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他移开视线，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宋慈？”


    他转身，看到昨天给他送情书的女生站在不远处，身边还有几个朋友。女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好巧...”


    “是啊，好巧。”宋慈礼貌地笑笑，“昨天的事...”


    “没关系！”女生急忙打断他，“是我唐突了，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之前投的美国那所学校通过了，下周我就要出国了。”


    宋慈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真诚的笑容：“恭喜你。”


    女生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对自己的不舍，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她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那个……是你哥哥吗？”


    宋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秦霄正挂断电话，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朝这边走来。


    “嗯，是我哥哥。”宋慈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女生笑了笑：“你们感情真好，而且你哥哥长得好帅。”


    “见到我哥哥的人都会这么说。”


    话音刚落，秦霄已经走到他身边，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女生，随即低头问宋慈：“朋友？”


    “嗯，是同学。”宋慈点头。


    女生察觉到秦霄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有些局促地后退半步：“那…那我先走了，宋慈，祝你玩得开心！”说完，她拉着朋友匆匆离开。


    秦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深：“上次给你送情书的那个？”


    宋慈下意识有些心虚：“是。”


    秦霄没继续追问，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你要玩的摩天轮快排到我们了。”


    小小的空间里，两人并肩而坐。宋慈趴在窗边，看着地面越来越远，整座城市的灯火逐渐在脚下铺展开来。


    “好漂亮……”他轻声感叹。


    秦霄侧头看他，少年的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软，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小慈。”他忽然开口。


    “嗯？”宋慈转过头，对上秦霄深邃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


    秦霄沉默片刻，最终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你第一次坐摩天轮，吓得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


    宋慈脸一红：“那时候我才八岁！”


    秦霄低笑了一声，目光却渐渐柔和：“现在不怕了？”


    “不怕。”宋慈小声嘟囔，“因为哥哥在。”


    “嗯，我会一直在。”


    “哥哥。”宋慈望着窗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以后你也会这么陪着我吗？”


    秦霄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少年柔软的头发上：“会。”


    从游乐园出来时，宋慈玩得有些累了，走路时脚步微微发飘。


    秦霄看了他一眼：“困了？”


    “有点……”宋慈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几分软糯的倦意。


    秦霄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上车睡会儿，到家叫你。”


    ——


    夜晚———


    秦霄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却浑然不觉。窗外雨势渐小，晨曦微露，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重生回到宋慈十六岁这年已经半年了，他仍然会在午夜惊醒，冷汗涔涔地走到少年的卧室查看是否真实存在。


    而这天晚上，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房门被轻轻叩响，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秦霄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睡袍，领口微微敞开，


    “......小慈？被吓着了？ ”


    宋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说道：“哥哥，我......我能和你一起睡吗？就像......以前那样？”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在干什么？秦霄这段时间对他的确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可是自己怎么能得寸进尺，万一......


    秦霄垂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宋慈。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怀里紧紧抱着毛绒绒的小熊，湿漉漉的眼睛里盛着不安。


    他想起前世，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宋慈的感情早已逾越亲情时，是如何仓皇地疏远他，冷漠的回应，刻意的回避，一次次将少年眼里的期待浇灭成黯淡的失落。秦霄的胸口蓦地一疼，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了门。


    “好。”他嗓音有些哑，将烟摁灭在窗台的烟灰缸里。


    宋慈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霄已经侧身让开，“进来吧。“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宋慈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秦霄站在床边，沉默了片刻，最终掀开被子一角躺下。两人各自躺在一边，中间隔着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屋檐滴落的水声，啪嗒、啪嗒，像是某种倒计时。


    “哥哥……”宋慈小声开口，犹豫片刻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秦霄闭了闭眼，前世宋慈也曾这样问过他，那时他貌似昧着内心说：“别总拿这些小事烦我。”


    而后来，宋慈再也没找他说过话，直到大学搬出秦宅。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不会。”


    宋慈似乎松了口气，悄悄往他这边挪了一点，又试探性问：“那……我能抱着你的手睡吗？”


    “......好。”


    他主动将手臂伸过去，少年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搂住，毛茸茸的发顶抵在他肩窝处。秦霄能闻到他洗发水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少年肌肤透出的暖意。


    “哥哥今天身上...有烟味。”宋慈突然闷闷地说，却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臂弯。


    秦霄正要道歉，却听少年继续道：“但是在哥哥身上会很好闻。”这句话像羽毛扫过心尖，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树影。秦霄凝视着怀中人颤动的睫毛，想起前世宋慈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夜。


    “阿慈。”他鬼使神差地唤出这个久违的昵称，指尖悬在少年发梢上方，“如果哥哥以后...对你做些奇怪的事，你会害怕吗？“


    宋慈困惑地仰起脸，月光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碎成星子：“比如呢？”


    比如想吻你。比如想把你揉进骨血里。比如重活一世仍然对你怀着错误的喜欢。


    “比如...”秦霄用指节轻轻刮去他眼角的泪痕，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暑假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少年眼睛倏地亮起来，忽然整个扑进秦霄怀里：“好，最喜欢哥哥了！”


    “专心睡觉。”秦霄猛地攥紧床单。窗外，最后一片积雨云散去，露出破晓时分清透的蓝。他低头看着重新睡熟的少年，轻轻将吻落在他的发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