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嚼舌根

作品:《山里有个王子病

    她听完他的问题,像是吃了一惊,埋头沉思起来。


    许思睿见她竟然还需要思考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心头的火蹭蹭直冒,就在他打算讥讽她“你是想列一份名单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动了,轻缓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他还是像被顺毛捋平了一样,火气弱了些许。


    紧接着她又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真诚地说:“你对我来说比其他人更重要,你是特别的。”


    “……”


    他脸颊微燥,像被沸水兜头泼了一样,立刻大声反问,“你肉不肉麻?恶不恶心?”


    “哪里肉麻哪里恶心了?”祝婴宁惊道,“我只是把我心里想的说出来而已。”顿了顿,她反过来点评道,“是你太别扭了,许思睿。”


    她把她的心摊开来,如同用手术刀解剖出精美的纹理,心脏里鼓动着鲜红的血,她从来无惧被反驳,也无惧被伤害。


    他知道她有这种把所有肉麻的真心话都说得坦坦荡荡的能力,但依然无法泰然应对这种场景,闷头干坐了几分钟,硬是憋不出一句从容的回话,脸上热度更是被她看得直增不减,干脆站起来,掩饰道:“我去洗手间洗个手。”


    “哦,好,你去吧。”她目送他离开。


    过不多久,服务生先过来上了小吃。祝婴宁把信封移开收好,免得被油污溅到。等许思睿回来了,她起身道:“我也去洗个手,你可以先吃。”


    “没事,我等你。”


    他应完,下意识想摸出手机或者游戏机出来消磨下时间,手往裤兜里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出门前特意将电子产品都留在了张霖家,因为不想自己吃饭中途还游戏瘾发作,掏出支手机玩个不停,显得对她很不礼貌。


    一会儿希望自己看上去不够重视,一会儿又希望自己看上去够礼貌,许思睿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缺。他叹了口气,手指点着桌面数着节拍,百无聊赖地托腮望着窗外的夜景。


    女卫生间在一楼,根据服务生的指引,祝婴宁很快找到了位置,洗完手正打算朝楼上走,就听到旁边的桌子传来一道既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嗓音。她脚步停了停,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冯达。


    冯达与十几个一看就是同校学生的人围坐在高桌旁,身边还坐着郭莹颖。郭莹颖似乎有些生气,黑着脸,嘴唇抿成一道硬邦邦的直线。


    祝婴宁本来想上前打个招呼,但看到郭莹颖的表情,又觉得他们现在也许不太方便,抬腿想继续向上走,下一秒就听到有人说:“他平时那么装,真看不出他家居然……”


    “是啊,要不是我有亲戚在法院工作,看到了他家那个案子的判决书,连我和莹颖都被他蒙在鼓里呢。”冯达用勺子搅拌着杯里的饮料,说,“他爸爸肯定把剩下来的钱都花在公关上了,现在网络上根本查不到他家那件事的报道。听说他们家在综艺录制尾声就出事了,所以那个综艺和第一季比起来才少了几期,估计综艺的出品方也被他爸花钱买通了吧,一点消息都没泄露。”他轻叹着说,“爸妈人品都这样,教出来的小孩肯定也……”


    综艺?


    祝婴宁很快捕捉到了他们话语中的关键词,她直觉这些人在谈论许思睿,而且从冯达的表述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的心脏像被巨石绑着,飞快往下沉。


    “够了。”郭莹颖猛然抬起头,出声打断冯达的话,“别再说了。”


    冯达脸上挂着八风不动的笑,用一种安慰的口吻柔声道:“没事的莹颖,谁年轻没看走眼过?他那么会装,连我都被他蒙在鼓里,你会喜欢上他也是正常……”


    “我说够了!”郭莹颖怒吼一声,面红耳赤。她抓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包,转身便跑。


    有同学笑道:“冯达,你把级花气走了,干嘛把人家暗恋的事直接点出来?”


    他耸了耸肩,微笑:“她也该学着认清现实。”


    “但你说许思睿他妈妈去坐牢,这么大的事,总该有点实质性证据吧,不然光凭你一张嘴……”有人提出质疑。


    冯达镇定道:“证据当然是有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会空口造谣的人?”


    他从随身背包里找出一张旧报纸,递给众人。


    坐在他对面那人本想伸手接过,谁知还没碰到报纸的边角,角落里就伸出一只手,越过他接过报纸,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拉几下,把那张报纸撕成了碎片。


    在大家惊骇的目光中,祝婴宁把报纸碎屑揉了揉,一点一点,缓慢却果决地塞进了冯达的玻璃杯里。


    没喝完的饮料将揉成一团的报纸泡开,油墨的气味与甜腻的糖精味混合,气氛死一般凝滞。


    不知过去多久,冯达才从石化状态中解除,用气音笑了一声,仿佛没看到她做了什么一样,没事人般和她打招呼:“婴宁,你也来这吃饭?”


