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别咬了,出血了。
作品:《乱麻里摘花[出租屋]》 这回因为有校长撑腰,最后双方拿了个警告处分,不至于让骆远方一个人又承担所有责任。
杨吟父母明显还想替自己孩子争取一下,一时半会儿不愿意走。
于是骆远方离开的时候,杨吟就靠墙站着目送他。
目光里感情色彩复杂,愤怒是显而易见的,但郑策总觉得还有些担忧。
她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抽了。
“骆哥。”
安城北看见骆远方出来,吞吐了句。
骆远方看他一眼,唇角故作放松地勾了勾,“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跟我们说说吧。”安城北不依不挠。
“安城北。”
柯言从后面走出来叫住他,意味深长地看安城北一眼。
“这么想聊,我们先聊。”
高中一线教师神一般的手速加持下,昨天的语文试卷已经改完百分之八十。
柯言看了下,安城北的答案,她已经不能带脑子去思考答题过程了,需要找他谈谈。
而当安城北看着自己选了正确答案C,又改成D,又改成C,最后改成D的时候,想必也需要个人在旁边扶着点。
在安城北被柯言拉着远去,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骆远方站着没动。
过了会儿,听见办公室铁门关上一声响。
他说:“我去操场边的田径之家换身衣服。”
田径之家其实就是体育课的器材存放室。
考虑到体训生的特殊性,学校又在其间另辟出一间,专门给体训生们存放换洗衣物。
骆远方去年走得急,他的柜子没收拾,里面应该还有两件衣服。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T恤,上面沾了杨吟的血,特别触目。
见郑策没说话,骆远方看了她一眼:“你在观众台上等我一下。”
郑策依旧没言语,但骆远方走了几步路能感受到身后有人,便没再多说。
刚考完试,人都被押在各自班里,操场上没人。
观众席阶梯不同层级涂上彩虹的颜色,郑策随意挑了一级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空无一人的操场。
因为没有遮挡物,一览无余,显得很亮。
风拂过额角,蒸发汗水带来几分凉意。
她忽然有些害怕。
骆远方有话对她说。
前天晚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还没有任何解释。
刚在骆远方手机上看见顾元的短信。
而且,骆远方手上几个血窟窿,按照角度和顺手程度,不像别人戳的。
所有事情搅合在一起,郑策理不清头绪。
她一直以为爸妈那件事是一团乱麻,只要找到根源,一刀解决就会雨过天晴。
但好像自那以后发现,生活就是一团乱麻接着一团乱麻。
只是之前,替她理清头绪的人还活着,现在没了。
郑策害怕骆远方因为不愿让自己牵扯其中,忽然告诉她什么自暴自弃的话,怪她多管闲事,让她注意界限。
越想越烦躁,心如蚁噬。
管他呢。
郑策看了眼田径之家,打算起身去问个明白。
换个衣裳这么慢,绣花呢?
“想明白了什么?”
骆远方的声音适时在几步远的身后响起。
郑策微怔,转过头去看他,薄唇轻启就直击重点。
“为什么下狠手?你有想过连普通班都可能待不下去么?”
骆远方走近两步,坐在她上面一级台阶。
他此时已经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和以往一般轻松出世的状态。
但郑策却看见他身上明晃晃的伪装。
和孤独。
“不为什么,看不顺眼。待不下去就待不下去,反正高考也要完。”
骗子。
不正面回答。
“你那天为什么亲我?”
骆远方忽然抬起头,没想到郑策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瞬,又垂眸看着地面。
“对不起。”
郑策坐的那一级台阶是粉色,他这一级是蓝色。
颜色衔接处生硬地形成一条直线,无形中像一堵高墙,他不敢跨过去。
郑策与这里的人很不同,或许是个人经历的缘故,她比同龄人显得早熟。
从她在马家巷拿人,到毅然脱离韩忠夏的控制,再到端了那家非法印刷店,还有在医院帮自己跑前跑后……这个人给了他太多惊喜。
郑策也是为数不多能看穿自己竭力掩饰下的情绪的人。
所以,昨晚他说考完后有话想说。
其实是想说他喜欢郑策。
他不会一直腐烂在这个小城镇,会努力变得更好,会很体贴,会赚钱,会帮忙打架,会义无反顾偏向她。
他想问问,能不能考虑考虑在一起。
或许很久之前,他就想告诉向自己伸手的那个小女孩。
但现在,骆远方看着自己捏不紧而颤抖的拳头,犹豫了。
“不说实话就滚蛋。”
郑策眼皮耷拉下一半,眨也不眨,胸口憋闷,眼眶有些酸疼。
“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不用。”
骆远方说。
?
