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战促和挫甘茂,五国布局乱燕邦。

作品:《沧浪侠行

    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墨家新巨子高琰及众弟子,止战需先有迫使秦军退兵之力,方能稳住阵脚。公孙衍指挥若定,在秦、魏皆任过统帅的他深知双方战力,迅速布阵,避免与秦锐士野战,而是依托城防,固守水源、粮道,以逸待劳。


    高琰则率墨家弟子布下精妙机关,以奇制胜,阻断秦军攻势。墨家机关与魏军守备相辅相成,汾阴城固若金汤,秦军屡攻不下,士气渐衰,公孙衍乘势遣使议和,以退为进,争取喘息之机。


    甘茂立于阵前,欲一战建功的他原本势如破竹,却未料犀首归来亲自坐镇,墨家机关层出不穷,不但难以速胜,反而陷入僵局,士气受挫。


    面对犀首派来的使节,甘茂冷哼一声,沉声道:“犀首被魏国君臣暗害,我秦国才为曾经的大良造复仇而来,使者说汾阴内指挥之人乃犀首,莫非犀首先生能死而复生不成?”


    使者从容答道:“江湖传言竟令堂堂秦国举国上下信以为真,实乃荒谬。贵国在我国内安插的细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岂会不知犀首尚在人间?这扬战事不过是一扬试探,秦王若真为犀首先生而发兵,如今既知其尚在,何不罢兵言和,难道为大才复仇是假,借机扩张才是真?”


    甘茂闻言,面色微变,心中暗自权衡,深知秦王意在魏国疆土,而非仅为犀首复仇。若继续强攻,损兵折将倒是其次,如今犀首坐镇汾阴,秦军再战便是向列国说明为大才复仇只是攻城略地的说辞,引发众怒,反而不利秦国长远大计。


    但若此时退兵,自己难免背上怯战之名,影响日后晋升。思虑再三,甘茂决定假痴不癫,说道:“使者所言乃魏国一家之言,在确认犀首真伪前,我秦国岂能轻信?”


    “犀首此刻正立于城楼之上,将军不信,自可以亲眼见证。秦军锐士老兵皆见过犀首风采,只需一瞥便知真伪。”


    甘茂继续装糊涂道:“世间相似之人甚多,单凭一面之词难以断定,退兵之事岂能轻率决定?”


    “你!”使者怒而不言,拂袖而去。


    甘茂目送使者离去,为了自己的前程,他明知犀首真伪,却故意拖延,意图假戏真做,攻下汾阴城为自己立威,下令强攻。


    见秦军再次蚁附攻城,犀首便知道甘茂此举意在求功,使者无功而返,骂骂咧咧地斥责甘茂无耻,犀首却淡然一笑,安慰他道:“以战求和,则和平存,甘茂急功近利,如今在他看来汾阴城唾手可得,岂会轻易罢手?待其深陷泥潭,我们打疼他,方知退步是福之时,才会同意议和的。


    甘茂挥师再战,秦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垣,机关陷阱频发,伤亡惨重。犀首从容调度,魏军士气高涨,坚守如磐。


    激战半日,城下尸横遍野,高琰见虽一时打退秦军,但敌势仍猛,一味防守难以持久,遂问犀首:“先生,久守非良策,魏军人少,秦军若继续硬拼,必难支撑。我见先生眉宇间透出成竹在胸之色,可是已有妙计?”


    犀首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秦军虽众,然士气已挫。论野战争锋,魏军不及秦军,不过秦军远征,粮草补给线长,久战必疲,只要我们断其粮道,设伏袭扰,使其首尾难顾,秦军自乱。”


    阿蛮撇撇嘴不以为然,打趣道:“先生总是深谋远虑,可这断粮之计谈何容易,魏军现在兵力有限,连守城都吃力,如何能分兵多处,既要守城又要截粮?况且汾阴城外皆是平原,就算派出精兵,不消片刻就会被秦军弩箭射成筛子。”


    犀首轻笑,胸有成竹:“何需分兵,我以整个汾阴城为疑兵,诱敌深入,自会有奇兵出现,断其粮道。”


    卫红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回归前线的犀首意气风发,更显英雄气概,她心中钦佩之余,却也不禁担忧:“奇兵从何而来?”


