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作品:《噪夏蝉

    挂了和夏书岐的电话后,陆掖低头看果冻,它还在舔那根已经被它吃没了的猫条,其实就是在舔塑料袋——塑料袋上实在没东西了,它又舔了舔嘴巴和嘴巴周边它自己的猫毛,意犹未尽的抬头看陆掖。


    陆掖当作没看见它还想再来一根的眼神,左手倒是积极的高高举起空了的猫条袋朝着九楼的方向挥了挥。他挥舞的幅度大,如果手里面不是猫条,而是一块丝绸,都能飘起来。


    夏醒棉看见了,果冻把那根猫条都吃完了。


    她的手又从护栏缝隙中伸出来,比了一个赞。


    陆掖跑到垃圾桶旁边把猫条袋扔进去,扔完后又回来,奔着果冻的方向,边朝它走近边掌心对掌心地拍了拍,像是教练对学员鼓劲儿似的说:“儿子,动起来吧。Yourshowtime!”


    果冻吃了饭比刚才精神多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可并不是干劲儿十足的学员,小猫的脾气常常从脸上和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果冻带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闷热了的糟糕心情,还是早上没睡醒觉就被揪起来的坏脾气,再或者猫条没吃够所以使性子,总之这只猫脸上的情绪不太友好。


    陆掖自然瞧得出来,看着它忍不住笑,走过去伸手揉了一把它圆鼓鼓的脑袋,问它:“你瞪谁呢?”


    说着又把它的毛线球捡起来,丢到它的脚边。


    毛线球顺着扔过来的力道滚下了花坛,果冻四只脚往后一蹬,跳下花坛,去追毛线球。抓到后又挠了一下球的表面,毛线球被它挠走后,它又追过去,把坏脾气都发泄在了毛线球上。


    陆掖看着他儿子终于出息,肯表演节目了,抬头看着夏醒棉的方向,伸手指着果冻点了好几下。


    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手势就像是频繁介绍的语言:快看,快看,儿子在表演了!


    太阳光非常浓烈,夏醒棉注意到陆掖每次抬头时,都下意识用手挡阳光。她伸手示意陆掖,指指自己,又指指屋内,意思是她先进去一下。


    陆掖站在花坛边仰头看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一直等着。


    夏醒棉很快回来,当她再次坐回窗台边时,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起初陆掖还没看清是什么,那东西不大,但是夏醒棉把东西扔下来时,陆掖看出来了——是夏醒棉夏天时经常戴的棒球帽。


    前几天他们在商场遇到时,她就戴了这个帽子。当时他把她带到包厢里接吻,握她的脑袋时还把帽子弄到了地上——


    好想抱她,可惜抱不到。


    帽子带了一点点的初速度,自由落体从九楼飘下。这一次不知道是扔的人扔得更准了,还是接的人更熟练了,帽子扔到了花坛边,陆掖垫了一下脚,伸手直接抓住了帽子。


    抓到后戴在自己的脑袋上。


    戴第一下时其实没带进去,夏醒棉的脑袋比他的脑袋小,他带一半儿卡住了。陆掖摘下帽子调帽子后面的扣子,调到他脑袋的大小又重新戴上去。


    嗯,这回抬头看她,就不用一个劲儿眯着眼睛了。


    收到她的帽子,想要表示感谢,陆掖突然站得立正,两只脚并在一起,手像军训时候教官要求的那样,中指贴在侧面的裤缝中。又伸起右手,朝夏醒棉敬了一个礼。


    夏醒棉低头望着楼下,忍不住笑。


    敬完礼之后,陆掖又开始在地面上挪着步子写字。


    夏醒棉观察他的一笔一划,心里推测他可能是想写“谢谢”两个字。但是顺着他的移动方向观察一圈,陆掖很快写完了。


    夏醒棉认出来时,清澈的目光在眼眶中微微浮动。他写的并不是任何一撇一捺,刚刚挪着的步子走了一圈,走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陆掖重新走回心形的闭口处时,又同时抬起自己的两只手移动到头顶上方,手动比了一个心形。


    夏醒棉:“……”


    比完之后,陆掖伸出手指又指了指夏醒棉,他的意思不用开口说也表达得很明显。肢体语言在这个环节中起到了简直是异常清晰的传递作用,他也想让她比一个心。


    夏醒棉的爸妈在日常相处过程中风格偏含蓄,这和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也有关系,他们不会常常说“我爱你”,不会经常当着孩子的面拥抱,爱情的情感表达在家中常常来说是匮乏和腼腆的。


    夏醒棉和哥哥的互动稍微多一些,但哥哥毕竟是十岁以后才来到家里的,和她又是同父异母,所以在相处过程中常常因为性别关系会有所避讳。


    这样的成长背景让她对于蕴含丰富情感的肢体和语言表达,并不算擅长。


    但她发现陆掖和她不一样,陆掖能很轻易地说出他的喜欢,比如他随口而出的“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这种话。再比如他下意识的肢体互动让人能感受到他生理性的喜欢,还有他站在那么浓烈的阳光下,在朝她比一颗那么热烈的爱心。


    他的热烈感和自由感,就像是今天的阳光一样扑面而来,撞到夏醒棉的怀里,撞进她从小到大不擅长表达爱的思维中。


    像是被他教育,又像是被他诱.惑,夏醒棉学着他的手势也朝着他的方向,向他比了一颗爱心。


    陆掖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头顶上的手收回来捂着心口的方向,像是被她送过来的爱心砸到,撞得他没站稳。


    果冻咬着嘴里的毛线球,抽空抬头撇了一眼他爸,带着高冷的目光,若是通人性或许就会说:“爸,你至于吗?”


