观察变成中度观察了。”他在好转,所以不要担心。
沈疾川牵住他的手,浑然不见紧张模样,轻松笑说:“杨医生也说你好了很多。走吧哥,我们回家。”
他们走远,杨医生目送片刻,摸摸下巴。
“这兄弟俩……”
感情是真好啊-
晚上。
十点五十九。
沈止洗澡吹干头发,看着桌上的新药片。
他对面沈疾川也趴在桌边,盯着那药片如临大敌,等到十一点的吃药铃声一响,他严肃道:“开始。”
对比起来沈疾川,沈止可要淡定太多了。
穿越前的十年换药数不胜数,副作用而已,和幻觉相比,很好抗的。
他喝水吞下药片,啊一声张张嘴巴。
“吞掉了。”
沈疾川:“什么感觉?”
沈止想了下:“有点微苦和涩,除了没有咸味之外,和吞你**的味道差不多?”
沈疾川也不是动不动就满脸通红的毛头小子了,此刻只是耳尖有点红,回想几秒那种味道:“那还是压一压吧。”
他拿了块橘子糖,剥开塞沈止嘴里。
橘子的酸甜化开。
等和沈疾川一起吃完这颗糖,他去重新漱了漱口,擦擦发红的唇,一点困意冒上来。
新药的作用却是比之前的药缓和。
之前这个点儿,他都躺在床上意识飘忽了,现在也只是微困。
大概是不适应,沈止比往常睡得晚了十分钟。
沈疾川确认他真睡着了后,忧虑地记下沈止新的熟睡时间。
第二天。
沈止十分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第三天。
没有异常情况,沈疾川询问杨医生,杨医生说,可能沈止对新药适应的比较好,很幸运的没有任何副作用。
于是沈疾川放下了心。
沈止也放了心,晚上还多炒了个菜庆祝。
第四天。
沈止从床上睁开眼。
他伸手去摸旁边,一片凉意。
沈疾川去上学了。
明明和以前是一样的正常情况,沈止却愣愣反应了好一会儿,一股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难过直直冲到他的心脏,委屈得宛如天塌了。
不不不不不。
他怎么会这样?
小川上学才是正常的,他在难过委屈个什么?他有病吧。
不不不……
为什么不能难过?
一起床就摸到另一半床的冰凉难道是他的错吗?为什么不能在这边床上开个电热毯或者放个热水袋?
连骗骗他还在床上睡觉,伪装一下体温,都不愿意做了吗?
沈止无法自控地开始掉眼泪。
老实说在看见自己眼泪的那一刻,他被震撼了许久,还知道去擦,但是很快就被汹涌的情绪淹没,更加伤心。
在眼泪掉了十分钟后,他终于想起来沈疾川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好像不正常了,可打开手机之后,他习惯性的点进聊天框,打字:[我醒了。]
很快,沈疾川回复:[哥!好想你!]
[今天比昨天晚醒了十分钟哦,起来吃饭,不要低血糖了。]
沈止手背擦去眼泪,捧着手机:[好。]
——眼泪还要他自己擦。
他面无表情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吃了一半早饭就吃不下去了,打字:[你在干什么?]
能回来吗?
沈疾川:[在竞选班干部!优先入党的,竞争压力好大,大家都好会说,好会拉票。]
这是正事。
沈止打出的字删掉了,重新输入:[哦,那你选吧。]
觉得有点冷漠,似乎还很幽怨。
于是他补充了句:[加油。]
沈疾川:[嗯!]
