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作品:《冒牌团宠被发现的下场》 一直这么游手好闲也不是办法,池谨阙不知道苏青月是怎么把这种日子过下来的,总之他不太能适应。
自他回来,陆陆续续也有不少苏青月以前的朋友登门拜访,不是和他聊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就是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池谨阙这两窍都不太通,于是来客们只好在尴尬的气氛中客套几句让他好好休息,便纷纷离去。
可以想见先前苏青月的生活何等风雅,池谨阙已经想象得出现在外面在怎么传苏家那个人见人爱才华横溢的小公子,失忆回来之后变成了草包。
不过尽管如此,池谨阙并不打算在这方面精进,那些人因此散去反倒为他省去了一桩麻烦。
池谨阙有预感,就算是苏青月本人在这里,也不会觉得这些往来多有意义。
只凭最看重他的那几个人的身份便可得知,苏青月并不是醉心学问的人,他更愿意将掌握权力的人拴在手里,其余那些亲善的表象,只是谋取一个好的名声而已。
两个多月的扮演,池谨阙对苏青月这个人也有了自己的认识,苏青月讨喜不假,只要他愿意,几乎可以勾住每一个人的心,但对于不那么重要的人,他会保持好让人觉得高攀不上的距离。
池谨阙在心里默默叹气,不是他故意要破坏苏青月建立好的形象,实在是这太有难度,他根本做不到苏青月那样八面玲珑。
休息了几日后,池谨阙便托雨涟给自己请了几个老师,开始学习策论、律法,也学学算账。
苏悯知道后有些惊讶,百忙之中还抽空和他聊了两句,大意是家里有自己,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犯不着学这些,话里话外似乎不太赞成这件事。
话说的不算直白,但池谨阙也听懂了,苏悯不想让他沾朝堂上的事。
以苏青月的身份和人脉,想在朝中领个职位不是什么难事,但却一直做着成天吟诗作赋的清闲贵公子,要么是他不想,要么是有人不让。
池谨阙其实没想得太复杂,只是希望自己能有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见识和本事,于是再三和苏悯解释与商量之后,苏悯还是让雨涟给他安排了,只不过一切办得都很低调,至少不能让别人觉得苏家小公子失个忆回来忽然醉心于进军官场了。
总之这么一来,池谨阙总算不再整日游手好闲,找到了事情做,心也安定不少,只当换个时空读研了。
夜里,池谨阙已经睡下,雨涟吩咐守夜的小厮仔细着小公子的动静,而后去往苏悯房中。
“这几日如何?”苏悯问。
“大人,小公子失忆的确不似作伪,先前公子最爱那几尾鲤鱼,精贵地养着,平日里吃食都是厨房专门准备的,前几日公子随手撒了鱼料去喂,已经死了两条。”
不起眼的小事这样自然随意,不像刻意装的。
道理苏悯都懂,“可他怎突然想起来学这些?万一是心里还有气。”
雨涟道:“依属下之见,大人是关心则乱。公子若是铁了心入朝堂,大人未必拦得住,那些东西公子也无需刻意去学。公子应当只是心血来潮,不是故意要和大人做对。”
苏悯沉吟片刻,叹气道:“说得是,单陛下便会为他开这个后门。他先前赌气跑出去,我倒是宁愿他离得远些,不回京城来。”
雨涟了然:“只是不在大人的羽翼之下,大人未必能放心。落水一事想必大人也后怕。”
“是啊。”苏悯道,“但愿中秋宫宴时,陛下不要一时兴起又令他一同入宫。”
怕什么来什么,没过两天,皇帝便和苏悯提起,过几日宫宴带上苏青月一起。
苏悯本想找理由试图搪塞过去,不过仔细瞧了瞧皇帝的脸色,识趣地没有开口。皇帝是拿定主意要见见失忆后的苏青月了,苏悯此时拒绝,除了让皇帝不高兴以外改变不了任何事。
苏悯回府后把这事跟池谨阙说了,让他到时候跟在自己身边就好,不用担心。
池谨阙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淡淡应了,而后转头回自己房里焦虑地练了几十页的字。
就算再担心,该来的也还是会来的。
池谨阙特地嘱咐雨涟给他找身低调点的装扮,雨涟应声去找了,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参加宫宴肯定要庄重一些,凭他家公子那张穿破烂都好看的脸,必然是低调不了的。
稍晚,池谨阙和苏悯一起坐马车到宫门口,刚下车准备进宫,苏悯就被一群大臣拦住了,说有事要商讨。
苏悯确实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池谨阙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懂事让他去办正事,自己进去就行。
苏悯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嘱咐接引的太监好好照顾他。
一旁等着的几个大人笑道:“苏小公子先前也没少进宫,苏大人不必担心,何况宫里在陛下眼皮底下,能出什么事儿?”
苏悯摇了摇头,没接话,只道:“走吧。”
雨涟仍是陪着池谨阙,池谨阙心里安定不少,他看起来比那些有权有势但脑子不太正常的人,更能给人安全感。
不过这份安心并没有持续太久,苏悯刚走一会儿,就有人凑了上来。
“呦,好久不见。”
池谨阙站定,看见来人,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听见有人说话就条件反射地回头。
“你看起来不是很想见到我。”乔谙说的陈述句。
“因为你每次出现看起来都没安什么好心。”池谨阙诚实但不太客气地回答。
雨涟好奇地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乔谙提议:“一起走吧,还有一段路呢。”
池谨阙还没来得及回答,雨涟先警惕道:“公子……”
乔谙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雨涟?”
