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乱葬岗的药香

作品:《穿成兽医后我靠撸猫破案

    亥时三刻,城西乱葬岗笼罩在薄雾里。


    苏晚裹紧沈砚之留下的披风,风刃拖着瘸腿走在最前,鼻尖几乎贴着地面。


    阿桃抱着个藤箱跟在身后,箱里装着她连夜调配的止血散,箱角露出半片鹦鹉羽毛。


    那是任瑶期今早送来的“玄机报信”。


    “姑娘,这地方阴森森的......”阿桃牙齿打颤。


    “沈捕头该不会是想把咱们骗来这里灭口的吧?”


    “他若真想想灭口,昨夜在李府便可动手。”


    苏晚踢开脚边的骷髅头,月光下可见头骨右侧有处犬齿咬痕。


    “何况......”她摸了摸腰间的银哨,那是今早沈砚之托周墨送来的。


    “风刃脖子上的追踪铃,还连着他的玉佩呢。”


    话音未落,风刃突然发出急促的吠叫,朝着东南方的土丘狂奔。


    苏晚追过去时,只见腐叶堆里露出半截绣鞋,鞋面金线绣着并蒂莲,鞋尖沾着暗褐色粉末。


    “是血竭粉。”苏晚捻起粉末凑近鼻尖,。


    还有**、没药......这是金疮药的味道。”


    她扒开腐叶,一具女尸赫然呈现。


    死者年约二十,衣着华贵,咽喉被利器割开,右手紧攥着把枯草,指缝间卡着枚带齿痕的杏仁。


    风刃绕着尸体打转,突然咬住苏晚的裤脚往土丘后方拖。


    “阿桃,撑开藤箱。”苏晚解下披风铺在地上,从箱中取出牛皮卷尺。


    “量一下尸体到树桩的距离,步幅六十三厘米,应该是男子脚印。”


    阿桃手抖得厉害:“姑、姑娘,您咋知道是男子?”


    “看这鞋印的压强分布。”苏晚用炭笔在纸上拓印鞋印。


    “前掌深,后跟浅,说明此人走路习惯前倾,身高约五尺八寸,体重......”


    苏晚瞥向正在嗅探的风刃,“风刃,去把那人落下的东西找出来。”


    瘸腿犬像是听懂了,一瘸一拐地钻进灌木丛,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个油纸包。


    苏晚打开见是半块豆糕,表面有三道平行抓痕。


    是猫科动物的爪印。


    “这豆糕里掺了麻沸散。”她用银针扎破豆糕,针尖泛起青黑色。


    “凶手先用掺了麻药的糕点迷晕死者的猫,再杀了她。可奇怪的是......”


    苏晚翻开死者眼皮,瞳孔收缩如针尖,“她明明中了□□,为何还要割喉?”


    “□□?和李崇之案一样?”阿桃猛地捂住嘴,“难道是同一人作案?”


    远处传来踩断枯枝的声响。


    沈砚之从树影里走出,换了身夜行衣,腰间挂着三把短刀,却唯独没戴那枚獬豸玉佩。


    风刃立刻摇着尾巴扑过去,蹭他手背时突然定住,鼻尖凑近他袖口。


    “你果然来了。”沈砚之声音里带着释然,却在看到苏晚膝头的女尸时皱眉。


    “谁让你擅自验尸的?”


    “没人比我更适合。”苏晚举起那枚带齿痕的杏仁。


    “死者是左撇子,杏仁被咬开的方向朝左。她指甲里的枯草是狼尾草。”


    “这附近只有济世堂后院长有这种草。李顺那学徒,平时总说‘狼尾草煎水可治咳喘’。”


    沈砚之瞳孔微缩,蹲下身查看死者袖口:“她腕间有戴过金镯子的痕迹,指腹有墨渍。”


    “周墨说:‘户部尚书徐鹤年的义女昨夜失踪,名叫......’”


