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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前夫哥,你老婆更爱我》 第71章 聚麀-拾柒 亲妈和小妈见面了
有时候温念的第六感挺强的。
纪知宇被他妈连着打了几十个电话叫回了鹤城, 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身边有别人么,马上回来和她谈一谈母子亲情。
肖明芳把见面地址发给纪知宇后,就催他赶紧过来。
纪知宇并不想和她多打交道, 抱着打个招呼就走的心态, 和温念一道进了包厢。肖明芳难得破费, 她订了一家老馆子的小包厢,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主位刷视频。
纪知宇进来后轻敲了几下门:“妈。”
“知宇……哦,温念也来了啊。”肖明芳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原本起身想要迎一下纪知宇,改为冷着脸招了招手, “今天是家宴,胜男和林林等会都过来, 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下。”
“知宇,你最大了,等会你坐门口那个位置端菜。”
她摆明了就是不欢迎温念。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温念外面穿了件防晒衣,里面是之前那条水墨色的扎染吊带裙, 脖子上带着个亮得晃眼的钻石项链。
亲昵地挎着纪知宇的胳膊,腕子上的双层钻石手镯滑到手背上,显得那只手白里透红,嫩得像是在炫耀自己从未吃过苦。
——纪知宇可没给她买过钻石。
肖明芳的眼神暗了暗, 阴阳笑道:“看来知宇对你还不错啊,比对我这个亲妈都好。”
温念咽了咽喉咙,他不擅长迎接他人的恶意, 含糊道:“知宇他很懂事,也大了,所以才给我买的……”
“懂事?亲妈后妈都分不清, 懂哪门子事。”
“妈,你要是想说事儿就快点说,等下我们还有事。”纪知宇看见她就头疼,太阳穴突突的直跳,一挨着肖明芳他就心烦。
肖明芳在家里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不允许丈夫和孩子忤逆自己,只有纪知宇是个例。
她更年期得时候脾气更是大的没法说,觉着纪知宇是欠自己的,怒道:“你真是没人管,跟着外人野惯了,你都二十多了还没分清谁亲谁近。”
“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二婚还有个孩子,我要是太照顾你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我知道你是怨我的,但我也不容易啊。你爸不是个好东西,除了长得好看骗小姑娘到处睡觉,还被温念他妈那个狐狸精勾着要离婚……那会妈妈还年轻,本来二婚就不如头婚的小姑娘吃香,带这个小男孩更嫁不出去了,不然我肯定带你走啊。”
又是这种话术。
纪知宇听她解释原因都快会背了,他深呼吸后闭了闭眼,反正就是纪山出轨让她受不了感情洁癖,他的出生成为她追求下一任婚姻的累赘。
翻来覆去,归根到底就是他欠肖明芳的。
他知道肖明芳不容易,可他把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难不成他还得放弃现在的生活去跑到肖明芳他们家求着原谅,腆着脸乞求让肖明芳原谅纪山出轨、原谅他不该出生。
温念听不下去,撸着手腕上的镯子解释道:“芳姐,知宇他这些年过得也很难,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别这么说他了……”
“哟,这就护上了。”肖明芳冷笑着,“这是我儿子,我骂他打他都没关系,用不着你在这唱红脸儿。跟纪山结婚那么多年,连个蛋都没生出来,还有脸在这插嘴呢。”
“我才是他打折骨头连着筋的亲妈。”
“你怎么哄我儿子给你买东西的,跟哄纪山一样,对老的叫老师,对我儿子叫什么?”
肖明芳边说边转着餐桌转盘,她就看看,才不稀得要个二手的呢,闹这一通纪知宇就得给她买更好的。
纪知宇上前一步拿回来,递给温念,轻声说道:“戴上,别理她。”
肖明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尖叫道:“纪知宇!”
“你闹够了没有。”纪知宇很轻易就被她惹得想撒火,阴鸷得盯着肖明芳,“你别再过分了。”
“咋?咋?!你想学你爸啊!——”肖明芳扯着嗓子嚎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儿子打妈可是犯法的!老天爷早晚劈了你个不孝子!”
纪知宇很无语,侧过脸和温念对视一眼。
温念皱眉抬眸着他,眼睛红红的,嘴唇抿成一线下撇。看起来比纪知宇委屈多了,错开视线后就松开他的手臂,转身向外走。
刚转身,就看到门把手转动,推门而入的是一男一女。
钱胜男讶异地看他一眼,沉默地点了下头就走了进去。
小姑娘带着个黑色的厚框眼镜,嘴唇上起了水泡,肤色白皙,身形清瘦高挑。身上的黑色短袖洗的发灰,窄版的牛仔裤下面是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
后面跟进来的肯定是钱林,留着个寸头,相貌远远比不上钱胜男和纪知宇。眉毛浅淡,单眼皮塌鼻梁,可能是遗传父亲是个混不吝讨喜的笑模样。浑身上下不是耐克就是乔丹,脖子上还挂了个南京锁。
钱林很热情地和纪知宇打个招呼,两只手掐着手势比划,脑袋左右摇晃:“嘿bro,好久不见。”
温念震惊地后退一步,纪知宇扶住他:“……好久不见。”
“钱林,你别丢人了。”钱胜男厌烦地喊他,“大哥还有事,好狗不挡路。”
“诶你个死丫头片子说什么呢。”肖明芳气愤地在她肩膀上搡了一下,“你哥就是为了林林才来的,别插话捣乱。”
钱胜男瘦得经不起这一下,她及时撑在旁边的椅子上才没被推到,沉默地抚上滑落的眼镜。回头望着自己的妈妈,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坐正了垂首不再出声。
肖明芳从她身后挤过去和钱林打招呼,搂着自己的幺儿颇为骄傲,蜡黄色的脸上挤着笑意:“知宇,你看你弟弟,他要是没学上多可惜啊。”
钱林来了一套丝滑的小连招:“对啊哥,you know mother很爱我的。”
“你弟弟英语说的多好。”
“……”
肖明芳还是打算跟纪知宇要一笔钱来给儿子谋划,她听别人说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可以花钱换个户口来给钱林降低分数线。钱林二百多分是不可能再本省有大学上了,她想去东北或者西南看一看,这样她就更能吹嘘自己三个孩子都是大学生了。
纪知宇看向钱胜男:“胜男,你大三了,怎么打算的?”
小姑娘没想到会被问到,抬起眼镜揉了揉,声音里藏着哽咽:“咱妈说想让我找工作去。”
肖明芳怨恨地瞪了纪知宇一眼,回头骂道:“你一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读书读多了在咱们这可嫁不出去。”
纪知宇已经放弃和他妈沟通了,护着温念让他先出去,又在门口道:“你想读书么?”
钱胜男一愣,看看她妈又看看纪知宇。几秒后站起来,哑声嗫嚅道:“哥,我想读书……”
“行,你出来咱们聊一下。”
肖明芳瞬间炸了,怒目朝向纪知宇,扬起手要给他一巴掌。却被纪知宇一把抓住,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抽出来,攥着她手腕的手力气特别大。
她回头看向钱林,催促道:“林林,快救救妈妈,你哥他要对妈妈动手。”
“妈,我哥他是正当防卫。”钱林个头没有纪知宇高,知道肯定不是纪知宇的对手,讪笑道,“哥,她再爱叫唤也是咱妈,手下留情啊。”
纪知宇一把将肖明芳推到钱林怀里,呼出一口气,出去了。
钱胜男绕过这对母子,跟上去并且关上了门,阻隔里头肖明芳怒骂的声音。她局促的望过来,在眼镜后的眼睛含着眼泪,还倔强得眨着眼藏回去。
“哥,姐姐好。”
纪知宇掏出手机:“加一下联系方式吧,现在可能不太好说一下你的具体情况。”
钱胜男撇着嘴,声音颤抖:“哥,我想读研,我想离开鹤城……”
当时她的成绩也是六百多分,肖明芳不想让她跑远,也不考虑钱胜男未来的规划。逼着她把志愿改成本市附近的建大,学了个和尚专业的土木工程,本来这个专业就喜欢录用男生,她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更不吃香了。
纪知宇嗯了声:“我支持你,你妈怎么说的?如果你考上研究生。”
钱胜男的眼泪滚落下来:“咱妈说不会给我生活费,现在她给我九百,要是我考上了连九百都没有。”
纪知宇皱了下眉,女生的生活费应该高一些的,刘晶晶家里都是三千三千多地给她转钱。九百块钱,就是下几次馆子的零花钱。以肖明芳的性格肯定是一步步试出来,高中时九百能活,大学时九百怎么不能活,一天三十块还能吃的不错。
温念从口袋里拿出面巾纸,递给她。
钱胜男并没有人诉苦,她爸她妈都偏心钱林,陡然被同母异父的纪知宇问了几句。所有压抑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全都想倾诉出来,她过得并不好。
她接过去道了谢,抽出一张哭诉道:“哥,妈妈她一直和我诉苦,她…呜,她一点都不疼我,她偏心林林……爸爸他不管我、说我读了没用……呜呜……”
温念见她眼泪哭得汹涌,于心不忍。过去摘下她的眼镜,轻轻地帮她擦拭眼泪:“你可以和你哥哥说,知宇不会不管你的。”
纪知宇看他一眼,眼神是带着玩笑的,温念真会给他打包票。
温念皱眉催促他。
纪知宇点了下头,语气放缓放柔:“你今年大三,这样吧,你接下来的生活费我转你,包括初试和复试需要的资料费和课程费。研究生的生活费,就根据你生活的城市按季度给你。”
钱胜男摇摇头:“哥,我不能收,咱们没有关系。”
“那你想怎么样?”
钱胜男捏着一块纸巾,踟蹰道:“哥你可不可以借给我……我毕业后会尽快还你,我会立字据……”
她明白妈妈让纪知宇来的原因,就是为了给钱林找后路,以纪知宇的性格很有可能吵一架离开。如果抛开肖明芳的存在,她和纪知宇是毫无关系的,而且从小到大他们家对纪知宇的评价都不好。
她想要向纪知宇证明,她和他们都不一样。
兴许这样自己还有个机会离开。
其实纪知宇对她谈不上喜恶,但这番话着实让他对钱胜男有了新的印象。
他和温念安慰着小姑娘。
没多久,就看到钱林垮着脸从包厢里出来了,挤眉弄眼地打量着钱胜男:“呦呦呦,可把你的委屈的,别哭了!大不了我进厂挣了钱,赏你俩子儿。”
钱胜男哭着骂他滚开。
钱林回头看了眼肖明芳在的位置,摇摇头,笑嘻嘻地比划两下:“bro,你别听mother的。我读书没用,你是咱们仨里最聪明的,我能让你亏得把裤衩子都卖掉。”
他确实受够了学校里的封闭式教育,管得严的要死,不如把他扔出去自生自灭呢。
就该让想学习的人学习,想玩耍的人玩耍。
妈妈,人生它诓我。
纪知宇见姐弟俩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认为没事了就打算和温念离开。却被钱林叫住了,嬉皮笑脸地展示着一套动作。
“哥,咱妈好容易破费一下,你要不来和我们吃个团圆饭吧。”钱林挠挠头,“她被我说服了,咱妈肯定不会再鬼哭狼嚎了,你没必要和个泼妇一般见识。”
他见纪知宇没理他,用胳膊肘导了导钱胜男。
钱胜男抹了把眼泪,笑道:“哥,一起吧……”
挽留着。
纪知宇不愿意和他们有太多的纠葛,本来说好了看一眼就和温念去郊区钓鱼呢,到晚上可以用高压锅做些糟鱼吃。这可比吃肖明芳的冷脸好太多了,还能给温念露一手自己钓鱼的本领。
温念听他们劝说着,觉着两个小孩和肖明芳不一样,再加上他可以去忙些别的事。
他拉住纪知宇,小声道:“宝宝,你去陪陪你妈妈吧。”
纪知宇皱了下眉:“你别替她说话了,我这次是被她骗了才让你受委屈的。”
“还好啦。”温念搂住他的手臂,笑着仰视他,“宝宝,你不是快生日了嘛,我想给你准备个惊喜。”
肖明芳选的位置是个离市区不远,还算繁华,周围有一家连锁的购物城。里面有不少大牌子的分店,温念给他买衣服都是挑的出名的几家,这次可能也差不多吧。
“宝宝,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纪知宇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念笑了一下,额头磕在他肩上:“宝宝,你真是个宝宝啊,怎么那么粘人。”
他说完,见纪知宇并不随他的话有变化,立刻稍微正色地补充道,“买东西这种事又没有定数,你值得最好的,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嘛。”
纪知宇这才同意。
“一会见。”
“好的,一会见。”
第72章 聚麀-拾捌 活够了就殉情呗
从饭馆出来后, 温念没有立刻去购物中心,他拿出手机输入了一段记忆中的手机号。他想和纪山谈一谈,平等的谈一谈, 不是以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
然后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尽量拿回来一些。
温悦姿料到会被纪山花掉一部分, 所以劝温念要大度, 有时该签字就签个字嘛。妈妈辛辛苦苦哄陪老男人睡觉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嘛,对自己好才对得起温悦姿的付出,流水生财嘛。
顶多三四年的光景,成年后就可以把用完纪山丢掉了。
温念就可以带着她的遗产过个不事生产的小康生活,或者做些自己喜欢的爱好也行, 只要这辈子不大肆挥霍,随便找个清闲的工作绝对够一辈子衣食无忧。
温悦姿在去世前还在给自己的孩子谋划, 觉着自己是个天才。
但架不住温念不争气。
她去世的那一年,温念在上高一,在学校里遇到了生父大老婆的小儿子。
顾康乐晓得父亲别的野种都和他读同一所学校,晓得这些都和破坏他家庭坏女人有关系,他数不过来有多少个。
但看见过温悦姿来学校里接送温念, 连晚自习都舍不得让他上,还派保姆来给送中饭……比他一个真少爷过得还要宝贝。
老鼠跑到猫的眼皮底下来张扬,这就是找死。
他想到对自己对父亲生怨、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的母亲。要不是因为外面的婊.子,他们家肯定是和和美美的, 绝对不会弄得他没人关心。
他把所有的原因都推给了外面,用尽一切可能帮父亲找理由。
自然也和隔壁美术班的温念过不去了,料想他也不敢告诉温悦姿, 告诉了也没有办法。因为把他们生出来的母亲不一样,温悦姿再风光再爱自己的孩子也没办法来主持公道,一想到光鲜亮丽的情妇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他就难得的畅快!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分水岭是羊水。
温念确实不会告诉温悦姿,十分有自知之明懂得他妈妈的困难够多了,他不能再添乱。
他试着和顾康乐讲道理,让他明白他爸沾花惹草不全是温悦姿的错。一番道理解释完,顾康乐就会嗤笑一声,领着一群人将他往厕所里拖,挑些见不得光的衣下重拳出击。
顾康乐说他们地位不平等,不可能沟通的。
爱几把咋样咋样吧。
反正温悦姿去世后,顾康乐还来嘲讽他妈死有余辜,他们扭打在一起把顾康乐的脸抠烂了。再之后就时纪山来帮他办转学手续,从南方转到他任职的鹤城读书,确实体会了一把正常的校园生活。
温念烦闷的呼出一口气,如果纪山不带他离开,兴许他活的还不如现在呢……
电话来传来一阵忙音,嘟嘟着。
他挂断重新又打了几遍才打通。
“喂。”
“谁啊?”纪山不耐烦地催促道,他似乎是喝酒了,说话时有些低哑。
温念赶忙道:“老师是我。”
纪山一怔,他以为纪知宇带着温念一去不回来了呢,换手机号换住址,属实没想到温念会主动和他打电话。他揉了揉因宿醉而头疼的太阳穴,沉默一会儿,开口问道:“怎么了?纪知宇那个小畜生对你不好。”
“没有,知宇他很好。”
纪山气乐了:“那你联系我干嘛?”
