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犀首藏锋追红颜,天下忘惧而未息。

作品:《沧浪侠行

    魏国大梁城内,犀首第二次合纵失败,心中郁结难舒,魏王不思进取,反责犀首无能,朝臣亦多冷眼相待。犀首无奈,只得辞官归隐。进取天下之志未酬,但有卫红绡相伴左右,每日抚琴作舞为乐,也算聊以慰藉。


    二人虽未结连理,却情深意笃,一个是壮志难酬的英雄,一个是薄命红颜,彼此倾心,却也在乱世中找到了片刻的宁静。直到一日,犀首向卫红绡吐露心迹后,卫红绡却陷入了为难,未亲手血刃燕相子之,自惭难配英雄,迟迟不敢以身相许。


    犀首见状,轻抚其背,温言道:“红绡,英雄不问出处,你我心意相通,何须介怀过往?”


    不论公孙衍如何劝慰,卫红绡心中芥蒂难消,只说是考虑一二,却未下决心。犀首深知其心,不再强求。最终,卫红绡留书一封,悄然离去。书信中言辞恳切,诉尽衷肠,愿犀首另觅佳偶,勿以己为念。


    犀首望着卫红绡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卫红绡的性情,一旦决定便难以挽回,只能默默接受这一现实。


    时光荏苒,犀首辞官归隐的消息在列国间传开,昔日合纵连横的智谋之士,如今却成了闲云野鹤,引得各国使者纷纷前来探访,或劝其复出,或求其谋略,犀首皆以此生只愿为母国尽忠,无意再涉朝堂纷争为由,一一婉拒。


    直到一日,五国使者携国书联袂而至,以相印相邀,诚意拳拳,犀首却依旧淡然处之,言辞恳切地回复:“诸君美意,犀首心领,然背井离乡,非吾所愿。愿以余生,守护故土,不复他图。”


    使者们见状,虽感遗憾,却亦敬佩其高风亮节,遂不再强求,纷纷拱手告辞。不过,消息传至魏王耳中,魏王却忌惮有朝一日犀首动心,恐其为敌国所用,遂遣刺客暗中监视,伺机除之。


    犀首在魏武卒中声望极高,虽隐居山林,仍受将士敬仰,魏王为稳妥起见,所遣刺客皆为他国死士,有孟尝君门客龙虎笔李辟、斩蛟手胡艺;有楚昭阳府上千机引苏婆婆、邋遢拳师鲁大通、血手人屠厉天行;还有燕相子之门下影卫统领荆无名等高手20余人。


    这是当年截杀剑神田截云时方有的阵仗,如今却用在了犀首身上,中间人便是贵商猗蔚。这些年列国伐交频繁,猗蔚凭借其财势,囤积居奇,大发战争之财,早已富可敌国,成为列国争相拉拢的对象,逐渐脱离了楚国令尹昭阳、孟尝君田文的掌控。


    山林中,犀首隐居的茅庐前,松风阵阵,竹影婆娑,一行惊鸟掠过树梢,落叶纷飞。


    犀首听得脚步声缓缓而至,杀气隐匿于风中,心中便已经明了,多疑的魏王终究不肯放过自己,当初商君便是不被所容,才不得不远走秦国。但犀首不是商君,他从秦国回来后,便立誓终身不为他国所用。


    犀首轻叹一声,拾起长剑,目光坚定,步出茅庐。面对环伺的刺客,他从容不迫,像是会见旧友般淡然。“诸位朋友,现身吧,我已是无用之身,何必劳师动众。”


    刺客们面面相觑,最终缓缓现身,气氛凝重。李辟率先开口,声音冷冽:“一怒天下惧,一息万骨安,犀首之才,天下皆知。先生虽隐居山林,但依然让很多人寝食难安。今日我等奉命而来,得罪了。”


    犀首微微一笑,淡然回应:“李画师乃当世以画入武之奇才,犀首神交已久。”公孙衍将剑轻轻横于膝上,目光如炬,环视众人:“诸位皆是一时豪杰,今日齐聚于此,实乃犀首之幸。我非贪生之人,安息故土亦我所愿,不妨与诸位豪杰痛饮一番后,再共决生死,也算是诸位送我最后一程。”


    刺客们相视一眼,能与当世一等一的犀首对饮,亦是一番难得的殊荣,遂纷纷点头,解下兵刃,围坐于茅庐前。


    犀首从窖中抱出13坛陈年老酒,逐一斟满酒碗,酒香四溢,众人举杯对饮,气氛竟略显悲壮。犀首谈笑风生,述尽生平事迹,刺客们听之动容,心中敬意更甚。


    酒过三巡,犀首忽而低吟:“世事如棋,吾辈皆为人所执之子,再喝我就醉了,连剑也握不稳了,动手吧,勿要让这美酒成了残羹冷炙。”言罢,掷杯于地,剑气骤起,竹叶纷飞,众刺客顿感心神一震,方知犀首之威,非言语所能尽述。


