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告密
作品:《舅舅今天管我了吗》 谢语鄞循声望去,那人徐徐走来,穿着他们年级的红黑相间的校服。
站定,他看清楚了来人——棕毛小白脸,这不就是他那新同桌吗。
“班主任让我看着你,别再逃课了。”他站在破败老旧的宿舍楼前,地面是肆意生长的牵牛花和各种杂草。
这人在铁门前站的笔直,周身冷淡的气质与这副破败场景格格不入。
“这谁?”邵澈问。
蹲在墙头的谢语鄞有些尴尬,解释道:“新转来的同桌。”
邵澈没什么反应,站在树前还是那副厌世脸冷冷地看着来人。
谢语鄞轻嗤一声把吃完的冰棍棒扔在他脚下,“那你告密去吧。”转身翻下了墙头。
网吧包厢隔音效果做的很好,外面的吵闹声都听不见,谢语鄞和邵澈开了一间双人包厢,冷白灯光晕出月晕般的光圈,新风系统吞吐着佛手柑味的洁净空气。
他们很喜欢来这家网咖,不仅位置极佳,距离学校西门只有十分钟路程。而且卫生、环境、服务都没得挑,电脑配置还高。
他们熟练地开了一把市面上很火一款MOBA游戏,邵澈游戏技术登峰造极,让谢语鄞俯首称臣。第一次在网吧相遇时谢语鄞不相信他的技术有传的那么牛,拉着邵澈单挑被他用了两节课打服了。
打得正上头时,谢语鄞手机响起了来消息的铃声。
_你在哪呢?
手机屏幕亮起,是张启阳发来的消息。
_老吕突击检查,问你去哪了!
团战胜利的他们一鼓作气赢了比赛,谢语鄞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啧。好小子真去告状了。
_速回!
_行
谢语鄞简略地回复道,之后拿起搭在电竞椅上的校服外套。
“怎么了?”邵澈拿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冷白的灯光打在他本来就很白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被灯光拉出一道影子。
谢语鄞穿上外套说:“老班突击检查,你回去吗?”
他摇了摇头戴上耳机又点击了“匹配”。
谢语鄞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包厢,在美女网管的注视下离开了网吧。
刚一出门就被外面的大太阳刺的睁不开眼,他把手抬起遮住眼前的太阳光,适应了一下明亮的街景。
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大,没有云层遮挡,就显得阳光更刺眼了,长安新街依旧按部就班地运行着,街边的法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飘落,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但不像晚上夜市那般热闹,谢语鄞有一阵恍惚。
新街尽头一转弯就来到了他们学校西门这条街,街上种了一路的樱花树,开的时候特别好看,但他现在没有欣赏,一是因为花落了,二是因为他要赶回去。
向着学校西门走去,西门的围墙不高,脚下磊两块砖头踩着,谢语鄞手一撑、腿一迈就爬上了围墙,从墙上跳下来后,便一路向教学楼走去。
去往教学楼的路上安静的要命,鸟群扑棱棱掠过公告栏打断了这阵安静,破旧褪色的教学楼挽留不住墙皮,最终放它离去,让它摔在了地上。
有时看着这操蛋的学校,谢语鄞会后悔中考没好好考,但那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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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谢语面色平静双手插兜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校服拉链没拉,衣服大拉拉敞开,里面没穿夏季校服,是他今早随便找的一件深蓝色的内搭,双手揣进了衣兜,露出一截白皙手腕和小臂,左手手腕处带着一道道深色经年的褐色疤痕,丑陋狰狞。
他站在教室门口打断了那个胖胖的物理老师讲课。
老于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什么也没说、也没生气,甚至没问他去哪了,就让他进来了。
回到座位,旁边的这位三好学生眼睛看着黑板的板书一副轻描淡写完全没在意他。
“班主任说下课让你去办公室找她。”张启阳转过头对谢语鄞说。
“行,知道了。”谢语鄞没什么反应。
“所以说谢哥你去哪了。”
“网吧。”
“那真倒霉,正好赶上她来转班了。”
“我看不一定。”
“嗯?不一定什么?”张启阳不解地问。
“没什么,听课吧。”谢语鄞摆摆手示意他转回去。
就这样相安无事到下课,老于刚慢悠悠说完下课,班主任吕玉华便来到了教室门口,把谢语鄞招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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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为什么逃课,觉得天天来办公室很光彩吗?”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几位老师,听到这边的声响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情况。
“老师,这重要吗。”谢语鄞反问。
“谢语鄞,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吕玉华把桌子敲的“咣咣”作响。
旁边一位别的年级的年轻老师看着这位常客,笑着走过来打圆场,“这位同学,你班主任也是为了你好,少让她操点心。”
她走过来拍了拍谢语鄞的肩,“跟老师好好说,老师都是为了你好。”说完便出去了。
“老师,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该走什么流程走什么流程吧。”
“好好好,回去给我写份两千字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之后当着全校念!”吕玉华语气激动。
等她说完谢语鄞转身准备走,“我让你走了吗?!”吕玉华的大嗓门从背后传出。
“还有有何指示?”谢语鄞懒洋洋地转过来又懒洋洋开口。
“换桌的事。你想换哪去?”吕玉华又抿了一口她的铁观音。
“……我一个人在哪都行。”
吕玉华沉默了一瞬,随后叹了口气,“不要这么孤僻,谢语鄞。要多和同学交流……”
这话听得谢语鄞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敷衍地回答知道了,便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班级时第四节课已经快结束了,依旧是物理课,谢语鄞回到座位,坐在外面的同桌还是那副冷淡欠揍的样子,坐的笔直。谢语鄞一言不发地打开“跳一跳”势必要突破记录。
“老吕叫你有啥事啊。”依旧是他亲爱的前桌关心他。
“还能啥事,逃课被抓了。”谢语鄞低着头边玩手机边回他。
“那老吕怎么说的?”