温念有些犹豫:“老师,我妈之前……”
“老公,谁找你啊。”
温念清晰的听到个女人的声音,不用说,纪山又出去耍了。
纪山斜了眼打断他们说话的女人,他现在活得众叛亲离,要不是还上一笔钱才免得他们家被抵押收走。为了逃债,他躲到之前一个情人那里,俩人这些天不分昼夜的缠绵,过得十分恣意。
女人赤身穿着他的衬衫,软绵绵地趴上他的后背,用气音笑道:“家里那位?”
纪山嗯了一声,侧过脸和她亲吻一会儿,又对电话那头道:“你有话快说,我这边正忙呢。”
温念望着街道上的车流,心无端沉了下:“老师,我有些事找你,你最近方不方便?”
“什么事?”
温念再笨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如果直接冲纪山要的话,纪山肯定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得有个合适的借口把纪山叫出来,思索着。
纪山却在那头笑道:“念念想我了?”
怀里的女人嗔怨地瞪他一眼,气愤地仰头咬住他的嘴唇,疼得他叫了一声。和吃醋的床伴啃咬在一起,一声声娇气地埋怨在啃吻中泄露,燥热的气氛充盈着整个房间。
温念听他们打情骂俏,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硬说的话有些气愤。
他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却还要经过纪山的同意,凭什么啊。还有纪山是干嘛呀,就不能正常的对话嘛,非要在旁边弄一个不相干的人拈酸。
好像显得纪山很有魅力一样。
“念念要是实在想我的话,可以先用知宇凑活一下,那小子看着瘦还挺有劲的哈哈哈。”纪山笑着说。
温念握紧了拳头,他听不下去了,愠怒道:“我和纪知宇之间是清白的,老师你别乱讲了,我有事找你。”
“今天下午三点,你能回来么?”
纪山从没见过温念这么强硬地一面,虽然和普通人比只能算小发雷霆吧,顿时有了些久违的兴趣。他坐起来想了想,语气难得地认真:“今天可能够呛,我现在在外面,最近几天可以回去。你要是急的话,就在家等我。”
温念哦了一声:“那你快些。”
真磨蹭。
他看了眼日期,还有五天就是纪知宇的生日了,他兴许可以在生日当天给纪知宇一个惊喜。四舍五入也算是惊喜,他那栋别墅够纪知宇少奋斗几年十几年的了,至少以后纪知宇不算没有房子娶老婆。
他好久没和纪知宇认真地过一个生日了。
“知宇,你生日也快到了吧。”
“我和温念一起过。”纪知宇看着手机里温念发给他的地标,心不在焉。
肖明芳冷笑一声:“你能不能听你妈说一句,少跟你爸的人待着,你还把人家当后妈呢。我可听到点不一样的……”
纪知宇抬眼看她,眼神不悦,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你别总抓着纪山不放,既然都二婚了,还是好好经营现在的婚姻吧。”
钱林乐得跟着他妈听八卦,他好奇刚才纪知宇温柔漂亮的小后妈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肖明芳喜欢钱林的捧场,得意且挑衅地看了眼纪知宇:“有些人上学的时候就不安分,仗着年轻就勾引自己老师,而且——”
“妈,你别闹了。”纪知宇撂下筷子,颇有警告意味的看过来,“温念他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
肖明芳一时语噎,眼珠子转了转,更大声冷笑一下:“看看,看看,这就护上了。”
钱林起身拿筷子前后夹菜,给肖明芳加一块肉,给纪知宇夹一块鱼,稀里糊涂地打着圆场:“吃饭,哥,你别对咱妈那么凶,你再和外面的女人亲近也比不了咱妈呀。”
“女人?呵,那是个带把的二椅子。”肖明芳一摔筷子,对纪知宇扬了下头。
“一个男人,还是你爸睡过的,你就那么贱爱捡点别人不要的垃圾啊。你是收破烂的啊,你可是我孩子里最有出息的,却让个公狐狸精迷得送金送银,你给我买过什么啊。”
纪知宇冷着脸怒视着她,阴恻恻的:“你不稀得要就把项链镯子拆下来,我特么扔了。”
钱林和钱胜男对视一眼,还真不知道他们这位大哥有这种爱好。
他俩的错愕,让肖明芳有了继续胡说八道造谣的底气,为自己特意打听的谣言添油加醋,在孩子们面前大肆宣扬。她把纪知宇归为和纪山一类人,越看他越想起自己被冷落的一年,那是她人生污点。
钱胜男把桌上的筷子拾起来,递给她:“妈,我哥大了,他有自己的主见。”
肖明芳又推了她一把,扯着嗓子骂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回家我才收拾你呢。”
钱林皱了皱眉,在旁边和稀泥:“长得年轻好看就行呗,妈你别管我哥了,之前你也没管过他。”
肖明芳没想到钱林帮纪知宇说话,呆愣惊恐道:“林林,你也被那个狐狸精勾走魂儿了?!”
她只有这一个孩子是可靠的。
纪知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钱胜男是不听话的丫头片子,他俩自以为读了两年书就目中无人,当了大学生就不服管了。
只有钱林还能全然接受她的爱,她这十八年早起晚睡啊,一日三餐都是喂到钱林嘴里的,连内裤臭袜子都是亲自去洗。甚至在没有暖气的时候,去把被窝暖热了再让钱林躺进去,当成心肝宝贝眼珠子似的爱惜。
现在他居然帮纪知宇开脱,明明她们才是一伙的,儿啊,快跟妈妈站到一条线上,指责两个不孝子。
钱林看着她眼神频频暗示,期待他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出头,但是……看着隐隐作怒的纪知宇,嫌弃丢人的钱胜男。
好吧,他不明白肖明芳到底在执着什么。
他垂首不语,不理睬肖明芳歇斯底里的尖叫辱骂。
肖明芳坐到他身边,怨毒地扫视另外两个孩子,搂住钱林的胳膊摇晃催促道:“林林,你别忘了,你可是吃我的奶吃到七岁,你就这么容易被带坏了?!”
“……”
“……”
纪知宇的思绪伴随着这一句话戛然而止,震惊地望向钱林。他想过肖明芳疼孩子,但没想到能疼到这一步,这未免有些太挑战他的世界观了。
钱胜男没眼看他们,率先起身,路过纪知宇时点了下头。
纪知宇看了钱林一眼,之后才跟上去离开。
钱林羞恼地一把推开肖明芳,麦色的皮肤涨的通红,他多少是有些慕强的心理在。对同母异父的哥哥既羡慕又嫉妒,一堆光环叠加在一起,足以让他仰望的地步。
但肖明芳却总让他在人前丢脸——
他十八了,看得懂纪知宇的眼神,那双眼睛生的清贵冰冷,高高在上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妈,我受够你了,我成年了不是小孩了!”
门被关上。
隔绝了包厢内两厢嘶吼的声音,里面简直是一场闹剧。让纪知宇更确信纪山当时争夺抚养权是对的,不然他也得和钱胜男一般伺候肖明芳真正的亲儿子,两个下等女仆啊。
钱胜男抬眸望他,欲言又止:“哥,不好意思……”
纪知宇摆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没再正视她:“没事,她是个疯子。”
钱胜男失落地嗯了一声,明白纪知宇多少对她有芥蒂,她对偏心的母亲怨恨愈发浓重。她头一次觉着特别憋屈,好不容易有个对自己好一些的哥哥,还要被母亲发疯赶走。
她和钱林都得遵从肖明芳的话。
她的机会都是被自己的妈妈扼杀的,以爱的名义。
伤心着,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两下。
钱胜男以为是公众号推文,没有去看。她平时没有朋友,她和宿舍里的小姑娘都不熟,没有钱参加她们的聚餐。一问就是在打工,一问就是在兼职,看向她的眼神中总有调侃戏谑的同情。
纪知宇淡声道:“借据和这个学期的生活费我都给你转过去了,什么时候还,日期你自己定。”
钱胜男惊喜且感动地望着他,眼眶酸涩发热,她头一次拿到那么多的生活费,一腔感激的话堵在喉咙。她想和纪知宇认真地表达感谢,却被纪知宇轻轻掠了一眼,就离开了。
她会连本带利一起还回去的。
出来之后,纪知宇就被太阳刺的眯了眯眼,他打算开车去找温念,钓鱼是钓不了,只能去购物中心吃点别的。听说里面的法餐挺有情调,估计温念一见到那个蜗牛,就会很捧场。
天啊,宝宝,这个蜗牛好大。
他边开车边从肖明芳的话能得出点不太好的消息,似乎关于温念是个男人的事传出来了。她二婚后就爱打听纪山的事情,件件不落。
还是带温念离开鹤城吧,反正他在这也没什么留恋地。
餐厅里,温念的情绪不太对,还挂念着纪知宇那个离谱且不着调的谎言,旁敲侧击地问他。如果他死了,纪知宇怎么办。
怎么办。
纪知宇叉子一顿,沉默地看他一眼,瞎几把活着等活够了就死呗。
反正那么多人都觉着他和温念不干净,他又不能跟温念表白。温念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甚至会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宝宝,这是不对的。
温念撑着下巴看纪知宇吃饭,温柔专注地笑着:“宝宝,等下我们回趟家吧。”
“……哪个家?”纪知宇微微皱眉。
温念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拨弄着蜗牛壳,垂下眼睫:“我和你爸爸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在那住——你要是能陪我就更好了。”
他弯着眼睫再次抬眸,嘴角漾着笑,撒娇道:“宝宝,去一下好不好。”
第73章 聚麀-拾玖 脆弱可怜的妈咪
路灯惶惶, 人影稀稀。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鹤城没有夜生活,到了这个时间除了夜跑锻炼的人, 也没有多少闲逛的了。
纪知宇上次走的时候, 顺手拿走了家里的钥匙, 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
拾级而上。
楼梯间里的声控灯黯淡惨白,向上与向下的台阶都是黑洞洞的,只有这不大的一小片是明的。
温念等着纪知宇开门,但很难不注意到自家防盗门上劈出来的印子,坑坑洼洼, 严重点地方甚至翻出了个铁皮口子,豁着张开。
钥匙随着转动哗啦啦响着。
推开门之后就是一股浓重呛人的烟味, 呛的纪知宇轻咳了一声,肺里骤然变得闷憋难受。他打开灯,家里的吸顶灯因为接触不良、闹鬼似的闪了几下才颤巍巍的亮起光。
好家伙,比上次走的时候还乱呢。
活爹。
纪知宇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通风,今晚是关不了, 他爸这些天吞云吐雾算是把家里腌透了。
茶几的烟灰缸满的溢出来,烟头横三竖五插在上面,灰白色的烟灰星星点点落在茶几的玻璃上,还有地上的白瓷砖。拿卫生纸擦开时候, 地砖已经留下了黑色的痕迹,用指甲用力去扣也下不来。
纪知宇嫌恶地皱了皱眉,从鼻息间呼出一口气, 刚打算坐到沙发休息一下,转脸却看到了纪山扔下的烟盒。
“……”
他把那次收拾东西时,砸向纪山的大辞典捡起来, 书页基本上都翻折卷起,摇摇欲坠的想要散开。
他把书页掖回去,佯装无事的放到茶几上,迅速地将垃圾清理垃圾桶。
老纪家是经典的三室一厅格局,入了玄关就是客厅,正对着是和主卧。紧挨着是北向不见朝阳的书房。
书房正对着是纪知宇的侧卧。
温念一进门就注意到纪知宇房间的门摇摇欲坠,木头门裂开几道缝隙,能看到拼接时的合层空隙。门把手歪着挂在上面,抓着转了转竟摘下来一段,闭合的房门露出了一线黑暗。
他还记得离开前的晚上是在侧卧睡得。
躺在床上想的全是纪山什么时候离开,他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纪知宇,找工作的事要不要和知宇商量一下……似乎那并不是多好的工作,纪山端着师长的架子,语焉不详,再问就会招来一顿教训。
还是算了吧,他尽量避着纪山不惹他心烦。
温念把手里的零件放到桌上,见纪知宇单膝蹲着换垃圾袋,把他父亲制造的凌乱与狼藉收拾干净。一时有点想哭,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没脾气好欺负,太窝囊了。
“宝宝你别弄了,我来吧。”
纪知宇用小臂抵开他的靠近,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一块深色抹布擦着桌面,朝遥控器扬了下脸:“很快就好了,你先打开看看CCTV6放什么电影,弄个当背景音吧。”
