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面很安静，夏醒棉房间里的布置偏温馨，一张大床，陪伴她度过整个高中三年和高考的桌椅，还有装着她夏季衣服的衣柜，窗帘是淡粉色，内嵌乳白色的纱窗。阳光透过白色纱窗，洒在卧室内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柔和的光影。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薰香，源自床头的熏香瓶，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让卧室里显得格外宁静，很适合入睡。


    夏醒棉说：“你别乱说。”


    陆掖抱着果冻问她：“我怎么乱说了？”


    夏醒棉说：“叫姐姐。”


    陆掖看着手机屏幕笑出声，夏醒棉问：“你笑什么？”


    陆掖说：“它叫你姐姐，叫我爸爸，我们什么关系？你叫我什么？傻不傻？”


    最后三个字被他说时压着声线，带着一点暧昧。


    夏醒棉：“就是要叫姐姐。”


    陆掖笑：“随你。那给果冻看看它姐。”


    陆掖注意到屏幕中的她换成了睡衣，问她：“你刚要睡觉吗？”


    夏醒棉：“没有。回房间就换上了。”


    陆掖“嗯”了一声。


    夏醒棉看着镜头里的果冻问：“果冻是不是瘦了？”


    陆掖：“好像是，我抱着也比之前轻了。”


    夏醒棉：“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陆掖：“明年我到校外住，找好房子后就把他带过去，自己养。”


    家里的阿姨虽然会照顾，但也只是照顾，很少会陪果冻玩，果冻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估计瘦了和心情也有关系。


    他说的场景夏醒棉已经开始期待了，她靠着床头拿过手边的抱枕抱着，说：“那我可以经常看见果冻了。”


    陆掖却说：“不给你看。”


    夏醒棉问他：“为什么？”


    陆掖说：“今天在机场你都不让我抱，不给你看果冻。”


    今天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夏醒棉看出来陆掖想抱她了，但是哥哥还在。想起这件事情，夏醒棉问他：“你告诉哥我们的事了？”


    陆掖说：“嗯。”


    夏醒棉：“你都没有事先和我打招呼。”


    陆掖往上拿了些手机，镜头从果冻的脸上移动回他自己的脸上，他为自己辩驳说：“我本来没打算跟他说话，但是你睡着的时候，他以为我在对你干什么。我如果再不说，他就要在飞机上骂我了。”


    “我之前说了不和他吵架，就只能告诉他了。”


    夏醒棉听他解释完，想了想，她问：“他为什么会以为你要对我干什么？”


    陆掖：“……”


    她在飞机上时睡觉了，睡着后什么都不知道，连空姐送餐都是后来陆掖给她的，夏醒棉：“我睡着了，你在做什么？”


    陆掖说话卡了一下，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他说：“我没干什么。就是你睡着了，但你脖子上戴的项链歪了，我把它正了正位置。”


    夏醒棉看起来没相信。


    镜头下的果冻趴在陆掖的臂弯里，捏着它脑袋的那只手掌上中指的位置，带着那枚戒指配对的另一枚。


    虽然不相信，但她也不问了，夏醒棉：“果冻，你帮我咬他一下。”


    陆掖：“果冻才不会咬我，和我的关系好。想抱就让抱，不像是某个人，等见面了我再跟你算账。”


    夏醒棉想到什么有点耳朵红，说：“不聊了，我要睡觉了。”


    看到她心情没受家里事情的影响，陆掖也就放心了，“嗯”了一声说：“睡吧。我带果冻出去转转。”


    夏醒棉：“嗯。”


    夏醒棉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后睡了一觉，家里卧室床的亲切感是学校宿舍给不了的，当然她也很喜欢宿舍的那张床。


    睡了不知多久，她被客厅的争吵声吵醒。


    即便房间的门关着也能听见，是爸爸和哥哥的声音。


    夏醒棉从床上起来，走到门边时，她听见哥哥说：“我不去。”


    夏明远：“你必须去，人我都已经给你约好了，就在后天中午，你去和她见面吃顿饭。”


    夏醒棉拉开门出去时，夏书岐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手机扔到前面的茶几上，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夏明远被气得够呛，他站在沙发旁，用手指着夏书岐说：“我告诉你，你想去国外的事情，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赶紧抓紧给我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后天你必须去和人家女生见一面。”


    夏明远叫他的名字：“夏书岐，你听见没有？”


    夏醒棉看见妈妈也在客厅，但是在桌子旁坐着，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争吵中。夏书岐抬头看着夏明远，又重复了一遍，清清楚楚地说：“不。去。”


    夏明远被气得不轻：“你！”


    夏醒棉已经拉开了门站在门口，她刚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一点软糯的哑，她劝道：“爸，哥，你们别吵架。”


    周静怡看见夏醒棉出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她：“你睡醒了？”


    夏醒棉“嗯”了一声。


    听见夏醒棉的声音，爸爸和夏书岐都回了头。


    看见她，夏书岐往沙发背靠了靠，夏明远也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吵，坐到桌边椅子旁。刚刚还争执不下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客厅内很安静，电视开着，但是声音被调得很低。夏明远忍不住又开了口，看着夏书岐说了一句：“你必须去。”