    刺客们虽心有不舍,却仍齐齐亮出兵刃。刀光剑影间,犀首身形如风,剑势如虹,众人默契拆招,以他们的武艺,犀首单打独斗也未必能敌,但此刻他们谁也不愿意犀首死于自己之手,纷纷希望他人先一步得手。


    犀首多年来将吴起剑法原二十八式精研至极致,又在庞涓改良的基础上,融入纵横剑意,去芜存菁,精简为十三式,使其更适合军旅实战,此刻趁着七分酒意,将剑法尽数施展。


    第一式“蛰伏藏锋”剑尖轻点龙虎笔,剑势如燕回巢,剑气隐而不发,李辟画笔轻扬,墨迹如龙蛇舞动,轻破剑网,剑笔相交,将剑锋引至一旁。


    胡艺刀影随即掠至,刀光如水,犀首顺势使出第二式“雕阴破阵”,分刺左右门户,待刀锋逼近,犀首身形一转,变招直刺中门,竟与犀首昔年俘龙贾之役如出一辙,刀剑相撞,胡艺退步卸力,刀锋偏转,将剑刃导入虚处。


    “我也来领教一二!”邋遢拳师鲁大通大喝一声,步法如醉般踉跄,拳风却刚猛异常,犀首不慌不忙,第三式“函谷压云”剑势如山岳压顶,鲁大通拳风受阻,犀首连出五剑,恰对应了五国合纵之势,剑气纵横,鲁大通一力降十会,铁拳如锤,硬撼剑锋。


    就这样,在众人配合下,犀首将蕴含着自己一生经历的剑法逐一施展,“崤山断流”“浊泽退锋”“纵横归一”等剑式如流水般连绵不绝,直到力竭而止。


    待众人收手,犀首长剑驻地,气喘吁吁,眼中却无一丝悔意。“快哉!此生无憾,能与诸君一战,足矣,诸位谁送我最后一程?”言罢,仰天长笑,声震四野。


    刺客们默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有不忍。


    犀首见众人犹豫,终轻叹:“既然如此,便让我自行了断吧。”言罢,手中长剑反转,剑尖抵心,目光坦然,再无一丝留恋。


    忽一阵风起,竹叶飘落,剑尖微颤,叮当一声,长剑坠地,无锋之墨眉轻扬,犀首一愣,竟是老朋友墨家巨子孟胜截断剑势。


    “孟兄,何故阻我?”犀首苦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谁叫你死这么便宜了?你一生纵横,岂能如此草率收场?至少娶妻生子,享一番人间烟火,活腻了再去寻死觅活吧!”


    犀首闻言,愣怔片刻,想到卫红绡留书离去,终露出一抹苦涩笑意:“或许孟兄说得对,人生百态,我尚未尽尝。可佳人已离我而去,我也心灰意冷。”


    孟胜不耐烦骂道:“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矫情!和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心里有牵挂就去找回来!却在这里自怨自艾!万一你轻生后,佳人归来,岂不辜负了这番深情?”


    犀首闻言,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是啊,游龙当归海,海不迎我自来也,自己应该去找她才对。


    “孟大侠,这不太合规矩吧?我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犀首若走,我们如何交代?”鲁大通皱眉道。


    孟胜冷哼一声,“规矩?江湖之中,我墨家所言即法,今日我保他一命,谁敢不从?尔等若执意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鲁大通等人面面相觑,孟胜乃入世第一高手,威名远扬,除了出世第一蔺且和只剩传闻的越女剑外,无人能敌。虽然二十位高手联手或能一战,但墨家弟子遍布天下,一旦结怨,后果不堪设想。


    李辟权衡再三,终拱手道:“既孟大侠如此说,便请给我们指条明路,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


    燕相子之门下影卫统领荆无名却冷笑一声,插言道:“孟大侠威名赫赫,我却不服你!你不过是仗着墨家弟子人多势众,吹吹捧捧罢了!先试试我荆无名的手段再说!”言罢,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手中短剑寒光闪烁,直取孟胜咽喉。