温念没有听他的,弯着腰还想插手,心疼道:“宝宝,你不该干活的。”
这话说得有意思,纪知宇怔了下,随便抹了把把桌面擦得蹭光瓦亮:“我手已经脏了。”
他不是很想让温念来帮忙。
他们在一起住的时候,每天都会简单地清理一下,根本不存在把家里弄成这幅模样的可能。温念舍不得让他干这种活,他趁机卖个乖倒无所谓,但纪山把这里造得不如狗窝,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坐视不理。
“要是没事你就先去洗澡吧,等下我把主卧收拾一下。”纪知宇起身去厨房淘抹布,同时给温念找个事儿干。
主卧比侧卧好收拾。
纪知宇一想就能明白纪山的动机,他并不会把除自己之外的人当做人。不管是他还是温念,对纪山来说都是他在这个家里的臣属,把温念交给债主们,怎么折腾怎么闹都可以说和他无关。
这人压根就没有心。
他不知道温念到底是如何看纪山的。作为纪山的儿子,有时他觉着温念并没有多爱他爸,虽然理所应当不爱的,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一丝欢喜。
可现在,纪知宇并不是多想回到这里的,但架不住温念想回来。
人都出去逃债了,还来找他干什么。
纪知宇看不惯温念这幅犹犹豫豫的样子,觉着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他爸不来打扰他们才好呢,他巴不得纪山在外面结婚生子,把他们全都忘了最好。
温念从主卧找换洗的衣服,发现都被纪知宇带到他们家去了,只能去侧卧看看有没有遗忘的。
在纪知宇离开的那个月,他一直都睡在侧卧。
打开灯,便看到床上散乱的避孕套和自己团成一团的的内裤,被褥全都被推到一边,空出来能躺下一个人的空。
他听纪知宇避重就轻地说过那晚的事情。
起初温念并不多放在心上,以为真像纪知宇说的那样,纪知宇来的及时无事发生;但看到这一幕他愣住了,僵在原地,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了,但对于□□还是了解的。
他大概明白了一系列的有迹可循。
温念腹腔中所有的内脏应激的收缩,相互挤压,都想要对这场荒诞畸异的场面迅速逃离。收缩到痉挛的程度,他真的有些反胃恶心,不得不调动所有的力量去维持镇定,以至于这样才显得不以为意。
后退一步,挨到了闻声过来纪知宇。
“宝宝……”温念僵硬且勉强地笑了下,“宝宝,这屋里太乱了。”
纪知宇看出了他眸中压抑克制的泪意,闪着碎银子般的水光,他上前给温念一个拥抱。怀里的温念苍白脆弱,眼睫在垂眸时被泪水打湿,薄而透光的鼻翼因情绪激动泛起红晕。
他厌恶冰冷地得望着这间房子,抚在温念发上的手却很轻,语调低柔:“去洗澡吧,剩下的交给我。”
温念泪湿的眼睛满是局促慌乱,灰色的眸子倒映出纪知宇。
在此时他是前所未有的无能,想要向他的孩子索取安全感,他觉着身上的皮肤变得灼痛黏腻,以手印的形状沿着双腿向上攀升,所过之处瘫软无力。他搂住纪知宇的腰腹,青年的腰身瘦窄坚硬,像是可以被他依靠的树。
这是他最后可以信赖的人了,只有纪知宇是可靠的。
那只温暖有力的手从眼角带过眼尾,将泪痕抹去,柔嫩的面上变得湿凉。
“宝宝。”温念含泪仰头望他,水红色的唇抿成一线,委屈地向下撇。
纪知宇嗯了一声,抬手暗灭侧卧的灯,周遭霎时间黑了下来。
窗外的是街道上路灯的亮,树影婆娑。他感受到温念害怕地朝他怀里缩了下。在寂静无声的时刻,他可以清晰地听到温念小声啜泣的呼吸声,细瘦的肩膀颤抖着。
纪知宇比温念高不少,已然能成长到足以挡住他没有血缘的小妈妈,遮住从身后泄出的光,让他全然依托在自己怀中。
温念覆着泪膜的眼睛让他看不清纪知宇,他几欲作呕,仍仰头哭喘着求问:“宝宝,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我…我已经很听老师的话了……”
纪知宇当然知道原因,因为纪山并不爱温念,他缓缓收拢手臂,垂眸轻声道:“他不值得拥有你。”
温念被带的挨着贴着纪知宇。
他噙着眼泪看他,木然呆愣。
这个距离能闻到纪知宇身上干净的清香,热量隔着单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属于他孩子的温暖驱赶走父亲留下的冰冷,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挨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温念实在是蠢得让人发指,贪恋一时的甜言蜜语,却不知赠品是长达十数年的悔恨与苦厄。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没出息地想要用眼泪把委屈不公全都宣泄出来,沉寂无声,于现实而言并没有可改变的能力。但他还是想哭,温热咸涩的泪珠顺着面颊扑簌簌地滑落,愈来愈急,打湿了纪知宇的胸口。
纪知宇垂下眼睫,眸中阴郁无光,他在此时对纪山的恼怒到达了极点。
“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纪知宇轻柔地帮他擦泪,“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温念以为他也讨厌自己了,呜咽一声,低落地挤出笑要还他清静:“宝宝,这和你没关系,你先去休息好了……”
纪知宇眼满是的心疼,拉过温念亲吻着他的额头,他想不出多动情的词语去表达,只能直白地告诉他:“纪山靠不住,但纪知宇可以。”
温念似是赌气地错开眼睛。
他逾矩地吻上温念的眼尾,将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泪水吞吃进口中。
温念僵了一下,放软身体微微侧脸迎合,雪白修长的颈子绷着一条线,不大明显的喉结随着啜泣滚动。乌黑及腰的长发丝丝缕缕披绕在肩上,双臂,还有纪知宇拽他回来后紧紧扣住他腰身的手上。
宝宝。
宝宝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
温念从生疏的亲吻中体察出一丝晦涩的爱意,沾着他泪水的两瓣唇从眼尾渐渐向下,身后的手施力不容他后退。他半阖眼眸,想要退开却又舍不得,像是明知即将引火烧身却又一次没出息地贪恋祂的温暖驻足。
薄荷味的唇落在他的嘴角,碰了碰,撩拨完后退了。
他的眼神沉滞在纪知宇胸口的水痕,除了他,已经没有人愿意这般亲近地安慰他了。他喜欢纪知宇的吻,但纪知宇只会在他的哭泣才会这么做,那让他感觉到被爱。
……太没出息了。
但对于一个没人疼的温念来说,他真的喜欢,想要和纪知宇更近一些。
第74章 聚麀-贰拾 你不陪我睡,那我就陪你睡……
纪知宇想着得哄温念一会儿, 说些不擅长的好听的,但温念哭一半就先腻歪了,擦了把脸气着去了盥洗室。
纪知宇把主卧的铺盖统统换了一遍新的, 脏的拿去丢到了阳台, 见到温念时, 正在收拾侧卧。
他和纪山不一样。
他做事的原则基本上是不打扰他人,静悄悄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够了,清心寡欲。比庙里的老和尚修心都修的好。不会让欲.望高于理智,和纪山喜怒于行色的暴脾气截然相反。
“宝宝。”温念洗完澡湿着头发出来了,奶白色的皮肤被水汽蒸得透出粉意, 眉宇间流露出厌烦。
纪知宇闻声回头,刚看到就下意识垂眸:“怎么了?”
温念走近他, 拉住他的铺床的手腕,白皙柔软的手带着热腾腾的水意香气。
黑发服帖地顺着两鬓垂落,脸颊粉白,殷红的唇不开心得向下撇。浅色的眼眸一瞬不转的盯着纪知宇,兴许是又哭了, 眼白里比平时多了几丝血丝。
纪知宇僵了一下,错开目光不去看他,即使这样还能闻到温念身上椰奶味的洗发乳。像是融化在空气中的奶糖分子,顺着细胞渗进血液里, 甜的让心脏漏了一拍又着急忙慌连跳几下去补上。
他一开口声音就是哑的,气音压根听不清,刻意的清嗓才稍显正常:“我把主卧收拾好了, 你吹完头发就可以休息了。”
温念夺下纪知宇手里的枕头,侧脸斜眸仰着他,湿亮的光在他眸中闪烁:“你陪我一晚。”
这语气有些冲。
纪知宇垂眸看温念。
温念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马上就要跌落滑下来了。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无奈的好笑,温念只有语气还是凶的,实际上本人都快要哭出来,吸气时带着水声。
这让纪知宇想同意又不想同意。
温念见他没反应,嘴唇动了动,推开纪知宇的腕子,用手背抹了把脸。坐到床上踢掉拖鞋,两条白腿盘坐着,湿发落在被子上洇出痕迹:“既然你不陪我睡,那我陪你——”
睡。
纪知宇皱眉看向他,温念这话说得口无遮拦。
温念被他吓得抖了下,不敢再说赌气的混账话了,仰头试探地问道:“就今晚行么,知宇…你要是嫌我话多,我少说几句,实在不行,你睡的时候我就走……”
纪知宇没想着吓他,敷衍地笑了下。单膝跪到床上将温念抱起来。吓得温念垂首缩起肩膀,双目紧闭,刚才噙着的泪水在腮上留下两道水亮的痕迹。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纪知宇被他气得无语。
温念吸了吸鼻子,埋怨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陪着睡觉?”
纪知宇被问住了,他的手臂托着温念的大腿和后臀连接的细白肉,温软细腻。他眨了眨眼回过神,神情如常,淡声道:“我睡觉不老实,而且侧卧的床小,两个人太挤了。”
他早就不是当年瘦削清癯的少年了。
要是还想一起在小床上睡觉,非得是胳膊搂胳膊腿压腿,纠缠地偎在一块才睡得开。
但他是克制,不是阳.痿。
这种情况下就不会单纯地睡觉了,他喜欢温念,肯定会有生理反应。如此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还不想让温念误以为他是个见色起意,两两相见都是尴尬地。到那时温念不会再好好看待他了。
不然医院那次,纪知宇不会在帮温念弄完后再去一趟盥洗室。
站在盥洗室里,纪知宇的怀里仍残留着香气,双手湿润腥甜。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着,双手被水冻得冰冷麻木刺骨作痛,但停下来,还会记得抚慰可怜的母亲时的柔软与温暖。
那时他意识到温念于自己而言,是另一种诱惑。
温念搂在他肩上,讪笑着央求要下去。
未擦干的长发打湿了纪知宇的短袖,蹭的半边衣服都变成深色。
等他把温念放到主卧床上,手臂还被挂出了几道水痕。半湿不干的衣服馁在纪知宇身上,隐隐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特别是腰侧的肌肉,看起来瘦窄有力。
温念心虚不已:“宝宝,你也去洗个澡吧,正好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纪知宇看了眼上衣,把贴在腰上的一角撩了下,一抹白转瞬即逝:“先帮你把头发吹了吧,你自己弄又得被卷进去。”
温念赧然地浅笑了下。
纪知宇从阳台拿回来一条干浴巾,披到温念发顶,滑到后颈后就将一把发隔软布抓住吸干。忘了听谁说的,长头发得细心呵护,不能随便搓搓就算完了,不然会很伤发质。
温念的睡裙也湿了,单薄的布料透着肉色。
但温念并不知道,他赤脚踩在床架的沿上,垂着头心不在焉地。
他有些懊悔对纪知宇太凶了,又有些烦躁纪知宇太好了。更显得他因纪山迁怒纪知宇的卑劣,纪知宇早说过,他和纪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怎么不说话了?”
温念抬头笑了下,叹了口气:“因为我在烦。”
纪知宇嗯了声:“因为我?”
温念摇摇头:“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你、老师……”
“老畜生。”纪知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着,让温念听得清晰。
他说给温念听得。
温念讶异看他一眼,纠正道:“宝宝,你别说脏话。”
纪知宇问道:“那你烦我什么?”
