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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前夫哥,你老婆更爱我》 第91章 借种-捌 我被勾引了
今晚的月亮比昨天的要圆润一些, 但还是残缺一角,白晃晃的悬在天幕。
流云被风吹皱花糊了月上的边缘,沿着山路拾级而上。年久失修的石板路两旁是松柏大树, 苍劲扭曲, 盘根错节的顶起路上的石板。
因为这个垃圾系统的错乱, 段嘉瑞白天在现实世界,晚上一入睡,意识就来到了这个小说里面。细细算下来也有将近十年的光景,两头颠倒的生活让他从最开始的精神错乱到坦然接受,换言之就是麻了。
但他还是没有听说过村里有柳影的存在。
【宿主, 设定里说柳影生下孩子便跟随丈夫从F市搬到了这里,直到丈夫去世都没有再回家。】
段嘉瑞扶着花溪上台阶:“小心脚下。”
同时他回头看了眼绵延起伏的大山, 是一望无际的重岩叠嶂,莹白的月光为山峦披上一层华光,银辉闪烁。在最远处地东方,隐约能瞧见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不知将要流向何处。
他和花溪试了, 跑不掉的。
山的外面还是山。
十年过去了,段嘉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十六七应该正是冲动的年纪吧。现在他是遵纪守法的好警察,单是锦旗一年就得收到四五个, 局里的同事也不把他当成混日子玩的二世祖,不少人说他和印象中的富二代不一样。
在他们口中自己压根就不是违法乱纪的人。
兴许是当时压抑的太久了,没人能理解他到底属于那一边儿, 好容易有个能接受他遭遇的恋人,还要被一个禽兽逼.奸。那可能就是他的爆发点,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下死手。
再给段嘉瑞一次机会, 他可能会选择做的更好。
不对,真是疯了。
段嘉瑞握了握花溪的手,强迫自己专心于他们之间的对话。
离开段家,花溪和几年前一样,安抚着慌乱的病人家属,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花溪的父母是村里卫生室的医生,自愿放弃外面的生活回到家乡。
小的时候,段嘉瑞还听说村里人夸过花溪父母的好,菩萨心肠之类的漂亮话。
他们很爱花溪,为了让自己孩子不受到歧视,就隐瞒花溪的性别。后来怕他被发现秘密,在花溪很小的时候不准他和同龄人玩,教他辨认草药,摸索身上的穴位,只有做个有用的人才能避免被厌弃。
在段嘉瑞和花溪成为朋友没多久,他就热衷于半夜跳墙出去找他,看看花溪需不需要陪着出急诊。
小花医生,小花大夫。
段嘉瑞有些后悔了,他当时不该问花溪愿不愿和他私奔的……
但他不出头的话,花溪就会被他二叔糟蹋。私下里相处能发现花溪性格娇矜,看不顺眼的就是看不顺眼,当时他还特别欣喜地亲了段嘉瑞,明显是赞赏他的做法。
“柳影没有试过带他儿子跑么,他丈夫还活着时。”
【宿主请稍等,正在加载中。】
【宿主,原文里写的是柳影丈夫扣留了他的证件,到死都没有给他,即使他有机会跑出去也回不了家。娇生惯养的双性人和不通人事的幼儿组合,有些困难啊……】
段嘉瑞了然,这就是明目张胆却没处说理的人口拐卖。
真他妈好笑,时至今日在他身边发生的事都是有所耳闻的,并不新鲜。
他现在彻底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接下来系统又撺掇他去扮演正直的禁欲继父,可拉倒吧。等到世界线完成60%,他就立刻带花溪回去,跟这个狗屁倒灶的世界说再见。
到了柳影家里之后,花溪把了下脉,摸了摸杨清磊的额头的温度,又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段嘉瑞很自觉地和两个双性保持距离,但为了防止花溪叫他,他离得也没有多远。
花溪向柳影要了根绣花针,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便摸索着杨清磊的耳朵,刺破了耳朵尖尖上的皮肤。很快一点红色的血液流出,他拿了一张纸在下面擦拭。
灯光黯淡。
段嘉瑞满是欣赏的注视着花溪忙碌,认真工作的人总是格外有魅力,和白天黏腻撒娇的花溪判若两人。他很难说出这种感觉,强行沾边的话应该是骄傲?……毕竟人前人后的花溪是两幅样子,对他特别好。
他眸中的笑意渐浓。
忙完后,花溪用手背贴了贴少年的脸颊,还挺烫的,蹙眉问道:“嘉瑞,你着急回去么?”
“不着急,怎么了?”段嘉瑞有些讶异,终于不对他直呼其名了。
花溪解释道:“他烧的厉害,我想在这儿等一会儿,等温度下来点咱们再走。”
段嘉瑞看他认真的模样,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笑道:“小孩没事儿就行,要是老太太把门锁了,咱们就跳墙回去。”
“你妈肯定给你留门。”花溪怕吵着杨清磊休息,压低了声音,“柳哥,你去给小磊淘两条湿毛巾吧,敷一会就下来了。”
柳影连着应了两声,着急忙慌的小跑着出去了,这会儿花溪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他丈夫去世没多久,杨清磊就发了一次高烧。
村里人没有愿意帮双性看病的,和他丈夫交好的朋友说可以看看,但得让柳影和他睡一觉。柳影将人痛骂一通拒绝了,他好端端一个清白的人,干嘛要被他糟践了。
也就是在这场高烧中,柳影的孩子成了哑巴。
柳影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去求那个人帮孩子看病。但那人把他睡了之后也表示没办法,谁让他来晚了,要是早点愿意脱光了让人睡也不至于殃及杨清磊。但又给他一丝希望,让他去找别人问一问。
问来问去,杨清磊的病没好,他身上的衣服反倒越来越少。
是个男的就可以和他睡觉。
柳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起初有几分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但经不住现实磋磨。即使他想找正经工作也没人要他,还不如脱下几块破布做暗门子,这是他能最简单养活他和杨清磊的办法。
被杨清磊发现后,他也有些理直气壮,说要不是为了杨清磊,他也不至于去跟别的男人在一块。
对,都是为了孩子。
他自欺欺人。
直到前一阵,段熊扛了两袋大米来找他亲热,杨清磊挡在门口不让段熊进来。他的孩子身子骨还没长结实,瘦瘦高高的,却和黑壮的段熊扭打在一起,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赶走段熊后,杨清磊将柳影拽回屋里,粗暴地去扒他的衣服。
柳影对这个流程习以为常,他赤身垂首而立,白嫩的手臂挡住胸前的丰盈,另一只手挡住身下,犹犹豫豫着……但他的孩子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哭了出来,温凉的泪水落在白肉上,可以清晰感到水迹流淌。
他隐约在杨清磊破碎的抽泣声中听到妈妈,模糊不清。
在杨清磊放开他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换了一种方式。
柳影不被允许出门,一旦流露出这个念头,杨清磊就会将他锁在卧室里,留下一天的食物和水便离开了。等到天黑才放他出来,将挣的钱全都给柳影,带着疲惫去厨房里做完饭。
柳影问过他去干嘛,但杨清磊只是冷冷得斜他一眼,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时节病倒大概是累坏了。
“花大夫,给你。”柳影将湿毛巾递过去,焦急地望着。
花溪这会儿抱臂站在一边,垂睫思考着开什么药,被叫住时明显一怔,有些惊讶:“我是个瞎子,看不见。”
柳影伸着手没有收回去,担忧的着急道:“花大夫,你帮清磊敷上吧,我什么都做不好。”
花溪蹙了下眉,没多说什么,抬手在空气中摸了摸。柳影上前一步递到他手下,见花溪拿起来叠了叠,又摸索着坐回床沿,探寻着哪一边儿是杨清磊的头。
段嘉瑞看着自己媳妇儿在别人身上摸来摸去,心里不太舒服,要不是知道柳影是个可怜人,他就得怀疑是不是故意针对花溪了。
冷敷就是把毛巾放到额头上,根本不用讲究技巧,还差使一个瞎子动手。
他起身挤在花溪和柳影之间,拉着花溪的腕子落到杨清磊额上,淡声道:“别摸了,在这儿呢。”
接着他就看到花溪不出意外的放错了位置,真服了,明知道花溪看不见还差使他。
【宿主,这也是您的攻略对象之一。】
“报一丝,我祖籍山西的。”
柳影也看到毛巾放错了位置,诶了一声,想上前去调整。手伸出一半,就撞到了段嘉瑞看向杨清磊厌烦的神情,接着段嘉瑞斜眼看了过来,吓得他声音小了很多。
其实段嘉瑞不是看小孩烦,他就是不太喜欢柳影做事的风格,这小孩长大不是个妈宝男,他的段字儿倒过来写。
柳影害怕段嘉瑞,但还是帮儿子调整了毛巾,心虚的觑了眼专注在思考的花溪。花溪很尽责,不时用手背去感受杨清磊脸上的温度,比那些想和他睡觉的男人靠谱多了。
他缩在胸口的手攥了攥,鼓起勇气解开了胸口的扣子,一颗接着一颗。露出一道鼓囊囊的肉线才罢休,让大片的乳白色暴露出来,大着胆子拉了拉看向花溪的段嘉瑞。
他真不要脸,仗着花溪看不见,用身体勾引花溪的丈夫。
柳影看到段嘉瑞皱了下眉,刻意压低声响地向外后退,并且将扣子又向下解开几颗。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有几分自信,那些人总是把玩着软肉,在他耳边说他天生就是个让人操的贱货。
段嘉瑞回过头没有理他,拨开花溪的手臂,让他离杨清磊远一些。
【宿主,你这样很难完成任务,不是说了要从他儿子下手么。】
“花溪是我媳妇。”
段嘉瑞不予理睬,花溪看不见是一回事,他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况且他另有主意,他是陪花溪帮助弱小的,又不是当着老婆面儿做鸭的。
柳影现在把花溪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稍微离杨清磊远一些,便止不住的恐慌等到杨清磊醒来后会不会失明、烧傻之类的。他太没用了,不该为了莫须有的尊严去堵上孩子的健康。
他抱着胸前的白胖,上前贴近段嘉瑞,维持着正常的声音:“花大夫,你出诊需要多少钱?”
花溪先前就颇具奉献精神,要个药本费就行了,但这次他也开不出什么药,自然是没有要钱的意思。唯一麻烦的就是让段嘉瑞跟着自己大晚上的跑一趟。他想了想,笑着对段嘉瑞道:“嘉瑞,你觉着呢。”
段嘉瑞不动声色的侧身躲开,他明白花溪的意思:“我就是陪你来,都行。有仨瓜俩枣的给了也可以,现在没钱欠着也行。”
柳影惊异地望向他们,不敢相信这里有那么好的人,他鼻腔酸涩:“花大夫,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我去给你们拿钱。”
听到柳影离开了,花溪张望着去看段嘉瑞,段嘉瑞抬手扳住他的下巴,这才没对着空气继续说话。这会儿他心都快化了,花溪怎么那么可爱,宝宝你是个草药味的小猫咪。
花溪仰着他,摸着他的手臂起身,在他耳边轻声悄悄道:“嘉瑞,他们家条件不好的话,就别要他们的钱了,也不容易……”
段嘉瑞欲言又止,静了几秒后才在他唇上亲了口:“行,都听你的。”
他爸说了,听老婆的话能发家。
“那你快去吧,别让柳哥找了,我跟他交代几句就可以走了。”花溪笑着推了推他,“今天真是辛苦你啦。”
段嘉瑞的不开心被最后一句话赶走,想装正经却忍不住暗爽,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就这么一句夸夸一句辛苦的,能给他哄成春田花花幼稚园的优秀毕业生。
他清咳一声,低头在花溪下唇咬了一下才离开:“应该的。”
花溪脸颊微微泛红,羞涩道:“快去吧。”
第92章 借种-玖 不要抓我的居居!
“你没必要这样。”
柳影一怔, 对他来说和段嘉瑞睡一觉比花钱容易,他不相信这里人可能存在平白的善意。花溪是个双性,但仍是个医生, 让一个医生到家里来要花费不少。
就是花溪同意, 段嘉瑞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嘴边的利益。
不如开门见山的好。
“不好意思,我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钱了,您要是不嫌弃我的身子,我想伺候您一次、两次也可以,用这来偿还这次的医药费……”柳影赧然的望着他。
在借口找钱的间隙, 他去换了身衣服。
这里的双性的服装类似于长袍,有的在下面穿衬裤, 有的则赤着腿。柳影将一条斜着的盘扣全部解开,软绵的白在胸口的衣领呼之欲出,看不见的地方更是将布料顶起,穿出了旗袍的韵味。
段嘉瑞心烦意乱地垂下眼:“你先披个外套遮一遮,我不会和你睡觉。”
柳影走近他几步, 边将披散的发用木簪盘起,柔媚地轻声诱惑道:“您要是实在不愿意和我睡觉,可以用别的地方,您要不要试试?”
“你站那别过来!”
段嘉瑞慌乱地呵斥道, 向后退了一些。人怎么可以堕落成这幅模样。他本身对柳影是平视的态度,但随着这几句话,彻底转变为同情的改观。
【宿主, 你在犹豫什么,是男人就上!】
滚。
柳影眯了眯眼,有些不解:“您在犹豫什么?”他沉默几秒, “花大夫看不见,即使被发现了,您也可以说是我强行勾引您的……很多人都喜欢我和睡觉,您试一试,肯定能理解他们的。”
段嘉瑞不为所动,深吸一口气去平复心情:“你是自愿的么?”
柳影笑着点了点头:“双性不是生来就该被男人睡的么。”
妈的。
段嘉瑞皱了下眉,这都什么狗屁话,好在他善于换个角度看问题。比起柳影坦然说出这句话,背后更可怖的是趋使他说出这句话的原因,估计在柳影丈夫去世后的时间到现在都不好过。
在这里双性并不配称为人,生下来随便养一养,大点了就卖到祠堂里等着被虐杀。
平日里男人想要睡一睡老婆之外的,就可以拿上一笔钱去祠堂里和双性做,可以尽情的换下人前的伪装,将所有劣根暴露出来。因为他们觉着双性是被诅咒才生下来的,只有男人身上的阳气才能驱散厄运。
他沉默凝噎,闭了闭眼:“你别这么自甘堕落。”
“您言重了,这是我的荣幸。”柳影笑着回答,再次靠近过来,“我想请您抓紧时间,如果被您的妻子发现了,可能让您不舒服。”
“你现在就让我挺不舒服的。”段嘉瑞冷声坦白道,他有点想恼火了。
都说了不做不做不做,一是他说了不想做,二来是柳影总在说花溪。
柳影抿了下唇,攥了攥拳,用手指抓着衣摆一点点勾上来。露出一双润白无暇的小腿。他没有穿底裤,他不相信段嘉瑞和别的男人不一样,那些人见到脂肉做出的蝴蝶便变了嘴脸,贪婪地拱着嘴啃咬。
他们不会在意柳影的感受,那时他所有的反应都是对他们男人气概的赞歌。
至于疼?疼了,就是享受了。
柳影当然不是自愿的,但他没得选,他面上没了任何表情,空洞麻木的淡声道:“我不想欠你们的,我还不起。”
段嘉瑞出于非礼勿视的道德底线,背过脸愠怒道:“你把这当成花溪心善好了,他同情你,刚才还和我说不要管你要钱。”
柳影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忍无可忍道:“你这样,你就没考虑过对你儿子的影响?”