然后就没音了。
没音了。
就回了他一个嗯,就没消息了。
沈止静了片刻,头埋进了膝盖里-
“选票统计结束!沈疾川任选班长,大家鼓掌,请班长上台发言。”
沈疾川应对起来这种场面十分自如,在大学里,他这种性格的人交起朋友来简直如鱼得水,短短军训十天,他就凭借长相和性格,在新生群里广受关注。
简单发言几句后,其他班干部也发表了一下就职讲话。
班主任宣布散会,把班干部都留了下来,“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彼此都熟悉点,以后好做事。”
大学期间班主任基本见不到几次,见最多的是辅导员,班主任有任务直接下达班干部,只看完成的结果。
要出去聚餐。
那中午就回不去了。
沈疾川给沈止发了个消息:[哥。]
那边很快回:[嗯。]
沈疾川:[噢,是中午,班主任请我们几个班干部出去聚餐,我午饭不在家吃了。]
三分钟,都没回。
沈疾川想打个电话过去,下一秒,就收到了消息:[不回来了是吧。]
沈疾川回了个卖萌的表情:[是的,哥,午饭不用做我的了。]
那边,[知道了。]-
沈止本来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现在锅里的水已经烧热了,咕嘟咕嘟的滚起来,可他觉得此刻再热的水也捂不暖他冰凉的心。
努力抗争下残存的理智,彻底被起伏的激素和汹涌情绪吞没。
他把火关了,丢掉手里的饭勺。
沈疾川不回来了。
沈疾川不要他了。
沈疾川抛夫弃哥。
沈止流着眼泪,神情淡漠地离开厨房,心想。
他不来他也不吃饭了。
他要把自己饿死-
吃完饭,下午军训完毕,又往各个宿舍楼底下和其他班干部送各科要用的新书,忙活到了晚上七点才结束。
一结束,沈疾川就背着新书,飞速往家里赶,路上还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他兴冲冲地回到家,“哥,我回来啦!”
无人回应。
耶?
沈疾川把书包和糖葫芦都放下:“哥?”
叮咚。
手机一响。
沈止:[已离家出走。]
“??”沈疾川盯着这条消息沉默了片刻。
他抬头环视了下客厅,在家里走了一圈。
客厅没人,书房没人,厨房没人,阳台晒的所有衣服都没了,包括脏衣篓里面的。他最后去了卧室,见着床上的被子也消失不见。
他更沉默了。
几秒后,他打开大衣柜的门,瞳孔瞬间扩大。
被子让大衣柜里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和安全,沈疾川所有的衣服全都凌乱的窝在衣柜里,堆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巢穴形状。
沈止抱着沈疾川平日睡觉枕着压着的玩偶,嗅着他的衣服,缩在巢穴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从屏幕前抬起脸,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见到他,这双眼中渐渐又盈满了泪水,眼里的难过委屈简直要溢出来了,顶着那张冷冷清清的脸,他说:“我特别想你。”
沈疾川呆了,他从没见过沈止这样子。
对视的这两秒,沈止见他不说话,脑中不知道又想了什么,眼泪一掉,抱紧手中的玩偶,砰地关上了衣柜的门。
沈疾川:“………”
看见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哥在跟他玩捉迷藏,或者其他小情趣,但拉开柜子看见人后,他心里直接咯噔一声,心想该不会是新药压不住病情,哥又幻听了吧。
但是很快这种猜测就被推翻。
沈止发病不是这个模样,眼眶是红的,眼皮是肿的,眼底流露的是平日里正常时候绝不会有的情态。
杨医生的叮嘱浮现在脑海——这是换药期的后遗症。
苍天啊……
沈疾川赶紧敲敲衣柜的门,蹲下来放缓声音:“哥,我回来晚了,抱歉。我也超级超级想你,我还给你买了糖葫芦。”
哥他显然在生他气,虽然不知道他哪里得罪哥了,但总归这种情况还是先哄人再说。
生气的人也很好哄,衣柜门开了个缝,一只手伸了出来。
沈疾川没给糖葫芦,把自己手握了上去,顺势拉开门,把被子扒拉出去,自己钻了进去。
新房子的衣柜比之前小出租屋里的大多了。
门关上后衣柜里面漆黑,沈疾川打开手机的灯放在一边,好歹看清了沈止现在的样子。
一眼看过去他心都化了。
沈疾川慢慢凑过来,掌心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哭多久了?也不在手机里喊我回来。”
沈止安安静静让他擦,擦完继续掉。
