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四章 恍然一见
作品:《游龙记》 众人跟着镖队又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终于在第二日太阳下山前进了丰庆城城门。
周媛媛望着与鲁大娘一家告辞后逐渐走远的张家姐弟,这一日,她始终没有问到他的名字,就是想致谢,对方也是爱搭不理的。
“周姑娘,现在已经进城了,你家里人住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
鲁大娘还是不太放心小姑娘一个人,逐问道。
“我……”
“媛媛小姐!”
周媛媛张嘴刚要答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张镰带着人风尘仆仆,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他身边的蒋力刚下马就眼尖地看到了站在城门口不远处的周媛媛,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周媛媛循声朝后望去,就见张镰带着一群人脚步匆匆走了过来,她不由心下一跳,忙低下头,不敢看面前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
张镰走到近前,看了眼周媛媛身上的粗布衣裳,见她神态异样,身边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人,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
周媛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他,喏喏地道:
“我,我……”
那边,鲁大娘一家见这一群人气势汹汹直奔他们过来,那些人个个彪悍,身上还带着兵器,牵着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那男子虽然长得好看,却面色阴沉,心下也不由有些害怕。
镖队为首的王镖师见此情形,神情亦是戒备,他知道在城中能这样正大光明携带兵器的,必定与民义团有些关联,忙上前两步,说道:
“这位大人,鄙人姓王,乃威远镖局镖师。此前已查验了入城的印信。”
张镰如鹰隼般的双眼在周媛媛身上仔仔细细扫了一圈,见她似乎没受什么伤,面上颜色缓了缓,侧过身子,对一旁王镖师一拱手,道:
“在下乃民义团张镰,舍妹离家几日,我们正要去寻找,不知为何会与王镖师在一起?”
王镖师见他身后跟着一群人,又自报家门,在民义团中必定地位不低,不敢怠慢,忙道:
“张大人,有礼,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受伤的周姑娘,听说她要回丰庆城,正好顺路,便同行至此。”他为人圆滑,虽未说救了人,却有所暗示。
周媛媛看到张镰询问的眼神,不敢再缩在后方,小步走上前来,道:
“张大哥,是鲁大娘和王镖师他们救了我。”
张镰点了点头,这次语气也变得友好了些。
“舍妹莽撞,多谢各位相救,各位在丰庆城中若遇到难事,可遣人到民义团总堂寻我。”
“多谢张大人。”王镖师心中欣喜,这位必定是民义团的大人物,堆笑着忙施礼道谢。
张镰刚想抬手回礼,忽然,似乎心有所感,他猛地抬起头来朝前方看去。
夕阳之下,只见一名素衣女子撑着伞,远远地站在长街的尽头,青白色的油纸伞伞面微微倾斜,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可是那熟悉的身形,却猛然撞进了张镰的心里。
女子似乎对他的注视有所察觉,伞面缓缓抬起,露出一双略带笑意的眸子。
张镰一把推开了站在他身前的王镖师等人,疾步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砰地一声,他一时着急不及避让,撞倒了路过的一辆木板车,待他再抬起头时,长街上哪里还有刚才的那人的影子?
张镰大惊,再也顾不地其他,疾跑着往前又追赶了过去。他急切地在女子刚才站立的路口张望,却再也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夜有所思便白日里也做梦了不成?
他站在大街上,看着川流的人群,有点恍惚,又有些茫然。
付清玉站在大街旁酒楼二楼的窗户边,看着楼下茫然四顾的男子,眼神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她来丰庆,本也想过会遇到他,不过她此行并不想暴露身份,原只想着远远看上一眼就算了,没想到一进城就见到了他,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地避了开去。
可是此时,看到那人在楼下左顾右盼,一脸落寞的模样,她却突然心软了下来。
正待开口唤他,却有一人比她更早了一步。
“张大哥!”