雨涟向他致意:“乔公子。”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连跟我一条路都走不得了?”乔谙语带嘲讽地道。
雨涟忙道:“乔公子误会了,在下并没有那样的意思。何况同路与否,是小公子说了算,在下无权干涉。”
看来这两人也是旧识了,池谨阙在心里想着,但没开口多问,解围道:“既然要同路,那就快些走吧,再耽误一会儿,就该迟了。你是受得了那万众瞩目的场面,考虑考虑我吧。”
好在乔谙没有多纠缠,爽快道:“我带路。”
一路上,乔谙丝毫没有在别人地盘上的分寸,把这宫里上上下下都和池谨阙点评了个遍,仿佛在说自家后院。
“啊,我少时不想念书,就喜欢坐在那个墙头,那里视野最好,能看得到宫外最美的一片山林和落日。”
后面居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子,还好意思说呢,自己不好学,成日上房揭瓦还得陛下亲自请你才肯回去。”
一旁掺着他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人忙道:“父亲,该称先帝陛下了。”
乔谙听到笑声时有片刻的怔愣,回过头确认声音的主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盛安的礼,“太傅大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池谨阙看不懂这场面,但规规矩矩地跟着乔谙行了一礼。
“没有你在这宫中气我,我能有什么事?”说罢叹了一口气,“罢了,陈年往事,不必再提。”
随后他又往乔谙身后看去,“这便是苏家的小公子,苏悯那小子的弟弟吧?”
“回大人,正是。”雨涟上前一步,答了他的话,又为池谨阙介绍道:“公子,这是梁太傅,这位是户部侍郎梁大人。”
池谨阙又行一礼,“失礼了,两位大人。”
雨涟又解释道:“二位大人见谅,我家公子前阵子在外出了点意外,许多人事记不清了。”
梁大人和蔼地摆手道:“无妨,我听说了,人平安无事就好。”
梁太傅盯着池谨阙道:“你这性子瞧着倒是温温吞吞的,既不像你父亲,也不像你兄长。”
池谨阙不知道说什么,只温和地笑笑,乔谙在一旁道:“不像他们二人岂不是好事?”
梁太傅瞪他一眼:“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和,别和我告状。”
“那您这和偏袒苏悯有什么区别?”乔谙随口一说,听不出有没有不高兴。
梁太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是景宁人,我也偏袒不得你了。”
乔谙清楚梁太傅对他接受了景宁的封赏一事不太认可,没有就这话题多说,转问:“太傅前些年便不爱凑这样的热闹,今日怎么来了?”
梁太傅没有接话,只道:“说到这个,再在此处耽搁,可要误了时辰了,苏家小子,你来掺着老夫。”
池谨阙有些惊讶,却也听话地走到旁边。
梁大人顺势退后一步,走到了乔谙旁边,低声道:“父亲就是想来看看你,如今这样光明正大的刚好,若是私下见你,只怕对你,对梁家都不好。”
乔谙默然,片刻才道:“劳太傅挂念了。”
梁大人没有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又上前去了。
梁太傅一眼看去有些古板严肃,池谨阙心里有些紧张,像是见了严厉老师的学生。
“许多年了,我倒是头回见你。”梁太傅道。
“晚辈愚笨,不堪太傅一见。”
梁太傅:“我虽在深宅中闭门不出,倒也没少听见你的名声。”
池谨阙有点听出来了,梁太傅有意点他,只得夹着尾巴道:“从前不懂事,行事不够谨慎,太傅见笑了。”
“我还以为苏悯那小子没把你教好,尽学了些轻浮的风气,如今瞧着倒是我偏信那些闲言碎语了,苏家虽门风不正,到底不算气数尽绝,你当修养自身,尽力辅佐你兄长才是。”梁太傅语重心长地道。
“晚辈知道,多谢太傅教诲。”
梁太傅拍了拍他的手,没再说什么。
几人就这么一片祥和地进入了设宴的园子,一时间,无数的人涌上来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傅寒暄,池谨阙便被挤到了后排,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倒,雨涟被留在了外面,不知是谁伸手扶了他一下,池谨阙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客气了,阿阙。”乔谙脸上挂着惯常的,不太真诚的淡笑。
池谨阙站稳,道:“我以为你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看来被冷待了?”
“我?主角?”乔谙笑出声,“恐怕以为别人是主角的那位,自己才是主角。”
池谨阙指指狼狈地被挤出来的自己问:“你说我?”
“太傅他老人家门生遍布盛安各地各部,即便他多年不出山,只要太傅还在,朝中就有无数人要卖他的面子,围上去的这些有太傅的学生,有意图攀附结交的,可太傅晚上回去府门一闭,这些人就会散去。那位陛下和太傅都知道这一点,陛下才能放心太傅来。”
所以梁太傅周围只是看着热闹,暗流并不在他身边。
“我一介外人,皇帝眼皮子底下,谁敢跟我走得太近,明天指不定就被以通敌卖国的罪名秘密处决了。”
“至于你,”乔谙话头终于转到他头上,“满场皇亲国戚,勋爵高官,无论有多少人在背后捧着你,你仍是无官无职的平民,你的出现本身就是最不合时宜的事。据我所知,皇帝以前也未让苏青月出席过这样的场合。”
池谨阙听进去了,皱了皱眉。
乔谙慢悠悠地说出最后一句:“今天可是中秋佳节啊,适合宣布些喜事,你觉得呢?”
池谨阙攥紧了手,问:“所以,你觉得他看中了谁?”
乔谙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准备再和他分析,摇着扇子准备离开,却不防被池谨阙往后一拽,乔谙没想到池谨阙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池谨阙没想到乔谙这么不设防,生怕扯轻了让他走了,于是二人就这样双双摔进一旁的花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