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夫子之意

作品:《针针密密扎前夫

    兰草在她跟前坐了会儿,犹豫片刻,说道:“…那件事,我还没跟杨掌柜说。”


    “…”


    陈杏儿手中的针停了下来。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让你担心,也没想你做什么,就…”


    “兰草,这件事是我瞒你在先。”


    “…”


    “我有意和官府合作,违背了秦府的意愿,我心中明白的。”


    帮官府筹集军饷的事,她原本就没指望能彻底瞒下,那时费尽心思,只不过想让事情能顺利进展。


    “可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兰草不信她仅仅是受官府所托,“要是府里知道了,他们岂会饶过你。”


    “是了,以后我便没这个差事了。”


    “不是,”兰草有些着急,“那命令是大爷下的,你打乱了他的计划,被赶走倒好呢,就怕他一怒之下…”


    陈杏儿收敛起悠闲。


    “杏娘,你说句实话,你为官府做事,就是为了和离吗?”


    “…”


    陈杏儿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你傻呀,你不想跟他过了,别找他不就是了,反正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你就改嫁,何必招惹秦府?”


    “改嫁不过是出了一个虎穴,再掉进狼巢罢了。”


    “那也比惹怒大爷要好。”


    陈杏儿看向她,或许那秦府的大爷之于兰草,就和李家的孽缘于她一般。


    “我更信求人不如求己。”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盼官府看在我尽心尽力的份上,于和离一事偏向我。”


    只可惜,她低估了世人的因循守旧,也低估了李耕对于某位大人物的用处。


    好在,有惊无险。


    衙门堂上,她刻意说的那些话,就是让李耕和唐为仁觉得她留有后手。


    让他们误以为秦府会得到消息,替姻亲铲除威胁。


    此乃险棋,她或许从此失去官府的信任,两边都讨不到好。


    “以后可怎么办?”兰草担忧道。


    陈杏儿笑了笑,对她说:“你只需做好分内事。”


    “可是…”


    “兰草,你不光为自己,还有你的家人,比起记恨我,那些做主子的,更不会容忍自家人背叛,你切莫替我隐瞒。”


    “…”


    兰草知晓自己的立场,只能在心里盼着陈杏儿再度化险为夷。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哪件活儿啊?”她指着陈杏儿手上的料子。


    桌上这几匹颜色不一的布料,她早就想问,只是当初被李玉兰闯进来打断了话。


    “有人私下找到我,托我做的,布也是他自己带来的。”陈杏儿回答道。


    “什么客人…”


    “陈娘子,外面有人来找。”


    “谁啊?”没等陈杏儿问,兰草警惕起来,别又是李家那群没脸没皮的。


    “是个孩子,说是从白鹭书院来的。”


    白鹭书院,也就是李衍念书的学堂。


    李衍不仅不是块读书的料,还不肯下功夫,他甚至不知白鹭为何物,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管它叫水鸭子书院。


    传到夫子耳朵里,气得命令他们,今后不得对外称是书院的学生。


    王李氏虽有望子成龙的志向,却敌不过对儿孙的溺爱,不管李衍做什么都愿护着。


    久而久之,陈杏儿懒得管了,那“白鹭书院”的名子,在家中也甚少被提起。


    陈杏儿来到楼下,等在那儿的男孩,令她觉得有些熟悉。


    那孩子见她下来,颇有礼貌的上前行礼。


    “陈娘子安好,晚辈打扰了。”


    陈杏儿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夫子身边的…”


    “是的,晚辈名叫昕泉。”


    “可是李衍在学堂又出了事?”


    “这,”昕泉顿了顿,“李衍没事,夫子让我传话,请娘子您去一趟书院…倒也的确事关李衍。”


    既如此,陈杏儿便与兰草知会一声,与他一同离开。


    而兰草回到屋里收拾,随手翻了翻那些布料。


    “咦?”


    这几匹布,乍眼看只有纯色面,靠近了才发现上头的织纹细腻如蛛丝,可谓是上等的手艺。


    她都不曾在浔安见过,那主顾是从何得来?


    杏娘不也对这些上心,时常寻便县城的大小店铺,就为了找新奇的织物。


    不知她可有打听过。


    ……


    “陈娘子身有差事,今日贸然请您过来,还请见谅。”


    陈杏儿伏身还礼,“夫子哪里的话,孩子的事,我理当上心。”


    她自然不能流露本心。


    “可是衍儿又惹了祸事?”


    夫子摇头,道:“非也,相反,自那日过后,李衍再未进过学堂…陈娘子不知道吗?”


    哦?


    竟有这事。


    她依王李氏的心意,不再插手,竟是谁都不知,李衍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


    见陈杏儿神情惊讶,夫子疑惑道:


    “我原以为你们做好了决定,却几日不曾见您来收回余下的束脩。”


    “先生见谅,我在绣楼连夜留了几日,对那孩子多有疏忽。”


    “原是如此。”


    夫子捋了捋短须,“那…上回所言,不知娘子考虑得如何?”


    对陈杏儿来说,拿回一些银子没什么不好,但她更加好奇,王李氏若知晓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李衍背着人到底在干什么。


    “夫子可曾听说,我昨日已同李衍的父亲和离。”


    夫子大吃一惊。


    “这…我的确才知,今日失礼,还请娘子见谅。”说罢,夫子起身与她赔礼。


    “夫子客气,”陈杏儿也侧身回避,“不知者勿怪,只眼下事实如此,李衍的事,已非我能做主。”


    夫子重重叹了声气。


    “这么说来,他父亲如今已在家中?”


    “是,不过他今日出了城,想来得有几日的功夫。”


    既如此,李衍停学一事只得再次作罢,夫子还是让昕泉送客。


    “小公子,你可知道李家在何处?”


    昕泉听她这般称呼自己,脸红着低下了头,“您不必如此唤我,叫我昕泉就好。”


    又点了点头,“我曾给李衍送过书本,知道地方的。”


    陈杏儿笑了笑,“我如今和离,那地方有些不便去了,昕泉可愿帮我一个忙?”


    “您说就是。”


    昕泉毫不犹豫道,在他看来,陈杏儿身为母亲,此刻定是担忧李衍。


    “我不愿衍儿如此,只可惜…”


    “倒是孩子的祖母,平日不少操心,想请你去一趟,问问他祖母衍儿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