“清磊他会理解我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柳影几乎是逃避式的立刻回答,他垂眸望着地砖,低声喃喃重复一遍,“他会理解我的。”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但还是捂住了自己裸露的胸乳。
段嘉瑞多少有些察言观色的底子在身上,看出柳影是真把儿子放在第一位,身为人母的责任感让他想挽回残缺无几的尊严。他思忖着眯了眯眼,对强行介入柳影的命运没有特别大的动机,抱着能劝就劝的态度尝试着。
“杨清磊十三岁?”
“十四了。”柳影哑着嗓子回答,提起杨清磊,便觉着自己的孩子命苦。眼圈变红,眸中蓄着一汪泪水,眨眨眼就能流出来。
段嘉瑞摸了摸鼻子,不去看他:“你、咳,十四就差不多懂事了吧。”
柳影噙着笑点点头:“……清磊比我有用,他在不上学的时候总会出去找零活补贴家用,而且身量像他爸爸,快和你差不多高了。”
“是吗,挺懂事啊。”
“清磊在学校里成绩还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学期他肯定又能拿到学习标兵的奖状。他总在说学习影响他赚钱了,我只能多劝劝他,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段嘉瑞也牵强地笑着附和:“这不挺好的嘛,你先把衣服扣上。”
这会儿柳影的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些,像个正常人了,尴尬地对段嘉瑞笑了下。围绕着杨清磊展开一系列话题,完善了系统都不知道的人物小传,在对话中发现杨清磊心思早熟,比柳影稳重许多。
【可不稳重嘛,一个哑巴又说不了几句话。】
艹,太地狱了。
段嘉瑞一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花溪听到了床上人翻身的动静,但他着实是看不见东西,试探着喊道:“小磊,你醒了?”
杨清磊沙哑地嗯了一声,发烧让他烧的头疼发晕,这会勉强有些意识。刚想去拉床边那人的衣袖,却在抬眸间发现不是他妈妈,是一个没见过的苍白病癯的双性。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他生病,柳影就会和医生厮混在一起。
他略过花溪,要下床去找柳影。
最近的几个月他都在木匠家里帮工,学徒挣得不多但管吃住,师傅给他开的工钱全都拿来给柳影了。杨清磊想向柳影证明,自己并不是只能被保护、蒙在鼓里的孩子,他不需要柳影一厢情愿的卖身去养活自己。
花溪拦住他,耐心地解释道:“你先躺回去好好休息,我丈夫去和你妈妈交代一些你的事情,等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杨清磊更激动了,四肢无力也得去找柳影。
然后就不负众望地跪到了地上。
花溪听到骨骼和地砖撞到的闷响,听着都觉着疼,好悬得留下一块瘀血。他赶忙去拉杨清磊起来,却被杨清磊推了回去,少年人自己和自己较劲扶着床爬起来,摇摇晃晃咬着牙向外走。
“欸你干嘛去。”
哑巴不会理人。
段嘉瑞听着柳影夸他儿子多么多么好,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不得不感慨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少爷来到这里已经算是倒八辈子血霉了,一对比,他居然过的还行。
【因为宿主您是主角。】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亲亲宿主,我是系统,没有实体哒。】
真贱啊!
段嘉瑞恨得咬牙切齿,真服了这个爱说风凉话的脑内音,但凡这玩意儿有实体,他就得逮着它一顿罗圈踢。
柳影在他忙着吵架的间隙,跪下去摸段嘉瑞的大腿,却被段嘉瑞一把掐住手腕子。
这下真把他惹生气了。
四目相对。
柳影错愕地仰着他,眸光流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段嘉瑞的耐心彻底耗尽了,屡教不改,迷途不返。即是他在这一会儿不厌其烦的开导拒绝,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却是白费口舌。
他皱着眉,纠结一瞬还是一把推开柳影的手:“你真是没救了。”
柳影惊叫一声跌在地上,他想不到段嘉瑞居然没有一丝心动,他惯用的技俩在段嘉瑞面前失效了。
段嘉瑞不为所动,冷冷的垂眸俯视着他:“你就没想过你儿子是为了谁才累病的?”
柳影仰着正欲争辩,却猝不及防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当然知道,杨清磊是为了他不去和别人睡觉才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责任,他身为母亲,却……没用的连累着他。
可这是他力所能及的,养活他们最轻松的方式,杨清磊不该管他们,他应该在学校里好好待着。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如果杨清磊不管他,他们还可以佯装不知的继续过下去。
“你明知道这不对。”段嘉瑞语气稍稍缓和,望着垂首跪俯在地上的柳影,眼神里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柳影双手抓住衣摆的布料,骨节因用力泛白,双肩打着细细的颤儿。
再抬首已眼含热泪,紧紧盯着段嘉瑞,怒不可遏地诘问道:“那你觉着我该怎么办,我除了依附于那些男人,我还能怎么办!……”
“我没得选,我习惯了。”
“因为我是个双性……我本来好好的,要不是被清磊的父亲骗到这里来。我怎么至于沦落到这步境地,我要活下去,我只能选择和他们睡觉。”
他的声音喑哑破碎,饱含怨气。
他只有这副身体还有人垂涎。
段嘉瑞沉默伫立,被问的有些迷茫,像是被谁在脑后扇了一巴掌似的陷入空白。他不认可柳影的做事方式,但似乎除了这条路,没有更好的捷径让他走。
【宿主,您就从了他吧,他也怪不容易的。】
别闹了。
【您要是真可怜他,就该和他睡觉,跟外面的男人说柳影是你的人。】
没有这样帮人的。
【宿主,您别犹豫了,不用担心被发现。花溪不会计较这些,咱们又可以用技能修改杨清磊的记忆,不会影响您的生活。】
你真不要脸。
【谢谢您的夸奖。】
柳影任由泪水从面颊滑落,在粉白的面庞留下水亮的痕迹。黑色的眼眸嗤笑的望着段嘉瑞,像是自嘲在这场无廉耻的争辩中占了上风。
段嘉瑞无声叹息,疲乏地闭了闭眼,真特么不是人事儿啊。
柳影坚持着自己的方式,跪着膝行至段嘉瑞身前,白腴细腻的手试探着去捉段嘉瑞。
这一次又是不出意料的被拦住了。
但段嘉瑞没有推开他。
段嘉瑞将柳影拽了起来,稳住身形,整理好情绪认真道:“你起来再说话,没必要分什么高低贵贱,都是人。”
柳影眼眸湿润,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很久没遇见过平视他的人了。
“你不想和我睡觉……”柳影踟蹰徘徊,视线直白地打量着段嘉瑞,“是因为我不够漂亮,还是因为嫌我脏,又或者因为别的?”
段嘉瑞淡声道:“都不是。”
他想了想:“太文雅高深的道理我也没得说。但你是个人,人就得有礼义廉耻,你儿子比你做得好。话又说回来了,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为了你儿子也得表现得好一些。”
他不是强求柳影守着个贞节牌坊,只希望他的话能听进去一点是一点。
反正是刷好感的,大不了先管小的,小孩是未来的希望。柳影再不像话,也得为了孩子装一装人母该有的模样,该正经了。
他等着柳影的答复。
【宿主,您不如原来的那位啊,换他才不会让柳影守空房呢。】
可不呗,换段虎就生上二胎了。
段嘉瑞不指望柳影能一次改了,疲乏了,好奇地问系统:“要是在原文,这段剧情怎么走,只是睡了没发生别的?”
【怎么可能。】
【当时就被柳影的儿子发现了,提着刀要把原宿主杀了,是柳影拦下来才住手。】
“不避人?”段嘉瑞生理性的皱眉,有点恶心且烂俗。
估计那小孩心里也不好受。
“对了,那小孩最后怎么样了?他这么冲动,不得是带着他妈走么。”
【他儿子死了。】系统顿了顿,【毕竟人夫熟.妇这种人设,有孩子会影响他们对宿主的爱。作者多敲几个字就能让攻略对象和宿主的感情更加亲厚,是比较省笔墨的做法,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段嘉瑞呼吸一滞:“未免有些草率。”
系统没有理他。
“现在宿主换成了我,那个小孩还会死么?”段嘉瑞问道。
【宿主请稍等,正在加载中。】
【以下为情节概括:杨清磊本来就在病中,看到柳影护着原宿主便气急攻心,彻底一病不起,药石无医死掉了。】
真草率。
段嘉瑞颇为头疼地后退一些,和柳影保持距离,他目前还没有闹出人命的打算。
依照刚刚柳影爱孩子的态度,杨清磊要是一命呜呼了,本就糟糕的精神状态不得更加崩溃,这条攻略线更不可能推动了。
他还是挺想回家的。
“嘉瑞。”花溪扶着杨清磊过来。
杨清磊偏着身和花溪保持距离,望见段嘉瑞时明显一愣,视线慌张地去搜寻柳影的身影。他担心柳影再去为了他出卖身体。
段嘉瑞疑惑挑眉,过去接住花溪的手,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什么操作?”
花溪尴尬地挠挠脸,避重就轻地简短道:“他醒了之后要找柳哥,我就扶他过来了。”
“你倒是心善。”段嘉瑞在他耳边幽幽道。
花溪笑了下:“你不也很好嘛,怎么说的,收拾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吧。”
段嘉瑞余光瞥向紧紧搂住儿子的柳影,思忖几秒,不想过多地参与到他们这件事中。而且依照系统的尿性,他们肯定会在某时某处以在碰巧遇见。
【宿主,你知道的太多了。】
“……呵呵。”
花溪被他牵着往外走,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段嘉瑞刻意停顿一步,揽过花溪的肩膀,歪头挨上花溪的发顶,笑着道:“在想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第93章 借种-拾 老婆人菜瘾大
一路上段嘉瑞并没有多说什么, 和那个傻逼系统吵架,他就不信非得和攻略对象睡觉才能顺利回家。和别的小说里不同,段嘉瑞不清楚自己的这个玩意儿到底会挖多少坑等着他跳呢。
这个系统起到了一个给心里添堵的作用。
花溪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大多时候段嘉瑞挺能聊闲天的, 这会儿沉默地有些诡异。他由牵手改为挽住他的手臂, 有些担忧地望段嘉瑞:“你不开心?”
“还行吧。”段嘉瑞不想让花溪知道这些破事儿,岔开话题,“听别人说忧郁的帅哥比较招人疼,我寻思换个风格,你会不会被我迷死。”、
一点儿不着调。
花溪无语地眨眨眼, 偏过头笑了下:“你怎么样都好。”
段嘉瑞正搂着他的肩头,抬手碰了碰花溪的脸颊, 笑着追问道:“那现在还讨厌我么?瘦的。”
“……还好。”花溪抓住他的手指,“你回来了就行,你心急我也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啊,不得慢慢来。”
今夜星光烂漫,半圆的月光悬在夜幕之上。
沿着台阶向下走, 月亮也跟着他们向下走,时隐时现。裹挟着草木清香的夜风吹彻心间,拂开花溪额前的几缕碎发,露出白净的额头。山根不算很高, 鼻梁光洁挺翘,浅色的唇漾着一抹淡淡的笑。
段嘉瑞跟家里不止一次的提过花溪,他爸他妈他姐都神奇的理解为, 花溪是个娇蛮可爱的样貌性格。
其实花溪算是清冷那一挂的。
他挺想让他们见见花溪,不然他们总觉着段嘉瑞在发癔症,是个想媳妇想疯了的媳妇迷。毕竟他都二十七了, 身边的朋友逐渐开始结婚生子,稳定下来了,段二少爷作为他们中最走正道的一位,处于寡与不寡的薛定谔上徘徊。
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开始催他了,给他介绍的对象五花八门,为了丰富选项,甚至还找了几个男人做添头。
真开放啊,一对比段嘉瑞觉着自己才是清朝老兵。
“花溪,你还愿意跟我走么?”
花溪被他问得有点懵,脱口反问道:“你又要去哪?”
他想起来段嘉瑞说要私奔,走到一半却把他抛下的事情还是心存芥蒂。要是不喜欢他了大可以跟他说,他不会死乞白赖地抓着段嘉瑞不让他走的,毕竟谈恋爱要求的是两情相悦。
这次段嘉瑞回来,虽然只过去了两天,不足以让他放下怀疑和猜忌,但还是想要跟自己说段嘉瑞很好。
花溪觉着自己有点不长记性了,段嘉瑞稍微对他好点就忍不住相信他,被哄得五迷三道也不会太生气,顶多是有些伤心……他们现在这种相处就挺好的,他也随时等着段嘉瑞再次突然离开。
他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不至于太崩溃,大不了就是提前几个月死了而已。
“段嘉瑞,我丑么?”
段嘉瑞被冷不丁地叫了全名,吓得心头一紧,听到后面那句话才松了一口气。
他端详着花溪的面容,越看越喜欢,最后直接亲了好几口:“好看,嘎嘎好看,等回头结婚的时候,我就弄个无人机方阵,让全市的人都知道我媳妇多好看。”
对不已,少爷就是那么暴发户的审美。
花溪被痒得侧脸躲开,并不是多听的明白这些词,无人机?投影?……后面那句他倒是能明白,难不成段嘉瑞还要搞个电影放么。
“你别骗我,真的不丑么?”
段嘉瑞用力点点头,指节蹭了蹭花溪的脸颊,笑道:“真不丑。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了,你别容貌焦虑了,你就是最好看的。”
花溪这下血都凉了,保不齐段老太太在段嘉瑞走后会把他送到祠堂去,先.奸后杀。那他和段嘉瑞一点联系都不会再有了,他已经想到那老太太会怎么骂他了,抛开污言秽语,还会怨他留不住段嘉瑞。
他沉默良久,有些逃避地向段嘉瑞贴近。
“段嘉瑞,你今晚和我做行么,我真的等不了了。”
段嘉瑞愣了下,也认真道:“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就比如说这里的医疗条件,生产环境,连个无菌室的要求都达不到。对产夫的安全没有任何保障,等回去了再说吧……”
花溪抓皱了他的外褂,乞求道:“一次而已,不可能怀上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他现在不想去相信段嘉瑞的话了,他没办法想象出自己没见过的世界,再加上段嘉瑞行踪不定,他实在做不到全然信服。
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的起自己,把第一次给段嘉瑞。
至少这是现在他唯一努力能改变的事情。
他没有听到段嘉瑞的回答,用轻飘的语气近乎于残忍的补充道:“要是真怀上也能打下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是,花溪我是以你的身体为重,你别说这种话。”段嘉瑞语噎,“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你这么说是看不起咱们谁?”
