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还在卷粮价?抱歉,我直接开辟第二战场!

作品:《我只想躺平,怎么就成了千古一帝?

    城西牲口市场。


    这里是长安城最混乱、气味最复杂的地方之一。空气中混杂着牲畜的粪便味、劣质草料的霉味和商贩们的汗味。


    市场里人声鼎沸,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在一个最偏僻、最冷清的角落,有一片用栅栏围起来的巨大栏圈。这里就是县衙的“产业”。


    栏圈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头牲口。


    瘦骨嶙峋的牛,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倒下。皮毛斑驳的病马,耷拉着脑袋,连驱赶苍蝇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几只弱小的羊羔,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些,就是陈主簿用县衙最后的家底换来的“宝贝”。


    周围的商贩和路过的百姓,都对着这个栏圈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快看,这就是县衙买的那些活宝贝!”


    “啧啧,这哪是牲口,这是一群等着收尸的倒霉蛋。”


    “听说县令大人不仅让咱们吃猪食,还要靠这群快死的玩意儿翻盘?真是笑死人了!”


    田野带着众人,在一片哄笑声中,走到了栏圈前。


    陈主簿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张居正的脸颊肌肉紧绷着。


    田野却像是没听见任何声音。他让衙役们从大车上卸下几袋“猪食”,撕开袋子,倒进栏圈旁那长长的石槽里。


    黄褐色的颗粒哗啦啦地填满了石槽。


    陈主簿的心在滴血,他忍不住冲上前:“先生!不可啊!”


    他指着那些奄奄一息的牲口,声音都在发颤:“它们本就体弱,肠胃虚得很,只能喂些精细的草料吊着命!您给它们吃这种粗劣的糠麸……它们会死的!会死的啊!”


    一个路过的老兽医也摇着头,好心劝道:“这位官爷说得对。这种饲料,健康的牲口吃了都难克化,给这些病秧子吃,跟喂毒药没什么两样。”


    田野没理他们。


    他只是拍了拍石槽,对着栏圈里那些了无生气的牲口,嘿嘿一笑。


    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开饭了,同志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栏圈里,原本躺在地上等死的一头老牛,耳朵忽然动了一下。


    它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石槽的方向,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一股从未闻过的、带着奇异焦香和谷物醇香的味道,钻进了它的鼻腔。


    这味道,唤醒了它生命最深处的渴望。


    老牛挣扎着,用它那颤颤巍巍的四条腿,撑起了瘦骨嶙K嶙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了石槽。


    周围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牛将头埋进了石槽,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那吃相,哪里像是病入膏肓,分明是饿了三天三夜的壮牛!


    一头……两头……


    原本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病马、弱羊,此刻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个个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挤向石槽。


    “抢!抢起来了!”


    “我的天!它们在抢猪食吃!”


    “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老兽医,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主簿也呆住了,他看着那些牲口狼吞虎咽的模样,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张居正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牲口,又猛地转向田野。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


    王捕头站在旁边,他忘了后背的疼痛,也忘了今天所受的屈辱,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喂猪……喂牛……”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田野说过的话。


    “长肉……”


    他猛地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张居正的目光从牲口移到田野的身上。


    这位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粮食上跟卢家硬碰硬。


    粮食贵,那就不要只盯着粮食!


    当所有人都挤在一条独木桥上拼得头破血流时,他却在旁边,悄无声息地,开辟出了一条谁也想不到的通天大道!


    肉!


    是肉!


    张居正的瞳孔猛然收缩。


    粮价翻了三倍,可肉价呢?肉价未动!


    城里的屠户们因为百姓买不起米面佐餐,连肉都卖不出去了,价格一降再降!


    用最低廉的价格,买入濒死的牲畜。


    用这神秘的饲料,让它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起死回生,飞速增膘!


    然后,将大量的、廉价的肉,投入市场!


    釜底抽薪!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当百姓们能用吃一斤米的价格,买到三斤肉的时候,谁还会去管卢家那高悬在天上,能砸死人的粮价?


    卢家囤积的粮食,将不再是催命的利器,而是一堆占着仓库、无人问津的石头!


    “噗通。”


    张居正对着田野,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一跪,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陈主簿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扶。


    王捕头和一众衙役也都懵了,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张居正却推开了陈主簿的手,他抬起头,仰视着那个依旧睡眼惺忪的年轻人,眼眶里第一次泛起了水光。


    那不是屈辱,而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的敬畏。


    “先生……居正,受教了。”他的声音嘶哑,却字字千钧。


    田野被这动静吵得有点烦,他挠了挠耳朵,从墙角站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


    “地上凉,起来吧。”


    他迈开步子,像是要找个更清静的地方补觉。


    张居正却猛地站起来,几步拦在了他面前,神情激动,语气急切。


    “先生!以肉为粮,此计一出,可解长安之危!但……若卢家狗急跳墙,与我们拼价格,强行压低粮价,那我们……”


    他担心,一旦卢家反应过来,用他们雄厚的财力,把粮价压到比肉还低,那他们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他不会。”田野终于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为何?”


    田野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他现在正得意,笑我们是蠢货,在用猪食喂牛。人一旦觉得自己是猫,看谁都像是老鼠,只想玩,不想下死口。”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二,他就算想降价,他手下那些跟着他一起发财的粮商,也不会答应。人心不足蛇吞象,吃进去的钱,再让他们吐出来,比杀了他们还难。”


    田野掰着手指,算得清清楚楚,仿佛他不是在分析人心,而是在算一道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算术题。


    “所以,”他最后总结道,“他只会继续涨价,把我们当傻子一样,按在地上,用他的金子,狠狠地羞辱我们。”


    张居正呆呆地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位先生,不仅算准了天时地利,连对手每一步的反应,对手盟友的人心向背,都算得一丝不差!


    这哪里是计策?


    这是天道!


    “陈主簿!”张居正猛地回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大人!”陈主簿一个激灵。


    “按先生原先的吩咐!继续买!把城里所有能买到的病牛、弱马、瘦羊,一头不留,全给我买回来!有多少,买多少!”


    “是!”陈主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王捕头!”


    “卑职在!”


    “派人,二十四时辰,守好这批牲口,更要守好我们的‘仙丹’!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是!”王捕头挺直了腰杆,声如洪钟。


    围观的百姓们,从最初的嘲讽,到震惊,再到此刻的将信将疑,整个过程就像做梦一样。


    那个之前断言牲口必死的老兽医,此刻正蹲在栏圈边,伸手摸着一头老牛油光发亮的皮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活了……真活了……这膘长的,比吃精料还快……”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难道……县令大人真有办法了?”


    “用肉代替粮食?这……能行吗?”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有什么不行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吃肉比吃米好!”


    望月楼。


    雅间内的气氛依旧快活。


    卢俊刚刚听完手下的禀报,笑得在榻上打滚。


    “哈哈哈哈!买!让他买!全城的病秧子都让他买去!我看他那小小的县衙,能变成多大的一个兽栏!”


    一个跟班立刻递上剥好的葡萄,谄媚地笑着。


    “公子爷英明!那张居正就是个疯子,咱们就看他能疯到什么时候!”


    卢俊得意地接过葡萄,扔进嘴里,眼中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传令下去。”他挥了挥手,姿态慵懒而又残忍。


    “明天一早,米价,再涨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