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就这么睡挺好

作品:《退役两年后,军官系统激活了?

    “部队生涯,只是人生的一段路。”


    “你在这里练就的本事,磨炼出的意志,会跟着你一辈子。”


    他看着方健,目光灼灼。


    “我相信,你这样的兵,无论走到哪里,脱下这身军装,换上任何衣服,你都一样能干出个名堂来!”


    “你永远是1134艇的骄傲,永远是我的兵!”


    温暖而有力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方健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他再也忍不住,抬起头,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艇长……我……我不是孬种……”


    “我不会就这么被打趴下的!”


    方健这头一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平时硬汉的模样。


    但他这么一哭,包厢里那股凝固的劲儿,反倒散了。


    是啊,憋着干嘛?


    这比在战扬上挨一枪还难受。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


    陈光把桌上的酒瓶子都拿过来,哗啦啦地给每个人满上。


    “今天谁也别想跑,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气氛重新活泛起来。


    方健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罗浩夹了块肉塞他碗里:“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以后干啥。”


    这话头一开,大家就顺着聊了下去。


    “要我说,方健你这理论功底扎实,咱们队里谁不知道?”


    “干脆转去做理论研究,或者去军校当个教官也行啊。”丁政分析得头头是道。


    “当个屁教官,天天坐办公室,那不把人给憋疯了?”


    郝诚立马反驳,“依我看,还是得做生意!”


    “咱们当兵的,最不缺的就是胆量和执行力。我看好你,方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方健的前途已经是一片光明。


    方健只是闷头喝酒,听着。


    有人忽然把话头转向了陈光。


    “哎,陈光,你呢?你小子最骚,肯定早就想好退路了吧?”


    陈光正啃着个鸡爪,闻言嘿嘿乐了。


    “我?我能干啥。回头找个天桥,整个碗,旁边立个牌子。”


    “‘前海军炮手,断臂求生’,说不定还能成个网红呢。”


    “滚你的蛋!”


    众人笑骂。


    丁政忽然想起了什么,贼兮兮地凑过去。


    “别扯淡了。你不是老说,老家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女同学吗?”


    “青梅竹马那个。还说等这次休假回去,就跟人把事儿办了。”


    这话一出,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陈光身上。


    连林恒都看了过去。


    陈光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他把啃了一半的鸡爪扔在桌上,端起酒杯,垂着眼帘,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一种比刚才方健哭泣时更让人窒息的沉默。


    “呵。”


    陈光忽然笑了。


    那笑声里带着点苦涩。


    “说着玩的,你们也信。”


    他仰头把杯里的酒灌下去,喉结上下滚动。


    “都多少年没回去了,人家姑娘早该嫁人了。说不定啊,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他说得轻松,可那股子失落,谁都听得出来。


    大家都不吭声了。


    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人心现实。


    就算那姑娘愿意等,她家里人呢?


    谁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没了胳膊的男人?


    陈光这家伙,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好像什么事都打击不到他。


    可这事儿,就是他心窝子上最软的那块肉。


    一碰,就疼。


    “操,说这些没劲的干嘛!”


    陈光猛地一拍桌子,试图把这沉闷的气氛给拍散。


    他把脸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恒。


    “艇长!”


    “来一个!”


    “给我们唱一个!就唱那首!”


    “对对对,艇长,来一个!”


    “唱一个!”


    所有人立刻跟着起哄,总算找到了一个能打破尴尬的出口。


    林恒看着陈光那双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没拿捏什么姿态,清了清嗓子,低沉而雄浑的歌声就从胸膛里涌了出来。


    那是一首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歌。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复杂的旋律,歌词简单得像是在说大白话。


    唱的是大海,是战舰,是炮火,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喝过最烈的酒,上过最野的船,靶扬上流过的汗,比那海水还要咸……”


    林恒一起头,陈光就跟着吼了起来。


    他只有一只手,就用那只手用尽全力地拍着桌子打拍子。


    方健也跟着唱,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然后是罗浩,是丁政,是郝诚。


    一群大老爷们的歌声,谈不上什么技巧,甚至有些跑调。


    可那份发自肺腑的悲怆和力量,却撞开了包厢的门,透过走廊,传了出去。


    餐厅大堂里,一个年轻的白领正对着电话发火。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个方案不行,你到底有没有带脑子上班?”


    歌声飘了过来。


    他骂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小了下去。


    他听着那粗粝的歌声,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毕业时。


    和几个哥们挤在地下室里,天天吃泡面也觉得开心的日子。


    他挂了电话,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然后打字道。


    “算了,刚刚我语气有点重。明天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


    路边,一个女孩正准备打车去朋友的聚会。


    她听到了从饭店里传出的歌声,脚步顿住了。


    那歌声让她莫名地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


    她划开手机,退出了那个热闹的姐妹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我这个周末回家看你们。”


    写字楼的格子间里,一个姑娘正委屈地掉眼泪。


    男朋友又因为加班,取消了他们的纪念日约会。


    隐约的歌声顺着没关严的窗户飘进来。


    “……这身军装总会脱下,这片大海总要离开,但我的兄弟,你永远在……”


    她擦了擦眼泪,拿起手机,给男朋友发了条微信。


    “没关系,工作要紧,别太累了,我等你回来。”


    ......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病房里,和泡面的香气诡异地混合在一起。


    地上铺着几张硬纸板,林恒、罗浩他们四个人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着。


    方健翻了个身,骨头被硌得生疼。


    “头儿,我说咱至于吗?旁边就有招待所,开个房睡个安稳觉不好吗?”


    “就这么睡挺好。”林恒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没人再接话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一样。


    这是1134艇,第一批艇员,最后一次像这样凑在一起了。


    过了今晚,各奔东西。


    这硬邦邦的地板,是他们最后能抓住的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