“你要是真有了,那也是我的孩子,我肯定是要和你一起养它。我不是那种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又不想负责的玩意儿,你要是不信,我以后慢慢证明给你看。”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花溪没想到轻飘的两句话能让段嘉瑞那么较真,他是个男人,只要想要孩子随时可以找别人给他生,干嘛执着于和花溪的呢。
除了段嘉瑞喜欢他,花溪想不出别的答案。
他有些不合时宜的雀跃,垂下眼睫,很温驯的样子:“那你——亲我一下。”
段嘉瑞很配合地吻了上去,低头的时候被两只细胳膊搂住脖颈,能清晰地感到花溪靠了过来。他个子不高,比段嘉瑞的肩膀高一点点,接吻的时候得垫脚才吻的轻松些。
倒是像投怀送抱了。
段嘉瑞扶着他的腰,免得等会花溪没力气了滑下来。
本身他就是清心寡欲二十多年,被自己的心上人这么撩拨,能克制前几秒已经算是道德底线拦住了。
接下来,就由不得花溪主动了,他更喜欢自己占据主导权,他将花溪按在树上,一条腿挤在他的膝盖间,免得亲到一半让人跑掉,攫取着温软口腔里的氧气。
花溪的鼻腔里传来小声的哼吟,攀着他肩头的手开始挣扎了,弱弱地去捶他。偏过脸去呼吸,还是被段嘉瑞掐着下颌捉回来继续亲,缺氧让他变得晕晕乎乎,软弱无力地向下滑。
被段嘉瑞搂着才没跌下去。
他隔着布料抚摸着段嘉瑞的腹肌,沟壑分明又烫又硬,随着呼吸明显起伏。他欢喜的在段嘉瑞腰腹撩拨,粘人地跨在男人大腿上,搂住段嘉瑞的后背。
“段嘉瑞,我想了。”
“我知道。”段嘉瑞的嗓音沾着欲.望,低哑醇厚,喉结在那只不老实的白手下滚动一轮。
花溪在他怀里扭动,半阖着眼欲求不满地哼哼着,他不觉着幕天席地哪里不合适。他就想在这里和他的人做,酣畅淋漓地来一场,在这儿没人会打扰他们。
段嘉瑞再不心动就不是个男人了,他叼住花溪的唇,呼吸粗重火热。掐着他的大腿粗暴摩挲着,逼得那副瘦弱的身躯哭叫着贴上他,哆嗦着喊他的名字。
“段嘉瑞,我要你,我要你……呜,嘉瑞,我要你……”
花溪馋的头皮发麻呜呜哭着,七手八脚乱七八糟地去拉他的衣服,他比自己以为敏感太多了,刚开个头就受不了,想让段嘉瑞直入正题。
段嘉瑞轻易就捉住他两只手腕,按在花溪的胸前,将碍事儿的长袍下摆递到花溪唇边:“咬着。”
花溪泪眼朦胧,循着声音抬眸看他,泪水让无神涣散的眼睛变得亮晶晶。他咬唇呜咽着使小性子:“我不,我想亲你。”
段嘉瑞眼睛涩胀心都化了,真是亲不够,花溪随便说几句他都觉着可怜可爱。
“行,把你嘴亲肿好不好。”他低头再次靠过去。
花溪嗯了一声,泪水从眼角一线滑落,粉扑扑的期待望过来。他真是太喜欢段嘉瑞了,压抑的情绪找到宣泄口般喷涌而出,被从未体验过的舒爽融成一滩水,软若无骨地被他的男人搂在怀里。
月亮缓慢的向西行进。
皎洁明亮的月光被淡薄的云雾遮掩,上头斑驳的坑洼拼凑出隐约的桂树嫦娥,碧海青天夜夜心。
段嘉瑞觉着她应该是会后悔的,和爱的人长相厮守比长生不老快活多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他怜爱地帮花溪整好衣服,一碰就瘪着嘴掉眼泪,全身上下嘴硬的就是一张嘴。
宝宝,你真是人菜瘾大啊。
花溪将脸埋在他胸口,仍处在余韵的颤抖,呼吸时带着抽泣的水声:“我们回家再试试,你不用在意我的。”
段嘉瑞笑了一声,帮他顺着后心,语气温柔:“怎么可以不在意,我们家小宝不是人,不会疼?”
花溪摇摇头:“要是你的话,我就不疼。”
段嘉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仿佛忘了刚才哭着喊疼的人是谁了。
花溪吸了吸鼻子,在自己肚子比了比,拉过段嘉瑞的手:“我觉着能到这儿。”
段嘉瑞一怔,掌下是平坦瘦弱的小腹。
“应该差不多。”花溪说着自己的猜测。他和段虎并弄过能么深入的交流,浮于表面。再过分的话,段虎怕把花溪逼急了半夜给他来几刀,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范畴。
段嘉瑞脑海中闪过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肠子都捋直了……他咽了下喉咙,想想还真是有些恐怖和激动,花溪太瘦了,肯定能看得出形状。
花溪拢了下汗湿的碎发,呼出一口气,风一吹被打湿的地方有点凉。他回去之后得换身衣服,这身没法穿了,他又摸摸段嘉瑞的大腿,刚刚消下去的红晕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怎么了。”段嘉瑞明知故问。
花溪听出他声音里的调笑,羞赧地抿了下唇,扶着树干要离他远些:“明天,我,我把这些衣服洗了,脏了……”
段嘉瑞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快步过去搂住他的腰:“我背你回去吧,走路都没劲儿了。”
“你有劲儿。”
“当然了。”段嘉瑞让他撩得一身火,要不是顾忌花溪的身体,他才不会让他还叭叭的和自己拌嘴呢,“等回去我自己解决就行了。”
花溪的脸更红了,站在那里不让他背:“我自己能走,我帮你嘬出来……好不好。”
段嘉瑞没听过这个词儿,含糊地应了声。
等到家里他才明白,双目大睁不可置信地去拦花溪,花溪抓着他的要害威胁道:“你要是再拦我,我就在你睡觉的时候,让你变成秃毛公鸡。”
不是,宝宝你……
段嘉瑞昏聩了,看着两颊鼓鼓的花溪,心里更激动了。把花溪噎的唔了声才停止脑海中胡思乱想的念头,专心看着花溪的眼睫。他的睫毛很长,在昏黄的灯光下,勾勒出一层分明地光影。
白皙透粉的肤色成了栖落蝴蝶的画纸,蝶翼颤抖,小团的湿润呼吸扑撒在段嘉瑞的皮肤上。
花溪的喉头攒动,能清晰地听到细碎的水声。
过了许久才仰头对段嘉瑞吐舌笑了下,段嘉瑞长此以往的礼教在此时溃不成军,他不嫌弃的凑过去亲吻,口水啧啧,把爱人淘气的精力消耗殆尽。
“段嘉瑞……”
“嗯?”段嘉瑞拿过床头的茶杯,含着茶水渡到他口中,“好好地怎么又叫我大名,嘉瑞不合你的心?”
花溪笑了下:“因为那是人前。我得告诉他们我和你才是最亲的。”
“人后就不想了是吧。”段嘉瑞轻咬了下他的小梨涡,“原来你对我都是虚情假意?这么说,你是不是有关系更好的野男人?”
“没有。”花溪低眉浅笑,抬腿用膝盖蹭蹭他的侧腰,“除了你没人对我好了。”
但段嘉瑞应该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喜欢他。
“你别管我了,你和我睡觉嘛,好不好。”
段嘉瑞压住他那条不老实的腿,视线一顿,转而在花溪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肿了,下次吧。”
花溪吃疼一声,撑起上身去捉他的手:“你试试嘛,万一行呢。”说着,他翻身趴着,跪起来对段嘉瑞扭了扭腰,“段嘉瑞,嘉瑞……”
“你爱惜点你自己吧。”段嘉瑞扯过被子盖住他的下半身,“等明天晚上好不好。”
花溪气愤地重新坐好,不言不语的看向段嘉瑞。
过了一会热,段嘉瑞忍不住笑了,扳过花溪的下巴:“宝儿,你看错方向了,那是咱家的门,我在这儿呢。”
有点尴尬。
花溪哼了一声,裹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不解气又斜着躺倒段嘉瑞的位置:“你就是欺负我看不见。”
段嘉瑞捏捏他的脸颊:“哪有,不让我躺这儿睡?”
“我没说,你爱怎么睡怎么睡,反正我要睡这儿。”花溪闭着眼睛不讲道理,他就是故意和段嘉瑞对着干,谁让他言而不为的。
段嘉瑞真是被他气笑了:“你赶我走是吧。”
“……我没有。”花溪默默挪回床里侧,空出了比平时更大的地方,“时间不早了,你还睡不睡,我困了。”
“逗你呢,我不走。”段嘉瑞把他拉回来,“我不跟你睡,我去找那个干巴老太啊?”
花溪被这个词儿逗笑了,他起初就喜欢段嘉瑞说话有意思,突然听到他这么说段老太太,根本绷不住笑出了声。这个词儿真是生动形象的描绘出老太太给人的感觉。
段嘉瑞随他笑着:“还笑,过来漱漱口再睡。”
“那你再亲我一下。”
第94章 借种-拾壹 老婆超爱我
段嘉瑞早上醒了见花溪偎在他怀里, 还在熟睡,今天段老太太没再拿着棍儿捅咕门栓。
他清楚这是老太太欺软怕硬。
段嘉瑞主打一个公平的嘲讽,刻薄起来嘴上也跟抹了砒霜似的, 不饶人。昨天把老太太气够呛, 但又馋他做的新颖吃食, 自然而然地避其锋芒,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敢管他。
听花溪说,段虎活着的时候十分孝顺,动不动就跟他说段老太太的不容易,让自己替他好好尽孝。结了婚就开始像开了窍一般, 终于发现老娘对他含辛茹苦的付出了,要不说男人结了婚就懂事了呢。
发现可以孝顺外包了, 付出的成本只需要几滴惺惺作态的眼泪,何乐而不为。
反正里里外外都得可以交给花溪来操持。
段嘉瑞将花溪缩在胸口的手翻过来,轻轻地抚摸着,从指腹到掌心。先前十指纤细柔软,指尖修的圆润整齐, 现在真的是比之前粗糙了,而且瘦的指骨凸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花溪蹙着眉嗯了声,被段嘉瑞的小动作弄得在醒与不醒的边缘。
他难得睡那么舒服的一个觉, 段嘉瑞也不忍心在打扰他了,放下他的手就杵着下巴在旁边看花溪。
昨天睡得挺晚的,花溪对有些事执着得很, 非要段嘉瑞和他做。段嘉瑞则是真的怀疑他下面发育不良,把前.戏做足了也十分勉强。
段嘉瑞只能压着他的腿在外面弄了一次,气得花溪跟他自己过不去, 他搂着哄了好久才勉强消气。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肯定是看过盘的,高中的时候也有坏小子在教室后排看点不正经的东西。他和那些人玩得不错,几个人聚在一起对里面的演员品头论足,连演员身后的痔疮都得评价一下。
久经沙场的女演员简直就是个黑洞。
当时一哥们还说了一句,要不说小日本的忍者牛逼呢,脱光衣服也能掏出堆暗器搞刺杀。叮铃咣当,乱七八糟一大堆。给一群毛头小子看的眼都直了,比起生物繁衍的本能,更像是看俗世奇人绝顶高手。
偏偏最后一步时就看到花溪脸上惨白没有血色了,紧张地望过来。
他也有种错觉,花溪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想要的,而是因为不情愿的别的原因。
但这会儿花溪全然信赖的在他旁边睡着,脸颊都睡得粉扑扑的,也不像太讨厌他的事儿啊。
段嘉瑞一想到花溪说讨厌他,就觉着糟心,想跟霸道总裁似的将人推倒,用三分冷傲三分深情三分矜持一分漫不经心地开口:男人,不准讨厌我。
他在反思是不是当时因为傻逼系统的原因给花溪留下阴影了,他确实理亏于当年的不告而别,倘若花溪用这事儿问他,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尽可能地去弥补当时的亏欠。
要是真讨厌他——
不行,他还真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他还没宽容到允许花溪在他在身边的时候时,给他找个绿帽子。就算现在段虎活着,段嘉瑞也得把人重新抢回来,在他看来花溪只能他的人。
一次两次的说讨厌他是调情,但次数多了,段嘉瑞再不计较也得往心里去了。
【宿主您真小心眼。】
滚。
段嘉瑞对这个垃圾统没有任何好感了,动不动就在他专心思考的时候打断思路,他着实不愿意在别的攻略对象身上浪费精力。他是专一的,所以对另一方的要求也必须是专一……
【宿主,严格意义上来说花溪您的嫂子,你们人类不讲究长嫂如母么。】
“你都给我开后宫了,还有什么脸叫伦理道德。”段嘉瑞对这里并没有多大的代入感,感觉周围都是人机,运行着以男.性生.殖崇拜为基底的法则,他这点小事在大染缸中并不显眼。
“我就挺好奇一事儿,你为什么说话那么难听。”
【抱歉宿主,为了防止宿主沉溺小世界,分不清现实与虚拟,所以在我的最初的设计中已经编入了预防程序。】
段嘉瑞无语地闭了闭眼,不能说这系统弄得没有道理,但也有涉嫌pua他的意思。算了,他不是个多爱追究小细节的人,要是花溪再说讨厌他,就得问一问原因了。
两个人在一块最重要的是磨合。
他妈的,他和花溪就特么磨了,合不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花溪终于睡醒了,在段嘉瑞怀里拱了拱,翻身抬起一条腿像树袋熊似的压到段嘉瑞身上。长发睡得起静电了,贴在裸露的肌肤上,黑白分明。
“段嘉瑞,你醒了么……”
“早醒了。”段嘉瑞垂眼看他有些肿的眼皮,哭得了,花溪说之前他都不爱哭,直到段嘉瑞回来后才特别容易掉眼泪的。他又一次用指腹蹭了蹭花溪的脸颊,被花溪偏过脸躲开。
花溪困倦着睁眼睛,张望着:“现在几点了,你妈怎么不叫咱们去干活啊。”
段嘉瑞听到这话觉着有些像地狱笑话,太自觉了,他坐起来:“叫过了,你睡得太死没听见。”
花溪愣了下,利落地坐起来要下床。
段嘉瑞拉住他:“你那么慌干嘛。”
“因为你妈。”
花溪睡到过点了肯定是要挨骂,保不齐段老太太还得去找他们家的亲戚来教训他。单是回来时猜想老太太嫌他留不住段嘉瑞就够他喝一壶了,这次他因为和段嘉瑞睡觉,又得嫌他好吃懒做不干活了。
本身段老太太就看不上他是个瞎子,这下更是给她骂街的空间了,脏东西迷了她儿子的眼。
昏暗的房间里,莹白病癯的身体白得发光,肩颈胸口还落着段嘉瑞留的红痕,含羞的嫩桃尖子被啃得烂红。段嘉瑞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也有些过分了,听到花溪穿束胸时倒吸凉气,更愧疚了。
他过去拦住花溪:“实在不行别穿了,你又不用出门,勒着对血液循环什么的不好。”
再加上花溪的胸不算大,一层里衣一层外袍就遮住了。
花溪欲言又止地望他:“……可别的双性都是这样啊。”
段嘉瑞匪夷所思,他想起昨天的柳影了,简直是呼之欲出啊。
别的双性也都不加收敛,不太掩饰自己胸前的丰盈,只有花溪还傻乎乎的坚持着用来掩饰性别时的方法。他父母去世早,光想着交给花溪隐藏身体的秘密了,并没考虑到被发现了会如何。
“谁跟你说的?”