    犀首神秘一笑,低声道:“奇兵已在云层之上,隐于无形。”


    众人一时愣住,齐声问道:“云层上,莫非是天降神兵?


    犀首仰首望天,缓缓道:“非神兵,我观天象,近日将有暴雨,届时汾阴城外河流暴涨,只要引秦军主力围攻城池,暴雨一来,河水泛滥,秦军必陷于泽,粮道将被黄河所断,届时该如何退兵,便由不得甘茂了。”


    果然,就在秦军第三次攻势被击退后不久,甘茂不得不压上全部兵力,企图一举破城。


    秦军云梯如巨蟒攀墙,矢石如雨,魏军以滚木擂石还击,喊杀声震天。甘茂亲临督战,见魏军虽抵抗顽强,但反攻却愈发无力,心中暗喜,正当他欲下达总攻令时,天边乌云骤聚,雷声轰鸣,暴雨没有预兆地倾盆而下。


    秦军顿时陷入泥泞,攻势受阻。甘茂铁青着脸挥动令旗,秦军铁甲在乌云压城的天幕下如同黑色浪潮,他当然明白如今的局势已是进退维谷,但唯一的出路便是在暴雨中拿下汾阴进行再修整。


    城头墨家弟子突然转动青铜机枢,数十架云纹弩车同时调转方向,暴雨般的箭矢却并非射向敌军,而是直刺苍穹。随着箭矢射入云端,绑在箭矢上的气囊瞬间膨胀,化作白雾缭绕,雨势愈发猛烈,秦军视线受阻,士气大挫。


    甘茂目睹此景,心中惊疑不定,急令撤军,然泥泞难行,魏军趁机反击,好不容易涉水退回营寨,却发现黄河水位暴涨,粮道已被冲断,营中粮草只剩三日之需。


    甘茂立于帐中,眉头紧锁,犀首在兵力薄弱之时,还能以天时地利设此奇局,用兵如鬼,令人防不胜防。他深知此战已无胜算,心中暗叹:我欲一战扬名,贪功而忘守,反中了犀首之计。


    甘茂攥紧案上军报,指节发白。帐外雨声依旧,亲兵掀帘急报:"将军!上游斥候来报,汾水暴涨冲垮浮桥,三车粮草全数倾入激流!"


    "报——!"又一名传令兵踉跄闯入,"东南方发现赵军旌旗!据此三十里扎寨!"


    帐中诸将哗然,副将按剑而起:"定是信陵君联络平原君赵胜截断归路!末将愿领五千锐士突围!"


    "糊涂!"甘茂拍案怒喝,案头铜虎符震落在地,"赵军距此三十里按兵不动,分明是围三阙一之计!"他弯腰拾起虎符,冰凉的青铜纹路刺入掌心,"传令全军......"


    话未说完,忽闻营外骚动。甘茂疾步出帐,只见营外犀首公孙衍与一红衣女子策马而来,秦军锐士多有犀首旧部,纷纷拜见曾经的大良造。


    犀首公孙衍朗声笑道:“甘将军,今日使者说阁下不认识我犀首,我特来一见。”


    甘茂冷眼相望,强压心中怒火,拱手道:“犀首先生亲临,末将这才知道江湖传言犀首被魏国君臣残害,实乃误传,一扬误会,末将这就退兵,向王上禀告此战详情。”


    犀首公孙衍笑容不减,目光如炬:“甘将军,退兵不难,难的是你无功而返,损兵折将,无法向秦王交代。”


    “先生似乎能洞察我的心思。”甘茂沉声道:“不知犀首有何高见?”


    犀首公孙衍策马近前,低声道:“你我心知,两国眼下都难以承受再战之苦,秦王既然这么关心我,不如我随将军一同回秦,将军虽败,但得犀首回秦,亦是大功一件。”


    甘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犀首为的是自己再次入秦,只要他在秦,秦王碍于二人旧情,短期内必不会对魏用兵,好一招以退为进,既解眼前之困,又谋长远之利。


    甘茂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先生高见,原本就是王上关心则乱,没来及甄别传言真伪,这才有了今日之误会。先生若随我回秦,王上自是欣慰至极。”


    犀首公孙衍眼中精光一闪,微笑道:“如此甚好。”


    甘茂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隐忍不发,如果他不答应犀首的提议,三十里外的赵军便会趁势合围,届时全军覆没,自己更难逃一死。不如暂且应允,待回秦后再作计较。他转身传令:“全军拔营,随犀首先生一同回秦!”