    孟胜眼见剑锋逼近,却不慌不忙,身形微侧,左手轻拂,竟以指力弹开短剑。


    荆无名一击不中,心中暗惊,身形急退,短剑连挥,招招狠辣。孟胜从容应对,步伐稳健,竟不屑与他比剑,交手不过三合,孟胜干脆将墨眉插在地上,只以二指拆解荆无名的攻势。


    荆无名攻势渐乱,额角渗汗,孟胜冷笑一声,指尖轻点,短剑脱手飞出,荆无名踉跄后退,面色惨白。


    孟胜负手而立,笑道:“江湖虚名,朋友们抬举我,称我大侠,实则不过尔尔,我武艺不过是说服他人非攻兼爱的手段罢了,马马虎虎。”


    荆无名咬牙切齿,他久居燕国苦寒之地,自负剑术高强,看不起中原武林,今日却败于孟胜之手,对方甚至连剑也未出鞘,心中恼怒,见孟胜转过身与犀首交谈,趁其不备从怀中取出七星针射向孟胜后心。


    七星针疾如流星,射出之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北斗星芒,覆盖上中下三路,孟胜听得风声,只是跺了一脚,便震得七星针四散飞落,插入地面,犹如星辰陨落。


    荆无名目瞪口呆,见孟胜没有和自己计较,心中一凛,深知差距,遂收起傲气,惭愧退回。


    孟胜转身,目光如炬,淡然道:“我也不是恃强凌弱之人,这样吧,割去犀首一缕发丝,诸位权当交差,便说犀首已经身首异处,如何?”


    “活见人死见尸,头发......”苏婆婆犹豫为难,但见孟胜手指已摸向墨眉,显然不容置疑,立即改口道:“亦能证其生死,此法既全了规矩,又免了血腥。”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虽然联手终能在孟胜力竭时将其击败,但恐怕今日在此之人届时也十不存一,权衡利弊,终究不愿冒此奇险。待发丝落地,苏婆婆迅速收起,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李辟等人拱手致谢后,便要离去。


    “慢着,荆无命你留下,别人能走,你却不能!”孟胜目光锐利,锁定荆无名。


    “孟大侠是怪晚辈偷袭?”荆无名心下一紧,硬着头皮道:“晚辈一时冲动,确有不该。”


    孟胜冷哼一声:“我还不是如此计较之人,你在燕国做得那些勾当,我早就想去收拾你了,今日既遇到了,也免得我再跑一趟。”


    荆无名面色大变,不自觉退后半步,颤声道:“孟大侠,我愿从此洗心革面,再不草菅人命,放我一条生路,我愿学周处斩蛟除害,以赎前罪。”


    孟胜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周处尚有悔改之心,你却劣迹斑斑,你为了讨好燕国权贵,专为暗杀忠良和异己,你这个统领也是杀害无辜百姓冒功得来的,你手上沾血之时,可曾给他人留一线生机?”


    荆无名见孟胜居然将自己在燕国的密事调查地如此清楚,心中惊惧,汗如雨下。


    “我孟胜最疼爱的小徒弟,便是听信了你悔改的谎言,才遭你毒手。今日私怨公仇一并了结,你还有什么话说?方才我不对你用剑,是想说清楚你犯下的罪孽再行刑,让你死得明白。”


    荆无名面如死灰,方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面对孟胜的凛然正气,他连拔剑的勇气都已丧失,求生的本能让他转身便欲夺路而逃,却觉一股沛然气劲如山般压来。


    墨眉轻挥,剑气如飞刃激射而出,荆无名尚未迈出半步,便觉喉间一凉,鲜血喷涌而出,身躯轰然倒地,气绝身亡。孟胜收剑,目光冷峻,环视四周,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再质疑,拜别其威,纷纷低头退去。


    犀首与孟胜长谈一夜,孟胜告知墨家弟子发现卫红绡北上燕国,想来是去刺杀燕相,犀首此时才懂卫红绡对自己深情不曾回应的缘由,担心佳人安危,决定亲自前往燕国协助。


    犀首身死的消息传遍江湖与庙堂,众人无不震惊,纷纷猜测其死因。有人欢喜,有人痛哭,也有人暗自庆幸。其中最欢喜之人莫过于觉得除去心头大患的魏王,而最痛心的则是秦王嬴驷,他视犀首为知己,犀首离秦后无一日不想其归来,得知噩耗,秦王嬴驷悲痛欲绝,立即召集朝臣商议对策,誓要查明真相,为犀首复仇。


    “王上,犀首之死必有蹊跷,如此大才,岂会轻易陨落?就算魏王设计陷害,也必有痕迹可循。”张仪分析道:“或许是犀首脱身之策也未可知,切莫轻率。”


    秦王嬴驷悲痛之下,仍沉声道:“不论何种可能,嬴华!通知韩国使者,寡人要为犀首讨回公道,约定两国一同出兵伐魏!”