“写检讨。”谢语鄞操控的小人掉了下去。
“你要帮我写吗?”谢语鄞抬起头,额上碎发遮挡住了一小部分黑漆漆眼珠,对张启阳阴森森笑着。
“不不不……”张启阳连忙摆手,
“明明刚刚还说要为我两肋插刀、万死不辞,现在却连个检讨都不愿意帮我写。”谢语鄞装作痛心疾首,捂着胸口痛心道。
张启阳看着有些触动一咬牙,“……多少字。”
“两千。”谢语鄞回他。
“告辞。”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看他。
谢语鄞本来也没想让他帮自己写,笑了一下也没再说话。
看向旁边那位同桌每次被他们的对话吵到听不清讲课而皱起眉头时,他心底就升起一丝快感。
对嘛,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那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直接天各一方、两不耽误,多好。
过了一会谢语鄞压低声音对着旁边那根做得直挺挺的扫把说道,“好小子,够义气。”
同桌把朝着黑板的头转了过来,琥珀色的杏眼无辜弯着,看着谢语鄞,“谢同学,你说什么?”
谢语鄞看着他也笑,装,还装。
“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似乎在比谁笑得更灿烂。
程砚行没再理他,他也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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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课下课铃打响,这一上午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谢同学。”程砚行坐在座位叫住了正往教室外走得谢语鄞。
谢语鄞气笑了,这人还敢主动叫他。
“班主任说你会带我熟悉校园,可以带我去食堂吗?”他态度温和。
“你跟着人群走就行了,而且我看你也挺熟悉的了。”说完一迈步就离开了教室。
谢语鄞走到校门口掏出手机给邵澈发消息。
_你在哪?
那边过了一会才回。
_网吧。
_你一直都没走吗?
_嗯。
_我现在去找你。
对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又是偷的谁的,谢语鄞刚把手机揣回裤兜里,这次他走的大门,从大门去那家网吧就稍微绕远了一些。
午后的新街人似乎变多了一些,都是一些打算来吃饭的学生。
心里那股被“告密”拱起来的邪火还没散尽。他快步走向“芒果”网咖,熟悉的佛手柑味扑面而来。
包厢里只有邵澈一个人,屏幕上显示着结算画面,显然刚刚结束一局。谢语鄞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将电脑开机。
“被抓了?”邵澈视线从屏幕上的结算画面转到谢语鄞的脸上。
谢语鄞挑眉,“不出所料。”
“……”邵澈没说什么,也没什么表情。
谢语鄞摆手,自认倒霉。二人开了一把游戏。
等看着屏幕上大大的胜利时谢语鄞问:“你饿吗?”
“还好。”
“中午吃什么?”
“没想好。”
………………又是一段长长的缄默。
“行了,别续时间了,出门看看吃什么吧。”谢语鄞拿起外套穿上,邵澈紧随其后二人离开了包厢房间,外面公共区域的装修和里面不一样,是暗色系的装修和明黄色灯光,谢语鄞和邵澈肩并肩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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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
暮色像被打翻的深蓝墨水,迅速洇染了天空。
谢语鄞把书包甩上肩,校服拉链敞着灌进十月夜风,吹得后颈发凉,他慢吞吞地缀在人潮末尾。
路灯坏了一盏,光晕在水泥地上洇出个模糊的黄圈。
拎着从小区门口给自己买的一份大份去洋葱的烤冷面。
谢语鄞打开家门,黑暗中勉强能分辨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窗外的路灯光吝啬地挤进来,把窗台那盆茂盛的绿萝影子拉得奇长,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转身关门之际谢语鄞听到了一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