    说完他起身到门口，拉开门换鞋出去了。


    夏明远是带着情绪出门的，周静怡有些不放心也跟出去了。


    夏醒棉身上穿着睡觉时的睡裙，从房间门口走到沙发边上，在夏书岐身边坐下。


    周静怡出去时关门声又传来一遍，夏醒棉转头看向紧闭的门。


    夏书岐问她：“吵醒你了？”


    夏醒棉回过头看他，又摇摇头，其实刚刚的争吵里她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了，问他：“爸是想让你去相亲吗？”


    夏书岐看起来脸色也差，“嗯”了一声，但别的没多说。


    其实夏醒棉也听到了爸爸想让哥哥去相亲的原因，事情底层无关相亲本身，哥哥还在计划去国外的事。


    ……


    晚上九点多，夏书岐一个人待在自己房间里。


    手机震动，他拿过来，屏幕上出现条新信息，是他亲生母亲给他发过来的，内容是：【你和你爸爸又聊过了吗？】


    几个字提醒他今天下午的那一段几不愉快的谈话，


    聊过了。一塌糊涂。


    夏书岐看着信息没回，想起了三个月前他妈给他打过的一通电话。


    那天齐雨禾问他：“你爸同意你过来我这边了吗？”


    彼时他刚和他爸提出要和他妈一起去国外的事，夏明远强烈反对。那时候夏书岐本身就还在犹豫，所以这通电话时他也做了决定，他说：“我爸不同意。”


    “他很坚持，我不想惹他不高兴。这件事情不用再聊了。”


    “你一路平安。”


    他的声线冷漠，完全听不出去不上的可惜或者再想要争取的感受。


    电话那头的齐雨禾声音温和，带着一点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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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还是心理上的虚弱，这让她在谈话当中，像是处于完全劣势的那一方，她试探着问：“书岐，你还在因为当年我把你送走的事情…怪我，是不是？”


    夏书岐对此事连隐藏一下，遮掩一下的打算都没有，他反问她：“不然呢，我要对你说感谢吗，要我感恩戴德吗？”


    电话那头重新陷入沉默，沉默了十几秒后，是难掩的压抑的哭泣声。哭声像是被闷在了密闭空间里，很闷，却清楚地传到了夏书岐的耳朵里。


    这样的哭声在曾经忏悔的言语中，夏书岐反复听过。在每次这个话题被提及时，她表现得都很后悔。


    但无法更改的现实，以及没有意义的后悔让夏书岐对这样的哭声真的腻了，他说：“妈，别这样，我会很烦。”


    当时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回忆被门外传来的碎裂的声响打断，像是碗盆掉在了地面的声音，夏书岐放下手机，拉开卧室的门出去。


    出来时看见夏醒棉蹲在冰箱旁边正在捡拾地面上碎掉的碗的碎片。她身上穿的还是居家睡裙，但是除了今天下午那样因为吵闹声匆忙出来的情况外，她不在自己的卧室时，衣服外都还会再套上一件外套。


    夏书岐走过去，蹲下说：“我来吧。”


    夏醒棉抬头看见他，做了一个惭愧的表情，说：“我不是故意的。”


    夏书岐问她：“饿了吧。”


    周静怡出去把夏明远找回来了，晚饭是家里四个人一起坐下来吃的，但是由于父子的争吵状态，晚饭谁都没吃好。


    夏醒棉：“有点，感觉零食不顶饿，想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夏书岐把碎碗捡起来，又拿了纸巾把地面擦干净。


    夏醒棉看着他弄，问：“哥，你也饿吗，你想吃炸酱面吗？”


    夏书岐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擦干手，说：“不想吃。”


    夏醒棉“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你想煮吗？”


    “……”


    当家里老大的一个责任似乎就是要照顾小的吃食，这件事情无论是在以前的那个家，还是在现在的这个家，都是一样的传统。


    这两个人想吃东西的时候都找他说饿，和性别没关系。


    夏书岐去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挂面出来，放进锅里煮。


    夏醒棉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撕开挂面的包装袋，说：“我去冰箱里拿点青菜。”


    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夏书岐对她的胃口深浅很了解，只抓了一小把的挂面放到锅里。


    夏醒棉出去了，但是她的手机还放在厨房的厨台上。震动声响起来时，夏书岐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视频通话邀请写得很清楚：陆掖。


    夏书岐没管，视线移回锅里逐渐冒出的热气上。


    手机持续震动。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的吵架让他没什么耐心，手机的嗡嗡声和上面明显的姓名提示，不断地刺激他的听觉和视觉。


    夏书岐手伸过去把手机拿起来，


    关掉。


    但是很快第二遍的视频通话又打过来，几乎没有间隔。


    这一边手指向右滑，接通。


    刚刚接通，那头的画面落在一只猫身上，声音从画面中传过来：“宝宝，你看看它。”


    夏书岐：“……”


    可能是因为这句称呼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屏幕那头的人又叫了一遍，带着浓厚的想要邀请的心思，还有迫切的想要分享愉悦的心情：“宝宝，你快看看。”


    夏书岐声线严肃：“你看准了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