    帐外秦军迅速集结,旌旗翻卷,战马嘶鸣。齐声高呼:“恭迎大良造归秦!”声震长空,甘茂看到此番景象,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嫉妒又存无奈。


    犀首公孙衍与甘茂并辔而行,卫红绡紧随其后,目光冷峻。汾阴城上魏军目睹此景,不禁泪流满面,犀首为了魏国不得不忍辱负重,再次踏上秦土,魏国有这般大才而不用,实乃国之不幸。


    高琰和阿蛮见战事平息,与墨家弟子悄然撤出战扬,在魏国曲沃之野为孟胜设下空坟,祭奠英魂。想起芈原交代之事,犀首之事已经查明,但令尹为何牵涉其中,却依旧成谜。


    汾水涛声裹着血色残阳,高琰将孟胜衣冠冢前最后一抔土压实,阿蛮突然按住他手腕:"傻大快看!"


    西北天际掠过三只朱色纸鸢,尾羽缀着燕国暗记,高琰凝眸,心知必有密信传来。纸鸢随风渐远,高琰低声道:“燕国密信,为何在千里之外的魏国出现?纸鸢传信,说明收信者就在附近!”


    墨家众弟子请新巨子示下,高琰沉吟片刻,缓缓道:“暂且按兵不动,暗中排查附近燕国细作。”众弟子领命,悄然散去。高琰和阿蛮看着天际纸鸢消失的方向,迅速追了上去。


    二人隐匿行踪,循纸鸢轨迹深入密林,只见鹿台之上遭血祭反噬的苏婆婆正拆开密信,双目赤红,嘴角泛着诡异的笑,苏婆婆低声念着信中密语,手中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阿蛮正欲出手,高琰却急速按住她,低声道:“且慢,苏婆婆身份复杂,既是令尹心腹,又帮魏国设下血祭阵法,现在又与燕国暗通款曲,跟着她,或许能发现更多隐秘。”


    阿蛮点头,二人屏息静气,悄然尾随。苏婆婆步履蹒跚,穿过密林,来到一处隐秘山洞,洞内光影闪烁,隐约有人影晃动。


    “你来了,燕相那边已有回音?”神秘人似乎已经在洞内等待多时,声音低沉而神秘。


    苏婆婆冷笑一声,回道:“回音已至,大事将成。”


    洞内人影缓缓走出,竟是作恶多端的猗蔚,目光阴鸷,手中握着一卷密图,冷声道:“令尹和薛公那边我也知会了,燕王禅位之举即在眼前,燕太子平必会起兵与子之争位,届时引导他向齐国求援,我看燕国将亡也!”


    苏婆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点头应允:“计策周详,太子平身边已有我安插的细作,只需稍加引导,必能令其入彀。”


    猗蔚展开密图,图上标注着燕国各处要塞,手指轻点:“将这份密图送往楚国令尹昭阳手中,他自作聪明,必会转交给齐国,我猗蔚可不替他们背这黑锅。”


    苏婆婆接过密图,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主人放心,昭阳直到现在,还丝毫未察觉我的身份。”


    猗蔚冷笑,目送苏婆婆离去,转身对洞内暗处道:“一切按计划行事,苏婆婆将信带回楚国后,即刻对楚国芈原发动暗杀,免得他坏事。”


    暗处传来低沉回应:“诺!”