    “任瑶期。”苏晚按住他欲触碰尸体的手。


    别碰,她身上有沉水香。”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沈砚之如被蛰般缩回手。


    苏晚却抓住他的手腕,按在死者鼻尖:“闻闻,和你昨日身上的香味是否一样?”


    冷冽的松香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沈砚之猛地起身,靴底碾碎了那半块豆糕,露出里面藏着的银色铃铛。


    那是与雪娘那只白猫的项圈同款。


    “是陈夜枭的铃铛。”他握紧腰间短刀。


    “黑市驯兽师,专替达官贵人‘处理’不听话的宠物......和人。”


    苏晚注意到他攥刀的手势,指节因用力泛白,虎口处有道旧伤,形状竟与风刃前爪的断口吻合。


    她刚要开口,风刃突然对着东南方狂吠,灌木丛里窜出只浑身焦黑的猫,尾巴上缠着带血的布条。


    “是任瑶期的玄机!”阿桃认出那只断尾鹦鹉,此刻却见它站在焦猫头上,用喙啄着猫耳后的肉瘤。


    “这猫被下了蛊。”苏晚扯开猫耳后的皮毛,露出枚嵌进皮肉的铜铃。


    “陈夜枭的‘驯兽蛊’,用铃铛控制动物行凶。”


    “李崇之案里的猎犬、任瑶期的猫,都是被他操控的傀儡。”


    焦猫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扑向沈砚之咽喉。


    苏晚本能推开他,自己却被猫爪划过脸颊。


    沈砚之反手抽出短刀,却在刀刃触及猫颈时顿住。


    猫眼里映着微弱的火光,远处的乱葬岗深处,竟有几点幽蓝鬼火升起。


    “是磷火,地下有尸骨腐烂。”苏晚按住流血的脸颊,从藤箱里摸出碘伏棉签。


    “但更重要的是......”她指向鬼火升起的方向,那里有棵枯树,树干上钉着半张泛黄的纸。


    “沈大人,那是不是......”


    “驯兽师契约。”沈砚之瞳孔骤缩,契约上的朱砂印与他记忆中母亲棺椁里的半张一模一样。


    “十年前,将军府灭门夜,我亲眼看见凶手用驯兽蛊操控恶犬......契约上的血,是我父亲的。”


    苏晚指尖一颤,棉签掉在地上。原主记忆突然翻涌:暴雨夜,少年将玉佩塞进她怀里时,背后传来犬类的低吠,与此刻焦猫的叫声如出一辙。


    “风刃的前爪,是被恶犬咬断的。”


    她望向瘸腿犬,后者正对着枯树呜咽。


    “它当年也是驯兽蛊的受害者,所以才会对铃铛声如此敏感......就像你,对沉水香过敏。”


    沈砚之猛地看向她,月光照亮他紧咬的下颌:“你何时......”


    “今早你托周墨送银哨时,我在哨子里发现了这个。”


    苏晚摊开掌心,是粒抗过敏的西药胶囊,“现代医学叫‘接触性皮炎’,你每次闻到沉水香,手腕就会起红疹,就像现在这样。”


    他下意识攥紧袖口,却见她已蹲在焦猫身边,用镊子夹出猫皮下的蛊虫。


    虫身泛着幽蓝荧光,尾部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铃铛线。


    “陈夜枭用铃铛声指挥蛊虫,控制动物攻击目标。”


    苏晚将蛊虫装进玻璃瓶,“任瑶期的猫被下蛊后攻击主人,却在厮打时扯掉了凶手的豆糕,所以凶手不得不补刀,再用□□伪装中毒。”


    沈砚之忽然握住她肩膀,力道大得惊人:“苏晚,十年前我母亲临死前说,灵宠馆有能破驯兽蛊的人......是不是你?”


