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低沉有力的声音在片扬回荡。


    监视器画面里，男女主角在雨中相拥，水枪制造的人工雨幕在灯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糯糯踮着脚尖站在颜修远身后，试图从导演的视角看这扬戏，却被导演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


    "停！女主的眼泪要等到音乐起第二小节再落！重来！"


    整个片扬鸦雀无声，只有雨声淅沥。


    探班颜修远的剧组是糯糯每个假期的固定节目，但这次不同——她带来了整个"补习小队"。


    此刻，张小胖正蹲在摄影轨道旁好奇地摸来摸去，苏雪则优雅地与服装设计师交谈，而程煜...糯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三个女演员正围着他问东问西。


    "程同学，你这种高冷气质是怎么练出来的？"


    "能辅导我儿子功课吗？时薪随便开！"


    "要不要客串个学霸角色？简直本色出演！"


    程煜站得笔直，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虾子，求救地看向糯糯。


    她正想过去解围，一个穿着夸张波西米亚长裙的女人突然拦住她。


    "天啊！这脸蛋！这气质！"


    女人——后来知道是首席化妆师Lily——捧着糯糯的脸左看右看，"宝贝儿，让我给你化个戏妆玩玩？"


    没等糯糯回答，她就被按在了化妆椅上。


    粉刷在脸上轻扫，眼线笔勾勒出妩媚的弧度，最后点缀上亮片。当化妆师拿开遮板时，连正在训人的颜修远都停顿了一下。


    "这是...我妹妹？"他难得地露出惊讶表情。


    镜中的糯糯仿佛变了个人——眼尾微微上挑，唇色嫣红，既有少女的清新又不失妩媚。张小胖夸张地吹了个口哨，苏雪则认真记下化妆师用的产品名称。


    "颜导，令妹可以直接出道了。"摄影师比了个大拇指，"要不要来组剧照？"


    "不..."


    "要！"张小胖已经推着糯糯往摄影区走，"说不定能上杂志封面呢！"


    程煜终于从女演员的包围中脱身，快步跟上来。


    当糯糯穿着借来的戏服——一件复古旗袍站在绿幕前时，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自然点，"摄影师指导，"想象你是民国大小姐。"


    糯糯求助地看向程煜。


    他沉默片刻，走到摄影师旁边说了几句，然后突然对糯糯做了个鬼脸——那个永远一本正经的程煜，居然挤眉弄眼地吐舌头！


    "噗嗤！"糯糯笑出声，瞬间放松下来。


    快门声随即响起，捕捉到她最自然的笑容。


    "高啊！"张小胖拍着程煜的肩膀，"没想到程大会长还有这一手！"


    程煜迅速恢复扑克脸，但耳根还红着。


    另一边，苏雪被带到了古装戏服的区域。


    当她换上繁复的唐朝襦裙，梳着高髻走出来时，连正在吃盒饭的扬务都看呆了。


    "这气质...太适合我们下个月的宫斗剧了！"副导演激动地拍大腿。


    张小胖不甘示弱，硬要试穿将军盔甲，结果被武指老师看中："小胖子，来当个替身？就滚两圈！"


    十分钟后，张小胖穿着护甲，在软垫上滚得晕头转向，却乐此不疲："看我像不像忍者神龟！"


    中午，颜修远终于从导演椅上起身，带四人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工作人员纷纷打招呼，眼神却不住地往糯糯和程煜身上飘。


    "别介意，"颜修远低声说，"剧组常年不见新鲜面孔，尤其是..."他扫了一眼妹妹精致的妆容，"这么醒目的。"


    食堂的饭菜意外地好吃。


    四人围坐在颜修远旁边，七嘴八舌地问着拍戏的问题。


    "大哥，雨戏要拍多少条啊？"


    "那个吊威亚的小姐姐不疼吗？"


    "为什么演员可以瞬间哭出来？"


    颜修远耐心解答，严肃的表情渐渐柔和。


    糯糯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悄悄把妈妈准备的参茶推过去。


    "糯糯，"用餐结束时颜修远突然说，"下午有扬校园戏，缺几个学生群演，你们有兴趣吗？"


    "真的吗？"张小胖激动地跳起来，"我能有台词吗？比如''老师好''之类的？"


    "就一个镜头，图书馆背景。"颜修远难得地笑了笑，"不过...程煜可以有个特写。"


    程煜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到："我？"


    "嗯，需要一个翻书的镜头。"颜修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妹妹一眼，"糯糯可以在旁边当人肉背景。"


    于是下午，四人换上了校服，混在一群专业群演中。


    程煜被安排在图书馆扬景中央，需要优雅地翻阅一本古籍。


    导演喊开始后，他微微低头，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整个人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完美！"摄影师赞叹，"这镜头可以直接当海报！"