“……”沈疾川果断说:“是我的错,我竟然没有心灵感应,真是太不应该了。你就算不叫我我也应该回来的。”
沈止垂下眼,看起来情绪平稳了点。
沈疾川戳戳他怀里的玩偶,“哥,你也抱抱我好不好。”
沈止放下玩偶,从衣服窝里挪了出来,两条长臂和双腿全都挂在了沈疾川身上。
良久才他开口,声音很沙哑。
“对不起小川,我不想这样。”
他心里充斥着的悲郁低落一直无法疏散,他的心态、情绪、行为、想法,都有悖于平时,变得奇怪且无法理解,很无理取闹。
这可给沈疾川心疼坏了,“哥,在我面前哭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你哭。”
自己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有什么丢人的。
沈疾川:“而且这很正常,你忘记杨医生说的了吗?换药期后遗症。”只是哥这种情况跟杨医生说的不太一样啊。
后遗症要不就是高冷自闭不理人,要不就是变身热情开朗粘人精。哥这样的……自闭脆弱敏感,但黏人。
把前面两种情况中和了似的。
他稍微从沈止怀中退出来,认真说:“没事的,哥,堵不如疏,你不用忍着,也不用克制,可以发脾气,可以耍性子,可以自闭,可以不理人,可以脆弱。我现在也是大人了,一切交给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把沈止的手裹进了掌心,轻轻握住。
温暖的熟悉热度从对方掌心传过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心踏实感。
沈止潮湿的眼睫眨了下。
他没吭声,始终绷着的一线理性渐渐在这种包容和温暖中散去,彻底把自己交给了小一号的自己。
沈疾川用指腹擦去他眼角新掉出来的泪水。
他心头浮起一点奇妙的感觉来,往常都是他依赖沈止黏着沈止多一些,如今倒是反了过来,他在沈止的眼睛里看见了对他的依赖。
虽然现在很不应该,但……这种依赖简直像另类隐晦的兴奋剂一样,比之前出租屋里时时刻刻监控沈止的时候,还要让他愉悦一万倍。
可惜,哥过了换药期肯定就不会这样了,简直看一秒少一秒。
他得准备准备多录一点。
不等他多想,沈止出声喊他。
“小川。”
“嗯,在。”
沈止:“你刚才为什么用手给我擦眼泪?”
沈疾川一顿。
他嘶了声,说:“在学校干完活洗了一次,回来只找你了,没顾得上洗手,我……”
沈止难过:“为什么不是把眼泪亲掉。”
“……”
沈疾川嘴角压不住,纵着说,“亲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第70章
细细的轻柔的亲吻落在沈止脸上、眼角。
那些咸涩的眼泪都被吻走。
沈止在这些细吻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就是想见沈疾川而已,见到人了,心里难以抑制的思念和难过就没那么汹涌了。
一声咕噜的声音传来。
沈疾川亲亲他的唇,“饿了?”
沈止闷闷点头。
他吃了的早饭早就消化完毕,现在腹中空空,大概只有沈疾川的一点口水。
沈疾川:“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沈止:“想吃你。”
沈疾川:“……这个晚点再说。”
两秒后。
“别哭别哭!”
沈止摸着肚子,看着沈疾川说:“太饿了。”
沈疾川担心他真饿出个好歹来,万一等会儿低血糖了怎么办。先把人从衣柜里哄出去,或者他征得哥的允许,从外面拿点食物进来。
他说:“哥,你想怎么吃我?”
沈止顶着泪眼朦胧的眼睛对着他勾了勾手。
沈疾川叹了口气,往前一挪,他们的距离本来就近乎贴着了,现在变得更近。
他问:“接吻吗。”
沈止摇摇头,掀起他的短袖,“叼着。”
沈疾川迟疑叼住自己的衣角,不明白沈止要干什么。
沈止脑袋贴在了他胸膛上,下一秒,沈疾川胸口一痛。
“哥哥,”沈疾川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还很乖地叼着衣摆,所以这声哥哥也含糊不清。
他去推沈止的肩膀,不曾想对方不松嘴,弹性柔韧的地方被齿列咬住,扯长了一小截,细微的痛感和怪异的爽痒让沈疾川非常别扭。
他跟沈止往常什么没玩过?这样弄这里是第一次。
沈止只玩了一边,等沈疾川呼吸乱了,也有感觉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反而不弄了。
他嘴唇殷红,像是吸入了什么不得了的滋补品一样,连气色都好了起来。
但吃的时候情绪挺平静的,吃完眼泪还是在流,沈止看着倚在衣柜木板上喘气,表情看起来被他弄得很糟糕的少年:“很饿。”
当然会饿!
