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伦脚下一个踉跄。


    不是吧不是吧，刚那个家伙绝对是亲他可爱美丽优雅大方迷人有魅力的小师弟了吧？


    绝对是的吧！


    脚下的步伐踩出了白菜被拱了愤怒，虎虎生风地走过去正准备质问登徒子，却听见他的小师弟有些嘲弄的笑意。


    “亲爱的，你是想看我害羞吗？”


    语气里含着淡淡的惊讶，似乎不明白对方那种看好戏的眼神是为什么，话语间蕴含的笑意都好像在说“啊？只是这样吗？”


    德伦动作一顿，觉得自己还是先躲远一些比较好，免得被小师弟“殃及池鱼”。


    顾斯年眉头微挑，随即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耳后的敏感的皮肤好像还有温热的呼吸拂过的热度，眯起的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


    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修长的食指拂过韩知聿衬衣的领口，一颗两颗，敞开的衣领被扣上，韩知聿喉结滚动忍耐着脖颈处的触碰。


    顾斯年不知何时取下了自己左手腕上刚被扣上的袖扣。


    “咔”极其轻微的声音沿着骨骼传递，蓝宝石的袖口戴在了领口的最上端，后端的子弹头抵在了最脆弱的喉结下方，一丝丝属于金属的坚硬和凉意。


    被硌着的感觉并不好，韩知聿却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温和虚假的笑容，唇角的弧度终于被打破，像是看见了极为惊喜的事情。


    “你比我想得还要有意思。”韩知聿垂下头，语气缱绻温柔，含着愉悦至极的叹息。


    戏弄完人就利落退开的顾斯年偏偏头，目光直白地扫过男人腰带以下的地方，慢吞吞的语调显出了几分暧昧，内容却是赤裸裸的侮辱。


    “是吗？我只看到一条发*的公 狗。”


    韩知聿笑容一顿，注视着眼前姿态闲散，正整理着袖口的青年，谁能想到这般举手投足都写着矜贵的人嘴里吐出的却是粗俗不堪的话语。


    偏偏他的眉眼都自在极了，终于透出了几分与他身份相符的高高在上。


    被打量着，顾斯年也没躲，没了袖扣的法式衬衫有些难打理，微微皱眉，顾斯年直接将袖口卷了上去，另一边的袖扣也被他取了下来，顾斯年掂量两下，没再看韩知聿一眼，转头丢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没什么别的垃圾，“咚”一声显得格外清晰。


    顾斯年感受到背上的视线陡然阴冷了起来。


    “走吧。”他走到躲在香槟塔后看戏的德伦身边，喊上他向前走去。


    “这这这...。”德伦还没搞清状况，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妈呀，他的眼神好恐怖呜呜呜。”


    “别理他。”顾斯年的表情音色都有些冷。


    啧，神经病。


    没理会德伦的絮絮叨叨，顾斯年低头看向手心的丝毫不起眼的小东西，这东西小到落在地上都不会有人觉得它是监听器而非什么东西的碎屑。


    这是在刚扔掉的那枚袖扣里摸到的。


    顾斯年的心情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随意。


    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而更糟糕的是这种预感正在一点一点被证实。


    摸出手机，顾斯年想打给墨宴礼，虽然理智在说什么都不会发生，但理智总是用来崩的。


    还没亮起的屏幕映照出天空的一只孤鸟，顾斯年警觉地抬头一看，阳光照出阴影，瞳孔的地方闪过一点金属的反光。


    顾斯年脸色一沉，带着德伦快步走进了船上。


    没等德伦问出什么，以为穿着侍者服的男人却迎面差点撞上他们。


    “诶！”德伦的声音让魂不守舍的侍者猛地停下。


    “你怎么……”询问的话语被极其惊恐的尖叫打断，船舱和甲板的交界，面色苍白的男人突然撞开顾斯年和德伦冲了出去，尖叫声吸引了甲板上的人群，香槟塔被撞倒，巨大的声响引发了阵阵惊呼，男人疯了一样的在甲板上冲撞，瞪着那双已经涣散的眼睛看向人群，嗓子里传出干涩的声音。


    “有……有鬼……有鬼！”那声音最开始几乎卡在他的喉咙里，最后两个字却高声尖叫出来。


    所有人都听见了。


    顾斯年几步跨过香槟塔的残骸想抓住男人，但看起来瘦弱的人力量却大得惊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撞入另一处人群，肩膀颤抖着重复着那句话，人们尖叫着躲开他，混乱的人群挡在了顾斯年的面前，恐慌的喧闹和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在甲板上混杂。


    顾斯年拨开人群向前，不断确保着侍者在自己的视线里。


    身后又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左侧骤然涌来人流，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


    “KG。”


    “你救不了他。”


    温热的呼吸好像就洒在皮肤上...就似当初抵在颈侧滚烫的枪口...


    海浪摇晃了船身，抬眼可见的碧蓝无一不提醒着他当初冻结全身的冷。


    顾斯年猛地转头，身后却只有恐慌的人群。


    刺耳的尖叫让他扭回视线，仿佛那句话得到了印证一般...


    “拦住他！”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听见顾斯年喊声的人想要伸手的时候，最后一抹侍者服的红色已经消失在船舷边缘。


    “这……”德伦愣愣地趴伏在船边，高大的船体下汹涌的海面却已经看不见除了蓝色以外的色彩。


    有人解开了船边的救生圈扔下，顾斯年还能听见打给游轮管家的交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所有的躁动，视线一点点扫过人群，去没看见他要找的人


    “报警。”顾斯年沉声吩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周围反应过来的人开始打电话。


    德伦深呼吸一口打开了手机，余光却看见同样举起手机的顾斯年转身就要往船舱里去。


    “Anno！你去哪里？！”


    刚那人明明白白地表示了船舱里面有问题，德伦连忙上去想拉住顾斯年。


    耳边的电话已经接通，墨宴礼的声音传出来，顾斯年拍拍德伦的手示意他放心，转身就踏进了船舱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