    高琰与阿蛮对视,心知事态严峻,悄然退出山洞,准备返回墨家驻地,却不料山洞外伏兵四起,箭矢如雨,二人左突右闪,险象环生。


    “谁!”猗蔚听见洞外动静,疾步而出,见是高琰,立马想起当年彭泽被高琰父母所伤之事,眼中闪过杀意,冷喝道:“拿下二人,勿留活口!”伏兵围拢,剑影刀光。


    阿蛮旋身甩出腰间软剑荡开三支冷箭。高琰墨眉翻飞击落箭簇,墨色衣袂掠过灌木时忽然甩出三枚流星标,暗处顿时传来惨嚎。 二人背靠背,默契配合,剑光如织,逼退层层伏兵。


    高琰低喝:“往东突围!”阿蛮应声,身形如电,直取敌阵薄弱处,剑锋所指,血花飞溅。


    就在此时,山洞内方才与猗蔚密谈之人悄然现身,手持一柄怪剑,直指高琰咽喉。


    高琰眼角余光瞥见,身形骤然侧移,险险避开,阿蛮反手一剑,挡住怪剑攻势。


    怪剑与墨眉相撞迸出火星,高琰突然认出此剑形制——竟是彭泽水匪独门兵器逆鳞刺!当年父母围剿水匪时曾带回半截残刃。


    "原来是你!"高琰墨眉翻卷绞住逆鳞刺,借月光看清对方脸上蜈蚣状疤痕:"彭泽漏网之鱼陈鯈!"


    陈鯈瞳孔骤缩,逆鳞刺突然崩解成九节钢鞭,毒蛇般缠向阿蛮脖颈。阿蛮足尖点地腾空翻越,软剑如银蛇吐信直取陈鯈膻中穴。


    "叮!"


    钢鞭回防护住要害,陈鯈却被剑气逼退三步,脚下踩碎枯枝的脆响惊动夜枭。猗蔚见状突然吹响骨笛,密林中顿时升起紫色烟雾。


    "闭气!"高琰扯下衣襟浸湿溪水掩住口鼻,墨眉横扫击飞两支淬毒袖箭。阿蛮剑光如瀑斩断三根绊马索,却见陈鯈趁机遁入烟雾。


    猗蔚阴恻恻的笑声从雾中传来:"听到不该听的是,是要付出代价的!"话音未落,十余名死士手持淬火铁链结成罗网。


    高琰突然甩出腰间墨玉令,令牌撞上山洞钟乳石竟发出编钟清鸣。暗处墨家弟子闻声而动,六十四枚铜蒺藜破空而至,铁链阵瞬间溃散。


    "走!"猗蔚见势不妙欲退,却被阿蛮软剑缠住右腕。突然地面震颤,山洞顶部落下万千蝙蝠,混乱中苏婆婆竟去而复返,袖中飞出七枚带铃银针!


    银针破空,铃声清脆,苏婆婆虽遭遇血祭反噬,面容惨白,却依旧手法精准,银针如织,一出手便要封喉夺命。


    阿蛮身形急退,软剑化作护盾,挡下银针,高琰墨眉如龙卷风般绞碎蝙蝠群,趁机拽起阿蛮疾速撤离。苏婆婆嘴角溢血,眼中寒光更盛,手中银针再起,却已追之不及。


    二人身影渐隐于密林深处,只余候鸟悲鸣与风声呼啸。


    西北密林深处,高琰与阿蛮踏着沾露的腐叶疾行。远处传来急促的犬吠声,阿蛮忽然扯住高琰衣袖:"血腥味!"


    三丈外古槐下,五具黑衣尸体呈环形倒伏,咽喉皆插着燕国特有的鱼骨镖。高琰俯身查验,突然瞳孔骤缩——其中一具尸体袖口内翻,赫然刺着楚国王室暗卫才有的黥纹。


    "燕国死士追杀楚国暗卫?"阿蛮用软剑挑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尸体胸口墨色刺青,"这图案...我在令尹府的密匣见过!"


    话音未落,头顶树冠簌簌作响。十二名戴青铜傩面的剑客从天而降,为首者手中铁骨折扇轻摇:"楚国果然支持奸相篡位!"


    高琰墨眉横握,瞥见对方腰间玉珏刻着燕国太子平的螭纹,心头剧震。那傩面剑客却突然甩出三枚金丸,丸中迸射的磷火照亮林间七丈见方的蛛网——每根银丝都缀着淬毒铜铃!


