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足球场蒸腾着青草气息，龙宇秋跑完三千米，发梢滴着的汗水在夕阳下闪成光点。蒙旖晨递来冰镇矿泉水，指尖划过成绩统计表时，钢笔尖在“龙宇秋”名字后画了颗五角星：“比上周快了3秒，校队记录岌岌可危啊。”他灌了口水，目光扫过草坪——依媛媛正举着秒表站在球门旁，沐海涛刚完成折返跑，弯腰撑着膝盖喘气，运动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龙宇秋用瓶盖敲了敲蒙旖晨的笔记本：“你说，木头这儿是不是缺根弦？”他指尖点了点太阳穴。蒙旖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依媛媛递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海涛发红的手腕，后者像被电到般猛地缩手。“怎么了？”她转身时，发丝带起的风里飘着淡淡的薄荷香。“那天从医院回来，他跟依媛媛总共就说了两句话。”龙宇秋竖起两根手指，模仿海涛的木讷语气，“‘你觉得我怎么样？’‘谢谢。’然后就没了！”蒙旖晨闻言笑倒在休息椅上：“活该你俩被叫做‘最佳损友’，人家那叫含蓄！”她忽然坐直身子，望着远处树荫下并肩看数据的身影：“你没发现吗？依媛媛整理训练日志时，总会在海涛名字后面画小笑脸；而海涛每次休息时都会把矿泉水的瓶盖拧松两圈再递给媛媛——有些喜欢，是藏在细节里的。”


    龙宇秋挑眉：“看不出来，你倒是观察的仔细。”蒙旖晨突然凑近，眼睛亮晶晶的：“那是因为我对‘某类人’特别有研究——”她故意拖长声音，“比如表面花言巧语，实则会偷偷帮女生搬训练器材的班长大人。”他慌忙转移话题：“教练叫我了！”跑向球场时，听见蒙旖晨在身后笑出小梨涡：“别逃啊，你的‘正直面孔’要绷不住啦！”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在草坪上奔跑，一个在休息区晃着矿泉水瓶，瓶身折射的光斑，像撒了把未说出口的秘密。


    宜兰市的春天是被樱花勾走的，转眼间蝉鸣就爬上了香樟树。金隅学园的多功能大厅里，龙宇秋对着空白策划书发愣，纸团在脚边堆成小山。蒙旖晨推门进来时，运动鞋在空旷的过道里敲出清脆的节奏：“班长大人在制造人工雪灾？”他头也不抬：“在想公开班会的策划，怎么让十几个节目不变成菜市场。”蒙旖晨跃上舞台，裙摆扬起时展开好看的弧度。“来这儿！”她张开双臂，舞台追光灯在她发梢镀上金边，“想象自己是观众，灯光暗下时，你最想看到什么？”龙宇秋跟着踏上台阶，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环形座椅像沉默的巨兽，等待被故事填满。蒙旖晨忽然指着天花板：“看！如果在这里挂串星星灯，开场时从舞台两侧升起，是不是像把银河摘下来了？”她转身时，策划书在手里拍得啪啪响，“还有，木头的足球特长不能浪费——中场可以设计个‘点球大战’互动，让观众上台射门，木头守门！”“你连这个都想好了？”龙宇秋惊讶地看着她眼中跳动的火花，暮色漫进窗户时，策划书上画满了彩色标记：星星灯的悬挂位置、互动环节的动线、甚至每个节目转场时的背景音乐。蒙旖晨忽然指着“班长节目”那一栏：“你的‘神秘节目’到底是什么？别告诉我是诗朗诵。”他收起笔，故意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下楼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蒙旖晨忽然想起龙宇秋在比划着点球动作时，阳光恰好穿过他指尖，在地面投出个金色的光圈——像个未完成的圆，等着被某种温柔填满。


    “请你吃红豆冰沙。”他忽然开口，“街口新开的那家，听说冰沙会撒樱花粉。”蒙旖晨挑眉：“班长大人这是在贿赂我？”“不，”他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是感谢你，让银河落在了策划书上。”走廊尽头，社团活动室传来足球撞击墙面的“咚咚”声，像青春在敲打时光的门。两个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策划书边角的星星灯图案，在渐暗的光线里微微发亮，如同他们共同守护的、关于夏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