见温念沉默地错开脸,他腾出一只手将他扳成仰望的视角:“领导,我又哪里不合你的心了,你说出来我改正。”
温念被这个称呼逗乐了:“宝宝,你别这么叫我。”
纪知宇波澜不惊,把吹风机插上电,摸了下温度:“不是烦我么,笑什么?”
他站在温念身侧,风声开得大,听不清温念气笑时说的什么。应该是些解释,见纪知宇是故意的,温念愤愤地瞪他一眼,歪着头蔫蔫地任由他吹。
其实挨得挺近的。
一站一坐,温念伸手就能摸到纪知宇的腰腹,他百无聊赖,有些好奇刚刚掠见的一抹白。住在一起的时候,纪知宇很注重隐私,即使在客厅拿着Switch打有氧拳击也不会打赤膊。
他晓得纪知宇有腹肌,但没见过。
他窥了眼专心帮他吹头发的纪知宇,将手伸过去,实实在在地落到纪知宇腰上。隔着布料也能摸出结实有力,沟壑分明。见纪知宇没理他,又试着撩开他的衣摆,结果被纪知宇抓着手腕往衣下放。
温念做贼心虚,挣扎着缩手往回撤,却还是被纪知宇单手捉住按在腹上。
纪知宇关掉吹风机,屋里突然安静了,静得快要有回音了。
在他看来,纪知宇是愠怒地微眯着眼,沉默许久才开口:“摸起来怎么样?”
温念被问得红了脸,抿唇垂眸,道歉道地非常快:“宝宝,我错了,下次我不摸了。”
“为什么不摸了,因为喜欢别人的?”纪知宇问道。
温念赶忙否认:“不会的,外面的人哪有宝宝的摸着好。”
纪知宇见他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将吹风机扔到床上,松开他的手腕:“看来你是摸过别人的。”
“我没有!”温念冤枉死了,他反手拉住纪知宇,“我只碰过你的,你爸爸的我都没摸过。”
纪知宇嗯了声:“因为他没有。”
“他有——有吧。”温念见纪知宇脸色微微失落,来不及反应过来不对劲就立刻改口道,“管他干什么,宝宝的身材才是最好的,甩大卫十八条街。”
纪知宇并没有反应,继续问道:“所以大卫又是哪个野男人?”
某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的王姓好友就曾说过纪知宇不适合谈恋爱,他可以比女朋友更作,随便一件事他都能变着法的找出刺儿,小心眼且难糊弄。
温念一怔,干笑着解释道:“宝宝,那是个雕塑,你应该听说过……光屁股男人的雕塑,你比他身材还好。”
纪知宇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想了想也能找出大概的形象,嫌弃道:“他丑。”
“所以才甩他十八条街。”温念眼神坚定,说的他自己都信了。
纪知宇听温念胡说八道着,见他比刚才欢快多了,才离开去盥洗室洗澡。刚转身就听到温念赤脚下床的声音,室内穿拖鞋没有声音,光着脚可一清二楚。
他以为哪里疏忽了,转过来:“你先休息吧,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那你还回来和我睡么?”温念眼巴巴得望着他。
纪知宇真服了,这话说得就有歧义,他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温念在某种程度上比他单纯,至少从这上面能看出温念对他毫无想法,纪知宇就是个宝宝。
“回来。”
见纪知宇要走,温念又叫住他:“宝宝,我想要双拖鞋。”
纪知宇回过头:“你想干嘛?”
温念一脸无辜:“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纪知宇定定得望着他,对视几秒,就听到温念嗤嗤笑了两声,笑得双肩颤抖。他看出温念是故意的,纯粹是问着玩,冷道:“憋着。”
温念有点尴尬:“好吧。”
纪知宇走过来,吓得温念向后挪了挪:“你还有事么。”
“没了。”温念纯粹就是想招惹一下纪知宇,“宝宝,你快点洗澡去吧,等会我也帮你吹头发。”
纪知宇嗯了声,拾起刚才帮温念擦头发的浴巾向外走。家里没有能擦的浴巾了,他嫌弃纪山,说不定用了就得长性病疙瘩。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温念再次叫住他,轻声道:“宝宝你快一点,我等你。”
妈的。
第75章 聚麀-贰拾壹 终于亲上了~
纪知宇洗完澡出来, 见温念靠在床头给纪山打电话,吵得挺凶的。他没怎么见过温念发脾气,好容易和平时差不多了, 又被纪山惹火了。
他皱了下眉, 过去拿过温念的手机, 打开免提。
温念坐起来想要拿回来,被纪知宇按着肩膀推回床头,想说话就被纪知宇警告一眼憋了回去。他抿了下唇,将耳边的的碎发掖到耳后,气呼呼地闷闷不乐。
纪知宇不希望温念和纪山联系太多。
“念念,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都说了当时你还小,情况和现在不一样,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啊。南山那边的房子是我和温悦姿另有协议,实在不行我把合同拿给你,我尽快赶回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温悦姿就是对你太好了,你跟了我也对外面的不上心。她死了之后, 你爸就找到我把那些全都要回去了,除了她留的钱之外,房车股票都物归原主了。”
温念蹙着眉,胸口明显的起伏, 他问过,但都被纪山打着幌子过去了。
“反正、反正你就别操这心了,大不了我把我儿子赔给你, 他护你都护成什么样了。你这样还省下娶妻生子的过程,白得一个孝顺儿子嘛是不是。”
“这不也挺好的,你又没什么抱负, 离了我也过不好。不如想办法留住纪知宇,等我回本了,咱们再好好过日子。”
过你奶奶个腿。
纪知宇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爹,自己也觉着丢人,没底气去看温念。但他明白了大概:“……你快点滚回来把事情处理完,我们也好走。”
纪山没想到纪知宇会在旁边,按照这个点早该洗洗睡了,各回各屋才对啊:“你怎么在这?!”
纪知宇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温念,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温念没有说话,红着眼睛仰头望着纪知宇,像是在等他能说出什么另一种花言巧语。
对视着。
一种与刚才恍如两个世界的气氛,压抑的笼罩着这个房间。
纪知宇的心情没有刚才那么欢快了,他似乎明白温念为什么在刚才凶他了,因为他是纪山的儿子,在传统文化中父债子偿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纪山欠温念,他便没脸佯装无事的待在温念身边,无论他想发设法的与纪山割席,都改变不了他是纪山儿子的事实。
他沉默几秒,长长地闭了一下眼,压下对纪山的恼怒。
用很轻的气声找出自以为最好的解决答案:“对不起,等明天我帮你安排律师,看看能拿回来的就尽快拿回来。至于那些还不回来的,我会替他还给你……先等他回来吧。”
纪知宇在洗澡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在镜子前特意照了下,把擦干的湿发抓了抓,一张白净冷俊脸上有些小雀跃。
结果全被纪山搞砸了。
当下国内的互联网计算机都是腾飞阶段,是人都能捞上一笔,纪知宇当下的工作室时常收到大公司的订单,这两年挣得早超过纪山前半辈子了。他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温念以前的事,努努力,应该把亏空给补上。
他望了温念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睫,思索一下去外面的书包里拿了张卡。
他一贯是理智稳重,从一开始就没有普通小孩挣着第一桶金第几桶金的兴奋激动,当天给温念和肖明芳转了笔钱后,便按照用途分别存到不同的银行卡里。
现在递给温念的,是他现在所有的积蓄。
“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纪知宇见他没接,将银行卡放在温念身边,却被温念按住手。
他静住了,不想挣脱。
温念是真的生气了,他受够了纪知宇这幅公事公办的态度,愤怒地望着他:“你非要和我算的那么清么……”
纪知宇有些错愕,耐心地解释道:“纪山欠你的,我就该替他还。”
温念忍无可忍和他对峙,脸色差极了,惨白着已经哭不出来。他抓着卡塞回纪知宇手里:“你爸欠我的又不是你欠我的,你这会儿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你非要和他扯上联系是不是!”
纪知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升腾的火气:“那你就活该倒霉?你说了他是我爸,我爸对不住你,我不对你好、我接着腆着脸装没事儿人?”
温念见他直起身,以为他又要去拿钱替他爸做补偿,抵触道:“你要是因为你爸就没必要。”
纪知宇眼神复杂的盯着他。
温念用手背蹭了把脸,不理会纪知宇的心虚与羞愧,他下床在纪知宇面前哽咽着道:“你说过的,你和你爸爸不是一个人。宝宝,你没必要把你爸的事情全揽过来,也没必要掺和在我们之间。”
纪知宇垂下眼睫,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梗着一口气地低哑:“我替我爸还上,你和纪山之间断了。”
言语模糊,却又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
无论是哪一个身份,纪知宇都不愿意再让温念和纪山留有余地,早该分开了。纪山根本就配不上温念,他装得为人师表实则皮囊下具是人性的腐烂恶臭,满口仁义道德,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利己。
他将自己视作家里的至高无上王,从未想过这场愚蠢的家家酒会在他年老昏聩之前提早结束,造反的人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儿子。
纪知宇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强硬,补上一句:“这样对大家都好,你看行么。”
温念抬眸注视着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爸亏欠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每一个都过去帮他收场?欠钱的还钱,欠感情的还感情?”
“温念……”纪知宇被他挤兑得语噎,无言回答。
温念掠他一眼,冷笑道:“这下怎么不讲父债子偿了?”
他是真的讨厌纪知宇在任何时候都冷静理智的样子。
他不需要纪知宇替纪山做任何事,像是把他孤立在外一样。毕竟他和纪知宇没有血缘关系,他对纪知宇再好,亦或是纪知宇平时表现得再温柔可靠,实际上还是和他真正的亲人站在一块——
纪知宇竭力让自己表现得镇静一些,换做是旁人,他连理都懒得理。别人的不幸与他无关,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帮纪山擦屁股,爱几把咋样都行。
但温念不一样,他理清因果后,更多的是心疼。
倘若温念的人生中出现过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他绝对不会沦落到这步境地,甚至连他自己都算是阻碍之一。胸口的酸涩经久不散。纪知宇清楚是因为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喜欢温念,应该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喜欢的更进一步是什么。
是爱?
纪知宇觉着这个词很偏激,倘若提到爱啊恨啊的,像是青春期十七八的少年,一腔热忱扑上去热情洋溢的能融化三九冰。
他从未流露出这类态度鲜明的词,更多的是可以、都行和无所谓。
想到这个字后,他周身静止,周围时间的流速也因心境滞留两秒。他不敢细想,可他的思绪先他一步,刹那间就得出了一个驱散雾霭的答案,划破混沌空茫的意识。
这并不是一个表白的好时机。
纪知宇仅存的那点理智,阻止他把话藏回去,但他凝重的表情却稍稍缓和。
“也对,你们才是最亲的人,我没必要在你这自取其辱。”温念后退坐到床沿,垂首缓神,他突然觉着自己没有折腾的必要了。
纪知宇单膝蹲下,抬手将温念滑落的长发拨到身后,掌心贴着他的脸颊试图去擦泪。温念抗拒地侧了侧脸,眉心蹙着,显然是不愿意再理他了。
他的眸光暗了暗:“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温念咬着下唇,拍开纪知宇的手,“我哪有资格管你,你找你爸爸去。”
“真不想理我了?”
温念被这一问惊住,他不确定纪知宇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一股冷意顺着后脊梁炸开,似乎纪知宇已经打算离开了。
他压抑着哭腔道:“你和你爸爸亲近我能怎么办,到头来你还是站在他那一边,我就不该和他吵这一架……”
纪知宇望着他变红的眼眶,略微抬头凑近,目光温柔平和:“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心疼你,我见不得你受委屈,和纪山没有一点关系。”
温念一怔,面上有些茫然。
“我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
“所以,你真不想理我了?”
温念连忙否认,重新去拉纪知宇的手,双手抓住一侧:“理你,怎么可能不理你。”
纪知宇看了眼自己的手,握住了温念的几根手指,再抬眸是他忽然想和温念正儿八经地讨个吻。
四目相对。
他望着温念的眼睛又靠近了一些,温念慌得垂眸避闪,但没有后退。此时他们停留在一个暧昧的距离,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炙热潮湿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稍微错一下角度就能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掌心里的手指紧张得蜷缩,刚一动,就被纪知宇抓得更紧了。
温念睫毛颤抖,咽了咽喉咙:“宝宝……”
分不清是推拒还是催促,温念在喊完他之后就没再说话。
纪知宇被这一声叫的难以克制,他把理智的劝告抛之脑后,这么近地距离温念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缓缓凑近,柔软的温热的唇触碰到一起,刚洗完澡的椰奶沐浴露在呼吸时飘到鼻腔。
碰到后停留了十几秒才分开。
纪知宇的脸上有了薄红,他没亲过谁,这种感觉比他想象的要奇妙。
第76章 聚麀-贰拾贰 宝宝,我会的姿势挺多的……
纪知宇退开后呼吸有些粗重, 一只手掌着温念的下颌,眼眸半阖的视线落在水红色的唇瓣上。他想再加深这个吻,让温念和自己变得一样, 把不合时宜阻拦的理智一脚踢开。
他正欲含住温念的下唇, 却被温念按住肩膀, 疑问的抬眸。
温念眉心微蹙,垂首时泛着绸缎光泽的长发陡然倾斜,圈住他们的视线,温和的光线从发丝之间的缝隙流露,成为落在脸颊上的光斑。
相望时, 温念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扰乱纪知宇的心神。
他踟蹰地轻声问道:“宝宝, 你知道你在干嘛么……”
“我知道。”纪知宇边说边亲了他一下,在唇上咬了一口,“我给过你推开我的机会了,你不能反悔。”
温念被这句话说的面上一热,他不好意思直面纪知宇, 又补充道:“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纪知宇反手握住他的手,抓得紧紧地,漆黑的眸子善解人意:“要是你实在不愿意,就当我逼你的, 我怎么样都可以。”
道德底线这玩意儿随时可以忽视。
他没有给温念留下反悔的余地。
温念望着他的眸子,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并没有多讨厌纪知宇的触碰。在看到纪知宇为他退让时, 心里最后的芥蒂也随之消失。
他知道纪知宇要亲他,那炽热停留的几秒就是纪知宇为他留出的时间,他却不愿意躲开。既惊慌又期待, 他的宝宝比他以为的更爱他,就算跨过那条莫须有的界线也不会怎样——
他不稀得。
他最在意的人就是纪知宇了,维系他们关系的纪山更像是不可跨域的必要条件。但如果知宇向他表白的话,他就没必要再迎合纪山了,不必再以小妈这种不伦不类的身份去亲近纪知宇。
不可否认,温念有些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纪山能成为纪知宇的亲人。
温念挣开他的手,身体前倾搂住纪知宇的肩颈,在他耳边明知故问地询问:“宝宝,你是在向我表白么?”