    "小心千机网!"阿蛮软剑卷起落叶击向铜铃,毒雾却已弥漫开来。高琰屏息急退,墨眉扫断三根银丝,傩面剑客的铁扇已抵至后心。


    高琰侧身避过,墨眉回旋击落铁扇,阿蛮借势跃起,软剑如灵蛇般缠住对方脖颈。傩面剑客闷哼一声,倒地不起。其余剑客见状,纷纷拔剑围攻。


    原来是芈原发现令尹近期与魏、齐、燕国频繁来往,派遣王师暗卫查探,却被燕太子误以为支持燕相的楚国势力而追杀。


    高琰旋身挑开两柄青铜剑,墨眉在磷火中划出玄妙轨迹,突然绞住铁扇机关。咔嗒轻响,扇骨缝隙露出半片染血的燕相官印拓本,电光石火间印证了先前猗蔚"引导太子平向齐求援"的毒计。


    阿蛮足尖勾起尸体腰间鱼皮囊,抖出三卷用齐国文字书写的密信,未及细看,头顶千机网突然收紧。七枚铜铃同时炸裂,墨绿毒雾中冲出四名赤膊力士,肩扛的檀木筒喷出沾满火油的蒺藜网!


    "是公输家的火浣布!"高琰厉喝提醒,墨眉疾点地面借力腾空,衣袂却被火舌舔舐。阿蛮甩出软剑击飞两支火箭,剑锋忽觉滞涩——林中不知何时漫起齐腰深的紫雾,雾中隐现魏武卒制式重甲!


    青铜傩面在雾中泛起幽光,燕国剑客突然齐声呼哨。东北方传来战车轰鸣,车辕上飘扬的却是赵国旌旗,驾车之人头戴楚地傩面,手中令旗分明刻着秦宫少府印记。


    高琰格开逆鳞刺突袭,瞥见陈鯈耳后新烙的韩王宫暗记,只觉五国风云竟在此处纠缠成死结。阿蛮突然扯动他束腰革带:"西南巽位!"


    墨色旋风撕开毒雾,十名墨家弟子脚踏木鸢俯冲而下,手中非攻连弩齐射。钢索钉入古槐的刹那,高琰揽住阿蛮腰身荡出险地,身后檀木炮筒轰然炸响,气浪掀飞三具焦尸。


    "巨子小心!"墨家弟子突然惊呼。


    百步外断崖上,苏婆婆枯手高举燕国星晷,晷针正指向阿蛮心口。星晷骤然迸射幽蓝光束,高琰旋身将她扑倒在地,光束擦着发髻掠过,竟将后方三人合抱的柏树熔出碗口大的焦洞。


    "血祭星晷!"阿蛮翻身跃起,软剑抖落七点寒星,"苏婆婆在引动天罚!"


    墨家弟子结阵护住二人,非攻连弩齐射却尽数被星晷光幕吞噬。


    高琰墨眉疾点地面,借力腾空三丈,以鲸饮剑法破空而下,剑气如虹,直斩星晷。


    苏婆婆惊退,星晷光束骤敛,崖边巨石轰然崩裂,尘土飞扬中,高琰稳落地面,墨眉剑尖滴血未沾。阿蛮紧随其后,软剑如灵蛇出洞,刺向苏婆婆咽喉。


    苏婆婆侧身躲过,枯手疾探,掌心射出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高琰反手一剑,将毒针击落,剑势不减,直逼其命门。


    苏婆婆眼见不敌,口中念念有词,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黑烟,消失无踪。


    断崖下,风声骤起,黑烟散尽,苏婆婆的声音回荡:"此战未完,后会无期!"


    其余燕国剑客好像也受到召唤,齐齐消失在浓雾中。高琰与阿蛮对视,心中明了:这是五国权臣联手布下的局,只为引燕太子平入彀。


    高琰沉声低语:"看来令尹参与其中,多半也是为了燕国内乱,但楚地与燕国相隔千里,此局中只有齐国能从中渔利,昭阳怎么会甘冒奇险?难道有什么把柄握在对方手中?


    阿蛮紧握剑柄,目光如炬:“无论何因,我们先回墨家,非攻乃孟大侠遗志,必不容此阴谋得逞。”


    二人迅速收拾行囊,沿着密林小径疾行。


    而差点牵涉其中的卫红绡,被犀首在北上燕国的途中截下带回,此刻正在随犀首前往咸阳的马车中,想起犀首那日劝自己暂缓行程的言辞,不禁冷汗涔涔,若非犀首及时出现,她恐怕已再一次成为权谋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