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代替品
作品:《污点》 我想找一条能诉苦的小溪,带走不堪的思想和糜烂的灵魂,我想找一条能读懂我的小溪,看穿跳脱的思想和有趣的灵魂,可是小溪会干涸,于是我开始找河流找江海,却无济于事只能找自己。
这些天淮栀忙到很晚才回到医院,一天工作下来她有些疲惫不堪,刚下班她就看见了宋滦的车停在了酒吧门口。
车上下来了一个个子巨高,带着墨镜的男人,淮栀知道是时常跟在宋滦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
“淮小姐,宋先生派我来接您。”
“去哪里?”
“到了您就知道了。”
呵,还故弄玄虚。
沉重的气氛叫淮栀隐隐不安,面对未知的恐惧,她实在放心不下,却也只能默默看向车窗外,高楼大厦万家灯火通明带给了她一丝心安。
车子驶入地库,电梯直达顶楼,看得出来他开的很急,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刚进屋子,淮栀被整个房间暖光笼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床上的女孩,她打眼望去,床上的女孩面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般没有血色,身上插满了管子,众人面色紧张,似乎都在期盼着女孩可以醒来。
淮栀走近一看,床上的女孩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世间怎么有如此相像之人!
淮栀惊愕,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去消化,也没有办法去相信一个年轻的女孩如今依靠药物去维持生命。
若不是leo开口,宋滦还没注意到淮栀的到来。
“你来了。”低沉沙哑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怎么了?”淮栀有些好奇,难道她就是南炽?宋滦的未婚妻?
“被注射了□□。”
什么?□□?她摇了摇头,觉得宋滦在开玩笑,她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女孩和毒品联系在一起。
“她是谁?”好奇心驱使她开口,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去求证。
“我的爱人。”脱口而出的平静令全场噤声,所有古希腊的誓言在这一刻沉入巴塞纳的湖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淮栀像个外人,房间里的人如同一群猛兽般,无比厌烦这个所谓的“替代品”,在他们看来,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淮栀,而是她南炽。
怪不得当初宋滦会找她替考,除了淮栀眼下的泪痣,简直一模一样。
“要我做什么?”
“全国艺考第一,未来的大明星,我要你这一辈子演好她的人生。”宋滦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不屑甚至还有藏匿于深处的愤怒。
“她的人生?我是个人,不是一个物品。”她有些生气,因为她不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赌上了自己一辈子,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亲人和梦想。
真是个疯子。
“你长得很像你外婆。”语气淡漠,宋滦示意周围人都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你威胁我?宋滦。”她无奈的冷笑,荒诞又戏剧的事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你无路可走了。”
冰冷的房间一直回荡着这句话,窒息感犹如把她逼到了绝境一般无法呼吸令她抽搐。
“所以你和我签协议,要我代替她?”她不知道从哪来的气,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不配说代替这个字。”宋滦红了眼,扯了扯脖颈的领带,好像随时可能吃掉她,“你应该明白,要的是什么。”
是了,她要的仅仅是钱而已,这些足以叫她良心不安,可如今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替代品,她又何尝再替他考虑呢?
宋滦安排的很妥当,抹清了淮栀在这个世上存在的痕迹,取代她的是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南炽。
接到南炽资料的时候,淮栀摩挲着照片中的少女,和她相同的样貌和年龄,身世却和她相差极大。淮栀是孤儿,四岁那年被外婆捡到,从小相依为命,但南炽家庭优渥,衣食无忧,对于宋滦来说,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青梅竹马。
世人皆知南家的女儿未来要做宋滦的未婚妻,就连宋滦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命运弄人,在他订婚当天南炽被注射了三管□□,如今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
“我会捧你做大明星,以南炽的身份。”
南炽性格与淮栀大不相同,如果说南炽是夜晚蒙勒旗泰的篝火,那淮栀是遥不可及一轮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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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见宋滦是在大学新生典礼的那天。
淮栀并不知道他会来,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她有些好奇南炽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更多的是惋惜这么年轻就要靠药物支撑。
虽然江城电影学院全是帅哥美女云集,但淮栀的样貌却是极为出众的,当然,外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淮栀以全国艺考第一的成绩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一袭缎面白色长摆礼裙,是宋滦送给她的见面礼。
“大家好,我是南炽,感谢…学校…”她念着发言稿,喉间发紧。
宋滦忽然抬手松了松领带,这个动作让她腿软到差点念错行。
这身“礼物”是宋滦昨晚派人送来的,连同那份她签了名字的、冰冷清晰的协议一起。
宋滦就坐在那里,昂贵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包裹着绝对掌控的力量。他微微仰着头,目光沉静,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看一个物品。
冷静而疏离地丈量着她的轮廓,她的脆弱,她此刻无处遁形的颤抖。
冗长的发言终于结束在稀稀拉拉的掌声里。
淮栀几乎是逃离般冲下讲台,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一路撞进后台狭窄幽暗的走廊。
她只想尽快剥掉这身像皮肤一样紧贴着她的礼服,躲进一个没有宋滦的角落。
更衣室的门虚掩着,她一把推开,喘息着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空气里突然弥漫开冷冽的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是她昨夜才被迫熟悉的、属于宋滦的味道。
可今天却掺杂着一些酒味,味道很重。
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头无声逼近的猎豹,一步步,踏碎了更衣室里仅存的安全感。
他走近,没有开灯,窗外透进的微光勉强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宋滦轻拉,礼服顺着那条因为紧张而微微凸起的脊椎沟壑,缓慢地、不容抗拒地向下滑去。
“穿我送的衣服,站在那么亮的地方,”他的声音低沉,贴着耳廓响起,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什么感觉?”
她被迫看向挂在墙上的那面蒙尘的穿衣镜。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和他靠在她身后的半张冷峻侧颜。他的手指停留在她腰窝凹陷。
而她暴露在微光下的后背,皮肤正不受控制地绷紧,屈辱和一种冰冷的清醒瞬间攫住了她。
她盯着镜中他深不见底,“宋先生,”她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请你自重。”
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即,一声极轻的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令人胆寒的穿透力。
那笑声未落,他猛地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滚烫的唇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咬住了她凸起的锁骨。
尖锐的刺痛瞬间炸开,混着他唇舌灼人的温度,让她浑身剧颤,几乎软倒。
“让我告诉你。”他的唇齿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厮磨,留下一个带着湿意和痛感的印记,灼热的气息烫着她的耳垂,“是刚被圈进笼子的金丝雀。”
淮栀猛地一颤,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那只手臂,扭过身,直直对上宋滦深不见底的眼睛。
“金丝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股骤然冲上头顶的、滚烫的愤怒。
“宋先生,签那份协议的时候,我以为至少会得到一点表面的尊重。”她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她扫了一眼这间堆满杂物的、凌乱的后台更衣室,嘴角扯出一个苍凉的笑,“我不是南炽,你的南炽还躺在病房上你忘了吗?”
宋滦有些醒酒,脸上的那丝玩味终于消失了。他垂眸看着她,空气凝固了,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并未散去,反而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狭窄的空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指腹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缓慢,重重碾过那个还带着刺痛和湿意的齿痕。力道很大,淮栀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淮栀,你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就该明白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南炽给你的。”他的指尖离开了齿痕,却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毫无遮蔽地迎向他深不见底的视线。
这具身体,连同她此刻无处安放的愤怒和恐惧,都已在协议落笔的瞬间,彻底归属于他。
是了,她早该明白的,她有什么资格可以生气呢,冰冷的协议如同“卖身契”,早已把她全部的自尊碾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