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作品:《死遁的竹马他追来了

    一双手轻轻从身后环抱上来,许韵拍着他的背脊:“很累吧。”


    他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的谋划,她却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乱想什么?”


    裴熠点了下她的鼻子。


    “朝堂上的事,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云安的事,我更没有办法插手。”


    明明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却只有裴熠一个人在承受。


    裴熠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下她放在桌上的信,是从铺子里取回来的那封家书。


    像哄幼童一样,他揉了下她的脑袋:“拆开看看?”


    裴熠出现得突然,信还没有来得及拆开,她便跟着去找了许相旬。


    许韵明显对信上的内容更感兴趣,转眼就忘了刚刚那一阵自怨自艾,就连什么地方不对劲都没有发觉。


    “也不知道舅舅有什么要紧事。”


    信和这批京城的料子来得迟,恰好赶在了天气好的时候,要不然现在指不定被困在半路。


    她一边猜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边一目十行地掠过那行行黑字。


    目光由最初的焦急,逐渐变成惊讶,她诧异地抬起头,又从头到尾重新读了一遍,确认这是舅舅的亲笔,没有看花眼上面的内容。


    她呆呆地开口:“……舅舅,要把京城的产业全权交给我,不用分成。”


    裴熠接过那封信,粗略看了眼,和许韵说的大体无异:“恭喜你,阿韵。”


    “可是我才接手几个月,一直是舅舅在从中帮衬,我一个人怎么……”


    裴熠牵过她的手,耐心地引导安抚她:“阿韵还不明白吗?舅舅认可了你的能力,他相信你,我也是。”


    许韵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听白星说,这可是一笔很富有的产业,恐怕连越远侯府的钱财,都赶不上阿韵这间铺子。”


    裴实甫为官清廉,早年又常在外行军打仗,虽然是个将军,但越远侯府算不上多么有钱。


    许韵在京城这间铺子现在做得井井有条,甚至与周边几个附属国也牵了线。


    单论财力,区区一个侯府都快要被比下去。


    看着许韵满脸茫然无措的样子,裴熠只得将话说得更加明白,“阿韵,不是要出谋划策才算帮忙,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且做得那么好,也很厉害。”


    他笑了笑,忍不住打趣道:“日后若云安国有亏空,说不定还要仰仗阿韵的私库,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许韵这是才想起什么,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舅舅给我寄了信?而且,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这本来就是一个惊喜,所以裴熠一直没有告诉许韵。


    半月前,他便派遣十右亲自去了一趟扬州,本是想提前将王石凌一家悄悄送来京城。


    可不曾想,前几日大雪,封了山间道路,中间一段路崩坏,现今未通,水路靠近北边一段也结了冰。


    于是只能将两人的消息送到扬州,可能在许韵离开京城前,也见不到王家。


    王石凌心疼许韵,又因为这大雪的天气,一大家子人无法顺利赶来,于是亲自写了封信,把京城的产业移交到她手上。


    一来是看重许韵的能力,二来,也权当做一份新婚贺礼。


    “舅舅他们……”许韵捏着信的手有些发颤,“你半月前就派人去了?”


    “那个时候圣上还没有下旨,你怎么就笃定我们会成婚?”


    眼见事情藏不住,裴熠也不敢再对她有什么欺瞒。


    “有些事情,我早就蓄谋已久了。”


    从上辈子醒悟开始,他便发誓,不会再让许韵离开他身边。


    手心传来温热,裴熠压下眼底的阴翳,一旦想起那具冰冷到尸体,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许韵没有多想他话中的意思,小声埋冤着:“只剩一个月了,嫁衣都没做。”


    前世为了能彰显出旬国公嫡女的身份,她的嫁衣是在绮罗阁定制的,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定数一般,譬如前世,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绣嫁衣。


    可这次,她想亲自动手。


    男子忽然出声:“我在绮罗阁定制了嫁衣,过几天应该就做好了,到时候你去取就好。”


    “可是……”


    许韵张了下嘴唇,欲言又止,就算现在亲自动手,也来不及做一件嫁衣。


    在她闷闷不乐至际,裴熠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嘴角,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新郎亲自绣了,也算新娘子亲手做的,可好?”


    许韵一怔,不知道先反应哪一句,瞬间红了脸:“你绣了什么?”


    “海棠花。”他微微侧过身子,面朝着她窗前那棵西府海棠,“因为我不想让你有任何遗憾。”


    “你怎么会那么多,打钗,绣花,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裴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勾起一侧嘴角:“阿韵不会的,我都会学。”


    这样,她永远不用勉强自己。


    许韵在家安心待嫁的这段日子,京城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越远侯的独子,恶疾复发病逝。


    虽然明明知道是逢场作戏,许韵还是换上了一件素白的长裙,去了越远侯府。


    刚下马车,她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五公主。”


    赵嫣也穿了一身素衣,眼眶有些泛红,想来是哭过了。


    她站在府门口,却迟迟没有进门,许韵走到她身侧,“五公主不进去吗?”