纪知宇的脸红透了,他嗯了一声,因为羞意眼眸中水亮:“今天不够正式,明早我去订束花,买个戒指。”他的慌乱戛然而止,停了一秒后突然补上早该有的开头,“我爱你。”
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容易有大的情绪波动的性格。
温念双手虚抚着他脸颊,逆着光,暖和色的吸顶灯穿过发丝,将乌黑镀成一层融融的暖木色。他没有很明显的表情,浅笑着的程度像是虚化的半透明:“……我也爱你。”
纪知宇笑了下,他想再亲一口,但又怕吓到温念:“你不是说要帮我吹头发么,现在都快干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温念像是回过神般,拿起吹风机起身,边拉着纪知宇让他坐到床上去,“宝宝你太高了,站着不太方便。”
他站在纪知宇腿间的空隙,把着吹风机在他发顶扫过,黑顺的短发半长不长,从他的指隙划过。暖呼呼的气流吹得纪知宇挺舒服,手指搅着他睡裙的一侧玩儿,被发现后还笑了笑。
等到结束了,纪知宇伸手搂住他的腰,仰头认真道:“我有点开心。”
温念听到这话后一怔,笑道:“宝宝你就这点出息啊。”他拉了拉纪知宇的手臂,俯身在他眉间落下一吻,“现在呢?”
纪知宇有些害羞,垂下眼睫小声道:“更开心了。”
温念慢悠悠地从眉心沿着鼻梁向下亲吻,亲一下还问纪知宇的心情如何。
能如何啊。
纪知宇没谈过恋爱,顶多是得出喜欢温念的结论后想了一下可能,无非是亲一下抱一下,简单的肢体接触怎么可能让人变成恋爱脑……直到被温念这般狎昵,他心里沉甸甸的饱含诸般情绪,像是夏末初秋的果儿,稍稍凑近就嗅到里面即将爆开的甜腻汁水。
纪知宇的耳根都红了,对上温念戏谑的眼神,当事人毫无愧意,甚至还微微偏头一笑。
他拉着温念一齐栽倒床上,翻身压在他身上,一时间的位置转换让温念发出一声惊呼。
温念望着面色沉静的纪知宇,眼眸黑暗幽深,双手撑在他的肩上,随时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行为。他这下是真的慌了,讪笑着推了推纪知宇一侧的手腕:“宝宝,你、我错了。”
就招惹吧。
纪知宇用那只被温念拉着央求的手掐住他的下颌,低身亲吻。和他相比温念的力气很小,再加上推拒时舍不得弄疼自己的宝宝,轻易就被纪知宇将两只腕子压到胸前,徒劳挣扎着。
“唔……”温念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瞎撩拨,唇瓣交吻越来越凶猛,而且纪知宇明显在把控气息,清纯生涩却一直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聪明的人学接吻也很快么?
纪知宇有一个好习惯就是爱预习,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在前一阵子抱着学习的态度预习了一遍。接吻时的理论知识基本上是熟记的程度了,只差实操了,比对这方面开窍开一半的温念懂得多了去了。
很久后才放开彼此,喘着粗气看着在唇间拉出淫靡的银丝,不等断开就又亲了上去。
温念被亲的缺氧,用手臂遮住半张脸,口腔上颚还残留着酥麻麻的痒意。脑子晕晕乎乎的,神经却很兴奋,血管一下下跳动着充血。
“宝宝,别亲了,要死了……”他喘息着含泪道。
纪知宇揩去他眼尾滑落的生理性眼泪,大概没有什么比这种话更让他满意了,在亲吻的试卷上,他取得了将近满分的成绩。
他神情淡然:“我是第一次,所以可能做的不够好,下次我一定有进步。”
温念捂住胸口,委屈地看向他:“可以不亲那么深么?……我没法呼吸了。”
现在身上还没劲儿,纪知宇的吻技很好,就是他配合的不默契。要是多来几次,他干脆憋死好了,说出来也够可笑的。
纪知宇退开让他起身:“下次我们慢慢来。”
温念坐起来看他一眼:“下次再说。”他缓了一会儿,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连着抿了几口才好一些。
窗外的夜色幽蓝深邃,残星几点弯月如钩。
对楼的小区住户零零散散亮着灯,坚守在熬夜不睡的一线。
温念抬手关上卧室的灯,发现隔着一层白纱窗帘也能看的清楚,他后知后觉道:“宝宝,咱们这样会被人发现么?”
纪知宇把手机调为睡眠模式免打扰,听到温念说了后,抬头看了眼窗子。下床拉上第二层窗帘:“这是主卧,即使看见了也会当成小两口干事儿,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墙上还挂着纪山和肖明芳的结婚照,那是纪山用来在温念面前装深情用的,一说是为了纪知宇知道谁是自己的亲妈,二来是追忆自己头婚却被辜负的“好”女人,让温念向他口中的肖明芳学习——
也就温念好脾气,换成别人早三刀六洞把这破照片攮得稀烂丢了。
不过今晚纪山说的那番话着实让他心动。
纪知宇倒是不介意他爸把他赔给温念,到时候还能多个由头道德绑架温念,给他们的关系加个名分。
卖身替父还债。
……什么破经典故事,纪知宇脑海中闪出这个标题后嘴角抽搐,这种狗血洒遍天的桥段还真是经久不衰。
闭眼胡思乱想着,他听到旁边的温念向他挪了挪,压低声音叫了他一声。
纪知宇睁开眼,一双凤眼在黑暗中亮而有神。
温念一怔,也不知道纪知宇是醒着好还是睡了好,托腮叹了口气:“宝宝,感觉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
“嗯。上了大学就忙了。”
高中以及高考后的暑假里,当纪山在的时候,温念都是和他一块睡。但考上大学后就一堆破事,纪知宇前两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后来就是让温念下楼和他走,温念总在顾虑犹豫。
纪知宇有些怄气地问道:“你不和我走是在担心什么?”
温念没说话笑了下,停顿片刻后,试探着道:“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累赘啊,你很优秀,前途无限。我除了能在日常生活中关心你,别的也帮不到你……没有共同话题的人,最后还是会分开的。”
“到时候我又老又丑还没见识,你肯定会嫌弃我的。”
“……你真会胡思乱想。”纪知宇皱眉,“我最烦的就是别人和我聊工作,要是你不给我发消息,基本上就没有私生活了。”
温念笑了下:“可后一句总是对的吧,我比你大十岁不止呢宝宝。”
纪知宇的视线定在温念脸上,温念长得是雌雄莫辨的漂亮,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句明艳动人。倘若偏向女性或者男性一点儿,他爸都够呛会对温念下手,非的是夺目明珠般动人才颠颠的献殷勤。
而且温念并没比他大太多,状态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眼尾连一丝细纹都没有。
“……”
纪知宇无语地闭了眼,翻身掀开温念的被子挤进去,语气疑问:“是不是我和你睡了,你才不会疑神疑鬼。”
温念睁大眼睛:“宝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我知道。”纪知宇搂住他的后腰,免得温念太激动退到床沿掉下去,“你会这么想就是因为现在的关系不够让你有安全感,所以才不信任我。”
纪知宇的婚姻观不遗传爹妈任意一位,他是对未来的伴侣专一忠诚的。不然只要他愿意放软态度哄一哄,外面能找出一堆愿意交往发展的男男女女。
他也长了嘴,晓得误会就该立刻解开,拖得久了夜长梦多。
和普世中动听的情话相比,纪知宇这几句显得直白坦率,挖出一颗赤诚的心递过去,说的轻描淡写实则字字千钧。
温念眨着眼去平复心情,眼眶发热酸涩,好像最了解他的是纪知宇。
可做那种事……
温念对男性之间造爱很抗拒,和纪山做的时候根本谈不上快乐,每一次都会流血。那种从内里传来的疼痛更难以言说,非得在床上缓上两天才能下床。与其让纪山碰自己,被打一顿都显得宽容,至少后者还属于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反正他没几天活头了,让纪知宇睡一睡也没什么,只是他怕疼。
他觉着今晚跟纪知宇亲嘴的原因就是看不到未来了,不然他也不会放任那点藐视伦常的念头自由发展,和他心尖尖上乖宝宝腻在这种糟糕的事情里。
他只想对纪知宇好。
而且他也有私心,男人总对第一次的对象抱有莫名的情愫,一时半会是忘不掉的。他和纪知宇一起睡了,纪知宇应该就不会把他忘了吧。
真自私。
“宝宝,你想试一试么?”温念挨近他,细白的手轻轻落在他肩上。
纪知宇呼吸一滞,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重复了刚刚温念的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温念脸色惨白着嗯了一声,继续问了一遍,说完又纠结得补充道:“就是、就是你得轻点,那里毕竟不是用来做的地方……”
“我不想。”纪知宇打断道。
他将温念向怀里搂了搂,不晓得地还以为跟他睡觉是多大的牺牲呢,舍生取义慷慨就义,估计他睡完给温念送个锦旗才对得起。
温念静了一会儿,感受到不对劲,小声暗示道:“宝宝,憋着对身体不好。”
纪知宇希望他们的第一晚是水到渠成的,至少不该像现在那么仓促,松了下手臂让他有个退开的空间。眯眼警告道:“你再胡说八道我要憋得时间更长。”
“哦。”
温念又只静了一会,翻身挨近他:“我会的姿势挺多的。”
“温念!……”纪知宇咬牙切齿道。
第77章 聚麀-贰拾叁 捉奸,但绿帽子属于我爹……
纪知宇多少有点反骨和凉薄, 他觉着他爸走了,换自己当家做主简直不要太舒心。温念全心全意地陪在他身边,在表白之后还会主动和他接吻, 做妈妈做妻子都是由着纪知宇的性子来。
在纪知宇做家务时, 不再局限于口头上的夸奖, 他会在纪知宇忙完后感动的轻吻他的脖颈。
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个个不明显的淡红色唇印。
凸起的喉结软骨被温念用唇含住,纪知宇侧偏的头,下颚被温念的发顶轻轻蹭着。他爽利地眯了下眼。掐着温念的腰让他和自己贴近,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温念循循善诱:“宝宝,要不要我帮你弄出来?”
“不用。”纪知宇有些心动的犹豫, 但他怕把温念弄伤。
温念以为他还不能接受和男性做那种事,抬手怜爱地抚摸着纪知宇的脸颊, 浅灰色的眸子温柔得漾着水,带着情.欲地诱惑:“不想做到最后也没事,宝宝不是想做我的男朋友嘛,有别的方式的……”
纪知宇的眼珠子斜过来,撞上温念的视线。
温念神秘地笑了下, 他喜欢看纪知宇害羞又隐忍的模样,凑近碰了下他的唇。拉着他的腕子,步伐轻快地去了盥洗室。
拉上干湿分离的玻璃推拉门。
他不好意思地对纪知宇笑了下,食指勾住他的灰色运动裤的裤绳, 把纪知宇浅层次的联想打破。他略诧异地愣了几秒,还是笑着温驯地跪在他身前,红色的唇凑近分开——却被纪知宇伸手挡住, 硬生生压下去。
“温念、你快起来,地上凉。”纪知宇的语气低哑磕绊,他垂眸不忍直视。
温念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 浅笑盈盈:“挺可爱的。”
纪知宇的脸色更红了,大家基本上都长得千奇百怪的,他只能算是长得中规中矩。不丑,但绝对谈不上可爱。温念对他的滤镜到底有多厚,估计在他眼里,纪知宇和孤僻不合群的冷血动物扯不上边,完全是个哪里都让他喜欢的别扭小孩。
温念另一只手拢了下耳边的碎发,用唇碰了下他的手背,接着吐出舌尖描摹着纪知宇的指隙。
一点湿润的红。
昨夜睡觉时编上的长发有些松垮,顺着脊背垂落,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奶白色的后背被裹在睡裙里,跪在纪知宇脚边时,更显得他的身躯苍白瘦弱。
纪知宇低头望着温念的动作,目光幽深克制,呼吸粗重的抚上温念的头顶。他是个各方面都处于巅峰的年轻男人,心上人的迎奉只会让他更激动,想将主动权从温念手里夺回来。
他的牙根发痒,躁狂地想要横冲直撞,理智可去他妈的理智。
温念尽可能地放松去面对纪知宇的一切反应,他挨得近,湿热的呼吸细细呼在皮肤上,能看到纪知宇那块的皮下的血管比刚刚明显。呼吸时能闻到除了沐浴乳外的纪知宇的味道。
纪知宇没有不良嗜好,并不算多难闻。
他推开纪知宇的手,将手指挤入他的掌心,十指相扣。接着循着记忆去安慰自己的宝宝,感受着他攥着自己的手,喑哑着嗓音让他起开。
过了许久,温念咳嗽着退开。
纪知宇关心地蹲下来,却见温念轻笑着张了下嘴,送了他一个黏糊不净的湿吻。他由着温念的恶趣味,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我去给你拿水。”
“不用宝宝……”温念没说完就被他抱起来,笑眯眯贴近纪知宇的耳朵,“怎么样?”
