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看不透他的心思
作品:《庵堂弃女杀回京后,全员火葬场》 裴既白忽然轻笑一声,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
“宋姑娘倒是沉得住气。”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不过,本王倒是好奇——”
他抬手,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咚’的一声,惊得宋昭宁睫毛微微一颤。
“那场大火里,为何偏偏活下来的是你和那两个最年轻的姑子?”
宋昭宁指尖微蜷,面上却依旧平静:“臣女不知,或许是我们命不该绝。”
“命不该绝?”裴既白低笑,“那为何活下来的,恰好是三个平日里最受欺负的小丫头?”
宋昭宁心头一凛。
他竟连这个都查到了?
那两个幸存的小姑子,一个是庵里打杂的哑女,另一个是刚被送来不久的孤女,都是被静安师太欺辱的对象。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王爷若怀疑臣女,大可去查证。”
“查证?”裴既白轻笑一声,那笑声听的宋昭宁有些毛骨悚然,“宋姑娘,你以为本王今日是来和你讲证据的?”
隔着屏风,他抬起了头。
中间分明隔着一道屏风,宋昭宁却觉得她好似能看见对方那双眼睛。
极冷、深不见底,仿佛能轻易看透人心。
“宋姑娘,本王若想问罪何人,不需要任何证据。”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宋昭宁心如擂鼓,手心几乎被汗水浸透。
她知道,裴既白这是在逼她承认。
承认了,便是将把柄递到他手里。
不承认……
他有可能会动她动手。
她方才踏出第一步,还与当年那个面对慈云庵尼姑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一般。
在手握大权的摄政王面前,她渺小如同一粒尘埃。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只能站在最底层仰望那些上位者,凭什么她只能一直任人宰割?!
这个念头如野火般在她心头燃起。
宋昭宁缓缓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的确,她一个小官之女在摄政王面前不值一提,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就算不能将人咬死,也要让其后悔招惹。
“那场火确实是我放的。”她直直盯着屏风,眼底流露出恨意,“她们该死。”
“王爷可知道慈云庵是什么地方?”
“慈云庵是都罗山上最偏僻的庵堂,也是吃人的地方,在那待久的人都疯了。在我之前,也有两个被家人送去慈云庵的姑娘,她们受不住尼姑的刁难奚落,接连自戕。”
“那些尼姑身上背着数条人命,又屡次想害死我,我为何不能对她们下手?我若不动手,死的便是我。”
裴既白没想到会听见这些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他懒洋洋的开口,“宋姑娘终于肯说实话了?”
“因为臣女忽然想通了。”宋昭宁唇角勾起一抹笑,“王爷若真要治我的罪,就不会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
屏风后突然传出清朗笑声,“好,很好!”
“本王见惯了京都城里循规蹈矩、贤良淑德的贵女,还是第一回见,如宋姑娘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姑娘家。”
“宋昭宁,你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有趣。”
宋昭宁面无表情的听着对方畅快大笑。
她有趣?
她哪里有趣了?因为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饶是她自觉能看明白几分人心,此刻也完全猜不明白这摄政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送给她价值连城的白玉琼华,就是为了让她来谢恩,然后说这几句话?
就在宋昭宁疑惑之时,屏风后笑声顿止。
宋昭宁心头微跳。
却听裴既白道:“冷樵,这出戏不好看,换成《折金枝》。”
宋昭宁眼皮子又是一跳。
她看的书多,话本子也不少。
而《折金枝》这出戏,她再熟悉不过。
《折金枝》这一出戏讲的是出身商贾人家的元金枝父母蒙冤惨死,而凶手是当场宰辅。
为了替父母报仇,元金枝忍辱负重,委身于宰辅之子为妾,暗中算计,让宰辅一家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最后与其同归于尽。
当年在慈云庵时,她曾偷偷藏过一本残破的话本子,便是这出戏的唱词。
多少个难熬的夜晚,她借着微弱的烛光一遍遍翻看,仿佛能从元金枝身上汲取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裴既白突然点这出戏,是巧合,还是……
她抬眸看向屏风,屏风后的人影依旧模糊,可她却莫名觉得,对方的目光正牢牢锁在她身上,还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试探。
她都已经承认曾经放火害人,裴既白还在试探什么?
宋昭宁垂了垂眼眸,低声问道:“王爷也喜欢这出戏?”
裴既白低笑一声,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不紧不慢道:“本王倒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这戏里的元金枝,与宋姑娘有几分相似。”
“你与元金枝,都是一样的……”
“睚眦必报,不死不休。”
最后八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宋昭宁心底。
她呼吸微滞,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他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
沉默片刻,宋昭宁忽然笑了。
她抬眸直视屏风,眼底再无半分畏惧,反而透出一丝冷冽的锋芒。
“王爷既然查得这般清楚,又何必再问?”
“是,臣女就是睚眦必报。”她一字一句道,“谁若欺我,我必百倍奉还。”
“好一个百倍奉还。”裴既白抚掌轻笑,语气里竟带着几分赞赏,“宋姑娘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宋昭宁抿唇不语。
她不知道裴既白究竟想做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此刻已无路可退。
既然退不得,那便索性撕破这层伪装。
“王爷今日叫臣女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听戏吧?”她直截了当地问。
屏风后,裴既白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忽然抬手,示意冷樵退下。
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裴既白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蛊惑——
“宋昭宁,你想报仇吗?”
“不是慈云庵那些蝼蚁,而是——”
“真正将你推入地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