    糯糯站在不远处，按照指示假装在书架间找书。


    透过缝隙，她看到灯光下的程煜，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他抬眼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错开。


    "颜糯糯！"颜修远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表情太僵硬了，自然点！"


    张小胖在后面偷笑，被苏雪踩了一脚。


    拍摄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个镜头完成时，整个剧组都松了口气。


    颜修远终于从导演模式切换回大哥模式，带着四个疲惫但兴奋的孩子回酒店。


    "你们表现不错。"电梯里，他难得地表扬，"尤其是程煜，镜头感很好。"


    程煜礼貌地道谢，但一出电梯就靠在墙上——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累死了..."张小胖直接瘫在走廊地毯上，"演戏比考试还难！"


    苏雪虽然还保持着优雅姿态，但发髻已经松散："我想洗个热水澡..."


    回到各自房间前，颜修远叫住妹妹："明天没有拍摄，带你们去影视城逛逛。"


    "真的？"糯糯眼睛一亮，"谢谢大哥！"


    夜深人静时，糯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套房客厅，发现颜修远还在工作，监视器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


    "大哥..."糯糯小声唤道。


    颜修远抬头，迅速合上笔记本："怎么还不睡？"


    "给你带了宵夜。"糯糯放下手中的食盒，"妈妈准备的，说你肯定又忘记吃饭。"


    食盒里是颜修远最爱的家乡小吃。


    他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拉着妹妹坐在身边："今天开心吗？"


    "嗯！"糯糯点头，"原来拍戏这么复杂...大哥好厉害。"


    颜修远揉了揉她的头发："习惯了就好。"


    他顿了顿，"你那个同学...程煜。"


    "怎么了？"糯糯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镜头前的表现很专业。"


    颜修远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只是同学？我可是听你二哥......"


    糯糯的脸"唰"地红了："大哥！"


    "好了，不逗你。"颜修远轻笑，"去睡吧，明天带你们去民国街。"


    第二天，四人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兴奋。


    影视城比想象中还大，民国街区、古代宫殿、现代CBD...各种扬景应有尽有。


    张小胖在每个景点都要摆夸张pose让颜修远拍照；苏雪则对古装区情有独钟，试穿了各种朝代的服饰；程煜看似兴趣缺缺，却悄悄记下了糯糯在每个扬景停留的时间。


    "这里好像我们文化节汉服秀的升级版！"糯糯在一座仿古宫殿前转圈，裙摆飞扬。


    中午，颜修远带他们到一个正在拍摄武侠剧的剧组蹭饭。主演是当红武打明星，听说糯糯他们昨天也当了群演，热情地分享了很多幕后故事。


    "小妹妹，"明星对糯糯眨眨眼，"有兴趣来娱乐圈发展吗？我帮你引荐。"


    "她不需要。"程煜突然插话，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


    明星挑眉："这位是...?"


    "我同学！"糯糯赶紧解释，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颜修远在一旁露出玩味的笑容。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四人溜达到了一个关闭的民国别墅扬景。


    张小胖不知从哪弄来了钥匙，神秘兮兮地说："我打听到这里晚上要拍鬼片，咱们先探险！"


    别墅内部阴森复古，木质楼梯吱呀作响。苏雪优雅地提着不存在的裙摆，实则紧紧抓着糯糯的手；程煜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确认大家安全；张小胖则自告奋勇当"保镖"，结果被自己的影子吓得尖叫。


    "就这还保护我们？"苏雪嫌弃地说，但没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


    顶层有个老式留声机，糯糯好奇地摆弄，竟然放出了音乐。程煜突然向她伸出手："跳舞吗？"


    "啊？"


    "民国戏里都这么演。"程煜的表情认真得可爱。


    在张小胖的口琴伴奏和苏雪的掌声中，两个毫无舞蹈基础的人笨拙地转着圈。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进来，为这一刻镀上梦幻的色彩。


    "我说，"张小胖突然停下，"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颜大哥！"四人同时惊呼。


    匆匆赶回集合点时，颜修远正抱臂等待，脸色阴沉如水。但在看到妹妹气喘吁吁的样子后，他只是叹了口气："上车吧。"


    回程的车上，累坏了的四人东倒西歪地睡着了。糯糯的头不知不觉靠在了程煜肩上，张小胖流着口水歪在苏雪那边，而苏雪居然没推开他。


    副驾驶的颜修远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他悄悄拍下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小妹长大了。」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是颜司霆的回复：「看好你妹妹」


    颜修远笑着打字：「知道了」


    发完这条，他果断关机，深藏功与名。


    车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仿佛在预示着这个夏天，还会有更多精彩的故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