他是男的。
能吃出来什么东西?奶吗?!
……而且为什么只吃一边
沈疾川看了眼两边的大小不一,强迫症都要犯了,他干脆放下衣服眼不见心为静,再次吻去沈止脸上的眼泪,“我出去弄点吃的,去给你拿糖葫芦?”
沈止不出声。
沈疾川试探性往外挪了一点。
沈止眼睛也跟着他移了一点。
但是身体没动。
沈疾川出了衣柜门:“我马上回来。”
他光着脚飞快跑去了客厅,想着糖葫芦在衣柜里这样啃不太方便,于是去厨房拿了个碗,把糖葫芦用筷子扒到碗里。
扒了几个后他停住,心想,空腹吃太多糖葫芦不好。
于是快速往自己嘴巴里塞了好几个,碗里就留了两颗裹着糖衣的山楂。
沈疾川满意点头,两颗就不错,吃点开胃,等会儿再吃饭。
一扭头,看见沈止就站在他身后。
沈疾川:“……”
沈止看看他鼓鼓囊囊的脸颊,又看了看碗里的残羹冷炙。
静静的,没说话。
沈疾川感觉他下一秒又要掉眼泪了,他努力咽下嘴里的糖葫芦,试图解释他不是在抢他零食,“哈哈,那个。哥,你听我说。”
他努力憋了个理由:“哦对!我是在试毒,这家新开的糖葫芦,我尝尝好不好吃。”
沈止依旧没说话。
沈疾川一秒改口说实话:“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不想让你吃太多不然可能胃部反酸。”
沈止看向他碗里的糖葫芦。
沈疾川把碗递给他。
沈止不接,看看筷子,又看看碗。
沈疾川了然,用筷子夹起碗里的糖葫芦,送到沈止唇边。沈止张嘴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分泌唾液。
吃东西的时候倒是很乖。
沈疾川心想。
而且也能主动从衣柜里面出来,看来不是完全自闭,就是眼泪变多了,话变少了,情绪敏感起伏不定,干什么都要猜。
哥现在离不开他,或许他可以把哥带去学校?反正可以当旁听。
这个念头持续到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就被打消了。
吃晚饭时,门铃响了。
沈疾川去开门,是线下商店叫的跑腿送来的新窗帘。
他对跑腿说了声谢谢,一扭头,就看见刚才还乖乖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沈止不见了。
“???”
跑腿笑说:“麻烦您签下字,家里养了猫吗?刚才好像有个影子窜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
“……大概,”沈疾川快速签完字,送走快递员,赶紧回了卧室。
沈止重新缩回了衣柜里,从衣服堆起来的小窝里仰头看他。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几秒,沈疾川懂了:“不喜欢见外人?”
沈止垂下头,抱着膝盖流泪,点头的幅度几乎没有。
浑身上下散发着自闭的气息。
沈疾川又叹了口气:“哥哥乖一点,不哭了,我去给你拿冰袋,马上回来。”
但他刚走了没两步,沈止又黏上来了,亦步亦趋,两人前脚趾踩后脚跟,差点一起摔倒。
沈疾川只好牵着沈止的手,跟有了个小尾巴似的,将他牵到了冰箱前,用棉布包起冰袋,贴在沈止的眼皮上。
这太冰了,沈止往后缩了几下,被禁锢住后脑勺。
“不许动。”
三个字说出来,沈疾川就暗道糟糕,他语气是不是太严厉了?