郑策不可置信地回头瞪他。
就看见宋乐洋拿了一包绷带和消毒药水,不言不语扯过骆远方的手。
她楞住了。
宋乐洋抬头,似是不满地瞪了下郑策,晾着一个伤患不管不顾,还乱发脾气。
郑策皱眉没说话。
宋乐洋腾出一只手把骆远方手里的手机抢过来,作势要递给她。
骆远方想拦,宋乐洋又回头去瞪他。
郑策接过手机。
界面停留在备忘录。
上面先是宋乐洋对骆远方的道谢。
原来刚才的事情,宋乐洋也在场。
是骆远方拦着宋乐洋不宜牵扯进去的。
宋乐洋这样的临时工,更加无权无势无后台,最后什么屎盆子都容易扣在脑袋上。
宋乐洋又不能说话,长得一看就是始作俑者,更难澄清。
所以骆远方自作主张把宋乐洋藏了起来。
而杨吟头上的伤口是宋乐洋打的!
郑策看到这儿抬头看了眼认真包扎的两人。
宋乐洋明显笨些,绑得别别扭扭,骆远方看不过眼,伸出那只好手想要帮忙,被宋乐洋毫不客气拍了回去。
“啪”的一声响。
郑策退出备忘录,无意间又看见一条熟悉的号码。
宋乐洋问:【手续没问题吧?】
顾元:【办完了,我不会回来了,今天多亏了你们。】
顾元:【骆远方没事了吧?】
宋乐洋:【没事,小子皮糙肉厚。】
顾元:【他没回我,帮我跟他说声多谢了。】
原来这件事真的和顾元有关。
郑策忍不住多想。
虽然骆远方手上的血窟窿看着吓人,实际和切菜不小心削掉一坨肉差不多。
不算严重、
尤其对他们这种经历的人来说,皮肉之伤,不值一提。
所以,如果郑策是当事人,首先应当问清楚的……
应该是杨吟的伤。
那可是实打实的脑袋流血。
虽然杨吟的脑子聊胜于无,但出了问题,肇事者难逃其咎。
说实话今天如果没有校长这一层硬关系作担保,骆远方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但好像所有人的重点都偏离了。
顾元只关心骆远方手上的小洞;宋乐洋也没轻没重打了杨吟;就连脑袋流血的杨吟在看骆远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眼睛里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郑策重新理了理头绪。
所以,按照备忘录上的说法,他们今天是为了帮顾元不被杨吟绊住手脚,顺利走完手续才动手。
但是骆远方手上意味不明的伤,宋乐洋的动机都存在太多漏洞。
而且如若真是宋乐洋,那杨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闷声吃这么大一个亏,帮着隐瞒?
看出郑策眼里的质疑,骆远方在身后缓缓开口:“下午去趟三厂,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郑策垂着眼睛,背对他们嘟囔。
宋乐洋也皱着眉抬眼扫视了下两人。
当着我面,约我外甥女?
却因为发不出声音,被无视了。
“有聊的,我就想说给你听。”骆远方打断她。
“反正考完了,下午自习。”
宋乐洋:hello?
Anybodycares?
回到九班教室。
柯言正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回顾朱自清的《匆匆》劝学。
讲得唾沫横飞,由于太过激动,手还不小心触碰到鼠标。
背后多媒体上因为登录了□□,桌面上还有个企鹅美眉等待主人的投喂,此时被精准地戳了下屁股,开始沿着任务栏向左走直线……
步伐憨态可掬,跟着柯言讲话的节奏一摇一摆。
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小企鹅吸引过去。
骆远方回位时,顺手又给前桌投喂了一根棒棒糖道谢。
但奈何前桌正沉迷于刚才办公室的谈话不可自拔。
语文老师还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戳他心窝子。
柯言坦白万杨去找过她了,问安城北最近的成绩和表现,说是家里没看见过试卷。
柯言让安城北不要再提着试卷和垃圾一起扔下楼了。
就算不为了以后复习用,当做做环保公益吧。
想象中的批评和责骂统统没有,柯言只是叹了口气。
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学习。也不是每个人必须要走这条路,可能安城北真的就这条路不太擅长。
只是。
高考,已经是最简单的一条了。
柯言在讲台上气贯长虹,说他们这辈子还很长,还会有无数次展现、改变、提升自己的机会,可能会失误、可能会错过、可能会后悔……但是她希望,在高中这个阶段,他们九班的同学在离校时,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微笑着坦荡地告别。
安城北叹了口气,含着骆远方递来的棒棒糖,趴在桌上。
思考一圈无果。
他妈的学费都交了,这毕业证就不能当卖给他的吗?
还有一堆试卷没批改,柯言教育完就走,留下一屋人上自习。
于是,安城北后桌两人也悄无声息溜了。
没带走一片云彩。
他回过头想要探讨什么,才发现一个人没有。
两人坐上摩托,还没发动,骆远方朝后摊开掌心。
“手呢?”
郑策不明意味递上去。
接着就被按在他腰侧。
“抓紧了,现在车流量小,我开快点。”
说罢,郑策只听见耳边一声嗡鸣,整个人依着惯性朝后仰去。
“磁吸的么你?”