花溪垂下眼:“段虎。”他的手指无措扣着,“他说这样不会勾引别的男人,好的双性都会这么做。”
段嘉瑞绷不住了:“这算正常的第二性征,勾引个蛋啊。”
就特么一傻逼。
看见媳妇想起妈,看见白胳膊想起光屁股。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一爹味十足的臭普信男。”段嘉瑞把勒出肉痕的白布拆开,扔到一边儿桌上,缠个这玩意儿呼吸都费劲儿。
花溪诶了一声,手伸出一半想要回来,听到段嘉瑞骂段虎有些藏不住的开心。他将段嘉瑞的手拉到胸前,向前一步贴上他的掌心,仰头望他:“那你觉着我该怎么办?”
“宝儿,你又看错地方了。”段嘉瑞无奈地笑着扳过他的脸,“不疼啊?不得养一养。”
花溪叹了口气,怏怏不乐:“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不是瞎子该多好,我就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
段嘉瑞一怔,心口酸酸胀胀的,逗花溪的心思都淡了几分。没什么比这种简单朴素的小心愿更能打动人的,寻常最简单的事情却是花溪痴心妄想的,他的语气变轻:“我俩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你摸摸。”
“你和他们不一样。”花溪认真道。
他向前一步挤进段嘉瑞怀里,搂住他的腰身,低头依偎着:“我从小就看不见,分不清美丑,也分不清颜色。但我觉着你肯定很特殊,和别人与众不同,用他们的话说一定是最帅的。”
“我真想亲眼看看你,就一眼也好。”
“我……”段嘉瑞第一次有种不好意思害羞,脸红了。他还真没被这么坚定的夸过,特别还是被喜欢的人夸,和撩人不自知的花大夫比,他还是太嫩了。
“不至于,我教你一招如何分清我和旁人,谁对你好谁就是我。”
花溪笑了一声,偏过脸贴上段嘉瑞帮自己抚弄头发的掌心,温驯地望着他。长翘的睫毛遮蔽了眸中的亮光,使这双失神的眸子黯淡合理,像是一个伤心的正常人:“如果我们走散了,那我又该怎么找到你?”
他找人问过段嘉瑞的长相,但比起正常的对话,得到的基本都是冷嘲热讽。
只有在几次帮小姑娘看病时,小姑娘笑着跟他说段嘉瑞长得很好看,比电影里的人还要俊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那会他还是比较矜持的,并不会想着段嘉瑞会离开。要是换成现在,他肯定会多问几句段嘉瑞具体的样貌……虽然跟花溪说了,他也想象不出来长啥样。
段嘉瑞垂首,在花溪耳边解释着,温温柔柔的:“当时我是因为没办法才离开的,我也不想走,这一次不会再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花溪不争气的抿着唇,他的眼泪又要出来了,他很讨厌自己见了段嘉瑞就忍不住掉眼泪的毛病。他不信段嘉瑞的好言好语,在泪湿的眼睛上抹了一把,强作镇定地推开:“时间不早了,等会你妈又该骂人了,收拾一下就出去吧。”
段嘉瑞理亏的哦了声,去衣柜里那件棉的里衣给他,上面的料子都起球了。摸上去他自己都觉着喇手,少爷家的抹布都是桑蚕丝的,这都穿的什么啊,贴身的也得换个棉绸啊。
而且段家真不穷。
白墙黑瓦三面高墙,后院盖了个二层小楼,中间还倒腾个种菜的小花园。怎么都算这一片富裕的,不至于穿这种烂布头。
“这一片有集市么,我去给你买几身新衣服。”段嘉瑞算是明白花溪为什么穿个束胸了,胸口的肉嫩,让这料子磨来磨去的得多疼啊。
花溪将头发从衣领掏出来,蹙眉扣着盘扣:“你妈知道了得说你。”
段嘉瑞才不管那个呢,帮他整理着头发。
他们家的观点一脉相承,家里的钱早晚得是他和他姐的,怎么花都无所谓。在这他也一样看,他决定把段虎发展娼妓产业的起步资金都掏出来,干那种糟践人的事儿不如对花溪好些呢。
【宿主,您这样会严重偏离世界线,脱离原定剧情。】
“再放屁我就把你也发卖了。”
段嘉瑞已经想好了,要是中心世界能满足他三个愿望,他肯定得有一个是关于系统的。比如说让系统去做个花市万人嫌主角什么的,让它体会一下被折磨的快乐,看他还会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恶毒的宿主。】
“谢谢,你配合我的工作,就没事了。”
【那我能升职么?可以给我个五星好评么?】
段嘉瑞笑着道:“这靠的是咱们共同的努力,这期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将来要是主系统有什么问卷调查,我肯定会给你最好的评价。你好好干,一切都会有的。”
他也挺能忽悠的,他可没事先答应系统一定会完成。
画大饼嘛,吃不吃全在对方。
接着他就听到系统告知了段虎私房钱的位置,不,现在应该是段嘉瑞私房钱的位置,简单敷衍了几句系统就把它踹开了,像丢掉鼻涕纸一样。
好一个渣宿主。
等花溪穿好衣服,段嘉瑞想说话时就被段老太太的敲门声打断了。
段老太太把门拍的山响:“小豹,让脏、花溪出来,有人找他。”
段嘉瑞一愣,下一刻才意识到是柳影和他那个生病的儿子,昨天打个招呼就走了。现在直接找到家里了,别再要和他睡觉了,他是个优秀的男德班毕业生。
花溪害怕地拉住他:“嘉瑞,你妈不让我出去抛头露面,你等会能不能帮我和她解释,你和我一块去的……”
段嘉瑞无语了,他说怎么好好的大夫不当,净在家里忙些杂活。他搂着花溪:“没事,有我在她不敢怎么样你。我去看看是谁来了,你去洗漱就好。”
出了门才发现,来的人不是柳影,是柳影的儿子。
杨清磊身上挂着泥,衣服上还沾着草叶子,但十四五的年纪个子已经快长成了。瘦瘦高高的,剑眉星目,看到段嘉瑞出来并没有社恐,十分镇定地望过来。
少年老成。
段嘉瑞挺喜欢稳重的人,这种性格放到那里都能混出头,即使现在年纪小,将来也一定会有大出息。
杨清磊和这里贪小便宜斤斤计较的人截然相反,他将手里的两只山鸡递给段老太太,又把背着一捆山药放下。把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拎着这一大堆就跑开了。
小事厚礼。
看来不只是来道谢的,还是想来熟络一下。
“你太客气了。”段嘉瑞招呼他进堂屋,“妈,你去倒点水。”
杨清磊摆摆手,指了指段嘉瑞,又比了个花溪的身高。显然是问他花溪在哪。
段嘉瑞皱了下眉,很快又笑了下:“他去洗漱了,不方便见外人,你有事可以和我说。正巧我也有一些事想要请教你。”
杨清磊一怔,他来的时候并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儿,他就是来道谢的。顺便能认识一个大夫会好很多,省得柳影再为了他去和别人睡觉,他没抱着被正眼的态度。
段嘉瑞想问他关于学校的事儿。
第95章 借种-拾贰 老婆可怜的小批
“你妈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啊?”
杨清磊一怔, 清俊的眉毛皱在一起。他以为段嘉瑞是个正人君子,和这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结果还是一上来就问柳影的去处。
弄半天还是他妈的姘头。
段嘉瑞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杨清磊只是个小孩儿, 又是个哑巴。
他不清楚他们家的情况, 但听过寡妇带儿子的故事,都是恨不得当成眼珠子疼,纯属是好奇柳影为什么能让杨清磊自己一个人来道谢。
段家的堂屋和偏房差别挺大,段嘉瑞睡的那屋里是个方桌,围了四个条凳, 木头是好木头,就是不如放堂屋里的太师椅。
主座的条案上还放着东瓶西镜。
段嘉瑞才来了两天三夜, 只想着和花溪腻歪了,又避着和段老太太有关的事物,自然是第一次见。
和他记忆里的差别很大,快赶上早年间的地主老财了。
他招呼杨清磊入座,却见那小子站在一边纹丝未动, 有点好笑:“清磊,你是来这杵着当柱子呢?现在还烧么?”
杨清磊摇摇头,张了张嘴,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哑巴就没多说。
段嘉瑞挺苦恼的, 这咋交流,他也不会手语,又不会读心术。勉强的挤出一抹笑, 从供香的盘子里拿过个苹果:“坐坐坐,你先吃着。”
“小豹,你咋把供菩萨的果子拿下来了?”段老太太拎着个茶壶跨过门槛, 看见段嘉瑞让小孩吃苹果,就迈着小脚要来收拾他。
段嘉瑞嘴角抽搐:“您老还是没事儿,哪暖和哪呆着去吧……”
他将近一米九的青壮,把一个干巴小老太太抱出去轻松得很,双手架着胁下就把老太太送出去了,全程轻拿轻放。
气得段老太太原地跳脚:“段豹,你个没良心的,你这么对你老娘!……”
段嘉瑞俯身在她耳边道:“妈你去把鸡杀了吧,外面的这种野鸡都成百上千的,等会我弄个山药炖鸡,你吃不吃?”
“城里人都说这道菜延年益寿,而且还补身体,我好容易回来你不得吃点好的。”
人到年纪了就会变得贪生怕死,特别是段老太太这种寿命进入倒数的老人,一听能多活几年,黄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转怒为笑。
“我就说我小儿子在城里转一圈不一样了。”段老太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菊花,“你确定那小子都给咱的吧,他不会再要回去了?”
段嘉瑞点点头:“妈你快忙去吧。”
“花溪,花溪!”段老太太迈着小脚往屋后跑,在过道出喊着。
段嘉瑞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过去拉住段老太太:“妈,你知道人家为什么来送野鸡么?”
段老太太:“还用说啊,人家指名道姓的找脏东西,肯定不干不净的。”
“花溪是个大夫,他没嫁过来之前经常帮别人看病。”段嘉瑞压下怒气,慢慢解释,“昨天那小孩发烧了,他妈特意来找花溪看病,你这样对花溪,下次就不一定来了。”
段老太太惊诧睁大眼睛:“他都嫁过来快五年了,我就没见过他给我看病,那次我感冒了他都——哪有这样做儿媳妇的,要不是我命大就让阎王收走了。”
“能么多年我都以为他是个吃白食的。”
段嘉瑞真无语了,他和这边人的观念不一样。他们家娶媳妇是小两口回去恩爱过日子的,这边直接不演了,就是来找个免费陪吃陪睡陪玩的佣人。
他扯回正题:“你还想吃山鸡么?”
“废话,当然想了。”段老太太压低声音,怕屋里的杨清磊听到觉着她没见识,“这几年我都没让脏东西……”
话说一半,段老太见段嘉瑞脸色一冷,连忙讪笑着改口:“花溪花溪。”
“开始我听说过他会点医术,我也问过他,他没理我……小豹你知不知道,当时他可凶了,要不是我找人捆住他,他就要一头碰死。”
段嘉瑞一怔:“怎么回事?”
段老太像是要揭穿花溪的真面目,义愤填膺,拉着他的袖子示意他附耳过来:“当时他叔揭穿他是个双性,点明了是他爸他妈在户口上造假的,隐瞒了菩萨,让老神仙不高兴了,所以他爸妈才被收走了。”
“……”段嘉瑞无语了。
要不说死人最讨人喜欢呢,说祂们说得再过分也不会反驳,任由造谣者胡乱生事。
段老太嫌弃段嘉瑞扫兴,捅咕他几下,继续道:“他叔就因为这要杀了他,咱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和咱没关系啊。”
“但他还问他叔,有没有看见你,咱们这种清白人家就是平白无故被泼脏水啊。他当时还勾引你哥呢,你哥一看见他就说自己是他姘头,赔了他二叔几百块就要让花溪给当媳妇。”
说到这,段老太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大儿子看这个热闹。
原先就段嘉瑞一个神神叨叨地,精神不多正常,她听说段嘉瑞爱和个瞎子一块玩也没管过。但她最得意就是大儿子,总是哄的她满心欢喜。
“我就想不通了,花溪他为什么看不上你哥,你哥比你差哪了?”
“……因为花溪他有眼光。”段嘉瑞拿开她抓着自己的手,“段虎肯定对他不好,花溪怎么样我还不清楚么。”
段老太要拧他耳朵:“你看看,你就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他一个瞎子,有什么好喜欢的。再说了,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娃过日子,谁请他回来当祖宗供着?”
“我乐意。”段嘉瑞抓住她的手腕,眉心微皱,“你要是还想吃好的,你就对花溪好点,他病人可在哪看着呢。”
段老太悻悻地甩开他,揉着自己的手腕,嘀嘀咕咕骂着闲街。被段嘉瑞瞪了一眼后,连忙挤出一抹笑:“以后我把他当观音菩萨供着,你看着行么?”
阴阳怪气。
段嘉瑞无语:“对他好点吧,在这儿净吃苦了。”
“你要是真没事,就把鸡杀了,山药去皮。”
段老太点点头,趁段嘉瑞不注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才跑开,三寸小脚没有影响她老人家的行进速度。
段嘉瑞疼得想骂人了。
但他又拿老太太没办法,老人骨头脆,磕着碰着就可能一命呜呼,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回堂屋帮杨清磊倒了杯热水,去后院找花溪,花溪洗漱完又去喂鸡了。
花溪搂着喂鸡小簸萁边唤鸡,边撒米粒儿。自从段嘉瑞回来后,他就肉眼可见的高兴多了,被段老太数落都忽视不在意了。
段嘉瑞走到他身边,抓了一把扔到鸡圈里,突然出现的人把花溪吓得后退几步,惊恐地和来人保持距离:“谁?”
“你男人。”段嘉瑞过去把簸萁拿过来,毫无章法地倒一半到鸡圈里,“除了我还有别人?”
芦花鸡咯咯叫着跑过来啄食。
花溪笑着挽住他,仰头亲了他一下:“当然没有。”
段嘉瑞抿住唇,不想给花溪留下不好的感官,把脸颊递过去:“我没刷牙呢,刷个牙再亲。”
花溪摇摇头,声音软软的:“只要是你,我就不讨厌。”
“……”靠。
【宿主,您没谈过恋爱么,那么大的反应。】
警校里都是男的,谈个聚巴啊,再说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同班同学啊。看见还不够恶心的呢,谈个同学直接干成ptsd。
段嘉瑞不吃对方送来的窝边草,并且啐了一口。
他拉着花溪往回走:“猜猜中午吃什么?”
花溪随他笑着:“鸡蛋灌饼,还是面条?”
