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再次响起，打来的是德伦。


    “Anno，你怎么样？”德伦的语气有些压抑，但还是先焦急地询问顾斯年的情况。


    简单两句说完了这边的情况，顾斯年并没有对德伦隐瞒船长的死亡，顾斯年并不觉得隐瞒能带来什么好处并且德伦比看上去还要靠谱的多。


    果然德伦只是沉默了一下，这种反应比顾斯年预计的还要好。


    “Anno，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发生什么了吗？”顾斯年正走在向下的楼梯，听到这话皱起眉头。


    “我们在二楼，这里……”


    “你们进船舱了？”


    “是的，里面本来就有人，游轮管家接到了电话……哦，这位老哥现在不太好。”


    顾斯年加快了步伐。


    “我马上来，你别乱跑。”


    “额……好的，你小心。”


    德伦其实打电话的意思是不要让顾斯年乱跑，最好还是回到房间或者甲板，但最终莫名变成了在原地等顾斯年。


    耳边还有一位白胡子老哥的胡言乱语的惨叫，德伦回忆起房间里的景象觉得要是他大概能叫得更惨。


    他很快就在走廊上看见了顾斯年。


    二楼的血腥气几乎是踏出楼梯间就能闻见，德伦站着看向他，眼巴巴的。


    “Anno...”他还想拦着小师弟让他出去。


    “报警了吗？”顾斯年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顺着开着的门看向了德伦身后不远处的房间，更远的地方倒卧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身边围着几个警卫模样的人。


    “报了，但最近的应该是西洋海上警卫台，但却没打通，船上有人拿了手机报了东洋才联系上。


    西洋打不通，和顾斯年自己的结果一样，连他都联系不上其实根本不指望普通的报警渠道能联系到，但其实不只是西洋海上警卫打不通，西洋方面的海上武装基地同样打不通，想到这里，顾斯年的心就往下沉。


    “我先去看看。”


    船只的航线已经被他设定好向着东洋武装驻地的方向过去，他现在要搞清楚的是韩知聿到底要干什么。


    “哎哎哎！”德伦想拉他，想到那屋里的景象就想要呕吐，更不想让顾斯年过去。


    顾斯年看着这个眼里写满担心的师兄，终于还是凑到他耳边。


    “其实我是军方派来音乐界的卧底。”他一本正经看着德伦说。


    “啊？什么？什么卧底？”德伦没反应过来，看着顾斯年严肃认真的脸，第一反应是...


    “音乐界也需要卧底啊，你们卧底还这样分类啊。”


    德伦呆滞的眼神和反应成功让顾斯年笑了出来。


    “好了，骗你的。”


    德伦呼出一口气。


    “我就说嘛，你根本骗不到我好嘛？你还卧底，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


    “啊，这个没骗你。”


    “什...什么？”


    顾斯年亮出了手机里有着联盟军部独特印记的军官证。


    “我真是军部的。”


    德伦看着手机界面里顾斯年的照片和下面让人眼花缭乱的军功章有些呆滞。


    他抬头又低头，拉着顾斯年的手慢慢松开，德伦觉定得他的小师弟应该不是会和他开这种玩笑的人。


    “你...”


    “你这军衔...挺高哈...哈哈。”


    忍着笑，顾斯年从德伦有些抖的指尖抽出自己最后一点被捏住的布料。


    “是的，所有别担心。”


    转身走向那个敞着门的房间。


    饶是看着德伦和那个男人的反应就能知道这房间里绝对不是什么能让人心生愉快的东西，但当顾斯年看见里面的扬景时还是眉心一跳，死死皱了起来。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加丝毫掩饰，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房里背对着门口的沙发上软趴趴地倒挂着一个有着金色毛发的东西。


    顾斯年当然不至于认不出来，那是被剔了骨头的人皮。


    那圆形的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能看见红红白白东西的空洞，就这么直直倒挂着看向门口。


    顾斯年看了一眼门口不远处还是有些担心的德伦。


    ...他承认他之前低估了他这位师兄的胆量了，还能站在这里等他。


    刚从自家小师弟其实是高阶联盟军官的炸裂消息中回过神的德伦一抬头就看见顾斯年那有些复杂和敬佩的眼神。


    “额...当时有很多人一起的，我在他们后面，他们一看就尖叫着跑开了，我就从人缝里看了一眼...”


    那也很厉害了，顾斯年点点头，盯着德伦震惊又敬佩的眼神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门口没有血迹，铺着的地毯很干净，房间并没有很大，顾斯年很快就到了那沙发面前，到侧面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整张被剔了骨头的人皮被端正地放在了沙发中间，只是没了支撑，人皮自然就倒垂着脑袋到了沙发后面去了。


    但顾斯年的视线没在那骇人的景象上停留很久， 他的视线被沙发前空地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房间里的布局明显被移动过，正中间的大床被移开，沙发也被挪到了正对着门口的地方，而房间中间，被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一根根竖立着的骨头插在一块块模糊的血肉上，它们被被摆放在地上，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意思，不是字母，不是形状，高的骨头在中间，低的骨头在两边，一圈一圈转着大致排成一个圆形。


    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暂时找不出更多的东西，顾斯年只得先出了房间。


    “知道死掉的是谁吗？”他问德伦，德伦是和游轮管家一起来，而邮轮管家自然知道每个房间住着什么人。


    德伦却面色奇怪地摇摇头。


    “管家说这间房间根本没住人。”


    “没住人？”


    “对，管家说本来是有客人的，但那人好像临时有事儿，根本没上船。”


    德伦想了想又说。


    “并且那位原本要住进来的先生也不是金发。”


    顾斯年在二楼转了一圈，地上倒着的人也被警卫带走休息，他和德伦往船舱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