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北京，凉意刚蔓延上枝头。枫叶也才泛起第一抹红，曲易之的周末行程表就已经写满了香火气。


    从东岳庙的古树到白云观的石猴儿，从红螺寺的观音路到雍和宫的绶成殿，他一棵树一棵树、一个殿一个殿地拜过去，西装革履在一众善男信女中格外扎眼。


    一路烧香，三支香给亡父超度，三支香保家人平安，三支香再给公司求个顺遂。


    最后随手点了三支香——


    “桃花运也是一种财运。” 他对着佛像嘴上振振有词，心里则默默祈祷：「现在感情生活太平淡了，我也不是非要波澜壮阔，但真没什么激情啊。


    最近全是烂桃花，也不是非要那朵好的，但也应该是朵霸王花吧。


    现在桃花品质太次了，也不是说非要原来那个，但至少得高点，比如一米九以上。


    对，我想要个一米九以上的霸王花……就想聊聊天……」


    登记单一白一黄。香火两小打。


    每周一处，这是最后一处了。


    曲易之刚从雍和宫出来，胡湖的电话就来了。


    “Hi，哥～”


    听这狗动静，用词带着讨好，语气带着撒娇，必是有事儿求他。


    “说人话。”


    “句句都是人话！听说你恢复单身啦？”


    “你听谁说的？”


    “古川啊！说是你把他甩了。”


    62天了，猛的听到这个名字，心脏还是会酸颤一下。曲易之哼了一声，“这种事儿他怎么还到处乱说。他还和你说？”


    胡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那十万块谢礼还在她卡里躺着呢。她当时都以为她哥卖身了……


    【以下是聊天记录】


    Hello古川：【转账100000】


    Hello古川：谢谢，事儿成了。


    家家户户福气来：什么事儿成了？！


    Hello古川：上次车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记得吗？


    家家户户福气来：我哥知道吗？！


    （胡湖拿着手机尖叫：“我给自己嫂子介绍了个对象？！那我哥怎么办？”）


    Hello古川：我早被他甩了。【笑脸emoji】


    家家户户福气来：那祝您幸福啊！


    Hello古川：谢谢。


    【以上是聊天记录】


    “就我没事儿问候了一句，他说你俩分了。” 胡湖丝毫不敢提那十万。


    曲易之站在香火缭绕的宫门前，眼眶发烫：“哦，分了。”


    “为什么呀？”


    “关你屁事！你有事儿吗？”


    “哦哦。哥你忙吗？我这有个男的，他想试着和男的相亲……”


    “不去！”


    “这小哥也是朵儿清纯小白花……”


    曲易之看了眼身后的庙门：这香火这么灵？我刚才许的什么愿来着？我说要个霸王花，小白花不行！


    “那也不去！”


    “你记得那天车上，古川从我这儿拿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怎么？”


    胡湖神秘兮兮地说：“那个人叫上官有名。这次是他的……暧昧对象，出来相亲了……”


    “所以呢？他暧昧对象出来相亲犯法？我还得捡他俩剩下的？” 曲易之声音都劈了，眼眶子也红了，“这是什么排列组合？怎么着？他能找白月光，我就只能捡他白月光剩下的舔狗吗？正主和正主成了？替身和替身就得在一起？


    我曲易之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接盘别人的备胎了？！”


    胡湖哪还不明白？曲易之这是把人甩了又后悔。但人家古川估计不和他玩儿了。“哥，我学妹说这个上官有名还没对象……而且看着和这个暧昧对象有戏！”


    “我去。”


    “好咧！”


    ***


    曲易之戴着金边眼镜，穿着他最普通最没特色的衣服踏入西餐厅，他目光一扫，就锁定了角落里那个局促不安的男生。


    曲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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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土耳其进行曲》也安抚不了的局促不安，一股子小家子气。只不过是普通的、随处可见的男大的样子，有着普通人的忐忑不安和拘谨，还端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古川就不会这样，他表面装着“清纯”，骨子里却带着二大爷的狂傲不羁，小眼神里全是骄傲。仅仅在被挑逗时，他才会露出一丝火热火热地羞涩。


    啧，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同情备胎，走了过去，声音温和：“何道道？你好。”


    “哦，哦，我是。” 男生慌慌张张站起来，差点碰翻水杯。


    曲易之迅速回握了一下，“我是曲易之，胡湖的表姨介绍的。”


    “哦，哦。”


    这也太木了。曲易之腹诽，就这水平还想套住古川的白月光？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戏。


    “咱俩情况不一样，要不你换个人？”


    “啊……啊？”何道道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你是0还是1？”


    “什么？二进制吗？”何道道更迷茫了。


    曲易之差点被呛着，“……你不是gay？！那你来相什么亲！” 今天不会是个局吧？！曲易之扫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可疑的口罩黑衣男。他仔细打量着何道道身上和四周环境，也没找到微型摄像头。


    何道道有些许委屈，“我真不知道……我刚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


    “！！！” 上官有名这么厉害？！直男都能掰弯？！ “你怎么觉得你就是同性恋了？”


    “就是不喜欢女孩子。”


    “有没有可能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儿？” 曲易之突然想起正事儿，不对，我是来撮合白月光和备胎的。“或者你遇到喜欢的男人了？”


    何道道的脸唰地红到脖子根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瞧这个样子，何道道是个0啊……所以说，那个白月光是个1。所以古川明明不想当0，还会委屈做0。


    这就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