“往好吃的猜嘛。”段嘉瑞回屋十分迅速的刷了个牙,先前在警校时时间抓得紧,他又贪睡起不来床,洗漱几乎是一分钟就做完。
花溪晓得他是逗自己,随口蒙了几个,着实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听得反倒叫人觉着可怜,段嘉瑞见不得人受苦,等回去了少爷还得给西南山区捐款去,要想富先修路。
段嘉瑞掬起一捧水洗脸,他不爱用毛巾擦,用手抹一把再把水珠甩了就行了。他刷完牙就要和花溪亲嘴,笑道:“昨天你看那小孩特意来谢谢你,带了两只山鸡,还有些山药。等会炖鸡吃。”
花溪皱了下眉:“山药?”
“你不吃?”段嘉瑞和他去找杨清磊。
花溪摇摇头:“我不吃。”
段嘉瑞记得以前还弄过山药芋头蘸白糖,他俩边吃边扔给山里的小动物吃,松鼠山雀之类的就在不远处叨叨叨。花溪对它不过敏,应该是怕处理麻烦。
他试着劝道:“我让老太太处理去了,她要是不干的话,等会我去收拾。”
“我不想吃。”
段嘉瑞抿了下唇,山药是养胃的,花溪这几年过得不好肯定得慢慢养过来。以前吃,现在不吃了,估计是吃不惯段老太他们的做法。他对自己的厨艺挺有信心,循循善诱:“炖的烂点儿,一抿就化,能香迷糊了。真不试试?”
擎等着吃,也够可以的啦。
花溪沉默片刻,对他笑了下:“段虎把那东西打碎了抹在我下面。”
段嘉瑞一怔,脑子嗡一声空白了,他有时觉着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中文。不是,他真有点懵,胃口一下子就变得难受淤堵了,想呕出来。
花溪看不见,也能明白段嘉瑞的惊愕,他不确定段嘉瑞会不会因此嫌弃他。可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不想和段虎睡觉,让有本事弄死自己。结果万万没想到段虎为了让他求自己操他,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他偏偏就是硬骨头不服软,段虎越这样,他就越讨厌他。
他不指望段嘉瑞知道自己为他守身如玉会怎样,他乐得上赶着的,段嘉瑞什么反应他都可以接受。但他还是希望段嘉瑞能哄一哄他,而不是在意有人看过他畸异的器官。
因为他喜欢段嘉瑞。
一碰见他,就忍不住把自己受的委屈都说出来,但花溪清楚说了大概率只会讨嫌。毕竟段嘉瑞就没央他这么做,他又一声不响地不告而别,想想还是算了。
花溪松开挽着段嘉瑞的手臂,看似无意地岔开话题:“清磊是在堂屋等着么?”
段嘉瑞一把抓住他:“堂屋的门槛高,我扶你。”
坦率地说,段嘉瑞心虚赧然的无地自容,他是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在他的认知里,花溪就是自己的媳妇,媳妇是用来娇养呵护的。结果他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现在他除了对花溪好,别的于事无补。
进屋后,花溪就和杨清磊打了招呼,段嘉瑞负责在中间传话。
真几把好笑,屋里三个人,一个哑巴一个瞎子,就一个全乎的。
段嘉瑞觉着花溪在聊天这方面比他靠谱,他总是掉不起来热络的感觉,和杨清磊面面相觑只有尴尬。
当然,要是给他调查的任务,他也能在及格线上完成。公安局不是摆设的行政机构,也拥有暴力执法的权利,他需要做的也不只是找猫找狗、断一些家长里短的鸡零狗碎。
聊了一会儿,花溪跟小孩说生病了还可以找他,但下次不要再送那么多东西了。
段嘉瑞看到杨清磊愣了下,似乎是不敢相信,顺势提议道让他带自己去看看他们的学校。他对这里的记忆有很多对不上的,必须亲自去看看才能去决定下一步走向,脱离现实都是妄想。
杨清磊点点头,约定了时间后便离开了。
回过头,段嘉瑞发现花溪不在堂屋了,转了一圈最后在他们屋找到的。花溪在把头发重新编一下,他的头发很长,披散着或者束成低马尾都会碍事。
“宝宝。”
花溪没抬头,也没搭理他,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段嘉瑞自讨没趣,讪笑着蹲在他身边,握着他的膝盖小幅度的摇了摇:“宝宝,你来这里干嘛,外面晴天了去晒太阳吧。”
花溪腾出一只手推开他,淡声道:“段嘉瑞,你让我自己待会。”
“我又惹你生气了?”段嘉瑞直接挤上去,脸颊压住他的腿,“你要是心烦你直接说就行,我喜欢你,我要是哪做的不好了肯定改。”
“你很好,是我不行……”花溪垂着眼睫,拿过桌上的发绳,“我就是心情不好,你不用这么紧张担心我,不值当的。”
段嘉瑞皱了下眉,有些不忿:“你是我媳妇,这不我应该做的么?”
花溪轻笑一声:“谢谢你。”
“不是。”段嘉瑞被这句话噎得不知道说啥了,从花溪腿上起来,黑沉沉的眼仁望着他。他从始至终都是长嘴的,花溪也不跟有些人似的乱矫情,突然搞这么生分让他燥得心烦。
“你跟我客气什么?”
花溪面上带着无措的空白,眼圈都是水红的,声音压抑着不舍:“……你这次走了,还回来么。”
段嘉瑞深深地看着他,起身在他唇上啃了一口,竟然笑了:“宝宝舍不得我。”
花溪有些害怕,他强作镇定的忙完别的事,不想接受段嘉瑞又一次离他而去。他不知道段嘉瑞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他没法面对段嘉瑞,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段嘉瑞握住了他的手:“那你跟我一起去?”
“我对你来说是个麻烦。”花溪立刻道。他太矛盾了,既舍不得段嘉瑞,又不想给他添麻烦。
段嘉瑞总是始料未及的温柔包容,在身后搂住他的肩膀,单手哄孩子似的捏捏他的脸颊:“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们家小宝是我在这里的礼物,惊喜。”
花溪眉间郁郁,后靠在段嘉瑞腰腹,含泪仰头仰望着:“你别再骗我了段嘉瑞……”
声音哽咽。
第96章 借种-拾叁 我与我哥孰美
“你就是让脏东西迷了眼。”段老太太搓着花生, 憋着腮帮子一吹,褚红色的果皮被吹到四周,掌心留下白胖的果仁。一颗颗捻着往嘴里填, 丝毫不在意周围的造的垃圾。
“你是男人, 哪能事事都听个外人的。”
“我又听花溪什么了, 你至于从昨天念叨到现在嘛。”段嘉瑞懒得理她,把井边洗好的碗筷端走,去厨房放好就打算和花溪走。
段老太气得从摇椅上坐起来,指着段嘉瑞进得东屋嘀嘀咕咕。
昨天段嘉瑞说了炖鸡放山药,结果因为花溪撂一边儿了, 单给她煮了个山药汤。山鸡弄了个山菌做配菜,她怎么都觉着不如和山药一块炖, 就是差点意思。
爱吃不吃。
一碰到段嘉瑞就矫情的,以前她大儿子在的时候可没那么多事儿。
不大会儿,就看见段嘉瑞搂着花溪的手往外走,青天白日就一点脸都不要,拉拉扯扯的。
“小豹, 段豹,你给我站那。”段老太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跟破锣似的聒噪闹腾。她见段嘉瑞一脸不悦的站定后,佝偻着后背向后院走, 很快拿了个树杈的棍子就出来了。
段嘉瑞不明所以,看着老太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头疼的迎上前去:“妈你又打算作什么妖。”
“怎么说话的。”老太太拎着拐棍要打他, 举起来又放下了,“昨儿我听你们聊闲天,说得上山, 上山你还带个瞎子,回头摔死了还得再娶个。”
“不是,我们出门呢,你能说点吉利的么。”段嘉瑞直接气无语了,“我不放心你,不然我才不舍得花溪跟着我出去浪荡呢。”
段老太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话忒直白了,她过来又要拧段嘉瑞:“小豹子,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你不放心我,我是你亲妈,你还跟外人站一条线上是吧。”
段嘉瑞护着花溪躲开,欲骂又止,伸手挡着段老太:“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花溪是我老婆,你还晓得我的是您儿子呢。净欺负你孙子的妈,等回头你孙子不来了你就高兴了。”
“有啦?”段老太讶然看向花溪,视线落在他肚子上。
“有了也得你让你折腾没。”
“诶你这怎么说话的,这是咱们老段家的根儿,他肚子里有了我还能害他。他跟你哥结婚五年了都没个动静,你来这几天就行了?”段老太说着说着又疑惑了。
段嘉瑞抿了下唇,语气略微不耐烦道:“快了不行么,你看谁家三天就显怀。”
他还有更难听的话呢,说了肯定得被骂白眼狼,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儿。”段老太撇着嘴嗤笑一声,“欸,那谁,你拿个拐棍,别净给我儿子添乱,省得回头再给小豹娶一房。”
“您别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段嘉瑞嫌弃着接过来,拉着花溪就往外走,拿这老太太一点辙没有。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要是还不能溜溜球可拉倒吧。
出来后,花溪握紧了他的手,段嘉瑞意识到他有话想说,回头道:“你别把她的话往心上放,她一快入土的了,缺德也缺不了几年。”
花溪一愣,接着噗嗤一乐:“什么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嘉瑞挑了下眉:“那你哪个意思。”
“你回来后,你妈比之前好多了。”花溪笑了下,脸颊微微泛红,“你不用把我想的很敏感,现在我就挺开心的。”
“一天三顿骂,这就开心了?”段嘉瑞搂了下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道,“我记得以前你可不受这委屈,挎个小药箱帮人看病就行了,人家都哄着叫你花大夫。这落差太大了。”
花溪垂眸浅笑,明白段嘉瑞是心疼他原本体面平静的日子,无奈叹道:“我不是嫁人了么,没办法。”
“那个不算。”
段嘉瑞不避讳路人探询的目光,亲昵地和花溪腻着,语气稍稍加重:“那个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所以说你俩不算。”
花溪笑了一声:“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跟你算。”
“对。”段嘉瑞在他额头上亲了口,“小宝真聪明。说正经,下次你别顺着那老太太了,尊老不是这么个尊法儿。”
花溪摇摇头:“你回来后,我真的比之前好过了很多……谢谢你,”
他说的真是肺腑话。
换做之前,段老太绝对要在地上撒一泼,骂他是个脏东西躲闲偷懒的,才不会让他出门呢。段虎会动动嘴皮子说他妈多不容易,希望花溪多分担一些家务,照顾照顾他妈。
但段嘉瑞会维护他,让他知道有人陪着他。
段老太对花溪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她的儿子,和花溪这个外姓人相比,肯定是向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对于这点,花溪并没有太多的怨言,他想不明白段虎为什么执着于要和他在一块。
听人说,段虎和段嘉瑞是双胞胎,但在他们身边时,花溪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段嘉瑞的身量更高一些,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结实有力。和肥胖的段虎完全是两种感觉。而且段嘉瑞更爱干净,每天都会打桶井水在外面晒着,等到晚上在院子里兜头冲下来,带着清甜的水意钻回被窝。
花溪摸了摸段嘉瑞的手臂,嘴角的浮现出两个小梨涡,看得出是真喜欢。
段嘉瑞颇为嘚瑟:“怎么样,帅吧。”
“帅。”花溪,想起段嘉瑞说他和段虎不是一个妈生的,他确实是偏向于相信的态度,两人的性格秉性都是两个相反面。
段嘉瑞将花溪搂得更靠近自己,低头咬耳朵:“还摸啊,再摸就该收费了。”
花溪一怔,立马撤下手:“我没钱。”
“逗你呢,体制内不让搞副业。”段嘉瑞主动拉起他的手,“我这么一大活人都是你的,想怎么摸都行,就是摸出反应了你得负责。”
好一个公职人员下海。
段嘉瑞听读研的朋友说过,他之所以去一个有海的城市,就是因为在郁闷时可以散心看海,实在缓不过来了就跳海,中途退学了还能找家商K去下海。
花溪笑了下,应答着好。
在段嘉瑞回来后,花溪就抗拒和他聊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比如说无人机,又比如说体制内,这些词儿他从未听过。但没有了当初好奇想要了解的念头,只当是段嘉瑞胡说八道发癔症。
他都二十一了,放在这里早就该为人父母了,只有他和段嘉瑞是两个不着调的。
……该安定下来了。
到了和杨清磊约好的山腰,远远就看见他在柳影争吵着,柳影直接闭着眼睛扭过脸不理他儿子。杨清磊满脸急色,拉着柳影的手臂,另一只手在比划解释着,快跟上火影结印了。
段嘉瑞站在台阶下看着,把这个画面小声转述给花溪,突发奇想道:“你说这算不算冷暴力。”
花溪着实佩服他的脑回路,笑着改口:“你还是先劝劝他们吧。”
【不亏是大房,真有气度,宿主你眼光不错。】
段嘉瑞:……
自从给系统画了大饼,它就开始没情商的吹捧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喜欢上花溪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这是他个人魅力的问题,不应该归功到段嘉瑞身上。
比如说柳影,再见到段嘉瑞时莞尔一笑,就和花溪去打招呼了。
“刚刚清磊和你吵什么?”段嘉瑞关心道。
柳影拽着臭脸的杨清磊,并没像那天晚上温柔慌张,相反有些愠怒,瞪了眼想阻拦自己的儿子:“我想让他重新去上学,他非要去做木匠活。”
杨清磊皱眉想解释,接着被柳影按住了另一只手。
段嘉瑞惊得愣了下。他只是听说过和哑巴吵架闭眼就行,还真没想到有按手这一招,这应该不亚于在捂住正常人的嘴,算是半路打断施法了。
“清磊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可能不太成熟。”段嘉瑞拿出调节家庭纠纷的经典话术。
柳影十分头疼,抬眸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儿子,垂首叹了口气:“他才十四岁,他不上学干什么去,总不能一辈子困在大山里做木匠。”
杨清磊不想让外人掺和他们的家事,他挣开柳影的掌心,反手抓着他的腕子往来的地方走。
“杨清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柳影哄了他儿子半天,才被同意和他见人的,本来看见他和亡夫一模一样的脸就烦。
杨清磊不吭声,他并不相信柳影和段嘉瑞是清白的,他不了解段嘉瑞,但他了解他母亲。
柳影并没有住嘴,甚至拔高了音量:“你难不成一辈子都窝在这穷山沟里做木匠,你知道外面发展成什么样了么……你在这里连幼儿园都没上过,连拼音都是我一个一个教的,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拿一堆奖了。”
“只要我们能回去,就可以找到你外公外婆,到时候一切都会有的。”
“你不用再像现在那么辛苦,你需要做的只是好好学习。”
杨清磊回头阴鸷地凝着柳影,他母亲又在说那些遥远的城里梦了,从始至终柳影就没放弃过回去。做过最离谱的事儿还是为了张车票去跟别人睡觉,被骗了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他实在不忍心柳影去陪男人了,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柳影自己,他都心疼。
他和柳影都是一样的倔强。
柳影太心急了,就不能再等一等么,他想回家杨清磊肯定会送他走。没必要指望这里垂涎他身体的男人,越这样越回不去,越回不去越着急。
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杨清磊是最可靠的。
有时候杨清磊都有些怀疑,柳影会不会为了能回去,连他也能抛下……毕竟他爸并不是多好的东西,柳影被打得站不起来了还在咒骂他爸,说他爸会遭报应的。
但他爸死了之后,他们的日子更难过了。
段嘉瑞从柳影的话中听到很多消息,可他在这里的将近十年里从未见过有来的班车,村里人说去镇里买卖东西换钱,却从没有见过城镇里的人,一切都诡异空白。
【宿主,本世界的地图是随着原宿主的探索而逐步发展的,当时本世界尚未进入主线,所以处于最简略的阶段。】
所以山的外面还是山?
