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礼的声音严肃而清晰，没有问顾斯年为什么再次问起当初爆炸的事情，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


    顾斯年抿着唇踏在空旷的走廊里。


    走廊里很静，和上午时似乎没什么差别，直到顾斯年走到第二个转角。


    他停了下来。


    “有人叫了我KG。”他的声音平缓而冷静，珠玉碰撞般的清朗透着些压制着情绪的冰冷。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声音。”


    墨宴礼很熟悉，这是“KG”一直以来的状态。


    他皱起眉头，他并不希望顾斯年回到那时的样子，但电话里传来的平静地陈述更让他拧紧眉头。


    “你在哪里。”墨宴礼当然知道顾斯年在前往小岛的游轮上。


    “你在哪里。顾斯年。”听筒里传出罕见的墨宴礼叫出的全名。


    大概是要生气了。


    顾斯年垂下眸想自己居然还能想到这个。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墨军长……”


    “这是我的任务。”


    电话被挂断，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回声，墨宴礼少有的情绪外露，帽檐下的双眼深沉得可怕。


    墨军长？每次顾斯年这么叫都代表着他又在只身犯险，企图用称呼代表的职责困住他心中的担心，企图让他这个军长明白指派一个人行动是最高效高收益的决定，哪怕失败了也只是失去一个人而已。


    但顾斯年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这通电话，他的目的绝对不是告知他这些。


    墨宴礼看着手机压下心中的烦躁细细辨别着顾斯年真正想说的东西。


    【没有人离开吗？】


    【之后的搜寻也没有？】


    【没人看到吗？】


    【有点话就会被看到吧。】


    【他没死在爆炸里……】


    “喂，是我，弑神计划所有参与者名单给我一份。”


    “对，全部。”


    船舱的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几乎不会有声音，连轮子在上面滚动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声音。


    顾斯年转过转角，面前的走廊像是泡在了水里一般比别处的高出不少。


    轻轻一踩，便会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但踏入这一层时就闻到的腥气明确地告知着顾斯年，这并不是水。


    顾斯年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再次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有些奇特的铃声响起，却在一分钟之后因为没有接通而挂断，屏幕上显示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出了。


    他抬头，神色如常。


    游轮很大而联盟音乐协会的人并不多，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搭乘这趟游轮，所以哪怕允许带上一位客人登船也还是只住到了三楼。


    还有大量的区域并未开放，比如顾斯年现在所在的能通往驾驶室的最高层。


    头顶的灯光有些昏暗，昏黄的灯光并不允许顾斯年看清有着繁复花纹的地毯如今的颜色，但至少比他脚下的那块要深很多。


    不做他想，顾斯年把目光放在膨胀的地毯上明显被重物压出地两条痕迹上，那些地方被压的很实，哪怕已经恢复了一些也还是能轻松看出轨迹。


    轨迹流畅，中间些许地方产生了弯曲的弧线，应该是什么在地上拖行留下的。


    看着眼前宽窄十分均匀稳定的痕迹，顾斯年偏向于那是有轮子的东西，这样才会不受到拖拽力气和节奏的影响。


    但痕迹很窄，不像是船上常见的餐车或者客房布草车。


    更像是行李箱。


    很重很重的行李箱，被走在前面的人倾斜着轻松拉走，甚至保持着有节奏的步伐，丝毫不显得慌乱。


    顾斯年踩了一脚，甚至感觉有水溅出到了他的裤子上。


    痕迹周围的水很多，看来那些液体是从箱子里流下的也说不定。


    鼻尖的味道很折磨顾斯年比常人更加敏感的嗅觉，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无人的走廊能听见清晰的回响。


    “咕叽”“咕叽”。顾斯年都要以为有人在背后踩着他的脚印。


    但当然没有。


    楼梯出现在眼前，地毯恢复了干燥。


    顾斯年重新踏在了无声的地毯上。


    顿了顿，却没有停留，楼梯上完全没有灯，顾斯年能看清的不多。


    左转再右转，推开门。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刺痛，眼前的驾驶舱开着门，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背对他站在船舵前。


    耳边是带着咸湿的风浪，几缕松散的头发被吹到了脸上。


    “你来了。”


    温文尔雅的声音听在顾斯年耳朵里好像都带着眼镜链晃动的轻微声响。


    他迈步向前走去，五步，四步，三步……


    他和那个背影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顾斯年伸出手。


    “啪嗒。”


    全息投影的设备被关闭。


    猛然呈现在顾斯年眼前的是瞪着眼睛早已遭遇不测的船长。


    顾斯年闭了闭眼，呼吸终究是乱了一拍。


    伸手合上船长的眼睛，顾斯年重新走出了船舱，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他承认，他确实摆出了对待强敌的状态。


    海风还是咸湿，耳边有海鸥的叫声，顾斯年抬头，看见了那只眼睛会发光的“小鸟”。


    他昂着头冲那只会悬停的海鸥露出了一个平和而温润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刚刚好。


    笑容只保持了一瞬间，顾斯年就转身回到船舱。


    电话再次被拨出，还是无人接听。


    顾斯年打开卫星地图，对照着一个特殊标记的红点在控制台上一顿操作，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设定好自动巡航。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斯年看去，抿了下唇接起电话。


    “老大，你要的资料搞到了，发你邮箱了哦。”


    乘坐游轮需要提前登记，这样更方便游轮规划路线和保障乘客安全，但这样的记录包含着面部数据和基本信息，是不对外开放的。


    所以顾斯年动了点特殊手段。


    电子的表格记录完整，顾斯年一面一面翻下去。


    可惜没有，没有韩知聿，也没有韩知聿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