    苏晚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巨浪,想起穿越时攥在手心的银杏叶,叶脉里隐约可见“解蛊”二字。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子时已至,磷火突然朝他们涌来,风刃狂吠着挡在两人身前。


    “先离开这里。”苏晚拽着他后退,却踩断了块腐朽的木板。


    木板下露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半枚玉佩,羊脂白玉上染着陈年血渍,正是沈砚之那枚獬豸玉佩的另一半。


    “这是......”他声音发颤。


    “是我穿越时带来的。”苏晚直视他震惊的眼,她决定赌一把。


    “十年前那个雪夜,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把它塞进我怀里,然后被一群恶犬追走。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狗的项圈上,都挂着陈夜枭的铃铛。”


    磷火在周围聚拢,形成诡异的光圈。


    风刃突然咬住沈砚之的裤脚往东南方拖,玄机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嘴里念叨着:“火......契约......铃铛......”


    “跟我来。”沈砚之突然抱起苏晚,跃上枯树顶端。


    “陈夜枭在布置‘百蛊噬心阵’,用磷火引蛊虫聚集。阿桃!带风刃往西北跑,别回头!”


    阿桃吓得尖叫,却本能抱起藤箱狂奔。


    苏晚在沈砚之怀里嗅到他发间的松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左腰处的夜行衣已被划破,渗出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竟与玉佩上的血渍颜色吻合。


    “沈砚之,你的血......”


    “别说话。”他抽出短刀斩断缠来的藤蔓,刀刃在月光下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抓紧我。


    等出去后,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在我卧房的暗格里,有半本《驯兽秘录》,上面的字迹......和你写在《禽虫志》里的一样。”


    苏晚猛地抬头,却见他嘴角扬起抹苦笑,像是终于卸下了十年的重担。


    磷火中传来铃铛的脆响,焦猫突然跳上沈砚之肩头,爪子按在他后腰的伤口上。


    那里,赫然纹着只展翅的獬豸,与玉佩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寅时初,灵宠馆后宅烛火通明。


    柳明烛正给沈砚之包扎伤口,银刀在酒精灯上烤得发烫,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沈捕头这伤......像是犬齿咬的。”他挑眉看向苏晚。


    “和风刃的断爪形状倒挺像。”


    “柳大夫倒是眼尖。”沈砚之扯下染血的里衣,露出腰间狰狞的旧疤,呈不规则齿状。


    “十三年前,城西乱葬岗,一群被下了蛊的恶犬。柳大夫当时......该在附近行医吧?”


    柳明烛的手顿了顿,刀面溅上一滴血,在青瓷盘里晕开:“沈大人说笑了,那时我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小兽医,哪敢靠近乱葬岗?”


    苏晚盯着柳明烛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被鹦鹉啄过的痕迹。


    玄机今早送来的羽毛上,沾着同样的金疮药粉末,而任瑶期指甲里的狼尾草,正是柳明烛后院所种。


    “风刃需要休息。”她抱起瘸腿犬走向内室。


    “阿桃,去把药房第三格的紫河车拿来,再煮些小米粥。”


    “是!”阿桃忙不迭点头,却在经过柳明烛时被他绊了下,藤箱里的玻璃瓶滚落,蛊虫在瓶中剧烈蠕动。


    柳明烛瞳孔骤缩,银刀“当啷”落地:“这是......驯兽蛊?你从何处得来?”


    “城西乱葬岗,任瑶期的猫身上。”


    苏晚转身直视他,“柳大夫该认识任瑶期吧?她常来灵宠馆给玄机看病,袖口总沾着你后院的狼尾草。”


    沈砚之猛地按住刀柄,却见苏晚抬手阻止他。


    她从怀中掏出半块豆糕,递到柳明烛面前:“这糕点里的麻沸散,和济世堂丢失的那批一模一样。”


    “李顺那孩子胆小,可不敢偷这么贵的药材。”


    柳明烛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药柜,发出哗啦声响。


    风刃突然从苏晚怀里挣出,冲着他狂吠,前爪扒在他裤腿上。


    那里,有道新鲜的抓痕,与焦猫的爪印吻合。


    “十年前,将军府灭门夜,你也在场。”


    沈砚之站起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


    “你帮凶手给恶犬下蛊,又用金疮药掩盖犬齿咬痕,对不对?”