段嘉瑞侧首望向群山绵延之处,青绿接应,那条大河离他们不再遥远。白日正悬,阳光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照射出刺目的光辉,浩浩东流。
明显看得出更近了。
他有种可笑的念头:“是不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只有当原定的时间线里,段虎走到那一步时,这片地区才会跟着改变。”
【抱歉宿主,确实是这样的。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运行速度,我所做的只能是帮助您更好的完成任务,无权干涉情节进程。】
合着最好的路已经给段嘉瑞铺好了,就是按照原来段虎的故事线走下去。
段嘉瑞并不是多顺从的性格,要是听得进去系统的话,他早就在十几年前被同化了。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他选择坚守初心,不忘使命。
“杨清磊,你今天必须去。”柳影对让儿子上学这件事相当坚持。
杨清磊脸色十分不好,薄唇抿着,明亮的眼眸眯了眯。四目相对良久,最后还是他先一步妥协了,他望向段嘉瑞,指了指身后。
他在问段嘉瑞介不介意他回家一趟,又或者是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
总之没有纸笔,他表达的意思就很难被猜出来。
柳影再次叹了口气,疲惫地笑了下:“花大夫,你们要不要过来喝杯茶,没几步路的。”
花溪选择听段嘉瑞的,段嘉瑞同意的话,他怎么样都可以。
段嘉瑞也想问问柳影是不是穿书的,毕竟他的精神状态和这边的人不太像,抛开第一面就邀约发生关系的骚操作,别的话实在太过于正常了。
第97章 借种-拾肆 老婆怀孕了,达咩
柳影并没有和杨清磊争执的打算, 他直接选择忽视,旁敲侧击地询问段嘉瑞消失的这几年去了那里。毕竟段嘉瑞对外宣称的都是去打工了,对谁都没解释过真正的缘由。
“……就是在A市看了看, 没赚到钱就回来了。”段嘉瑞继续着这个借口。
现实世界里的城市并不会用ABC来做名称, 他是泉市的。这里的字母都代表着首都、魔都、盛京之类的, 取个不同的名字,用于和现实作区分。
柳影眼睛都亮了,急切地追问道:“那里J市很近了,你还会过去吗。”
“我家就在J市,如果你能告知我父母我下落的话, 他们能给你很大一笔钱。绝对比你在这山沟沟里干上几十年都多,你还会过去么。”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离家那么近的机会,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三年,早就受够了和J市截然相反的风气。他没蠢到为了亡夫把他乡认故乡的程度,但凡能出去,他早就走了,才不会在这山沟沟里当婊.子。
J市沿海, 是挨着首都最早发达的城市之一。
柳家自然吃到了时代红利,父母一个是早期创业的大老板,一个是律所的高级顾问。要不是上大学,他绝对不会认识根本不再一个阶级的杨振庆, 那男人想尽浑身解数追求他,不怕出丑,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表白。
他说,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为了你这算不了什么。
一对比家里介绍的古板相亲对象,柳影还是觉着杨振庆更好, 事无巨细。
应该没几个人能拒绝满心满眼的热情爱人。
但杨振庆装到柳影生下孩子后就不愿意继续演了,他开始推脱工作忙不做家务,说有应酬夜不归宿,甚至在酗酒后掐着柳影说他给自己带来多少屈辱——他要从山里走出来,在大城市里站住脚,一定少不了当地有钱有势的帮扶。
哪有什么童话般的一见钟情,有的就是见色起意,都是裤.裆里的那点事儿,加个美好的代名词罢了。
杨清磊拉住他,显然是不希望柳影继续说下去,却被母亲抽手推开。
段嘉瑞能看出柳影对杨清磊的感情是复杂的,老公死了后他的苦难并没有结束,除了怨恨自己便是殃及无辜的儿子了。这些负面情绪总得找出个宣泄口,不然只会把自己逼疯……
他本着助人为乐的想法:“会过去,但可能不是现在。”
花溪垂着眼倾听,他的心随着前半句话提起来,惶惶不安。其实他挺相信段嘉瑞编得这个说法。他有些害怕了,要是段嘉瑞再一声不响的回去,他该怎么办。
柳影执拗道:“为什么。”
段嘉瑞不好解释,花溪却抢在他之前开口:“因为他得和我生孩子。”
段嘉瑞脸上没绷住,惊得怔了下,不是宝宝你……这话也忒直接了吧。他看到柳影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跟着花溪的话点点头,解释道:“他最近身上有了,但我妈不是很喜欢双性,如果我不在的话,肯定得受欺负。”
他说的半遮半掩。
身边熟悉的人尚且不盼着你过得好,更何况只是认识两天的陌生人,他可不想多弄出个看他们不顺眼的。
柳影了然地笑了下:“恭喜啊。”他看向花溪平坦的小腹,眼神温柔和煦,“是我太心急了,生产的时候总少不了丈夫在身边,我怀清磊的时候就挺难受的,得亏是他爸爸一直在忙前忙后的照顾。”
花溪摸了摸肚子,几秒后羞涩地低下头。
段嘉瑞多少有点心虚,他也不是多爱说谎的性子,笑了下就岔开话题:“毕竟还得有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我妻子月份大了也要请教过来人,不如作为费用,清磊这段时间的学费由我来出。”
在这边没有义务教育,花费颇高,学习好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考上高中。所以一般人家都不会让孩子上太高的学,会识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就算有文化了。
他数了数段虎坑蒙拐骗敲诈姘头的钱,还挺多的。
而且他和花溪大概会做实怀孕的消息。
他不相信段老太太能照顾好花溪。老一辈和年轻人的育儿观是一个很大的冲突,不少家庭纠纷就是婆婆瞎指挥造成的,最后受伤的只有产妇。本来花溪身体挺好的,在老段家待了几年,走两步路就发虚。
倘若他的进程赶得慢,不得不让花溪在这边生产,让段老太来掺和会闹出保小不保大。
段嘉瑞必须得留个后手。
柳影能明白自己在这场交易中占了便宜,看了看段嘉瑞的神情,笑着同意:“当然可以,能帮到你们我肯定会帮。”
细纠起来学校离杨清磊家并不算多远,但山路崎岖,花溪和柳影不提男人的话,还挺聊得来的。
于是段嘉瑞就和杨清磊先过去看看了,他觉着以性.交为主科目的世界不太能养出脑子正常的人。
系统在夜里给他恶补了一堆花市文学,比如说以扣○作为打招呼的方式,世界上存在六种性别,没有发.情期的人处于社会底层,不吃○就无法活下去……段嘉瑞觉着自己也挺有判头的了,得亏不是照片,要是照片的话看够400张就可以拘留了。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beta是社会底层,按照现实逻辑就该把发.情期纳入医保,重点留意潜在扰乱社会秩序的危险分子,研究院的科学家配个高等级的信息素就可以把另外两个性别一锅端了。
段嘉瑞越想越觉着离谱,体制内应该不会太欢迎alpha,严明纪律的地方就更不欢迎了。要是他同事因为个气味导致任务失败,局里肯定会开批斗大会。
【宿主,那你觉着alpha该去干嘛?】
“……从事体力活?”
工地搬砖都有可能危害工友人身安全。
想到这,段嘉瑞居然有些庆幸这个世界的设定没有太离谱,至少没有脱离他的认知。这里存在三种性别,他就简单粗暴的理解为两性畸形,倒也说得过去。
走过一段山路,就看到了破败的白色学校上挂着希望中学,昔日的红字已经黯然褪色。
走近时正值上课,教学楼前的广场是水泥地,外头为了一圈白石板的下水井盖,茂生生仗着几株野草。松树粗壮直插天际,绿的发黑发寒,山间的凉风吹过更是骨子里透冷。
门口的保安大爷看见段嘉瑞两人,边扫地边狐疑地打量。
主要是段嘉瑞的气度和山里面灰头土脸地本地人不像,身形颀长,样貌温润俊朗。白净得像是个文化人,不过他上次见外人已经是三四年前了,听校长说最近确实会来个新的支教老师。
他不确定是不是段嘉瑞。
但视线落到杨清磊身上时,愈发笃定这个猜想了,平时最喜欢逃课的就是这小子。一点不往正门走,斜挎个书包从围墙上一翻就跑了,不把他这个保安大爷放在眼里。
“你是新来的老师吧。”大爷笑着招呼道。
段嘉瑞笑着否认,指了指杨清磊:“来送孩子上学。家里说他辍学有一阵了,我这个当哥的看不下去了,这就过来了。”
大爷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他天天逃学,当时他家长还给我送礼,让我看着他别往外出呢。”他笑道,“这次咋不逃了,知道上学有用了?”
杨清磊不想搭理大爷,看了他一眼就错身往里走,走了几步又看向段嘉瑞。
段嘉瑞跟大爷应和几句,就跟杨清磊向里走了。
当时他上初中那会也挺不爱学习的,但不至于逃课的那一步,因为他姐在隔壁上高中。要是逃课了段嘉怡肯定知道。他爸妈说揍他是口头说说,但他姐开始倒数三二一的时候真要降下正义的铁拳了。
办公室在教学楼旁边的矮楼里。
听柳影说杨清磊学习还不错,当时他班主任还找了他好几次呢,但杨清磊每次都能在半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进来时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备课的老师,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就出去上厕所了。
段嘉瑞翻看着他老师书案上的教材,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离谱,还是以真正的学科知识为主。只是题目出的太过于简单,他的小表弟和杨清磊年纪差不多,早就学到求导函数了。
……那他记忆里的黄色课本是怎么回事。
他皱了下眉,他才二十七不至于到健忘的那一步,问道:“清磊,你学的都是这种东西?”
杨清磊嗯了声。
“没有别的了?”段嘉瑞浏览着老师桌上的书架,都挺眼熟的。
杨清磊疑惑挑眉,拿过桌上的笔:还能有什么?
段嘉瑞看了眼,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你居然认字。”说完意识到自己有点冒犯了,克制住锐评杨清磊狗爬体的念头,继续道,“你们就没学过那种课么?”
他的语气在最后几个字重读。
杨清磊继续写道:生理卫生课?
段嘉瑞想了想,觉着有可能是吧,这是最接近的课程名字了。接着便问了几句学习上的事情,发现杨清磊除了字丑点,学习居然还不错。
那就更得好好读书了。
杨清磊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他不会同意段嘉瑞和柳影在一起的。
“不是少年,都认识两天了,我有媳妇。我们家花溪比你妈差哪了,我放着我媳妇不要,我去上赶着给你当后爸。”段嘉瑞气乐了。
这不能怪杨清磊,大多事情都有先例。
段嘉瑞不是个爱和小孩计较的,况且他多说几句就能和柳影划清界限,他巴不得掰开了揉碎了给杨清磊讲清楚呢。他们家不流行以睡多少个床伴为荣,都是本分的老实人家。
他还是清清白白的。
又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一个和蔼的胖老头。肚子先进来之后才是人,鼻梁上架着个圆框眼镜,好巧不巧他还姓袁。
袁老师扶了下圆眼镜,笑呵呵的:“是清磊啊。”
杨清磊起身点点头,不好意思看老师。他从去年入冬就没来上学,袁老师本身就腿脚不好,还为了他奔波了好几次。
“在家休息休息地怎样,同学们还是很想你啊。”袁老师让他们再坐回去,“你是?……”
段嘉瑞和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清磊的表哥。”
袁老师点点头,上下看了一遍段嘉瑞,夸赞道:“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不像本地人啊。”
“您过赞了。”段嘉瑞笑了下,“我也不瞒您,这次带清磊来,就是因为他学习的事儿。”
第98章 借种-拾伍 男德班优秀毕业生
段嘉瑞在和袁老师沟通完, 将杨清磊重新入学的时间定到了下周一,余下的两天调整一下心态。不得不说,以家长的身份和老师沟通挺吓人的, 对人油然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客套中了解到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位老师都是来支教的, 每年都有学生辍学, 特别是女生来了初潮,男生开始长个。家里觉着学生成了大人,就开始催促他们回家结婚生子操持家务了。
学校更类似于青少年版的托儿所。
袁老师听出段嘉瑞谈吐真的不像一般人,就算声称自己是个出去打工的,也肯定比村子里的文化水平高。
他还不知道这次来的大学生是什么时候到。
上次的支教老师刚坐上进山的大巴车就半路跑了, 找到人的时候骂他们是水鬼抓交替,不安好心之类的。他一个五十多岁奔六十的老头儿被骂的面红耳赤, 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骂的那么脏,不愿再跟上面提让新老师来的事儿了。
眼下见了段嘉瑞,他觉着这个年轻应该很靠谱,局促地搓了搓手:“……清磊他哥哥,你是什么文化水平, 识字么?”