    “别叫我名字。”她沉下脸,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觉得恶心。”


    冯达的笑便褪去了颜色。


    “你是许思睿的朋友吧?”她既震怒又觉不可思议,失望至极地说,“他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这样造他的谣?!”


    “是吗?我在造谣?”冯达似是觉得不可思议,笑了两声,轻声道,“婴宁,是你被他骗了。他妈妈在坐牢,他没跟你说过吧?”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她完全共情了郭莹颖为什么突然暴喝,人在激动的情况下,实在很难控制音量,上一秒也许还平心静气,下一秒就像被引爆的鞭炮,音量呈指数爆炸增长。她甚至想去抓那杯被她蹂躏得惨不忍睹的玻璃杯,把里面的报纸碎屑和饮料全都扣到冯达头上,但她忍住了,用指甲死死掐着掌心,逼自己平静下来,面朝满桌子的人解释,“许思睿的妈妈只是被外派到外地工作了,你们别听他瞎扯。造谣不仅违背道德,更是违法行为!”


    如果没有最后那句照本宣科似的补充,桌上众人也许还会被她唬住,但她一加上造谣是违法行为的声明,就有笑点低的人先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


    冯达也在笑,却并非大笑,而是一种轻蔑的笑。他揉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外派到外地工作?是他告诉你的吗?”


    她被他轻蔑的笑声激得越发暴躁,气血上涌,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几口气,想开口再怒斥些什么,嘴巴还没张开,手腕就被人从背后用力拉住了。


    正在笑的人全都慢慢止住了笑声。


    祝婴宁低头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细白的手指,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他全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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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思睿站在她背后,冷声开口,只有一个字:“走。”


    尽管只有一个字,可听得出这声“走”是极力压制过的结果,声音因忍耐而倍显嘶哑,处于暴走的边缘。


    她没有动,觉得这事不该就这么算了,这样走了算什么,要是冯达继续胡编乱造怎么办?但许思睿在她身后用力拽了一把,差点没把她腕骨掰断,她踉跄着被他扯走了,在所有人或探究或看好戏的目光里快步撤离。


    走到一楼门口,祝婴宁才惊觉他想从这离开,忙往回拽了拽自己的手腕,急道:“许思睿,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走?”


    许思睿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半个身子看着她,脸色黑得吓人,眼眶因某种激愤情绪而微微涨红,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嫌丢人。”声线都在颤抖。


    她便怔住了:“……你嫌我丢人?”


    “我他妈嫌我自己丢人!!”他骤然拔高音量,尾音都因激动而破了音。


    “你有什么可丢人的?!”她也怒了,“不就是交友不慎吗?又不是这辈子只有他一个朋友了!他血口喷人还背刺朋友,该觉得丢人的是他!”


    “我靠!”许思睿瞬间崩溃了,嘶吼道,“是不是非得我自己亲口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你才会相信?!对!!他说的那些全是真的,所以我才嫌我自己丢人,你满意了没!?”


    他吼完,门口所有客人都惊讶地看过来,祝婴宁的脑瓜子也被他吼得嗡嗡作响,耳膜更是生疼。她的心跳得很快,但这份迅疾无关羞涩和感动,纯粹是被真相冲击到了。


    ……什么意思?


    难道周天澜如冯达所说,真的在监狱里,而不是被外派到了外地工作?


    她瞳孔紧缩,呆茫又惶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思睿。他吼得声嘶力竭,吼完了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眶通红,身体也在细细颤抖,像是控制不住肌肉的挛缩。


    没等她彻底消化完他这番话,他就甩开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她才神魂归位,跺了跺脚,拔步想追上去,跑了两步,却后知后觉食物和钱都还在二楼。


    怎么办?先去追人还是先回二楼把食物打包了,再把钱拿上?


    如果是偶像剧,主角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甚至根本不会在心里产生这么猥琐的纠结,但很遗憾,现实就是这么不唯美不浪漫,她只花了三秒就决定先回楼上,毕竟许思睿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被人拐卖了,可钱是真的会被偷啊。


    她不仅回楼上,还不可避免地又路过了冯达他们那桌。


    桌上众人——包括冯达——沉默地目送她走过来,过了五六分钟,又沉默地目送她拎着打包盒和信封走过去。


    祝婴宁来到收银台前,本是想结账,一问,收银台后的服务生却说:“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刚刚已经回来结过账了。”


    “……”


    她想象了一下许思睿气得扬长而去,走到一半却又拐回来结账的场景,只觉得又想笑又想哭,同时又憋屈得要死,恨不得找个沙包打一顿,或者把衣服全撕了,跟猴子一样一边嚎叫一边在街上乱跑。


    多么见鬼的一天。


    多么操蛋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