    赵嫣望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必了,他想见的人,应该不是我。”


    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她的错,许韵不能向她说明实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她。


    憋了半晌,正想吐出一句节哀,对面的人却先开了口:“你不要太难过。”


    许韵有些错愕,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垂下眼:“有劳公主挂心,公主也不要太伤心。”


    赵嫣并不好奇许韵知晓她对裴熠的心意,她环顾了下四周,犹豫了小会,“若是你不愿意嫁去云安,我可以向皇兄求情,让他在父皇那周旋一段时日。”


    只要捱到那个病弱的云安太子离世,许韵应该就不用再以公主的身份前去联姻。


    毕竟此去云安,路途遥远,还不知能不能再回京城。


    她抬头看着府门上的匾额,心中复杂。


    许韵应该也是喜欢裴熠的。


    心上人刚刚去世,便要因为两国的利益远嫁,也不知该多无助。


    许韵急忙摇摇头,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过剧烈,她放缓了下语气,佯装苦笑:“圣旨已下,难不成还能再找一个公主代替我嫁过去吗?”


    她望向赵嫣,赵嫣擦了下眼角的泪意,抬起下颌:“本公主可没说要替你嫁过去,若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只能……”


    许韵忍不住在心底偷笑,赵嫣还是那个样子,是那个骄傲的五公主。


    她装作释然的样子,“五公主不必担心,人各有命,说不定我很快就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个云安太子了呢?”


    赵嫣听到这话,拧着眉愤愤地看了她一眼,甩着衣袖上了马车。


    多亏她还担心许韵,这女子简直就是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裴熠喜欢她什么。


    许韵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没良心的女子,抹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来都来了,还是要进府装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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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裴熠的‘离世’,另外一件大事,便是赵允的太子侧妃,失足落了水。


    听闻芙佳小产后,神志时常变得不清不楚,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东宫的宫人都说侧妃疯了,竟然公然指着赵允,说他冒充太子,大骂他是个假冒的贼子。


    赵允对外宣称她落了胎,深受打击,于是一个疯人的话,自然没有在意。


    许韵听说这件事时,芙佳已经死了。


    听闻就连死之前,她还念念不忘着自己的太子哥哥:“你是假的,太子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你是假的!”


    沦落到这个地步,说不唏嘘是假的。毕竟她没有真正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遇见了不该的人。


    赵赢自从被滁其亦喂下药,每日体内都尝受着万蚁噬心般的痛苦,最后尸骨无存。


    许韵之前便很疑惑,裴熠是如何认识滁潇这么医术高明的游医。


    两人躲在侯府的阁楼中,看着底下一大帮人为裴熠‘办丧事’。


    经过前世的事,许韵丝毫不怀疑裴实甫的演技,毕竟当时她真的被骗过了。


    她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裴叔还真是不容易。”


    裴熠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我对母亲没有多深印象,记忆中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许韵知道他说的,应该是裴实甫的原配妻子:“的确,愿意接纳一个陌生的孩子,需要极大的勇气。”


    “其实,母亲曾经怀过孕,可是三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没了。”


    她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就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也就是这个时候,裴熠被捡了回来。


    许韵没有想到,裴叔和他的妻子还有这样的过往。


    再看向楼下的男人时,她鼻头忽然有些酸涩:“所以当时,他也是真的很难过吧。”


    若他的亲生孩子长大,跟裴熠恰好是同样大的年纪。


    而这个上天眷顾给他的孩子,在那天以后,会彻底离开,去另外一个地方。


    “好在前世你是假死,裴叔不会太伤心。”许韵释然地笑了下,故作轻松道。


    裴熠笑着回望过去,没有告诉她,就在她死后一个月,他也去找她了。


    “裴子悦,我们以后要一直住在云安吗?”


    想到要离开这里,父母亲和裴实甫再也见不到他们,许韵心头像堵着一块巨石,闷得慌。


    就在此时,楼下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阁楼上是不是许家的小姐啊?她旁边好像还有个男子?背影有点像……”


    一道厚重深沉的声音打断了他:“那是小女不错,她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暂时在阁楼上休息,旁边是丫鬟,就是长得壮实了些。”


    那人听罢,讪讪地点了下头,毕竟是府上办白事,也没有过多追问。


    两人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便蹲了下来,藏在屋内的窗沿下。


    身子骤然间靠得极近,对方的呼吸就在耳畔,许韵适当地挪开了些,好让自己喘口气。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阿韵在紧张什么?”


    裴熠垂眸看着她,光影照在他脸上,男子笑得像春日里的朝阳。


    可能是猛然间蹲下,她觉得脚底有些发软,颤着声:“感觉像在做贼。”


    “我还以为阿韵会说,感觉我们在……”


    许韵茫然地抬起头:“我们在什么?”


    清冷的气息迎面下来,许韵睁大双眼,看着突然凑到眼前的俊脸,不受控制地“嗯”了一声。


    裴熠并没有再继续深入,只在唇瓣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依依不舍地移开。


    他头一次露出风流不羁的神情,注视着发懵的少女,好笑道:“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