“还行吧,常用字儿是认识的。”
听到这话,袁老师眼睛都亮了,紧接着又问了好几句。
段嘉瑞学习还不错, 他们省的警校的分数线就五百大多了,算是个中规中矩的普通成绩。
但他高考那会是在新高考改革的前几年,选的是大理科, 沾着文科类的就眼皮子打架,趴在桌子上就能睡死。政治觉悟是有,但政治内容是迷糊的, 从小到大他都对文科生抱有一种很牛逼的观点,这些人脑子容量真大。
系统在他脑海中悠悠道:【绝望的继父。】
“……”
段嘉瑞懒得理系统的没品笑话,看着圆乎乎的袁老师在后面掉漆的文件柜里翻东西,老头相当热情,让杨清磊把他抽屉里的茶叶给段嘉瑞捏点,说是之前去年朋友送的。
段嘉瑞拦住杨清磊:“袁老师,我不爱喝茶,白水就行。”
“清磊他哥哥,你尝尝,这是我之前的学生从F省老茶树上摘得好茶,掐尖子货。”袁老师夸耀道,“平时招待贵客的时候我才舍得拿出来点儿,你尝尝吧,这在市面上轻易买不到。”
贫瘠的土地上依旧可以结出桃李。
皱皱巴巴的白色塑料袋只拆了多少次,半兜子茶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地方,寻常的绿茶都少见。煮的更多的是米茶或者大麦茶,炒熟了之后用热水冲泡,味道寡淡很一般。
段嘉瑞见不得人受苦,无声叹了口气:“您不妨明说就行了,高中可能有些为难,但初中还是没有问题的。”
袁老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协议说明,苍老的满是粉笔灰的手指推了过去:“认真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校长袁春刚,担任语数英体育四门科目,您贵姓。”
“您客气了。”段嘉瑞将那张纸推回去,纹丝未动,“免贵,姓段名嘉瑞。”
袁春刚不愿意相信山外的人,他们在待一段时间走走了,又或者不停地放鸽子半道跑路。给他和学校的孩子希望,又忙不迭把希望打碎。
而段嘉瑞的身份是在山里土生土长的人,他一个孤寡老头子拿着上面的补贴没有用,几十年下来也攒了一部分钱,正好可以在这会留住他在这里当老师。时间长了,应该能接替他校长的职位……
他坚持让段嘉瑞签了协议,月薪八百块。
段嘉瑞只在偌大个a4纸上看到了寥寥几行手写的要求,无非是坚守初心、教书育人,把大山的孩子送出大山。
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喉咙发哽,想起了之前鲁迅的一句话。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中间忘了,后面说的是他们是民族脊梁。
【宿主,请收起您泛滥的感情,这些都是数据。】
这次的系统冰冷无情。
段嘉瑞对他的机械熟视无睹,看了一会两鬓苍白的老头,沉默着开口:“不如您先让我试一节课吧,要是行的话,我再签字。”
袁春刚点点头,看了眼手表,对进来的另一个女老师道:“自芳,你下午第一节休息一下吧,换成清磊他哥哥来讲。”
南自芳应了一声,她是在丈夫死后主动申请支教的,之前在山洪的时候转移扭伤了腰,好几年都不见好,愈演愈烈。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不能久站,看了好几个医生都说得去城里看。
但这一片的高中在城里,她放心不下初三的学生,虽然只剩十几个人但还是牵挂着他们的学习,生怕耽误一天会松懈。
“我在最后一排看着吧,要是清磊他哥哥能带好我们班,袁老师你们再拍板。”
段嘉瑞一怔,这是上来就给他试听啊。
中午就在这里吃了一顿饭,是保安大爷和其余一些老师做的炖土豆,鸡蛋炒土豆,凉拌白菜叶子,主食就是两掺的大米饭。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吃好,但是基本上都能吃饱。
段嘉瑞有一个美德就是不挑食,好吃就多吃点,难吃就快吃点。
杨清磊端着碗就往外面走。
段嘉瑞疑惑地挑了下眉,不再和其他老师唠闲嗑,不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学校后面是没有围栏的操场,操场再走一段时间就要上山了。快下午的时就起了风,刮在身上凉飕飕的,吹得衬衫馁在身上。吹得松涛阵阵,几只山雀从林间飞出扑向远方。
杨清磊上山了。
“小磊子,你干嘛去?”段嘉瑞叫了他一声,死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走着。要不是他答应柳影帮忙看儿子,不然他才不会跟在杨清磊往山上走,出事儿了得算段嘉瑞全责。
一路走着,随着深入,杨清磊逐渐向四周张望,觉着差不多了才站定,单手单手放在唇边吹出了个尖锐响亮的口哨。
少年皱了皱眉,片刻后又吹了一声。
段嘉瑞见他不继续走了,三两步跟上去,环顾着四周:“你在找东西。”
杨清磊摇了摇头,蹲下来捡起树枝写了一个人。
“你的早恋对象?”段嘉瑞戏谑道。
十四岁差不多也快到年纪了。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跟在花溪身边玩,花溪领着他在自家药柜里认药材,身为一个瞎子他只有一点无趣的特长。但段嘉瑞不觉着无聊,每每学点新东西就喊哥哥逗他,把花溪哄得笑个不停。
杨清磊又摇摇头。
段嘉瑞蹲到他身边,人到了年纪就爱看小孩早恋,然后再锐评一下:“别害羞啊,喜欢就得追得告白,机会可不等人。”
杨清磊若有所思,一会儿后看了他一眼,用树枝在地上写着:你是不是有病。
“啊对对对,就你没病。”段嘉瑞没个正行,净唠小孩嗑。
杨清磊很无语:我有病。
他但凡没病早就得呛段嘉瑞几句,当时感冒变成脑炎,都说他是烧坏了脑子才不会说话的。
十年过去了,他也早就忘记怎么说话了,反正他不会和段嘉瑞一样和个瞎子谈情说爱,可以用文字沟通。
段嘉瑞有些惋惜:“等回去了,你妈应该会带你去大医院看一看,肯定能治好。”
杨清磊没有再用树枝写字,闷闷的嗯了声。
段嘉瑞看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不像是正常年纪小孩该有的状态,这时候再腼腆也得笑一笑。而杨清磊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能看出有些低落和沮丧,蔫了吧唧的。
“你会说话了还不高兴?”段嘉瑞很不解。
杨清磊握着树枝想要写什么,手伸出却没有动。
他对未来憧憬却也迷茫,如果他母亲回到原来的家庭,还会不会认他。他不止一次的听到柳影说外公外婆多爱他,肯定在想办法找人救他,后悔和杨振庆结婚……那么坚定有底气,杨清磊意识到出去后,自己对柳影而言是最后的耻辱。
他沉默良久:大城市,是什么样子。
段嘉瑞正捡着石子儿扔松鼠:“大城市有很多高楼,路上有很多汽车,吃的穿的比山里都好,当然空气没有山里清新。”
“想好好学习了?”
杨清磊写道:我想考出去。
段嘉瑞笑了下:“那你就必须好好学习,命运会眷恋努力的人。”
杨清磊叹了口气,继续写道:除了大山里出来没钱没势的普通人。
“你这小孩能不能乐观点。”段嘉瑞在他后脑拍了一巴掌,声音拔高了几分,“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你好好学习就得了。”
杨清磊吃疼地捂住头,怒视着段嘉瑞,第一次那么讨厌自己不会说话。
想骂人。
段嘉瑞笑得嘚瑟,他半真半假地:“等你们出去了,一切都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人生总体的走向还是上升的。你又不是傻子,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带你妈过上好日子。”
杨清磊愣住,后面几句话是他的忧虑的。他不计较段嘉瑞的不着调,快速地写出来:真的么?
那个问号画的很大很大,充分体现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段嘉瑞笑道:“我不骗小孩。”
【宿主,已检测到攻略对象:无名氏。】
啊?
段嘉瑞看向埋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杨清磊,写一半涂抹掉,涂抹掉再写几句,反反复复。这小子别因为他几句话搞上暗恋吧,情窦乱开的年纪开到他身上,柳影听见这消息得骂人了。
杨清磊想了想还是不写了,抬头看到段嘉瑞看着他神情复杂,跟吃了苍蝇似的。疑惑地挑了下眉,指了指脑子,用行动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别早恋。”
“……”
“你要是早恋了,就对不起你妈妈的辛苦付出,你要做的是专心学习。恋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能谈,但谈之前先问问家长。”段嘉瑞认真地劝道。
和刚才的话截然相反。
杨清磊听的迷糊,这段对话自始至终他都没提及过喜欢谁,愈发觉着段嘉瑞莫名其妙,敷衍地嗯了声。
“宿主,杨清磊属于重要配角,非可攻略对象。这也意味着他不会对您产生爱意,但您不要沮丧,提高好感有几率获得意外惊喜。”
惊喜往往是惊吓的美称。
段嘉瑞决定此后和杨清磊保持距离,这狗屁倒灶的离谱世界不知道会发生啥呢。
“你说的无名氏在哪?怎么还不出来。”
“无名氏为宿主拥有改名权,您可以为他更改姓名。”
段嘉瑞语噎:“这不应该是我和花溪的孩子出生后有的权利么,孩子名儿我都想好了,男孩小名叫光宗,女孩小名叫耀祖。”
“您真积极。”
“谢谢。”段嘉瑞的视线搜寻着。
紧接着没多久,一个脏兮兮的瘦小身影从树林里走出。
第99章 借种-拾陆 奶白的雪子
挺离谱的。
段嘉瑞看着满身脏污的小孩, 看着也就十一二的年纪,纯活成野人了。既馋杨清磊旁边的饭,又害怕他们会伤害他, 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过来。
他本能地皱了皱眉,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东西绝对不是男孩, 这边多少对男性有点生.殖崇拜,抱养别人家的孩子都要男孩。大概率……的确肯定是个双性,躲在这一般没有人过来,勉强安全一些。
杨清磊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头也不回地连下了几个台阶。
“清磊,不管他了?”
杨清磊摇摇头, 等下他在来收碗。
段嘉瑞沉默地下了两个台阶,回头看向抱着碗用手往嘴里扒饭的小孩,对上视线后,小孩跑到了一侧的树后面看他,懵懵懂懂地露着一双眼睛。
“……”
【宿主, 管一管吧,可以走养成路线~=v=】
养个蛋!段嘉瑞低骂道,他盯了小孩片刻,自己再大几岁就能给人家当爹了。他有机会真的得和系统纠正一下它不分场合开黄腔的毛病, 太气人了。
过了一会儿,杨清磊拾起树枝在地上写道:你要管?
“还在考虑。”段嘉瑞和他保持距离。
杨清磊又写道:他是个双性,不干净。
刚写完就听到段嘉瑞啧了一声, 无语道:“少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爸的媳妇你的亲妈也是个双性, 你连你母亲也嫌弃啊。”
杨清磊摇摇头。
他并不觉着柳影不干净,即使柳影跟很多男人睡过觉,他看来脏的还是那些男人。但他不放心段嘉瑞,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将双性视为灾厄,或者当作一种发泄的性具。
他不知道段嘉瑞思忖时是在纠结什么。
——你为什么要管他。
面对这个耿直的问题,段嘉瑞感慨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但要他真细说得氛围两个缘由。一是少爷心善,二是对花溪的物伤其类,后面那个算是主要原因。
花溪父母去世的时候,花溪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得亏是花溪的父母考虑周全才护住自己的孩子,但要是有心人在背后搞事儿,比如说花溪二叔之类的提前大肆宣扬,那花溪就是被群狼环伺的小绵羊,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在他身上吃到一块肉。
段嘉瑞不忍心看到和当时爱人相同处境的同类遭殃。
——你假慈悲就别管,走,会有人来找。
他看着杨磊写出的一串字,杨清磊并不愿意相信他,点漆墨染的黑眸冷冷没有温度。少年重新吹了个尖利的口哨,吓得小孩匆匆跑出来放下碗,又匆匆跑回去。
段嘉瑞没什么好说的,有心思也得等到试课后了,现在将小脏孩捉回去肯定会被一群人看到。谁也不知道那群人里有好有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清磊,小磊子,等会下课了咱们把那个小孩带走吧。”
杨清磊已经彻底确信段嘉瑞比他更有病了,难不成段嘉瑞还能把这小孩带家走?……跟段嘉瑞回去肯定不行,谁知道段嘉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他和村里的男人一样呢。
段嘉瑞确实是这么想的。
双性在村里不算人,更偏向于财产,柳影连保护自己都难,再给他塞个小孩过去,段嘉瑞实在是放心不下。要是遇上段熊之类的人,大概率就一窝端了,他们才不会在意成年与否呢。
而他家顶多是有个干巴老太。
段老太一般情况下不见人,这两天对花溪的态度也好转了一些,拿她未来孙子混个名头也行。思来想去,最重要的还是花溪的意见。
段嘉瑞觉着会花溪应该会同意,他媳妇也心善。
回到学校试课,段嘉瑞先前就有过支教的经验,并不会怯场。往讲台上一站拿着课本就能讲,人往那一站就赏心悦目,语言风趣幽默,很轻易就把学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下课了还有学生跑来问他题。
南自芳在后面听得信服,看着在黑板上写解题过程的段嘉瑞,和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袁校长点点头,讲得很好。
等到打上课铃了,另一位老师来了,段嘉瑞才下去。
一出门就见俩老师在门口等他,他随手拉上教室的门,等着他们开口询问。他自认为还可以,赶不上特级教师但答疑解惑绝对没问题。
细聊下去,段嘉瑞就意识到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袁春刚是想委以重任,把他自己一部分工资挪过来让段嘉瑞在这边多上几节课。这边一天七节课,下午天黑得早为了学生考虑就提前放学了,段嘉瑞基本上都是三四节课起步。
但架不住工资高,段嘉瑞还能接受,只是额外说了一声,早上第一节不会来,家里有个干巴老娘离不了人。
残阳如血落在西山,逐渐淹没在地平线上,几点黑色的山雀鸣叫着飞入密林。
温度降了下来,不算小的风吹得枝叶颤抖。
段嘉瑞拽着杨清磊来找人,他才不管杨清磊臭着个脸呢,估计心里骂的挺脏。到了和中午差不多的位置就让少年赶紧叫人。他向南自芳要了几颗巧克力糖,打算用这个当诱饵骗小孩过来。
“弄回去我养着,当闺女不行么?”他递给杨清磊一个糖。
杨清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接。他自己都是个小孩,有些善心,但不足以脱离现实把人带走。
段嘉瑞很是无奈,拆开自己吃了,嚼嚼嚼:“过两天就热了,山里的蚊子有毒,把那小孩吃了都有可能。”
【宿主,如果不和攻略对象接触的话,世界线的完成度将会降低。】
段嘉瑞问道:“现在是多少。”
【正在加载中。】
【当前世界线的完成度为25.34%。相关内容,宿主您是否要查询攻略对象的好感度。】
段嘉瑞一怔,居然还有这玩意儿的存在,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老实说,他有些好奇花溪对他的好感度,怎么不得在及格线以上,将近满分啊。
他揣着答案装糊涂,矜持道:“那你发过来吧。”
【攻略对象花溪,当前好感度为-20%。】
【攻略对象柳影,当前好感度为67%。】
【攻略对象无名氏,当前好感度为10%。】???
不是哥们,闹呢。
段嘉瑞怀疑这垃圾统是不是出bug了,就花溪对他的态度,今早起床的时候还枕着他胳膊撒娇呢,浅笑盈盈地摸他的脸。他家花溪算是爱憎分明那一挂的,不喜欢的人近身都难,对他却主动贴在身边。
“你他妈是不是搞错了,搞成段虎的存档了?”
【抱歉宿主,当前数据均为实时更新,相关内容为是否要查询昨日好感度。】
段嘉瑞不甘心:“你只发给我花溪的就行了,别人不用管。”
【攻略对象花溪,昨日好感度为99%。】
“……”段嘉瑞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但这个跨度也太大了,直接整成好感为负了。那花溪说讨厌他时,究竟是口是心非的嘴硬还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他有些心态崩了,这种感觉都快赶上绿了他了。
少爷是搞纯爱的。
照这个下降的速度,他和花溪就剩下纯恨一条路可以走了。明明昨天将近满分,今天却变成负数了,他没欺负花溪啊,难不成是柳影在旁边挑拨他们的关系了,但柳影也像不屑于爱管闲事的人啊。
“柳影现在最爱谁?”
【杨清磊。】
当妈的肯定最爱自己孩子啊。
段嘉瑞心累地眸光黯淡,他眼珠子转了转,斜着看向杨清磊:“我跟你扫听个事儿,你妈平时爱出门么,对村里的八卦掌握怎么样?”