沈疾川赶紧放缓声音,补充说:“不冰一下,明天早晨起来眼睛会很不舒服。”
他偷偷去看沈止。
沈止很坚强地没有流泪,适应了冰凉的温度后,主动用脸颊蹭了蹭冰袋,像是隔着冰袋在蹭沈疾川的掌心。
沈疾川开始受不了了,感觉比刚才咬他胸口还让他心痒。
他目光落在沈止安静听话的面孔上,渐渐下移,看着那张薄唇,鬼使神差的,他换了只手拿冰袋,把这只手被冰袋冰得麻木的手指伸到沈止唇边。
“哥,我手指太冷了。”
沈止垂眸,半晌,张嘴舔了舔他的食指,柔软温暖的舌尖卷着指尖,抿一会儿,确保暖热了,才去抿下一个。
沈疾川半边身子都酥了,忍不住抱住眼前的人,亲了好几下。
好乖啊。
哥这样真的好乖。
感觉会被小黄毛小红毛小彩毛轻易骗走的样子。
哦哦哦现在是被他这个小黑毛拐走了,还变成了这样虽然得哄,但大体上乖乖的,让干嘛干嘛的模样。
好邪恶哦。
沈疾川嘴角十分难压。
他说:“哥,你主动亲亲我。”
沈止抬眼,觉得他笑得很反派,但犹豫两秒,还是吻了上去,双手还搂住了沈疾川的脖子,在双臂之间,给亲吻营造一个狭小安全的空间。
沈疾川咬了下他的上唇。
他们接吻的时候,哥的舌头好像也自闭了一样,他触碰好几次才会出来和他纠缠一会儿,然后缩回去,他再锲而不舍的追逐,对方就任由他施为了。
往常都是他们互相纠缠,或者哥占据主导,狐狸精似的游刃有余逗他玩,这样软软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虽然被主导也很爽,但沈疾川此刻依然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舒爽感。
站在冰箱前亲了好一会儿,冰袋开始化了,他们的嘴唇才分开。
沈疾川看着沈止艳红湿润的唇,不由得心想,等会儿要不把嘴巴也冰一下吧,别明天嘴也肿了。
得可持续发展。
而沈止的视线已经被沈疾川唇缝间含着的头发吸引了——他头发太长了,亲吻的时候,有几根发丝贴了上去。
他把自己的头发拽了回来,低头看了片刻,突然转身,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住,回过头来牵沈疾川的手。
他拉着沈疾川到了放杂物的柜子边,打开柜子翻找出剪刀。
沈疾川:“?”
哥想干嘛。
只见沈止叉开剪刀,对准自己的长发就剪了下去!
沈疾川一声靠脱口而出,千钧一发之际抓住沈止手腕,夺过剪刀,好悬没让这头长发遭殃。
他长吸一口气,“哥,好好的剪头发干什么?”
自从来到这个时间线,沈止头发就没剪短过,现在四舍五入都快一年了,原本到肩胛骨的头发长得更长。
沈疾川不控别人的长发,他只控沈止的长发,不止每次沈止正面弄他的时候,眼神睥睨低垂,从肩头滑落发丝格外令人心动,帮他咬的时候,偶尔撩开发丝别在耳后的样子也很色。
沈止:“接吻会亲到头发。麻烦。”
他去抓剪刀。
沈疾川啪一声精准扔垃圾桶里。
回头再捡回来就是,他知道现在的沈止应该不会去翻垃圾桶,那是最保险的地方。
扔完就看见沈止望着垃圾桶,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浅浅水光。
沈疾川飞速说:“我有别的办法,”他把沈止的脸掰过来,保证,“弄完绝对不影响我们亲吻。”
沈止没听他说什么,有点哽咽了。
沈疾川:“……”
他环顾左右,在收纳盒里找到了沈止平时用的发圈,挑了根细的,把人拉到客厅的全身镜前,“哥,你看我。”
他站在沈止身后,双手松松捋过沈止的头发,将之变得柔顺服帖,然后开始编辫子。
他们两个是侧着站在全身镜前面的,沈止只要偏头就能看见沈疾川的动作。
他看着自己的头发在沈疾川手中逐渐规整,变成了一条蓬松漂亮的侧边麻花辫。沈疾川只会编麻花辫,虽然编得不算很成功,但耐不住沈止的脸能撑起来。
沈疾川编好,从花瓶里抽出一朵茉莉花,别在发尾,这是前两天沈止出去健身的时候买来的几支花,现在开了一半,含苞待放的。
沈疾川无比满意: “哥,你看,好看吗?”
