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赤脚踩在草坪上，手里捧着一本高中预习资料，耳边是蝉鸣与远处喷泉的潺潺水声。


    程煜昨天发来的数学预习作业还摊在膝头，但她已经对着同一道题发呆了十分钟。


    "小姐，"管家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客人找您。"


    糯糯头也不抬："是张小胖还是苏雪？跟他们说我死了，被数学题杀死的。"


    "是位姓陆的先生。"


    书从膝头滑落。


    姓陆？难道是...


    花园小径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老周退下的脚步声。


    糯糯缓缓转身，阳光刺得她眯起眼，只看到一个修长的剪影站在玫瑰架下。


    "小团子，不认识我了？"


    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糯糯熟悉又陌生的口音。


    她猛地站起来，书本啪嗒掉在地上。


    逆光中，少年向前走了两步，终于让糯糯看清了他的样子——高挑的身材至少一米八五，简单的白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腿。


    但最震撼的是那张脸：深邃的轮廓明显继承了西方血统，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微卷的棕发随意搭在额前，嘴角挂着糯糯记忆中的顽皮笑容，却多了几分成熟魅力。


    "陆...小星？"糯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少年张开双臂："不然呢？还有谁叫你''小团子''？"


    这个童年绰号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陆小星，影帝陆远的独子，六年前因为父母工作离开国内，是她小学时最要好的玩伴之一。


    上次见面还是六年前的陆小星转学离开的那天，那时他还是个比她矮半头的调皮鬼。


    "你...你怎么..."糯糯语无伦次，眼睛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陆小星转了个圈，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变帅了是不是？我妈说我这一年长了十厘米。"


    何止是长高。


    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那个爬树掏鸟窝的皮猴判若两人，连站姿都带着芭蕾舞者般的优雅。


    "什么时候回国的？"糯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昨晚。"


    陆小星自然地在她身边的秋千坐下，木质座椅因为他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来找你了。"


    他身上的香水味很特别，像是雪松混合着柑橘，清爽中带着一丝温暖。


    糯糯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家居服，头发随便扎着，脸上可能还有刚才打哈欠留下的泪痕。


    "别躲啊，"


    陆小星笑着用肩膀轻轻撞她，"我又不是吸血鬼。"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有感染力，糯糯放松下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


    陆小星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瑞士买的，赔你的那个。"


    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手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水晶皇冠。


    糯糯想起来了——小学时陆小星弄丢了她最喜欢的发卡，承诺会赔一个更好的。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陆小星拿起手链，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天你哭得像个喷泉，我差点被林奶奶用鸡毛掸子打屁股。"


    他自然地托起糯糯的手腕为她戴手链，指尖的温度让糯糯莫名心跳加速。


    阳光透过水晶吊坠在她皮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小星星。


    "说说你吧，"


    陆小星靠在秋千背上，长腿随意伸展，"听林奶奶说你考上了圣约翰高中？学霸啊。"


    "多亏了..."糯糯下意识想提程煜，又不知为何咽了回去，"多亏努力复习。你呢？还在茱莉亚音乐学院附中？"


    陆小星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转学了。这次回来...不只是探亲。"


    "什么意思？"


    "秘密。"


    他眨眨眼，突然换了话题，"你变化好大，以前脸圆得像个糯米团子，现在..."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个公主了。"


    糯糯耳根发热，赶紧反击："你以前才到我肩膀，现在居然俯视我！不公平！"


    "基因优势。"陆小星得意地昂头，"我爸一八八，我妈一七五。"


    他顿了顿，"不过你还是比我妈矮一个头。"


    "我才十四！还会长的！"


    两人笑作一团，童年的熟悉感渐渐回来。


    陆小星讲起他在欧洲的趣事——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后台迷路，在巴黎街头被当成模特街拍，在瑞士滑雪摔断胳膊...


    "最离谱的是在罗马，"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有个导演非要我参演他的电影，说我这张脸''天生属于大银幕''。"


    "然后呢？"


    "我爸连夜飞过来拒绝了。"陆小星耸耸肩，"说在我成年之前，想都别想。"


    糯糯注意到他提到父亲时眼中闪过的阴影。


    她记得陆影帝对儿子极其严格，有次因为陆小星钢琴比赛得了第二，罚他练琴到凌晨。


    "你呢？"陆小星转向她，"这四年怎么样？"


    糯糯讲述着初中生活，刻意淡化了颜菲菲的伤害，重点讲学生会和补习小组的趣事。


    当提到张小胖把化学元素编成Rap时，陆小星哈哈大笑；说到文化节汉服秀，他遗憾地摇头："真想看看你穿古装的样子。"


    "有照片！"糯糯拿出手机，翻到相册。


    陆小星凑过来看，发丝擦过她的脸颊，带着阳光的温度。


    他停在一张照片上——糯糯和程煜在舞台上并肩而立，后者正低头对她说什么，眼神柔和。


    "这是谁？"陆小星指着程煜。


    "程煜，我们补习小组的...呃，组长。"糯糯突然结巴起来，"他帮我们很多。"


    陆小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翻照片。


    阳光渐渐西斜，林雅芝派人来叫他们吃点心。


    经过琴房时，陆小星突然停下："还弹琴吗？"


    "偶尔，弹得不好。"


    陆小星径直走向角落的三角钢琴，掀开琴盖试了几个音。


    下一秒，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如暴风雨般倾泻而出。


    他的表情完全变了，眉头微蹙，眼神专注，整个人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


    糯糯屏住呼吸。


    这才是真正的陆小星——不只是外表光鲜的星二代，更是个音乐少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小星转头看她："怎么样？"


    "太...厉害了。"糯糯由衷赞叹，"你妈妈一定很骄傲。"


    陆小星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她更希望我专注古典乐，而不是..."他轻声说，"流行创作。"


    客厅里，林雅芝已经准备好了英式下午茶。


    看到陆小星，老太太眼睛一亮："小星星长这么高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豆丁！"


    "林奶奶好。"陆小星乖巧地行礼，瞬间变回懂事晚辈。


    茶香氤氲中，林雅芝问起陆小星的父母。


    糯糯注意到他回答得很简略，但当老太太提到糯糯即将升入高中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真巧，我也要转学到圣约翰。"


    "什么？"糯糯差点打翻茶杯。


    陆小星狡黠地笑了："惊喜第二部分。我爸终于同意我回国读书了。"


    林雅芝高兴地拍手："太好了！你们又能做同学了！"


    糯糯开心的笑起来，心里却乱成一团。


    "对了，"陆小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妈让带给苏韵阿姨的，限量版香水。"


    苏韵笑着接过："陆夫人还是这么贴心。"


    离开前，陆小星在花园门口停下。


    夕阳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琥珀色的眼睛在光影中深邃如潭。


    "小团子，"他轻声说，"我们明天见。"


    没等糯糯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去，背影修长挺拔，很快消失在玫瑰丛尽头。


    微风吹来，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糯摩挲着手腕上的水晶皇冠，突然想起六年前分别时，陆小星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向登机口，只是那时他还是个爱哭的小男孩，而如今...


    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


    是程煜发来的消息：「预习作业做完了吗？」


    看着这条平淡的问候，糯糯莫名感到一阵愧疚，自己跟陆小星玩了一天，昨夜早就抛之脑后。


    夕阳西下，花园里玫瑰的香气愈发浓郁。


    糯糯站在秋千旁，看着陆小星离去的方向，高中生活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