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的电话给我。”


    顾泽的语气不容置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顾泽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他靠在椅子上，一个接一个地拨打电话，每一个电话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简单粗暴。


    “你好，王总吗？我是启航科技的顾泽。”


    “我打算全资收购文远生物，你手上的股份，开个价。”


    “五个亿，总价。你们几个股东和杨教授自己去分，我只要百分之百的控制权。”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亲和力这个属性，在商业谈判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再加上他如今杭城新贵、快抖创始人的名头，自带一层让人无法拒绝的光环。


    那些养尊处优的老板们，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


    他们早就想把这个无底洞给甩掉了。


    现在，一个声名鹊起的年轻富豪主动送上门来，开出的价格更是远超他们的心理预期。


    没有一个拒绝的。


    甚至还有个老板在电话里笑得格外爽朗，连连说“顾总年轻有为，这项目也就您这样的雄主才玩得转，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想放手了”。


    虚伪的客套话，顾泽听听就算了。


    他不在乎这些人怎么分那五个亿，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而当所有合同细节都敲定后，杨文也终于第一次，站到了顾泽的面前。


    地点就在启航科技的总裁办公室。


    杨文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夹克，头发梳理过，但眼中的那份激动依旧掩饰不住。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学生还年轻的青年，一时间感慨万千。


    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枷锁，被他用一个小时，几个电话，就轻描淡写地砸了个粉碎。


    “呵呵。”杨文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随即释然一笑，带着几分自嘲说道：“顾总，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了。”


    “没想到我这快五十的人，还要体验一把给人打工的生活。”


    顾泽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杨教授，你弄错了一件事。”


    顾泽将茶杯递给他，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我买下研究所，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我打工的。”


    杨文愣住了，不解地看着顾泽。


    “钱，设备，人手，场地，所有你之前电话里说的那些问题，我来解决。”


    顾泽坐到他对面，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过来。


    “我不会干涉你们任何具体的研究方向和技术细节，你们需要多大的实验室，我就给你们建多大的实验室。”


    “你们需要什么级别的设备，我就去买全世界最好的。”


    “我给你们绝对的自由，和无限的资金支持。”


    顾泽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锤，狠狠砸在杨文的心上，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这……这是任何一个科学家都梦寐以求的终极待遇！


    “我只有一个要求。”


    顾泽的语气沉了下来，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杨文的内心。


    “带领你的团队，不计任何代价，用尽一切手段，完成我定下的研究目标。”


    “我要看到那个能抑制癌细胞的东西，真真正正地，被你们从理论变成现实。”


    顾泽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杨文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紧接着，又像是一股滚烫的岩浆，从他的天灵盖猛然灌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钱，设备，人手，场地……


    绝对的自由，无限的资金！


    我只有一个要求……


    完成那个目标！


    杨文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无比粗重，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拉扯。


    他那双因为长期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竟然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顾泽，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样貌，深深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这不是老板。


    这是任何一个搞科研的人，梦里都不敢奢求的……神！


    “没问题！”


    杨文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劈了叉。


    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只手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顾总，您放心！这本来就是我这辈子想干成的事！就算您不买，就算穷死、饿死，我也要把它干出来！”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涨得通红，那股子压抑了数年的执拗，在这一刻，被顾泽彻底点燃，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中年男人，顾泽的眼神里，闪过了然。


    他看得出来，杨文没有说谎。


    这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一个纯粹到有点傻的科学家。


    以杨文这种级别的履历和能力，如果他稍微现实一点，去搞那些当下最热门的基因编辑、抗衰老、甚至医美项目，随便拿出点成果，都够他财务自由好几辈子了。


    追着他屁股后面想投钱的人，能从杭城排到燕京去。


    可他偏偏选了攻克癌症这个最难出成果的无底洞，而且还是彻底抑制癌细胞这种听起来就匪夷所思的冷门方向。


    一头扎进来，就是十年。


    把自己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学术新星，熬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的潦倒教授。


    图什么？


    顾泽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忽然来了兴趣。


    “杨教授，我很好奇。”他抬眼看向依旧处在激动状态的杨文，“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于这个方向？按理说，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猜测。


    “难道……是家里有什么至亲，因为这个病……”


    这几乎是所有励志故事里最常见的模板。


    因为经历过切肤之痛，所以立志改变世界。


    然而，杨文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股子激动劲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顾泽，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顾总，您这想的也太……太戏剧性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重新坐了下来，神情里带着几分追忆。


    “没那么复杂，我家里人都挺健康的。”


    “就是以前在医院实习、后来读博跟着导师做项目的时候，见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