纪知宇的脸发热发烫:“我不想在这里做。”
“那我们出去开个房,到晚上再回来?”温念摸摸他的额头,手下的温度滚烫,眼神有些依恋,“宝宝,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纪知宇和他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他在这里心里很抵触,同时又有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激动。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他血液里一半遗传于纪山的恶劣基因便蠢蠢欲动……
他想让温念做他的妻子。
他们兴许应该先结个婚,再不然也该度过一个花烛夜。用婚礼上艳俗的大红色让妈妈成为他的妻子,红喜字红盖头红秀禾,既传统又叛逆。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床上,他想让温念变得脆弱可怜,崩溃地得只能呢喃着宝宝。
他们应该度一段蜜月。
纪知宇将清水渡入温念口中,垂眸去收敛眼底的疯狂,太疯了。
温念望着他笑了下,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以为纪知宇是第一次青涩害羞。帮他把被汗水打湿的发捋上去,露出俊秀斯文的眉眼,越看越喜欢。
“宝宝,你被吓到了?……”他开口时嗓子彻底哑了,怔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纪知宇摇摇头,想看看他是否和自己一样。
没有。
温念知道他想问什么,放松着靠在床头,赧然笑着睨了他一眼:“喜欢又不是一定要有反应,宝宝,我对你是走心的。”
纪知宇把他搂到自己怀里:“我帮你一次怎么样?”
温念一下子愣住了,他还真没被这么低三下四的伺候过,让纪知宇来——不行不行,他可不想自家的乖宝宝做那么脏的事儿,想想就觉着误人子弟不教好。
他捏捏纪知宇的脸颊,笑了下:“宝宝,你先爽了再说嘛,我不会拒绝你的。”
纪知宇低头和他接吻,舌尖撬开牙关,交换着残余着腥咸的津液。他真是服了温念哄他的话,边亲吻着边阴暗地泛起了别的酸水,温念对他小心翼翼,那是不是对别人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就觉着不无可能。
愈发确信。
高中时他每个月都能回来看一看,若是纪山敢在温念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不回学校也得和他爸打一架。最近两年却不行,被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绊着,想回来一趟还得按着课表找代课的。
温念对纪山再厌烦,也可能被他逼着亲近……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胸狭隘,既然温念是他的人,他就得想办法把之前有关系的人解决了。
亲爹怎么了,解决的就是亲爹。
纪知宇感受着温念轻轻柔柔的回应,心里更膈应难受了,或许他该早开窍早闹一场。在高考完后强硬地带温念离开,即使可能会走上和现在截然相反的路也该这么做,至少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你看,现在温念被他骗着还没怪他。
温念唔了一声,舌尖被纪知宇吸得有些疼,拉着他的腕子摇了摇,示意他轻一些。
纪知宇没有说话,眼睛弯起笑着,深吻着舔了他的上颚。接着松开温念,用刚刚他帮自己的法子反过来帮了一次温念。
温念拦了几次都没拦住,认命紧闭着眼睛,抿着唇克制去看这一幕。意识飘忽忽的想出声。
在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听到家里的防盗门响了一下,不真切。
但还是心虚地用膝盖蹭了下纪知宇的肩头,哑声道:“宝宝,你听到什么动静么……”
纪知宇没理他,反而用牙尖刮了下,温念哆嗦着颤了颤,捂着脸不敢再多问了。可他似乎真的听到声音了,要是再跟纪知宇说一遍,会不会被他埋怨自己走神不专心。
算了,反正有纪知宇呢。
温念十分信任他。
正当他专心致志于说服自己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的分明的脚步声,皮鞋底与瓷砖碰撞,清脆到让人无法忽视。而且那人推开不远处的一扇门,接着重重的摔上,金属在地上砸下弹起。
看来是侧卧的烂门把手掉了。
“宝宝……”温念害怕地用手肘撑起上身,推了推纪知宇的肩膀。
纪知宇一脸厌烦地起来,瞥了眼关上的卧室门,不用说肯定就是他那位活爹。他俯身吮了一口,激得温念抓住了他的肩膀,几秒后瘫软陷在被子里。
门被用力推开了。
纪山一进来就和纪知宇撞了个对视。
这个白眼狼逆子衣衫不整,看了他一眼后,细致轻柔地帮温念整理裙子,将滑到大腿的下摆扯回来,下床时还当着他的面亲了温念一口。
纪山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但屋里的情形和气味都告诉他是真的。
他的“老婆”和他儿子搞在一块了。
他妈的,婊.子。
纪山的火气一下子升腾上来,额头上的血管绷起,目眦欲裂。他撸起袖子想教训温念一顿,来的时候他还对温念留着一丝同情,结果跟他妈一样来者不拒,管他老的少的都往床上拉。
他再不靠谱也想着纪知宇配个好女人,这毕竟是他儿子,这会他恼火是真的恼火。他解下裤腰带打算管教儿子,皮带上的钥匙和啦啦响。
纪知宇阴鸷地挡在他们之间,垂下的手攥成拳,随时准备为了温念和他爸动手。
“纪知宇,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纪山气得咬牙切齿,指着面色惶恐的温念骂道,“你就捡点你爸玩过的破烂睡啊!”
“你像什么样子,你妈因为你这事儿可没少给我打电话。”
纪知宇呼出一口浊气,本来亲热一半被打断了就烦,纪山这会还端起当爹的架子也让他火大。但他刚想开口,就被温念拉着手臂阻拦,生怕他和纪山再闹出上次要报警蹲局子的一出。
他扳着温念的脸亲了口,漆黑墨染的黑眼珠子却斜向纪山。
俨然是在宣示所有权。
纪山恨不得宰了这个逆子啊,他被气得大喘气,说不清出是温念跟纪知宇睡了刺激到他了,还是纪知宇当着他的面挑衅刺激到他了。
他的嘴唇颤抖,看着纪知宇和温念亲热,缓了好久才怒骂道:“纪知宇你就是个畜牲,你和大街上的野猫野狗有啥区别,你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还有你个臭婊.子,嘴上说着安分守己,净整你妈那一套浪货的招式。纪知宇也算是你儿子,你他妈——”
纪知宇听不下去了,上前道:“你闭嘴能死是不是。”
纪山多少是有些欺软怕硬,见比自己高半头的儿子过来,想起他打起架来奔着出人命的架势,色厉内荏地后退了几步。
他磕绊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纪知宇,你等着我叫人来收拾你!”
纪知宇无语地闭了下眼,抓住他指着自己的皮带,一把扯了过来。对折后在抽了几下响的,举起来恐吓着要抽他,吓得纪山双手挡着缩着肩膀退下。
“……”
温念下床到纪知宇身边,想说什么却被纪知宇拦住。
纪知宇不大想让温念听到太多污言秽语,把他向卧室里推了推,柔声道:“先等一会,他老实了不骂了,我再让你出来。”
第78章 聚麀-贰拾肆 宣誓妈咪的主权属于我……
“纪知宇, 你……”纪山咬牙切齿地站在客厅里,他简直是被这个逆子气死了,“你他妈逼的就是个畜牲, 连谁能睡谁不能睡都分不清了, 外边儿的野猫野狗才连爹妈都分不清呢, 怎么瞎了眼让你披了个人皮。”
纪知宇没有很生气,他们一贯骂他杂种畜牲白眼狼,真当了他们又不乐意。
“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
“你还教训上我了?昨夜里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那个点儿你但凡有点分寸就不该在温念床上。”纪山气得眼前发黑,他都不知道该先骂谁了,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肘压着膝盖垂首。
他是男人, 他怎么在外面睡都无所谓,因为兄弟朋友们都在玩。
他是父亲,他怎么教训纪知宇都无所谓,因为父为子纲。
这间房子这个家里就该是以他为中心运行的,结果温念和纪知宇滚到一块去了, 这是在对他造反。但看着纪知宇,他却生出一种年老疲乏的无力,他老了,他不再年轻了。
从上一次互殴之后, 纪山就对长大的儿子有种隐隐的恐惧,他有些明知的亏心,一时的强大让他忽视了纪知宇也在成长, 冰冷怨毒的凝着他,时时刻刻瞄准着等待给他致命一击。
他老了。
他也快完了。
纪山深吸一口气,环顾着被收拾干净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家, 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两指夹着打算送到唇边,却被纪知宇叫住了。
“温念不喜欢烟味。”
纪山斜他一眼,没听他的话继续我行我素,对着窗户扬了下头:“今天风大,把窗户打开,一会儿味儿就散了。”
纪知宇无表情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回头看了眼被自己关上的门。无声音的走到纪山对面,中间隔了一张玻璃茶几,虚化的倒映出父子之间的对峙。
“你他妈的是聋了么?”
纪山挑眉看他一眼:“不是,说个脏话还避人啊。”
按照他和纪知宇之间互殴那么多次的经验,只要他不率先出手,纪知宇根本不会动手,顶多是不轻不重的吵回来。但骂人还是第一次,骂的还不痛不痒。
青白的烟雾从口中呼出,丝丝缕缕的飘在他们之间,让纪知宇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眸显得诡异可怖。他一直觉着纪知宇越大越缺乏人的情感,但见他在温念身边时,又表现得像个话少的正常人。
静了几秒,纪知宇还是听话的去开窗了。
春末夏初,微风习习。
纪山斜睨着纪知宇,忽的想起他的亲生母亲了。有一次纪知宇从肖明芳那回来就蠢蠢欲动,变着法得暗示他,肖明芳希望看到他能低三下四地求她原谅,然后带着两个拖油瓶再嫁回来。
他见过肖明芳的男人,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辅警,一辈子拿死工资的文盲大老粗。
要不是肖明芳是个二婚的,也绝对轮不到这么个人娶她。
他瞧不起不懂得利用现有资源向上爬的人,和警局里的朋友闲聊时也见过老钱,穿个绿马甲正要去外面贴条子。不懂得巴结讨好,一辈子也就是个贴条子的命了,甚至生的俩孩子都丑,有一种笨得憨傻痴呆的浊气。
当然,他巴不得看见肖明芳下场不好呢,那女人作起来是真作。
心胸狭隘,咄咄逼人,一言不合就怀疑他是不是和学校里的女老师女学生搞在一起。一点脸都不要了,大着肚子跑到学校里面去打小三,在办公室门口哭闹着让领导给她一个说法。
事实上他没有。
纪山又吸了一口,压下心中烦闷的怒火,不然他也不会再停职期间去南下旅居,寻找更好的发展空间。
回来后再看着肖明芳,纪山觉着自己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丑陋,五官挤在一起堆出双下巴,胸前的丰盈挺翘的乳像是两坨松垮的水袋,身体像一滩湿热蠕动的白色猪油,肥腻恶心。
纪山差点在床上吐出来,草率的完成了夫妻之间的事情。
即使是绝色美女,成为母亲后也会身材走样面目可憎,倒人胃口,女人还是要找不生孩子的为妙。
所以在纪知宇替他亲妈传话时,他给了一个耳光把纪知宇一脚踢开了。
纪山是个男人,他想找谁生都可以,哆嗦一下提上裤子,等上十个月就能有个新的血脉了。怎么不比讨嫌的纪知宇强,他和肖明芳一样,因为上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厌恶纪知宇。
兴许他就不该生下来。
纪知宇把烟灰缸推给他:“熄了。”
纪山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盒洋烟:“试试,比国内的好抽多了。”
纪知宇看了一眼,想了想忽的笑了下,倒出一根:“把打火机给我。”
纪山讶异一下,掏出来递给他:“这才对啊,老爷们在外面打交道就得抽烟喝酒,你在省城那边也没少抽吧。”
烟瘾上来了是抓心挠肝的痒痒。
“没抽过。”纪知宇接过来,噌的一声点亮,暖黄色的火焰将白皙的面庞照的微微泛黄,深邃的眸子有了两点亮。两瓣唇叼着抿了下,放下打火机后就摘了下来,呼出一口浅淡的烟。
纪山戏谑地开了个黄腔:“还不会过肺,看来真是第一次。”
纪知宇嗯了一声,对他的低俗笑话没有反应,在他过来拿烟盒时,忽的落手将烟按灭在纪山的手背。黑眸带着笑灼灼有神,突然有了诡异的生机,看着纪山愣住,接着疼得面目扭曲要出拳揍他。
滋啦啦的响。
“纪知宇,你就是个精神病!”纪山怒吼着扑过来要教训他。
纪知宇扔下熄灭的烟,起身躲过,平静的看着纪山歇斯底里地发疯。嘴里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等会还得再刷一边牙……
纪山疼得龇牙咧嘴,气得头发都直了,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能骂了。
他指着纪知宇“你…你……”了半天,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一声低吼,他什么时候老的,这个畜牲什么时候长大的。
咬人的狗不叫。
纪山算是明白了,纪知宇压根就没有正常人的情感,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也不知道温念背地里给纪知宇说了多少闲话,能让纪知宇从小都叛逆,那么懦弱胆小的窝囊废敢冷着脸和他对着干。
对,肯定是温念在背后搞鬼了。
温念肯定和他那个婊.子妈一样,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人畜无害,估计早就耐不住寂寞跟纪知宇发生关系了。
贱人。
他朝纪知宇啐了一口,径直走向主卧敲门:“温念,你给我出来,你还要脸就给我滚出来——”
纪知宇厌烦地过去把他拉开,低声警告道:“你再这样我真动手了。”
纪山一阵恼火:“天底下哪有儿子打爹的道理,你倒是不怕遭报应,你有种就今天拿个刀把我攮死。”
说完,他看纪知宇脸色冷了下来,俨然是若有所思的听进去了,挣扎着往地上滚:“畜牲!你宰了自己亲爹,你也落不了好,等到时候你儿子也会这么对你!”