    卧室突然传来敲门声,夏醒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拉上了窗帘。


    门被敲了几下后从外面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周静怡。夏醒棉回过头看妈妈,没主动说话。


    周静怡叫她:“出来准备吃饭。”


    她的声音还算平静,没有昨天晚上叫她出去谈话时的火气。


    夏醒棉“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虽然脸上还肿痛着,但她是犯错的一方,不敢耍脾气闹绝食。


    卧室的门没被关上,夏醒棉拿起笔在纸上匆忙写下几句话,告诉陆掖自己要去吃饭了,也让他快点去吃东西,写好以后把纸团从窗户扔下楼。


    陆掖接到纸团后展开,看见她那两句话后面还画了一个很小很秀气的爱心,还没有他指甲大小,但是画得特别可爱。


    陆掖又仰起头朝她挥挥手,手势的方向是往她房间的方向挥,让她快点去吃饭。


    夏醒棉站在窗台边指了指他,做出吃东西的手势。


    陆掖点点头,他的两根手指又并拢,再次模仿着两条腿的动作向小区外走,再加上吃饭的动作。


    ——你快去吃饭吧,我也去吃饭。


    事实上除了昨天和今天早上都吃了饭的果冻外,从昨天到现在,这两个人都还没吃过。


    夏醒棉出了房间到餐桌坐下,看见妈妈在忙她也去厨房帮忙把碗和筷子拿了出来,在桌子上摆好。


    这一整周都是四个人一起吃的饭,从今天起变成了三个人,后面…


    也都只会是三个人。


    饭是周静怡做的,夏明远也从房间出来了,今天他们两个不上班,一整天都会待在家里。


    这顿饭吃得非常安静,夏醒棉低着头,缓慢地往嘴里送东西。


    直到夏明远发现她脸上的痕迹,说出了在餐桌上的第一句话:“你脸上怎么了?”


    夏醒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视线落到左侧周静怡拿着筷子的手上,但是目光很快收回来,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又继续低头吃饭。


    但即便她不说,夏明远也猜到了。他看了一眼周静怡,很沉地叹了口气,但最后也没说什么,继续吃这顿很沉默的饭。


    但可能也是见夏醒棉吃得少,在她的碗空了时,夏明远给她夹了菜。


    这口菜夹得夏醒棉鼻子有点酸,她知道这并不代表爸爸原谅她了,但正是因为她犯了错还没有被原谅,长辈还疼惜她,所以更会让人想要落泪。


    夏醒棉握着筷子眼圈红了,眼泪掉到桌边,她哭得没有声音,也在埋着头吃饭。喉咙酸涩肿胀的感受像是拦不住洪水的堤坝,甚至食物咽下去时才能稍稍缓解。她握着筷子抹了一把眼泪,做到了没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饭后夏醒棉回房间,夏明远帮周静怡一起整理厨房的卫生。他把手里的碗递给周静怡时压着声音说:“他们两个一定是在演戏,不可能真的乱来,你怎么还打她了。”


    周静怡的手顿了下,她没有接夏明远递过来的碗,看着他严肃道:“夏明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绝对不允许夏书岐再回到这个家!就算有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也不允许它发生!如果你还让他回来,我就带着女儿出去住,你们两个一起过!”


    周静怡说完气得转过身,快速地刷着手里的碗,一个接着一个,水花溅到水池的周围。


    夏明远赶紧走近些去安慰,说道:“怎么就让你们出去住了,家在这儿呢,你们要往哪儿去?这件事是书岐做得混蛋,但他们之间不会是真的……”


    夏明远一边说一边安慰周静怡,心头也堵得慌,夏书岐这次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


    陆掖出去吃饭,但吃完饭又回来了,频频看着楼上的方向站在小区里的花坛边逗猫。三十度的天气,他穿着灰色的运动装,运动鞋,脑袋上戴着夏醒棉给他的棒球帽。时而坐一会儿,喂喂小猫猫条,时而挪着步子在地上写写画画,蹦蹦跳跳,连路过的小区老人都得说几句:


    “这小伙子真不怕晒,这么毒的太阳光下站着,竟然皮肤还这么白。”


    “年轻真好。这天气跳来跳去的也不会中暑。”