    嬴华领命而去,朝堂上气氛凝重,众臣都觉得一向不曾意气用事的秦王此举过于冲动,纷纷劝其三思,毕竟战事非同儿戏,需详查后再作定夺。


    张仪见秦王如此安排,心里倒是明白几分,深知秦王担心犀首安危是真情流露,但非为此举兵伐魏,而是下一阶段秦楚之争便会全面展开,魏国倒向楚国,则秦势危矣,在此关键时刻,借犀首之死打服魏国,既可震慑群雄,又能为秦楚争霸铺平道路,实为一步妙棋。


    秦王嬴驷目光如炬,冷声道:“寡人决心已定,尔等无需多言。魏王害我大良造,必付出代价!”


    同样看出秦王意图的太子老师甘茂亦步亦趋,轻声进言:“王上英明,魏国害贤,实乃不义之举,我秦国举义兵讨伐不义,正合天意。不过......”甘茂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杀机焉用牛刀,嬴华将军当世勇武无二,自然要防备猛虎,而不是与鼠辈纠缠。”


    “爱卿的意思是?”嬴驷早知甘茂不愿屈居他人之下,肯定想建功立业,脱颖而出。


    “南方的楚国才是心腹大患,上次合纵失败,楚国虽然受挫,但实力犹存,芈原虽蛰伏,但变法未息,这两年来亲赴各地考察民生,调整国策,已有商君变法之相似之成效,嬴华将军若在魏国缠斗,楚国必乘虚而入。”甘茂眼睛闪烁,自己也有点难为情道:“臣自负揽三代杂家之学,曾侍奉下蔡的史举先生,愿领兵讨伐魏国,以报犀首之仇。”


    “相国,你怎么看?”嬴驷询问张仪的意见。


    张仪捋须沉思,缓缓道:“甘大夫所言极是,臣愿举荐甘茂为将,其智勇双全,定能胜任。”


    甘茂闻言,向张仪投去感激目光,心中暗自思忖:张子虽是我的贵人,但他日必会成为我拜相之路的劲敌,连横伐交张子胜我一筹,然我可领兵为将,而张子军事非其所长,只要王上看到我的才能,必能委以重任,届时与张子平分秋色也未可知。


    秦王嬴驷点头,目光深邃:“甘茂听命,即日起筹备兵马,待时机成熟,出兵伐魏!”


    张仪岂能不知甘茂心中所想,但他将自己与甘茂想作曾经的犀首与自己,犀首可以举荐自己,自己为何不能举荐甘茂?毕竟,秦国强盛需多方英才,甘茂若能建功,亦是秦之福。


    高琰与阿蛮两年来在彭泽隐居,除时不时想念女儿前去父母隐居之地探望外,其余时间或潜心修炼武艺,研读兵书,或暗查民情,搜集贪官污吏罪证交给芈原。阿蛮剑法精进,已将越女剑法悉数融会贯通,夫妇二人对招时,高琰已难以招架,心中暗叹阿蛮天赋异禀。


    这日,伪装成寻常渔夫的高琰听过往商贾谈及左徒变法渐入佳境的消息,心中一动。


    “你说以前左徒为民变法,处处被权贵所阻,如今却能顺利推行,什么缘故?王上恢复到三十岁前的锐气与决心了?不糊涂了?”一位商贾摇头纳闷。


    “非也,期待我们的糊涂王上,不如指望东皇太一显灵。左徒得江湖奇侠相助,每到一处便有江湖义士暗中替他查清民情,封君封地的非法之事逐一揭露,权贵们不敢再肆意妄为,变法自然顺畅。”


    高琰闻言,知道大家说得是自己夫妇,与阿蛮相视一笑,厚脸皮凑上去道:“这义士想来一定是英俊潇洒,武艺超群,机敏过人,方能助左徒一臂之力。”


    那商贾拍着高琰的肩膀道:“你这渔夫倒会说话,谁见过呢?不过听说那义士天生异相,不是寻常之人,双目如鹰,能看穿云雾,洞察人心,生一只狗鼻子,能嗅出千里之外的阴谋诡计,青面獠牙,宛如鬼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高琰以为在百姓心目中,自己的形象一定是宋玉般风度翩翩,却没想到竟被描绘成如此怪异模样,阿蛮忍俊不禁,掩口轻笑:“傻大,你以为自己多英俊?在百姓眼中,你竟是这等奇貌。”