    “我没有!”柳明烛突然抓起银刀抵住苏晚咽喉。


    “是陈夜枭逼我的!他说若不照做,就把我是前朝太医后人的事抖出去......”


    “前朝太医?”苏晚挑眉,“那你该知道,□□中毒者瞳孔会散大,可任瑶期的瞳孔却收缩如针。”


    “她根本没中□□,是你给她喂了曼陀罗花汁,伪造中毒现场!”


    柳明烛握刀的手颤抖起来,银刀划破苏晚耳垂,鲜血滴在她胸前的银哨上。


    哨子突然发出尖锐的高频音,风刃和笼子里的鹦鹉同时捂住耳朵,柳明烛惨叫着跪倒在地。


    “这是超声波哨子,专门刺激动物听觉。”


    苏晚从领口扯出银哨,“陈夜枭的铃铛能控制蛊虫,我的哨子就能扰乱他的控制,就像现在这样。”


    窗外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上百只信鸽撞在窗纸上,每只脚上都绑着陈夜枭的铃铛。


    沈砚之挥刀砍断窗框,却见信鸽群中飞出只浑身雪白的鹦鹉,嘴中叼着半张契约,正是乱葬岗那缺失的另一半。


    “玄机!”阿桃惊呼,任瑶期的鹦鹉竟完好无损,脚环上还挂着把钥匙。


    苏晚接过钥匙,发现是灵宠馆库房的锁。


    她冲进库房,在最深处的暗格里找到个檀木盒,盒中躺着片银杏叶,叶脉里的“解蛊”二字此刻竟发出荧光,与她穿越时的那片严丝合缝。


    “这是......”沈砚之不知何时跟来,手中攥着柳明烛招供的血书。


    “苏晚,你是不是......”


    “我是从未来穿越而来。”苏晚直视他的眼,将两片银杏叶拼在一起,叶脉竟组成完整的“獬豸解蛊图”。


    “十年前你母亲将玉佩交给原主,而原主......一直在等能解开驯兽蛊的人,也就是我。”


    窗外传来公鸡打鸣声,信鸽群已散去,只剩下玄机站在窗沿,将契约吐在苏晚掌心。


    沈砚之忽然伸手握住她染血的指尖,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


    “不管你从何处来。”他声音低哑,拇指摩挲她眼角泪痣。


    “现在只有我们能解开这场局。陈夜枭下一个目标......该是徐鹤年那只波斯猫了。”


    苏晚望着掌心的契约,上面的朱砂印突然渗出血水,在“陈夜枭”三字旁晕开新的字迹。


    正是柳明烛供出的“徐鹤年”三字。


    风刃叼着沈砚之的佩刀走来,刀柄上的獬豸图腾与契约上的印记交相辉映,竟如同一幅完整的地图。


    “天亮后,去徐府给那只波斯猫做个体检吧。”


    她将银哨挂在风刃脖子上,哨子与追踪铃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声。


    “顺便......看看沈大人卧房的暗格,究竟藏着怎样的《驯兽秘录》。”


    沈砚之耳尖发烫,却在这时注意到她耳垂的伤口。


    他从袖中取出个精致的锡盒,里面是金疮药,香气与柳明烛的截然不同。


    是清甜的梨花香。


    “先上药。”他用指尖蘸取药膏,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昨夜在李府,看你给猫检查爪子时......忽然想起,我娘以前也总给府里的波斯猫修剪指甲。


    苏晚望着他垂眸的模样,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獬豸雕塑。


    冷硬的线条下,藏着守护正义的柔软内核。


    风刃蹭着两人交叠的手背,鹦鹉玄机突然开口,用任瑶期的嗓音念:“雪夜......玉佩......苏姑娘......”


    晨光透过窗纸,在药柜上投下斑驳光影。


    苏晚握紧那两片银杏叶,只觉掌心发烫,仿佛有无数条线正在暗处交织,将十年前的血案与此刻的灵宠馆串联。


    而身边的沈砚之,正用沾着梨花香的指尖,轻轻替她拂去鬓角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