杨清磊疑惑地挑了下眉,从兜里拿出纸:没有朋友。
所以说错的是他段嘉瑞了。
【宿主,请振作精神,将攻略对象带走完成养成线路。】
“别催了,我得快点回去。”段嘉瑞焦躁地环视着四周,“小磊子,吹个哨儿,咱们把人抓住就回家。”
杨清磊嗯了声,有些犹豫,但看段嘉瑞现在冷着脸,还是听话照做了。只是想不通他母亲有没有朋友,至于弄出这幅反应么。
一声悠长尖利的哨声划破天幕。
花溪吃饭吃得慢,准确的来说是心不在焉,竖着耳朵听柳影吃饭的动静。听到柳影放下筷子后,紧接也跟着搁下了。
柳影托腮好笑地看着他,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鸡丝:“我做饭还行的,你多吃些吧,不然夜里饿。”
“……谢谢柳哥。”花溪扒了两口米粥,“过去好久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应该快了,月亮出来了。”
柳影也觉着稀奇,但通过交谈能发现段嘉瑞不是混不吝的盲流,人帅三观正,而且特别喜欢花溪。疼老婆在这边是个拿不出手的话题,他们觉着自己才是一家之主,理应享受全家人的服侍。
别是杨清磊暗里使坏,把段嘉瑞往深山里坑吧,他不大待见他儿子的少年老成。
一点也不像个小孩该有的样子。
今天花溪教给他如何防治头疼脑热的偏方了,顺带把门外的杂草有什么功效也都说了,详细地堪比百科全书。柳影觉着可惜,是个人才结果却被困在大山里,要是出去多学习学习肯定能有一番成就。
柳影也的确这么说了。
花溪赧然地笑了下:“段嘉瑞不会带我走的,现在这样就挺好。”
他很逃避这个话题,又想多和旁人聊一聊段嘉瑞。像是十六七时春心萌动的羞怯,只敢从对话中提及心爱人的名字,这样显得矜持不轻浮,同时也昭示了他和话中人的亲密。
柳影颇为不解,他觉着男人的爱更像是占有,喜欢了到那都得带着。而且段嘉瑞看花溪的眼神做不了假,满是爱意,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生怕音量大了吓着人家。
但生活经验告诉他,少掺和别人夫夫间的事情,在口头上宽慰了几句便拉着花溪去聊别的了。
花溪不敢对段嘉瑞抱有太多的希望,因为段嘉瑞有走了,倘若他不在自己身边,便忍不住去去疑神疑鬼。哪怕段嘉瑞说过不喜欢他这样,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走了是去哪,去了还会回来么,多久回来,要是不回来该怎么办……
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是被这种阴暗的情绪遮掩,这种念头愈演愈烈,像是一只贪吃的黑洞,将所有正常的念头都吞吃进腹,留下来地只有对段嘉瑞的猜忌。
他快装不下去了。
他知道这样做是不正确的,他该尊重段嘉瑞的选择,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伴侣。可花溪实在是太喜欢段嘉瑞了,他喜欢的患得患失……得益于柳影愿意收留他一天,他还勉强能佯装没事。
如果还是待在段家的院子里,他一定会情绪崩溃。
这两天的相处就像是一场黄粱梦。再醒来还是丑陋的现实,他不被看做同等的人。他不想死了也是段虎的妻子,他无法自拔,如果段嘉瑞真的一去不回的话,他不会再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柳哥,现在几点了?”花溪实在没心情吃了。
柳影看了眼手腕上的细链子手表,马上就快八点了,但选择模糊言语:“七点多点儿,刚七点多,再等一等兴许他俩就回来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了,我记得下午你想问我关于双性的事情,你想问什么?”
花溪的眼睛睁大了,这似乎是个让人羞涩的话题,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他摸索着想帮忙收拾碗筷,小声道:“就是那里…大了,胸口怎么办……”
“偏男性的话就不用管啊。”柳影戏谑的扫了眼他的胸口,把碗筷从花溪手中拿走,“放着让清磊来就行,天天到处窜,总该给他找点事儿干。”
花溪的脸颊泛红,眼睫投下的阴影颤了颤,声音更小了:“那要是偏女性呢。”
柳影被这话问得有点懵,花溪挺像个男生的,除非说……他伸手摸向花溪的胸口,把人吓得往旁边多,脸彻底红透了。他忍不住笑了:“你勒着干嘛,不怕越来越小么。”
花溪沉默一会儿。
“实在不行,你摸摸我的?”柳影觉着逗他挺有意思,柔着嗓音笑道。
花溪循着声音看向他,羞怯怯地:“柳哥你的,大么。”
柳影笑了一声,不作回答:“还行吧。”他拉住花溪的手放到胸口,“你觉着呢?”
花溪的手收回去,缩着仍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没有了解过双性,他也看不见,柳影这是他唯一接触的人。
第100章 借种-拾柒 害羞的老婆
柳影看着花溪低头含胸的害羞模样就好笑, 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偏过头去看他,略为认真道:“不是说你有孩子了么, 别勒着了, 再等几个月你就该有奶了, 等回头发炎了能疼哭你。”
其实还没有孩子。
花溪大多是给男人或者小孩看病,嫌少接触过女性的私病,顶多是听过妇女笑话另一个腿里藏个茄子,把胞宫也娩出来了。他悄悄地比过自己下面,想不出那么小的地方, 怎么能生出那么大的孩子。
就算刚出的婴儿很小,但想想也觉着吓人。
“柳哥, 怎么生孩子?”花溪忽然出声,问了个离谱的问题。
柳影挑了下眉:“你说制作过程还是什么流程?”
花溪不好意思看他:“生的时候怎么生,我感觉生不出来。”
柳影噗嗤一乐,很是无奈地看着他:“其实我挺建议你们去医院的,别和这边人乱学, 就为了省个几千块,在全菌环境里生产可能会闹出人命。而且——”他拍了下花溪的屁股,“你应该挺难生下来。”
花溪抿着唇闷哼一声,垂着眼睫:“是可能会一尸两命么?”
“不至于不至于, 可能会撕裂,但慢慢会愈合的。”柳影吓唬他的意思,他看花溪有些犹豫, 别多嘴几句再把孩子打掉,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柳哥你当时是?”
柳影笑了下:“剖的。”他拉着花溪的手在小腹划过,“从这里用刀划开, 然后把孩子拿出来,再缝上就可以了。”
“那是还在J市,到了预产期就去医院了,但清磊比普通的胎儿都大,我产道太窄了,疼得我死去活来的。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顺转剖了。”
“说起来这事儿我就生气。费用都是我们家自己掏的,让清磊的爸爸签个字儿他还不乐意,说什么顺产的小孩聪明。我真……等回去我就让清磊跟我姓,传宗接代也是传我们家的宗,接我们家的代。”
他不打算把杨清磊留下,凭什么他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要给杨振庆。
可惜前两年清磊的爷爷奶奶都死了,看不到杨清磊改姓,不然柳影这番操作能气死他们。当初杨振庆一死就要把柳影嫁给他们傻二儿子。柳影不乐意,并且拿杨清磊做人质威胁,从那会他就被说是受打击疯了。
但由于柳影让他们亏了比娶媳妇的钱,所以杨家人也不和他来往,为现在的处境奠定了基础。
柳影自始至终都觉着自己挺好脾气的,全家人乐善好施地帮扶一个穷山沟的男人,一分钱不要为他生个儿子,甚至还能跟他回老家一住就是十几年。
妈的,我就是个圣人。
柳影又不是嫁不出去,J市门当户对的二代他随便挑,真是被杨振庆的花言巧语骗了。
他不确定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让花溪多想,毕竟这地方人人都是牌坊精,要是花溪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他,大概他又言多必失了。
“花大夫,你觉着呢……”
花溪觉着可行啊,他答道:“日子是你和清磊的,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柳清磊,也挺好听的。”
柳影有些骄傲的笑了下,他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精神内耗,人生顺风顺水,只是在选男人的时候崴了泥。等回去了再找男人,他肯定得换个家室差不多的,弥补一下他儿子缺失的父爱。
“柳哥,剖是不是必须去医院。”
“当然了乖乖,你想什么呢。”柳影被他这个问题吓了下,拉着花溪去旁边的摇椅躺着,“你不要觉着后面挂个产字就没事,这都算是来个大开膛了,这事儿是段嘉瑞该操心的,你不用想太多。”
“回头督促他好好搞钱就行了,这穷乡僻壤的,出去了看哪都是金山银山。”
花溪听说过这种话,但没有实质性的感知。
柳影把下午收回来的毯子拿过来,递给花溪一条:“今年冬天的时候,我和清磊就这样在炉子边烤火,还挺暖和的。有时候休息一会他就去山里捉鸟去了,等睡醒了他也把鸡处理好了,别看他年纪小但特别能干。”
“谢谢柳哥。”花溪笑着道,“清磊是从小就那么懂事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他不干的话,难不成让我来?”柳影调笑道。其实他最开始连生火都不会,等烧上火了,厨房里熏得都没办法要了。糊弄着等到杨清磊大了点,杨清磊就把这些琐事都包揽过来了。
“你躺下就行,吃完饭就要休息一会的。”
花溪应答着道谢,他是有些震惊,柳影的生活习惯和他所接触到地截然相反。几乎是在段嘉瑞回来之前,他都没被尊重过,更何况柳影这么恣意的。
他听段嘉瑞说过一句话,只要愿意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又想段嘉瑞了。
厚重的毛毯毛茸茸的,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和淡淡的香味,花溪很喜欢这个味道。躺下后又缩了缩身子,小半张脸埋在毛毯里。夜里凉,但盖上毯子就暖和很多,压在身上有种久违的安逸感。
花溪和柳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了很多,是另一番没有见过的景象。
他有些自馁,听不懂柳影话中的少年宫游乐园,也没有去过A市的城门楼子。只晓得山的外面还是山,锦书难寄,听到这些恍惚是另一个世界的消息。
柳影处于不知该不该告诉花溪的状态,面对杨清磊时他可以好不遮掩地说出来,因为他笃定杨清磊肯定会离开。但和一个瞎子说这番话,倒像是何不食肉糜,故意让别人听到……
“好啦好啦,你想好你和段嘉瑞的孩子叫什么了么?”柳影岔开话题。
花溪没想过这件事,含糊道:“他会想的,我听他的。”
柳影蹙了下眉,他坦然接受和这边人思想上的壁垒,杨清磊的名字是他们家取得。起初他爸更有主意,打算叫杨柳青,只叫名不叫姓,听起来还是他们家的孙子。但他们那边卖年画的就叫杨柳青,被他妈笑话了好几天才死心。
“你是真喜欢段嘉瑞啊……”
花溪笑了下:“他真的很好。”
柳影没眼看他,感觉有点太恋爱脑了,他是对山里的男的彻底没兴趣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偏见是不对的,但在此之前先想想为什么会形成偏见。
又聊了一会儿,听到院墙外的门被推开了。
一阵窸窸窣窣。
屋内两人闻声坐起来,柳影侧耳听了一会儿,淡声道:“他们回来了。”
杨清磊气冲冲地走近堂屋,看到柳影就是开始比划,手指比划的快要看不清了。
柳影被逗乐了,他看不太懂杨清磊的意思,盯了一会儿还是没看懂,先一步埋怨道:“杨清磊,你比划慢点,你怕我看清是不是?”
颐指气使地。
杨清磊动作一顿,阴着脸走到柳影身边拿他的杯子喝水,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撂下杯子,去旁边搬个小马扎做到他身边,边喘气边写字。
瘦瘦高高的少年缩在一个小马扎上,肩胛骨在后背顶出两个不大的三角形阴影,关于不明显的脊骨骨节对称。白色的卫衣衬得他麦色的皮肤更黑了,挽上去的袖子露出一段结实有力的小臂,凸起的血管略微凸显。
柳影想再刺他几句,一番话到嘴边也没了攻击性,拍拍他肩头的尘土:“你又跑哪个葱沟里打滚了……”
话没说完,就被杨清磊皱眉看了一眼。
“好吧,我给你留个面子。”柳影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生气嘛,一天天的心眼比针都小。”
杨清磊没理他,低头唰唰写着。
前后脚段嘉瑞就抱着个小孩进来了,与柳影撞个对视时愣了下,他在找花溪。说实话这小孩挺脏的,他搂着到无所谓了,但挨着花溪……熏着他们家爱干净的小媳妇了怎么办。
【虚伪的善人。】
“你消停一会儿,这一阵儿你给我换多少称号了,我特么快赶上十全老人了。”
他想了想还是把小孩放下来,掸掸身上的土,问了下哪里能洗手才回到花溪身边。湿凉的手在人家脸上揉了揉,夹着嗓子哄着:“宝宝睡着了?”
花溪摇摇头,情不自禁地笑道:“没有,我再和柳哥聊天,你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段嘉瑞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有些事,我和清磊回来的时候耽误了,但我忙完就立刻回来了,下次肯定不会让你担心了。”
柳影垂眼看了下没反应的杨清磊,凑到他耳边低声调笑道:“你不学着点?”
看得出段嘉瑞情商挺高的,道歉表态作保证一气呵成,连生气的余地都没给人留,主打的就是个态度诚恳。比死犟的杨清磊说话好听多了,字丑说话还冲……好吧,也有可能是文字永远没有语言动听的原因。
杨清磊把今天写满的打草纸推给柳影,自觉地去把碗刷了,临走时还看了眼缩在一旁的小孩。
段嘉瑞还是觉不出来花溪讨厌自己,温温柔柔的,小梨涡里漾着笑别提多好看了。他在花溪嘴角亲了口才放开人家。
“清磊入学的事弄完了,等到下周一就可以去了。”
柳影起来帮段嘉瑞倒水,听到后笑了笑:“辛苦你了,过两天让清磊再去给你们送几只鸡。”
“不用不用,我顺便在那里找了个工作。”段嘉瑞包着花溪的手,掌心中的手很小,摸起来温软,“是在那个学校里当老师,整点钱糊个口。”
花溪一怔,下意识地偏过脸:“你。”果然还是又要走了,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消息,“学校里的东西你教的了么……”
“初中的东西挺简单的吧。”柳影将水递给段嘉瑞。
段嘉瑞接过道谢,继续道:“确实简单,整天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总得为了未来想一想。”
花溪嗯了一声:“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他抽回被段嘉瑞握着的手,却被抓的紧紧地,讨好地摇了摇他的掌心,“我想回家了,等了一天我好想你。”
段嘉瑞松开手,起身去旁边看小孩,路过时清晰的看到柳影笑着眯了眯眼,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影问道:“这是谁?”
“捡的小孩。”段嘉瑞看着花溪心虚答道,“挺可怜的,也是个双性,当时没人管我就带回来了。”
花溪整了整衣服,淡淡地笑道:“你真是心善,看见谁都想帮一把。”
段嘉瑞有点懵,他有种花溪在阴阳他的错觉,但又说不准。接过杨清磊递来的热毛巾,帮小孩简单地擦了擦,脏的把抹布都蹭黑了。
“……”
柳影善解人意:“没事,你先帮他擦擦吧,等会扔了就行。”
【宿主,这个攻略对象的好感很好刷,你快点温暖他。】
“别暖了,我觉着我家快散了。”段嘉瑞感觉如芒刺背,“你快点帮我看看花溪的好感度吧,我感觉又低了。”
【宿主您猜的真对呢,攻略对象花溪,当前好感度为-23%。】
段嘉瑞望向花溪,心道:……吃醋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