    就是他逗的那只猫,脸上好像有脾气,看起来不太愿意待。但是陆掖一定要他儿子出力,总要逗他转上几圈儿给楼上的他妈跳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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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


    九层楼的距离,挨不着边,碰不着人,只能通过肢体语言和楼上时不时掉下来的纸团传递信息和情绪。


    而等到陆掖真的能不用隔着距离见到和碰到夏醒棉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之后了。


    就算心情受了影响,但爸妈也都还是去上了班,在爸妈出门十分钟后,夏醒棉下楼来见陆掖。


    花坛的位置在小区的里面,不算正对着单元楼,但是因为夏醒棉爸妈见过他,所以他们下楼时,陆掖还是带着果冻躲了下。


    夏醒棉下来时,陆掖回了花坛边,坐在被太阳晒热的石阶上,看着他守着哄着了两天的人终于能下楼见面了。


    陆掖有种感觉,他喜欢的人像是被关在了城堡里的公主,城堡的大门被封起来,他的公主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只有到太阳升到最高点时,明媚的阳光照在城堡大门上,他的公主才能出来见他。


    看着夏醒棉朝他走近,陆掖的脸上带着一种苦尽甘来的笑容,直到她走到他的眼前。


    因为陆掖坐着,对视中,夏醒棉微微低头,陆掖稍抬头,他们的视线终于不用隔着九层楼的距离直接汇聚到一起。


    也许是生理性的喜欢,也许就是想逗逗她,见面说话时陆掖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笑说:“终于被放出来了。”


    但是好巧不巧,陆掖掐的正是夏醒棉挨了巴掌的那边脸。


    夏醒棉“嘶”了一声,皱了一下眉头。但她不想让陆掖知道,没说疼,也随着他掐。


    直到陆掖掐她脸的手拿下去,夏醒棉抿了一下嘴角,稍微缓解了一下才问:“你吃早饭了吗?”


    陆掖:“嗯,出门前在家里吃了,你呢?”


    夏醒棉点了一下头,今天早上她妈走之前准备了早饭,她说:“我妈做了。”


    陆掖还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她右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问:“我把你脸掐红了吗?”


    夏醒棉偏开头避开了一下他的视线,说:“没事。果冻吃饭了吗?它在这儿热不热?”


    夏醒棉想去找果冻,步子已经往右迈了一步,却被陆掖握着手腕把人又拉回到了身前。他让她站在他两条腿的中间,手伸上去,捏住她的下巴,把人往下带了带,又稍微让她偏过头看她右侧脸上的红印子。


    夏醒棉要推开他说:“没事。”


    陆掖握住她推他的那只手的手腕,把她的手摁下去:“老实点。”


    仔细看了就能看出来,她脸上的印记不是掐痕,而像是手掌中力道最狠的那根手指留下的还没消除的痕迹。陆掖顺着这条痕迹稍微往左右位置观察,夏醒棉的脸白皙,皮肤也嫩,这道痕迹的右侧还有另一条极短的,同样也是手指的印记。


    她挨巴掌了。


    很重的一巴掌。


    陆掖自己从小到大,大错小错闯过无数,但是把巴掌抡到脸上的时候也不算多。


    何况这巴掌是挨在了夏醒棉的身上。


    “操。”


    气愤又他妈心疼死了。


    听见他说脏话,夏醒棉说:“你不能这么说。”


    打她的人,不是晚辈可以用这种话去说去评价的人。


    夏醒棉不想显得严重,不想让陆掖盯她看了,推开他的手。


    陆掖以为她想躲是因为他刚才对她家人说了脏话,让她不高兴了,他没松开她,说:“我错了。”


    陆掖又问她:“什么时候打的?”


    夏醒棉避开他的视线:“……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痕迹还这么重。陆掖问她:“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扔下那么多张纸团,那么多句话里面却一句没提挨了打。


    夏醒棉:“过两天就好了。”


    陆掖还想说脏话,但是忍住了,他松开她,从花坛上站起来,眼底的颜色比刚才沉了很多。很严肃又带着一点没散的火气,他说:“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夏醒棉拉住他的袖子:“不用。”


    陆掖:“不用个屁。”


    陆掖快步往外走,原本趴在花坛上眯着眼睛的果冻见陆掖要走,嗖的一下从花坛上跳下去,跟着他往外走。


    它像是小时候受到妈妈照顾更多跟妈妈更亲,但是在跟了爸爸几年后,又变得跟爸爸更亲的小孩,陆掖走哪一步它跟一步。


    陆掖低头时留意到脚边跟上的它,蹲下,手掌托着它的肚子把它抱起来,回到夏醒棉眼前,把果冻塞她怀里,说:“跟你妈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夏日大晴天的阳光照得烈,在下面坐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果冻的眼睛也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缝。


    陆掖把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戴到夏醒棉的脑袋上,把她眼前的刺眼的光挡住,告诉她:“你带它上楼去等我吧,一会儿我买完给你送上去。”


    “外面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