骆远方的声音在前面传过来。
手被他拍了下。
“抓紧。”
保命要紧,郑策下巴抵在骆远方肩头,探出去的眼睛正巧能在后视镜看见他。
骆远方带了个护目镜,看不清眼神,嘴巴却是咧开在笑。
护目镜的阴影在脸上留下一道阴影,像是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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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的一道疤。
后视镜里的人似乎朝她抬了抬下巴。
……
郑策收回半个脑袋。
白天的三厂和晚上相比,显得更加破败。
上次没看清楚,进去的铁门上,一左一右还各剩半截灰红色对联,一边是吉祥如意,一边是百年顺。
从破损玻璃窗户望进去,三层楼挑高的房屋里,废弃吊机已经生锈,两人合抱的顶梁柱上爬山虎藤早已干枯。
茅草满地,虽然场景灰败,但不妨碍这里像个大教堂般肃穆。
三厂的道路很宽,站在路中心,仿佛还能听见当年重工机器运作时,大地上碎石震颤的嗡鸣。
见郑策看得入神,骆远方指着一栋建筑,照着骆淇无数次回忆解说:
“这里是三线建设时期修建的,当时大多数是东北人援建,我外公就是从东北来遇见我外婆的。”
“这是东北最常见的澡堂子,当时骆淇是地道南方姑娘,说她第一次用的时候,见着白花花一堆人,脸皮都臊丢了。”
他想到那个场景,情不自禁也笑了下。
“前几年的时候吧,最后一个薄板车间搬进来,这个厂就停了,始终还是没等到铁路开通。”
骆远方在前面带路,“我妈和李年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后面我妈出嫁,李年和骆淇又有矛盾,自己改名换姓,分了出去。”
“给你说过吧?”他忽然问。
“嗯?”郑策说。
“我妈是被撞死的。”
郑策迟钝片刻,点点头。
骆淇提过。
骆远方妈妈因为郑案的事,精神出了问题,跑到公路上自杀。
结果最后不仅人死了,他们还赔了司机一大笔钱。
“清明节你看见我,没问,我就知道了。”
骆远方笑笑,“我当神棍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安城北这小子还深信不疑……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我相信。”郑策忽然说。
骆远方回头看她。
她继续说:“我信,如果可以,希望你能遇见一次那辆车。”
骆远方楞了半刻,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郑策问。
总不能是来介绍家族史的吧。
骆远方转过身看着她,倒退着走,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
“这里没人,我能放松些,你可以尽情开新闻发布会。”
他狡黠一笑,“看得出你有很多想问的。”
郑策也爽快,看着骆远方慢慢地往前走,两人之间隔了刚好两步距离,不近不远。
中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连捆绑着。
这位蛔虫您好。
路两旁黑胶电线通往山脚,他们还有很长的路程可以一同分享。
她先说:“没想到你帮了宋乐洋,谢了。”
“这不用你说,我后面有事会找直接找他还回来。”
“是因为顾元么?”郑策又问。
“嗯。”
骆远方答,“她回来办离校手续,不知道怎么被杨吟发现了,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宋乐洋已经一棍子招呼在他头上,好像是杨吟知道了顾元的性向。”
“那,宋乐洋为什么打他?和我有关系么?”
不怪郑策往这方面猜,宋乐洋能失控,得有原因。
“你脸真大,和你有什么关系。”骆远方笑了。
“他气不过要打顾元,宋乐洋帮了一把,顾元不能在这种时候背上处分的。”
他看了眼郑策,眼睛弯了弯,“我没喜欢过顾元,从来没有。”
“嗯?”郑策看他。装傻。
骆远方耸耸肩,“没什么,就算是想说一下,记者,请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郑策白他一眼,心里的疑惑不吐为快,“你手上的伤……”
“啧。”骆远方把手背在身后,“撞仙人球上了,不体面,下一个。”
半晌,记者停止发问,骆远方站在原地等她。
“问完了?那我问一个。”
郑策也停在原地,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废弃的公路上,两侧是破败水泥建筑,没有声音。
骆远方轻笑着抬了抬眉,“和校长认识?”
“转学的时候认识的。”
郑策补充,“因为成绩太好。”
“……”
骆远方笑出声,向她走来,“成绩好怎么不去清北班?”
“不喜欢,不想学了。”
温热的手心在郑策头上轻揉了下。
提问者的语气也低沉下来。
“知不知道清北班三个字,对这里每个人的冲击力啊?还真养老来了。”
语气掺笑,阴阳怪气的话被他说出来却别有点宠溺意味。
接着,那只手顺脸侧慢慢抚过,像有目的地般的,未曾离开分毫。
离得近了,郑策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只听见耳边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骆远方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紧咬的双唇。
眉心微蹙。
因为无意识啃咬,殷红双唇莹润,又因为主人心情不佳,两边朝下挂着。
似乎微微有点嘟着,像在赌气。
手心抵住郑策下颌,拇指毫不客气按压在那唇珠上,用了点力气往里探。
骆远方语气带上无奈,温柔又小心地循循善诱。
“别咬了,出血了。”
因为用力,郑策牙关微微颤抖,像个受惊又极力掩饰的小动物。
从尖牙下把下唇解救出来,骆远方忽然伸手用力一揽,把郑策束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揉捏她后颈,像哄小孩子那样低声道:
“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