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在教室的蓝白窗帘上，投下细碎的菱形光斑，课桌间浮动着纸页翻动的窸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教室门口——新来的实习老师正握着课本站在那里，米色针织衫领口处别着枚小巧的银杏胸针，指节因用力而泛着淡淡的白。"今天开始我来为大家讲授成本会计这门课。"她的声音像春末的溪水，带着初融的清冽。前排几个男生突然爆发出刻意整齐的掌声，龙宇秋看见老师耳尖倏地漫上薄红，却仍扬起唇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的烫金字。


    课堂在轻松的氛围里流淌，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敬影佳开始轻松的与同学们交流起来：“我刚来到咱们班，和同学们还都不熟悉。希望可以和大家做朋友，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多勾通了才容易相处，你们说呢？”龙宇秋安静的听着敬影佳的话，心里琢磨着：‘实习老师还真是不一样……’直到某个男生突然举手："老师，我们怎么交流呀？"敬影佳指尖轻点讲台，"不如就学你们公开班会的结尾吧。"她笑着眨眨眼，"我也来个抽签回答问题，不过要放过我的年龄和体重哦。"


    全班爆发出善意的哄笑，龙宇秋的笔尖突然在笔记本上划出歪斜的线。"为什么拿我当范例！"蒙旖晨的手肘突然撞进他的肋骨，带着薄荷糖的清凉。递来的笔记本是上周他送出的活页册。翻开的页面上是熟悉的圆体字："实习老师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呢。"他提笔时墨色在"特别"二字上晕开小团水渍："大概是因为她的发卡和你的那枚很像，你们有一样特别的审美。"蒙旖晨接过本子时指尖在纸上游走，留下带着小漩涡的俏皮回答："毕竟某人被校长抽到时，连后颈的绒毛都紧张得竖起来了呀。"他盯着那句调侃，皱皱眉头，手指像自己，一副“根本不存在”的表情。


    "五年一代沟的话，我们之间大概只隔了一垄苜蓿吧？"敬影佳的声音混着窗外樱花飘落的簌簌声，台上台下的交流顺畅的进行着，龙宇秋只想做个旁听者。“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想法不好直接传达给我，可以通过班长告诉我！”龙宇秋第二次听见自己的名字在老师口中响起时，后颈突然漫上薄热。蒙旖晨的新回复躺在笔记本中央："看来以后你的名字会变成老师的口头禅哦。"“我可不想当她的跟班，我当你肚子里的蛔虫就够了。”他鬼使神差地写下那句带着温度的话，递出本子的瞬间有那么一丝犹豫，就偷偷斜了一眼，看见蒙旖晨一如既往的恬淡神情。当龙宇秋再接过本子的时候，看到了以下的话：‘我很高兴能和你分享心事，心里话是说给最知心的朋友听的，你把我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我知道，在我心里，你也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维持在目前这个状态很好呢，不管别人怎么讲，我都不在意。这个世界上只有好朋友的友谊才是可以长存的。’


    今天放学的铃声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社团活动后的操场浸在落日的琥珀色里。沐海涛的足球砸在石阶上发出闷响，听着龙宇秋的复述："所以那张写满心事的纸，最后变成了友谊的保证书？"好友的肩撞上他的，带着青草与汗水混合的气息。远处蒙旖晨正抱着矿泉水给大家分享，瓶盖拧开时溢出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碎钻般的光。"没有开始，就不算结束。"龙宇秋望着天边渐暗的云，忽然想起课堂上敬影佳提到的苜蓿——三瓣是友谊，四瓣是爱情。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此刻掠过操场的风，轻轻托起纸飞机掠过，最终停在介于苜蓿与樱花之间的，最清澈的春末时光里。


    矿泉水瓶递来时带着冰镇的凉意，蒙旖晨的指尖与他的在瓶身短暂相触。笔记本里的对白被小心折起，像收藏起一片不会褪色的樱花。远处传来足球社的喧闹，风掀起教学楼顶的彩旗，将少年们的心事藏进四月温柔的暮色里。有些话语不必说破，那些在风里轻轻摇晃的，究竟是友情的叶子，还是爱情初绽的花苞，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