纪知宇的力气很大,不顾他的挣扎拖向厨房,任凭纪山怎么扭曲踢打。
以仰视的视角望着纪知宇,纪山的心凉透了,后脊梁生出了没由的冰冷和恐惧,他四肢无力。这下算是真的要死了,他还无能为力,直到垂首时瞥见拉开一道缝的卧室门——
温念在掩着门望过来。
对上视线,纪山心里顿觉轻松:‘……你要是再不过来,纪知宇可就犯罪了。’
笨得。
一点主见都没有,昨天隔着电话跟他对着吵,结果今天一见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纪山说完,再回头就看到纪知宇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有种渗人的可怖。没反应过来就被就他猛地拽进来,同时咔哒一声关上了厨房的推拉门,把温念隔在玻璃门外。
纪知宇把他扔到橱柜墙角,连着踹了好几脚,又抄起桌上的瓷碗砸过去。
挨那么多年打了,早就有经验了,这点和他上次比轻得多。
而且他还很慈悲的给了纪山用手臂格挡的余地,真要是动了杀心,就该拿着桌上的劈骨刀把他爸现在给宰了。
白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粉碎,东一块西一块。
纪山的鼻血呼呼流,一张脸花里胡哨,他捏着鼻子向纪知宇求饶。妈的,在不服软就被真的被打死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打得那么惨。
“知宇,纪知宇,我是你爹,再怎么样你也别冲动……”
纪知宇用余光望了眼在外面焦急的温念,对他笑了下,摆摆手示意没事。他当着温念的面蹲下来,假装演一下父慈子孝,实则压低声音道:“谁让你跟他说话的,温念是我的人。”
他抽出厨房用纸递给他,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轻笑着警告道:“等会出去的时候,注意自己说的话,要是温念也伤心了,可就没人救得了你。”
阴恻恻的。
纪山擦着鼻血胡乱点头,他相信纪知宇说杀人真的敢杀。
纪知宇撑着膝盖站起来,打开玻璃门就被温念拉住手腕,查看着他的双手,周身:“宝宝,你没受伤吧……”
快把温念吓哭了。
纪知宇笑了下,用手臂搂了搂他的后背,语气轻柔:“怎么可能受伤啊,别担心了,我爸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温念眼睛湿润,他捧住纪知宇的脸仔细端详:“你没事就好。”
喁喁细语。
纪山被砸的不清,视物没有模糊但变了颜色,看得到的东西都变成了黄褐色。他清晰的看着温念惊慌地关心纪知宇,生怕他这个受害者能伤害他的宝宝……纪知宇都二十一了还宝宝长宝宝短呢。
说不出的怪异。
他在纪知宇的背影中看到当时深入了解肖明芳的生理性恶心,血液里的一脉相承,就是个套着人壳子的精神病。有病到向一个穿裙子的男人索取母爱,不,不应该说是母爱,是所有带温度的情感。
温念明知道不对却还纵容纪知宇,带着羞涩吻过去,踮脚靠在他怀里,从脸颊亲吻到唇。
丝绸睡裙随着他抬身拉扯,露出纤细粉白的胫骨,脚腕上多了条他没见过红绳,比市面上常见的精致,玛瑙白珠中间缀着一个金坠子。
脚趾上涂着艳俗的红色指甲油,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敷衍地涂了一遍。在温念紧张得蜷起脚趾时有光改变,像是闪烁的玻璃珠子,衬得那双脚更白了。
大概率一定是纪知宇捉着脚腕子一点点做出来的。
恶心。
纪山鄙夷着纪知宇的没出息,同时也对温念有了久违地兴趣,觉着温念在床上哭哭啼啼的求饶也别有情.趣。为了早点结束,会格外的主动听话,老公爸爸的乱叫一通。在床上叫纪知宇什么……估计还是喊他宝宝。
想到这里,他真的觉着纪知宇是个变态。
第79章 聚麀-贰拾伍 杀父娶母
“不是, 温念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妈当时就没给你留下多少东西。”
“老师,我只想要回来那间别墅的房产证, 别的不重要了。”温念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执着于问问东问西。他已经十几年没回去了, 如果纪山不把证书还给他, 就不得不重新和他的生父联系去补办。
一套流程下来至少要半年。
先不说温念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他本来就是个不讨喜的私生子,顾康乐知道他在哪肯定少不了奚落。其次他应该没有时间去等上一年半载,到那时肯定是落不到纪知宇名下,净便宜外人了。
他拦着隐隐要动手的纪知宇, 认真道:“原因我都在电话里和你交代清楚了,老师你毕竟也是知宇的父亲, 我不会害他。”
“可不呗,都疼到床上去了。”纪山嘲道,“谁家疼孩子有你这么疼的。”
温念笑了下:“知宇和我不是亲的,又没有血缘关系,他愿意睡也不会怎么样。”
这话真糙。
纪知宇发现温念并没有害羞, 那副羞涩的模样似乎只会出现在他面前,看着温念和纪山言语周旋,他心底升起一丝甜蜜。
同时更加厌烦纪山。
温念轻声细语,话里话外都在向纪山点明, 折腾一圈最后占便宜的还是纪山的儿子。
纪知宇为温念不值,他赧然于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不想和他们再有联系了。若现实是个神话小说,他肯定会来一出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堵住纪山和肖明芳这两条化骨龙。
他看到纪山若有所思的点了支烟,刚想开口阻拦,就被温念握了下手。
温念不希望纪知宇因为一时冲动将他的铺垫全都破坏, 他心里也没底,不确定纪山是不是真的听得进去他的话。他得让纪山看到眼前的利益才行,不然保不齐纪山会趁机要挟一段时间,他应该等不起……
“老师,你就算不为纪知宇考虑,也该为你考虑。”温念笑着说。
纪山挑眉看他一眼,他可清楚那栋别墅值多少钱了。在这次非正式的谈判中,他可能不赚,但温念绝对会亏,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还是落入他们老纪家。
只是看这个逆子的态度——
纪知宇显然不拿他当父亲,总是五次三番得挑衅他一家之主的位置,今天是他年龄危机最重的一次。兴许外面有那么一两个野种,但绝对没有纪知宇有出息有能力,他听肖明芳说过纪知宇的阔绰。
生孩子可不是为了养老嘛。
肖明芳曾经炫耀过,站在父母的道德制高点上去阐述道理,高高在上,纪知宇肯定不敢忤逆。
他没有那个女人十月怀胎的恩情,但他肯定比温念这个外人更亲近,只要温念一走,纪知宇转过弯了还不得加倍补偿他。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拆开,看着纪知宇被温念这样绊着,他就怒其不争。如果温念回到他身边,他就可以像之前那样要挟,不对,这叫让纪知宇好好尽孝了。而且纪知宇肯定会更有出息,他像自己年轻时,有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
纪山吸了一口烟,深深吐出:“我有个条件。”
温念笑而不语。
纪山不否认温念最近挺好看的,又漂亮了,虽然和之前少年时是两种模样。但秾艳柔美,眼睫眨动时像栖落在白纸上的蝴蝶,水红色的唇被他儿子亲的有些肿,却是另一番诱惑。
男人骨子里就是卑劣的,看到漂亮事物的第一反应是独占。
“你别缠着纪知宇了,他的前途很好,你收收心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对你既往不咎,今晚咱们好好聊聊——”
究竟是谁离不开谁啊。
纪知宇听不得这话,他明明是个靠脑子挣钱的,却被这群人逼得原地发疯,一退再退。
他好不容易和温念在一起了,纪山又回头理直气壮的要挟。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纪知宇怨恨着问道。
纪山吓得一怔,反应过来纪知宇的话后,以为自己占据了上位,端着当爹的架子道:“温念是你的长辈,你别仗着他惯着你就得寸进尺。”
纪知宇一瞬不转,死死地盯着他爸,胸口随着缓慢深重难的呼吸起伏明显:“温念他压根就不是……你在意过他吗,你以为你算个东西,我特么是因为从肖明芳肚子里爬出来才叫你一声爸。”
“你成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你特么知不知道,没有外面那群女的,你自己能生出个蛋来。”
他对肖明芳的感情很复杂,对纪山倒是分明,单纯的怨恨。
纪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类似于之前纪知宇发疯要打他,是更深层次的不详。
他望向温念。
温念也有些错愕,嘴唇动了动,厌烦地视了一眼纪山。然后靠近抱住了纪知宇,温暖干燥的手顺着他的胸口,在耳边轻轻地哄着。
纪知宇垂睫静了一会,扯开了温念的怀抱,安静无声的起身向外走。
“知宇?”
纪山以为他要出去,结果却在片刻后听到钥匙转动,扔进橱柜里的声音。他仓惶起身,看向歪靠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温念,屏幕在他的无表情的面上亮了一瞬。
他这次可是背着情人来的,要是死在这可没人知道。
纪知宇去盥洗室里洗了个手,回来后没有坐回沙发群,在温念背后俯身耳语几句。接着就看到温念淡然笑了笑,当着他的面去转过去亲吻纪知宇。
纪知宇愣了下。
温念仰着头,及腰的长发垂顺在脊背,他的背影单薄孱弱,甚至还主动拉着纪知宇的手稳住身形。
他在哄纪知宇,他是比那两个人都了解纪知宇的情绪,倘若大吵大闹的打起来倒不算什么。但他怕纪知宇冲动,纪知宇可能确实缺少一些对生命的敬畏和恐惧……
这么说可能小题大做。
过年时就有一起闲聊的妇女们说过,他们家的应该是最常有的反应,看着有了大人模样却连个鸡都不敢杀,被吓得鬼哭狼嚎满屋找妈。不忍见其死,不忍闻其声,纪知宇却手起刀落解决了。
鸡头掉了,鸡的身子还在厨房里跑。
纪知宇比他镇静太多了,扑扇翅膀就把翅膀砍了,到处跑就把腿砍了。
中间温念提过找别人杀了,或者先养着,趁哪次回去的时候给肖明芳。他只是让温念先回去,自己很自觉地把到处是血的现场收拾干净,做了一锅并不好吃的蘑菇炖小鸡。
事后他还告诉温念,听说人被砍掉头后的待机时间还不如只鸡呢。
温念想起来就觉着后怕,他清楚纪知宇现在肯定是窝着火呢——纪知宇不能犯罪——他还小还那么年轻,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犯不上为了一个糟老头子付出代价。杀人是要偿命的,既是改判无期、有期也是好些年。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着害怕。
“知宇,你先冷静一下,别冲动。”温念亲吻着扳过纪知宇的脸,不让他再把注意力放在纪山身上。
纪知宇愈发委屈,他搂住温念的上身,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眼珠子转过来盯着纪山哑声道:“我想杀了他。”
温念不以为意,抚摸着他的后背:“那我怎么办,宝宝不想要我了吗?我好爱你的。”
“宝宝,你忍心我为了你哭死嘛。”
纪知宇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烦躁地近似于寻求安慰地在他颈侧轻咬了一口。有点疼,但温念没怨他,轻笑着哄孩子似的拍他的后背。
他真的想杀了纪山。
这里只有他和温念知道,等到天一黑就分尸抛了去,鹤城郊区的养殖场很多。可以扔到猪圈里。他也有户外探险的习惯,鹤城这里也有许多深山,只要他能处理好就不会被发现。
要是屋里有痕迹,也有办法把痕迹都清楚。
到时候他假装被逼无奈,把所有的钱都替纪山去还债,算是买他一条狗命了。
……但温念不会同意他那么做。
“宝宝,你先回屋里待着吧,这是我和你爸的事情。”温念重新坐回去,他指了下对面,“老师,你别惹知宇生气了,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纪知宇没有动。
纪山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尘土,视线在他们之间交换着,烦躁地长吁短叹:“算了,明天再说吧,纪知宇你在这我们没法好好说事儿。”
他倒是忘了自己的条件多过分。
“不如这样,你把温念的东西还给他,我替你把债还了。”纪知宇冷不丁道。
此言一出,温念惊怒地回头:“纪知宇!”