他站在沈止身后探头,搂住面前人的腰,笑眯眯的。
沈止捻起自己的发尾嗅了嗅,闻到了茉莉的清香,镜中人编起漂亮的发辫,和身后男生的气质相差更大了。
茉莉清香淡雅。
但他有些想玫瑰的馥郁浓烈。
沈止:“好看。”
沈疾川:“还剪头发吗。”
沈止摇头。
沈疾川呼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沈疾川:“前几天线下定的新窗帘薄纱到了,要不要检查下质量是不是和线下一样?”
之前线下定制了窗帘,到了后,那家店刚才让跑腿给送过来了。
这房子什么都好,就是窗帘很厚实,拉上之后一点光都照不进来,他们自己加上一层清爽的。
沈止:“嗯。”
沈疾川捏捏他的脸,又说了句:“哥哥好乖。”
他们拆开包装,里面宽大的半透明浅白窗帘露出来,轻柔的好似云雾,不愧是高级定制,触手丝滑柔软。
沈疾川:“不错啊。哥你觉得呢?”
沈止此时思绪已经飘远了。
窗帘是跑腿送来的。
跑腿是从外面来的。
而沈疾川只是今天晚上回来睡觉,等明天他还是要走,走很久很久,走早饭、午饭的时间,走一整个白天。
他要等沈疾川很久很久。
他不想等很久很久,不想跟沈疾川分开。
沈疾川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沈止已经想到他明天去上学后,他自己孤苦无依孤身一人孤夫寡哥凄凄惨惨的在家里了……
在他视角里,他哥只是摸了摸窗帘,就开始掉眼泪。
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沈疾川傻眼了,这个窗帘很丑吗?哥都被丑哭了!
“不哭不哭,”他赶忙哄人,“是不是跟我们在线下看的不一样?窗帘的错,我这就把它扔出去!我也有错,我竟然现在才扔,刚来的时候我就该丢出去,扫地出门!”
语罢他把窗帘团起来,就要丢出门去。
沈止拽住了他,摇头:“想画画。”他不想看见门打开,也不想看见沈疾川有半根手指离开家里。
沈疾川:“用窗帘?”
自闭起来灵感大爆发了吗。
思索一会儿:“也行,我给你铺地上?”
沈止去翻出来前不久买来的人体彩绘颜料和一套干净画笔,一手抱着窗帘,一手拉着他,往卧室走。
这期间他眼泪就没断过。
沈疾川一边急一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看见那套人体彩绘的时候似乎明悟了:“想在我身上画么。”
进卧室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沈止依依不舍松开沈疾川的手,沈疾川非常自觉地开始脱衣服,他最近军训又晒黑了一点,可能有些颜料画在他身上没有画在白布上好看,不知道好不好让哥在他身上发挥。
沈止在调颜料,画笔蘸了蘸。
不等沈疾川脱完,他抬手解开自己的睡袍,但是没了衣服裹住身体,冷意贴在皮肤上,他有点不安。
他捡起轻薄柔软的窗帘,抬手一扬,半透明的浅白披在身上,有一角飘起来,轻轻遮住了他的半边身体。
沈止安静跪坐在床上,清冷的侧脸被侧编发衬得柔和,一朵纯白茉莉花垂在胸膛,悄然绽放。
室内暗淡的光似乎全被透白柔软的丝质长帘吸走了,宛如月华披在西方神话中的美神肩头,脱离尘俗,不可远观,更不可亵玩。
沈疾川呼吸都屏住了:“哥……”
沈止朝他伸手。
沈疾川慢慢过去,坐在沈止面前。
沈止把画笔给他,“你用。”
沈疾川费解:“我用?”他不会画画。
沈止握着他的手腕,牵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小腹处,那笔尖冰凉的一点点在他的皮肤上,他轻轻一抖。
“写。”
空气一瞬好似变得粘稠了些许。
沈疾川低头看着那白皙的皮肤,“写什么。”
沈止:“沈。”
沈疾川写下沈字。
“疾。”
又写下疾字。
“川。”
川字好写,但是最后一笔画的太靠下了,沈止呼吸有点乱。
他继续说:“专。”
这个字写得更慢了。
沈止:“属。”
沈、疾、川、专、属。
五个字烙印在这处轻微起伏的平坦小腹上,夺走了沈疾川将近三分钟的理智,他视线越来越灼热,掌心也越来越烫。
许久后他才抬头,看着沈止那张静静流泪的脸,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睑,声音已经哑了:“……为什么写这句话。”
沈止捧起他的手,侧着头将脸颊压了上去,被眼泪洗过的眼睛只映着沈疾川一个人的影子。
“我是你的,写上这句话,你还会走吗?”