    高琰无奈苦笑,心中却暗自得意,毕竟这“奇貌”正是他们夫妇隐匿身份的绝佳掩护,百姓的传言虽离奇,却也说明他们的行动已深入人心。


    高琰还想听众人如何谈论,却见阿蛮悄然示意,远处伪装成观光贵女的陈瑶正缓步而来,眼神中透出一丝急切。高琰会意,知道一定是芈原那边遇到了紧急情况,需他们即刻支援。


    高琰与阿蛮迅速收拾心情,不动声色地告别商贾,悄然跟随陈瑶离去。三人穿过熙攘市集,避开耳目,来到一处僻静小巷。陈瑶低声急切道:“义弟,昭阳府上高手前几日被一个贵商雇佣,去了魏国,回来后江湖上就传出了犀首先生遭人暗算的消息。夫君猜测雇佣这些人的是你的旧敌,猗蔚。”


    高琰闻言,不免疑惑:“猗蔚?他与犀首先生没有过节,为何要下此毒手?”


    “夫君猜测,猗蔚或许只是中间人,背后可能有更大的势力操控,可能会牵扯到我楚国的安危,请二位速北上查探,一是查明犀首先生是否确实遇害,二是查出令尹为何牵涉其中。”高琰点头,深知事态严重,与阿蛮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即刻动身。


    二人星夜兼程,一路北上,沿途打听犀首的消息,却都是其已身死的传言,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这日,二人来到魏国边境的一座小镇,正欲投宿,却见镇中百姓议论纷纷,神色慌张。


    高琰拉住一位老者问道:“老伯,镇中为何如此慌乱?”


    老者唉声叹气道:“哎,犀首身死,秦王不知道哪得到的消息,派兵压境,传言要为犀首报仇,魏国上下人心惶惶,我们这等小民,只恐殃及池鱼啊。”


    高琰闻言,心中一沉,难道犀首真的已遭不测?他强作镇定,继续问道:“老伯,您可曾听说犀首是如何死的?”


    老者摇头:“这等大事,我等小民又如何知晓?只听说犀首是在魏国境内被人暗算,具体情形却不得而知。”


    高琰与阿蛮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思量,既然来到魏国,无论如何也要探个究竟。是夜,二人乔装打扮,潜入大梁,四处,打听犀首的消息。


    终于,在一家酒馆中,从几位江湖人士口中得知,犀首身死之日,曾有一位神秘高手现身魏国。


    “如何神秘?”高琰追问:“那神秘高手有何特征?”


    “这位兄台是楚国口音,不知师从何门啊?”那江湖人士警觉地扫视高琰,一副知道内情,但不方便透露的模样。


    高琰见状,便编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师从来历,故作沉稳道:“家师田截云,已去世多年。”然后装出一丝悲戚之色。


    “剑神的弟子?”那江湖人士眼中闪过一丝敬畏,语气缓和道:“不对,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冒牌货?”


    高琰不慌不忙,知道对方未必见过田截云伐檀剑法,便随手挥出鲸饮剑法的一式,剑势无匹,酒馆内顿时寒光四溢。


    那江湖人士见状,脸色骤变,忙道:“失敬失敬,原来真是剑神高徒!”


    阿蛮耐不住性子,插话道:“别绕弯子了,快说那神秘高手的事!”


    那人士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不轻易透露这件事,实怕污了这位大侠的名声。罢了,看在剑神弟子的份上,我便告知你们,你们可得守口如瓶。那神秘高手便是江湖巨擘,墨家巨子孟胜孟大侠!”


    高琰与阿蛮闻言,知道其信口开河,孟胜与犀首相交莫逆,断无加害之理。


    “我看你们不太信啊,我刚听说也不信,可就是这么巧,孟大侠现身大梁一日后,犀首便遭暗算,由不得人不信。据说有人见孟大侠墨眉饮血,在林中出来。”


    高琰皱眉沉思,心中疑云重重,阿蛮则冷哼一声:“墨眉饮血?孟大侠出手,墨眉怎么会饮血?他剑法快到绝不可能溅血。”


    “这段是我合理想象,前面说得都是事实。”


    正在此时,酒馆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道:“酒徒兄弟,给我热两壶好酒!”


    酒徒忙应道:“好嘞,马上就来!”


    高琰与阿蛮听见来者熟悉的声音,笑道:“太巧了,刚提到孟大侠,他便来了。”


    只见一人推门而入,身形矫健,沧桑眉宇难掩英气逼人,腰间墨眉,正是孟胜。


    孟胜环视酒馆,目光如炬,最终落在高琰与阿蛮身上,微微一笑:“二位小友也来魏国了?一起喝几杯。”


    高琰与阿蛮起身相迎,阿蛮直言:“孟大侠,江湖传言您与犀首之事,可是越来越玄乎了。”


    待三人看向方才侃侃而谈的江湖人士,那人竟因见到孟胜真容,瞬间惊地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