纪山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出来:“当然可以。”
毕竟他占着房本只能恶心一下温念,他没有完整的手续。普通房子是最不能换钱的东西了,不然他早就把这间房子抵押出去了。没人稀得要才留下来。去情人家里忽悠出一笔钱去还款,顺便开了两盘发现手气还行。
看来他是要时来运转了。
“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咱们吃个团圆饭?”纪山挺相信纪知宇的,虽然这小子神经兮兮的,但次次都言而有信。
“……”
“……”
纪山看着沉默对视的另外两人,有种被忽视的烦躁,咳嗽一声:“纪知宇,你去买点好酒好菜,我要是心情不好就容易忘事儿。”
纪知宇快烦死了,要不是温念一直在拦着,他要么开车走人,要么就打纪山一顿了。跟供大爷似的供着纪山,还不如拿刀捅死他呢,这辈子他都不会尽儿子的义务,他查过了,最低赡养标准是灵活可控的。
拿两包魔芋爽让纪山爽一爽得了。
想归想,但架不住温念听纪山的话,连拉带拽地喊着纪知宇去给他爸买下酒菜。
纪知宇让温念先回卧室换衣服,警告纪山别再过分。
纪山嚣张且嘚瑟地挑眉看过来。他确信温念会拦着纪知宇,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就是比没爹妈管的纪知宇素质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劝着这个逆子遵纪守法。
比起温念被纪知宇挖墙脚,他更不愿意看到纪知宇好过。
再出息还不是捡他爸睡过的。
出门后,纪知宇觉着外面的空气比家里的清新多了,至少不会乌烟瘴气憋得慌。温念偏心偏一半又回到他身上了,挽着他的手臂靠过来,似乎有些内疚。
迫近傍晚的夕阳从楼梯道窗户上照出金色的光,平行四边形,被台阶均等分割着。
温念不想看他心烦,他知道纪知宇在烦什么,明明已经离开了还要因为他回来,明明拥有了更好的生活,却还要和过去有牵连。
这事儿确实是温念做的不对。
他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该牵扯纪知宇,自己和纪山把问题解决了。
“宝宝,对不起……”
纪知宇低头看他,冷冰冰的没有暖意,淡声道:“我没怪你。”
温念巴不得纪知宇怨他呢,这样他心里还好受点,脸颊贴在他的肩膀:“要不算了吧,我不该瞎折腾让你受委屈的,只是我心急了。”
“我说了我没怪你。”纪知宇解释道,“只要你是为了我好,我不会在意太多的。”
温念沉默着。
纪知宇望着他的赧然垂下的后脑,他自嘲的笑了下:“念念,我爸和我妈对我不好。”
没人会为了他着想。
温念受不了他说这话,他是真的心疼纪知宇,眨着眼睛尽力去压下酸涩的泪意。牵扯到纪知宇的时候,他的泪点总会变得很低,低到为一句话湿润眼眶。
那么好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就没人疼呢。
“知宇,走吧,我们回家。我不想在这了,我就不该来的……”温念挤出一抹笑,有点勉强,所以并不如平时好看。
纪知宇很轻易就发现了他欲落不落的泪珠,蓄在眼眶里打转,像在那双灰色眼睛里覆了一层水膜。他将原因归结到纪山身上,如果没有他,温念绝对不会像这样哭出来。
他抬手擦去温念眼尾的湿痕:“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温念深深闭了闭眼,微张着唇呼吸,他再睁开眼时想要和纪知宇交换一个吻。
冷冰冰的纪知宇轻易就将他的心捂化了。他想做些亲密的事情,亲密的无法再亲密,他想要更多的关系来挽留。他既是纪知宇名义上的妈妈,也想做他实际的妻子,就如此纠结混乱不分你我。
这样会很好。
他仰首凑近,试探着去触碰纪知宇的唇:“宝宝,我真的好爱你啊……”
纪知宇半阖眼眸,迟滞了几秒,微微低头迎了上去。
第80章 聚麀-贰拾陆 我是妈咪的宝贝
“纪宇?”
对门的邻居伯伯叫了他一声, 鹤城这边叫小孩名字都是三个字儿摘两个,忽略掉中间的。
不大的声音在静谧的楼梯间显得突兀,像是合奏曲中不和谐的音符, 将前期营造的美好都划破。
纪知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没多大的反应, 搂着温念的肩膀下楼走了。
很快背后就传来了他们家女主人的尖叫怒骂,说的都是些逼啊操啊之类的污言秽语,隔着他们家的防盗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说不合适故意的,纪知宇不信。
但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去管名声、他人的言论,只要别人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再清白也没有用。而且他不会低估人的嫉妒心,熟悉了嘴脸也就变得丑陋了, 只是不知道温念会不会伤心……
下楼时,金色的夕阳余晖从楼道的窗户撒下,在楼梯上均等分为若干个平行四边形,轮廓融融。
纪知宇白皙的面庞掠过一瞬暖意,略微凌乱的发丝被照成金色, 深色的瞳孔在光辉中生理性的缩了下,晃得他眯了眯眼。
他凝着那轮红通通下沉的太阳,脆弱而寂寥。
光阴在流逝。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学生放学的点儿,少不了认识的同小区居民出入, 在那群人里纪知宇和温念的样貌都是绝对出挑,不说话也很轻易就将旁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八卦地窥探过来。
纪知宇看了眼温念。
他还记得那天故意找事的女人, 巴不得看笑话,好似那样就显得她脱俗高尚。
温念并没有松开挽着他手臂的手,目视前方走着, 表现得像是并没有察觉出异样。相熟的妇女狐疑看过来,他还对着人家笑了下,那人嫌弃地嗤了一声牵着自家孩子走了。
纪知宇能看出对面人的鄙夷,厌恶的视线在他们相近时久做逗留,像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抨击他们的关系。
避之不及。
避之不及挺好的,纪知宇内心的深处阴暗幸福,至少这是外人对他和温念的第二层认知关系。
将温念从纪山的所有权中划给纪知宇。
大概…在他们眼里温念就是纪知宇的姘头,趁着纪山不在家勾引他的儿子。经年日久,将纪知宇勾的五迷三道,甚至为了个男人和亲生父亲大动干戈。
人在幸福的时候,恨不得暗戳戳地昭告天下自己有多幸福。
纪知宇也是如此,他抬了下手臂扣住了温念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嘴角有了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管他们如何看呢,反正是觉着温念给纪山带了绿帽子,已经是纪知宇的了。
得益于有纪知宇在,没人跟二百五似的凑上来盘问东西。顶多是有几个中年男人叫了一声纪知宇,戏谑地朝温念扬了下脸,言外之意是睡男人的滋味怎么样。
纪知宇没有理他们,握着温念的手往外走。
等上了车,温念扣上安全带,恍惚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欲言又止地望向启动汽车的纪知宇,明显他也在心里揣着事,微微出神。
“宝宝。”
纪知宇嗯了一声,回过神:“怎么了?”
温念朝他歪过身,想了想,握住他的手背:“宝宝,算了吧,我就是个不争气的……你跟我呆的时间长了,容易气大伤身。”
以为纪知宇还在烦闷纪山的事情。
纪知宇斜他一眼,从中央扶手里拿出个口红:“你嘴上花了。”
他没有苛责温念的意思,温念给他的感觉像是有心眼子但不多,稍微受点挫折就跑到一边抹眼泪了。但和纪知宇相关他可以一忍再忍,窝窝囊囊的让人看着可怜,其实相处时能发现温念是有点娇气的。
他做事心里一向有数。
温念接过来,心口酸胀的难受,喃喃道:“宝宝,你怎么那么好啊,”
纪知宇轻笑一声,边开车边道:“我就一普通男的,是你滤镜太重了。”
温念诧异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才不听他的呢,对着手机补了下口红:“我从来没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谁……我没什么可给你的了,感觉确实是配不上你。”
“你想娶我?”纪知宇问道。
温念顿了下,听到他说这话眼睛都亮了。一双眼睛灼灼有神,视线描摹着纪知宇的样貌,帅的惊为天人。
要是他那点遗产没被骗的一干二净,他还真的敢爽快点头。
……但现在真够呛。
纪知宇不满温念的犹豫,瞥他一眼,多疑道:“嫌弃我了?”
“当然没有,怎么会呢。”温念赶忙否认,“你哪哪都好,不然我也不会觉着配不上你了,只是没有我你那会弄得那么狼狈。”
“我乐意。”
纪知宇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冲,他不把温念排除在外,但也不喜欢温念这样生疏客气的态度:“你没必要和我那么客气,我又不是不能让你靠的。”
温念抿了下唇,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内疚,跟不信任的纪知宇似的。
他确实不想给纪知宇添麻烦,纪知宇是潇洒自由的,本来有着说翻脸就翻脸的底气。
纪知宇轻声陈述着,见温念偏过脸看窗外,街上的景色慢悠悠的向后退。他降下车窗,让残余着热气的晚风吹进来:“你和我分那么清楚干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非要拿我和纪山比,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做的就是慢慢取代他。我生得晚,开窍也晚,总是慢别人一步。”
温念的思绪纷纷扰扰勾在在一起,像是团纠错交缠的线团,一时间找不出个清晰的头。他回头望向纪知宇,紧张、无措还有些缱绻,不作声地看不够。
只是静静地看着,就觉着安心。
纪知宇拎得清楚孰轻孰重,三言两语能挑明的事情没必要讳莫如深,该说话的话说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温念自己去琢磨吧。
依温念的性格,大概是从没真情实意的谈过个恋爱,连爱是什么都糊涂着呢。
爱是什么。
他忽的想问一问温念了,听他能有什么见解。
他对这方面是偏激的,非得是认识三年五载才能划到熟人的圈子里,此后还是得不到他全部的信任。
要是想得到纪知宇的爱,就得历经九九八十一的考验,一番鞍前马后的伺候后也有可能因为纪知宇不顺心而白忙活。
而且没几个人受得了纪知宇藏起来的真实性格,动辄就甩脸子闹冷战,刻意地去漠视。
纪知宇懒得不愿做改变,在他看来没人比温念更爱自己。
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自己所热爱的事情,仅仅是出于不甘寂寞就拿着一捧花示爱,以为认识几个月就算了解了。
被他拒绝了还会哭着抹眼泪,抽抽搭搭地说他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是个渣男。
有一说一真挺廉价的。
温念的爱和他们不一样,出现在许许多多的地方,衣食住行无微不至。
比如说手机里常年设置两个地方的天气预报,一个是鹤城的,另一个纪知宇在的城市,变天了就会提醒他加衣服带雨伞——倒不是说纪知宇是生活残废,他时常看到了也不回,但温念不发的时候他就会记得格外清楚。
纪知宇有时也能意识到自己够作的,但温念不怪他,一对比温念真是天下第一好心人,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想问你个事情。”
温念闻声抬头,恹恹地等着下一句话。
“我和纪山掉河里你救谁?”
温念一怔,他对这类问题只是略有耳闻,是小姑娘考验男朋友时的话。他觉着纪知宇是揣着答案装糊涂,浅浅笑了下:“宝宝,我不会游泳。”
纪知宇补充道:“假如你会游。”
“那肯定是救你啊。”温念偏过脸去看他,“好端端问这个干嘛,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我是多想不开才不要你啊。”
纪知宇纯粹是没头没尾地问一句,他要的就是温念的态度。
超市离得不算远,开车一会就到。既然纪知宇打包票让温念把事情交给他,温念把晚饭操心好就行了,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回到家。
纪山看着纪知宇穿个粉围裙在餐厅摘菜,大小伙子不伦不类的,负手走到他旁边看着:“你怎么把好的菜叶子也摘下来了,跟烂的混在一起,浪费。”
“等会喂你。”纪知宇没抬头。
纪山被怼的语噎:“你好好说话能死是么?好歹我也是你爸。”
纪知宇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悦地望过来:“那你还不如骂我是个野种呢,一想到你也能给人当爸,我都怀疑我投错胎了。”
他连装都懒得装了,流露出最真实的刻薄与恶毒。
“行,你个杂种!”纪山气得扬着巴掌要打人,但他这会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嘀嘀咕咕着脏话攥紧拳头。
“你就是个精神病,长鸣街道的精神病院早晚把你抓回去。”
纪知宇不动声色,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他:“你也病得不轻,干脆你和我妈一起去,到时候我多花点钱给你们弄个情侣套房。”
话一出口,他竟觉着是个主意。
把纪山送到精神病院。
少年时纪知宇就怀疑过自己冷心冷性是不是有哪里病,在放学后背着包去黑网吧里搜索答案,用外面的电脑不会被纪山查到浏览记录。
先前软弱无能的少年逃避回家,他无法接受自己可能会成为纪山。
纪知宇越长大就越能明显察觉到父母品行在自身的体现,无处不在,他刻意地去规避却还是无济于事,像是附骨之疽的诅咒。
肖明芳得到过他的求助,嗤笑着劝他早点接受现状,连自己的亲生爹妈都不爱他,还指望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半来爱?……少做点儿将心比心的白日梦,保持现状将来在离婚时还能沾点光。
她笃定纪知宇会变成纪山,对曾经十月的骨肉也有一些自私的偏向,至少她确信这种性格不会在婚姻中吃亏。
既然想不明白,就把这一切的问题推给宿命吧。
温念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气氛凝重沉滞,担心纪山又闲不住招惹纪知宇。赶忙过来关心道:“知宇,你忙完了么。”
纪知宇的态度稍稍缓和,拿着菜篮子起身。
他并没有很讨厌做家务活,关键是和谁在一起做,日子也是一样。所以他怨肖明芳的时候,又庆幸他妈妈有了新的生活,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没有因为纪知宇而绊住脚步。
温念挨过来小声询问:“宝宝,你爸爸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纪知宇低头蹭了下他的脸颊。
温念对他的情绪很敏锐:“但我看你好想不是很开心。”
“没有。”
静了一会儿,听到纪知宇问道:“晚上念念和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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