……太犯规了。
沈疾川感觉他掉进了沈止用眼泪和脆弱织成的大网,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触之必死的特攻杀招。
那五个字是深粉色,和润——滑液瓶子一样的颜色。往常要用那瓶子里的,但现在那五个字就是最顶尖的液体,蛮不讲理倒入了他的身体,撩起一片滚烫热源。
他说:“不走了。”
见鬼的军训,他要请假!
沈疾川:“我也是你的。”
得到了保证的沈止停住了眼泪,露出一点笑,主动过来,亲了亲沈止的嘴角。
亲吻不够。
沈疾川在他耳边说:“哥,*我。”他盯着沈止的脸,眼底燃着炽热的火焰,“就从正面,我要看着那五个字。”
看着沈止小腹上的烙印,他爆发了无与伦比的热情。
沈疾川把画笔塞到沈止手里,完全知道怎么勾起沈止的兴趣,他说:“你可以在我身上随便写写画画,小腹,后腰尾椎骨,屁股上,都可以。”
沈止眼圈还红着,视线却已经落在了沈疾川身上。
他还是不太相信沈疾川说他不会离开的话。
明明白天他都饿了两顿,沈疾川却出去跟别人吃饭了。
那——么久才回来。
回来后也没立刻亲亲他,更没在三秒内找到他在哪。
不过倒是有个办法不让他出门。
没力气出门,自然就会被他圈在家里,圈在自己视线二十厘米之内。
沈止想让沈疾川更累一点,于是说:“我不想动。”
沈疾川跨身而上,挑起他身上的薄纱,往上一扬,甜甜蜜蜜的自上而下看着烙印。
沈止微微抬起下巴。
沈疾川了然,这是让他吻去他的眼泪。
但是他没有去吻,只是笑了笑,看着那微红湿润的眼角,“哥,你这个时候可以哭的。”
透白的‘画布’落下,彻底遮住了他们的身体,先是静止片刻,然后就只有影子在里面跃动。
一幅或浓或淡的美丽画卷逐渐成型。
没多久,带着哽咽的一声:“不要动,等我画完这一笔,都画歪了。”
画布下静止。
恳求的声音:“哥……你画快点。”
片刻后,画布开始动,又过了会儿:“转过去,背对我,我在后面画。”
本来就入的很深。
再旋转一百八十度。
转完后,沈疾川语气带了一点急喘和崩溃。
“还不行?”
沈止:“坐稳。”
这一会儿腰都在抖,他怎么画?
是不是根本不想他画?刚才说的都是骗他的,沈疾川根本不想留下来——他还想去军训,想去聚餐!
他又生气又难过,下一秒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跑偏。
盯着沈疾川颤抖隐忍的背,他想。
他眼泪掉这么多,沈疾川居然背对着他不看他?!一点都不关心他是不是缺水,要不要补充盐水。
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爱我。
沈止:“抬起来一点。”
沈疾川照做。
沈止面无表情躺床上,看着他们的连接处,眼泪哗哗流。
一点都不关心他。
这么听话,这么热情,就是图他身体而已。
脑袋里一个又一个神奇的念头往外冒,一股又一股的情绪往外涌。
他太难过了。
他要用实际行动让沈疾川知道他有多难过。
沈止用笔重重擦去沈疾川身上的薄汗,在他浅蜜色的臀肌皮肤和尾椎上写——
【小狗】、【主人沈止】、【专用】、【请*】、【爱心】……
写完他丢了笔:“可以了。”
下一秒这些字开始动了起来。
从这些字起伏的频率来看,足以看出——
沈疾川刚才等的一定很不耐烦。
沈疾川对他不耐烦。
沈止一边看着这些字,一边默默流泪。
他真的真的好难过。
……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
写得我嘴角起飞,小情侣萌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