张镰回过头,只见杞幼娘从身后小跑着跟了上来。
“你怎么了,张大哥?”杞幼娘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担忧地问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刚才她在城门附近眼看着张镰推开众人一路疾跑,还撞倒了路边的行人和车架,担心他出了什么事,赶紧跟了上来。
“哦,没,没事。”张镰的语气有些失落。
“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雪要下大了。”杞幼娘温言道。
“好。”
他应了一声,看到杞幼娘衣着单薄,不由皱起眉头,有些责备地道:
“怎么穿得这么少?你的病还没好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我怎么放心。”
她自从西山大营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虽调理了好几年,身子却还是有些弱。
张镰边说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杞幼娘身上,又给她系上了带子。
二楼上的人,看着楼下站立的那对男女,女子温婉微笑,男子则边絮絮叨叨边给她系上披风,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男才女貌,确实是好一对壁人。
付清玉默默关上敞开的窗户,淡淡地对着身边的张九日道:
“走吧。”
“是”
张九日忙跟上,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将军虽然脸上不显,他却觉得她心情不好。
自从少渊将军升任飞骑将军之职,统领墨羽军一直与摩易老贼的铁羽军交战,他便任了将军的贴身近卫队长。几年来,付清玉的脾性他也算是摸到了一些,却也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般,喜怒形于色。
张镰不死心的又朝着楼上酒楼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二楼那一扇扇因天寒下雪而紧闭的窗户。
他轻叹了口气。
“走吧。”
“九日,你说这惠州如何?”
“嗯?”张九日不知道为什么将军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下,才回道:“燕国都城属下上次虽然没有呆多久,不过却也是见识到了燕国皇室的奢靡,城中尽是宝马雕车,歌舞升平。此番跟着将军一路南下,自入燕地起,属下看到的却俱是饿殍野骨,盗贼林立,千里焦田无人耕种。可,自进了这惠州,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此州城虽繁华热闹不及我尉国,却也井然有序,此地民众生活看着似乎颇为安稳,城里治安亦不错,佃农商贩皆有可依,普通百姓生计也是无忧。”
“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张九日这次皱眉思索了许久,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好像是民义团的副堂主张镰,他思考着自己沿路打听到的那些情报,犹豫着开口道:
“似乎,这惠州的改变皆因两年前民义团张镰升任副堂主,听说此人手下人才济济,在惠州政务上颇有建树,手下擅农事商事刑狱者皆有,其下属的薛正言、周深、冯新堡、纪明等人皆非碌碌之辈。”
付清玉听罢,却是微微一笑,问道:
“你说的这几人都是近两年才参与惠州的治理,而且年岁不高,即使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难道这些人都是天才吗?一学就会?无师自通?”
张九日听到这话也不禁认真思索了起来,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可他们一路走来,这惠州的百姓却对这几人赞不绝口,条条桩桩的事情也不都是信口雌黄。他也知道地方治理不可能仅凭那些圣贤书里的文章,可就是这几名没有任何州县治理经验的人,提出的政策却将惠州治理地井井有条,确实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他们真是天才不成?
付清玉见他陷入沉默,边走边道:“我尉国朝堂,户部省的全子奇,工部省的王简明,礼部省刘骞,兵部省克真,吏部省窦世权,甚至中枢省洛昭平,哪一个不是多年的老吏?”
“您是说,这惠州繁盛之下,还另有高人?”
付清玉却并未接他的话,反而说道:
“戴禄与我,一擅人心,一擅谋伐,此二者皆为诡道,兵伐者,以奇诡而胜,治国者,却需以正而久。陛下的天下想要长久,还需这遵循正道之人辅佐。”
张九日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知道这次跟随付清玉到惠州,行踪极为保密,付清玉仅带了他一人随行,一路上餐风露宿,不惜假扮姐弟跟着镖队到此,是为了见一位非常重要的人。
“前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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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
“是。”
张九日忙收敛心神,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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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镰沉着脸,端坐在堂中的椅子上,问道。
周媛媛此时正襟危坐,在他的气势之下,大气不敢喘,只能磕磕巴巴地把近几日的遭遇说了一遍,边说还边抬头偷瞄张镰的表情,显得极为不安。
张镰听着周媛媛的讲述,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张大哥,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去,可是,如果不是我爹要把我关起来,我怎么会想逃跑。”
张镰听到这话,眼神中怒意一现,正要发作……
“张大哥,”杞幼娘柔和的声音插入了进来,只见她站起身来,走到周媛媛身边,轻扶着她的肩膀,对着张镰说道:“既然人已经找回来了,不如你先去知会何大哥和嫂子一声,省得他们担心。媛媛这几日也受累了,我还是先带她下去休息梳洗一番吧。”
张镰压了压心中的火气,点了点头。
杞幼娘携了周媛媛走到门口,她却又回过头来,对着张镰说道:
“张大哥,这件事情,你,你能不能别让我爹知道,不然他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看着张镰阴沉地快要滴出水的脸,杞幼娘赶紧扯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再多话,拉着周媛媛离了厅堂。
“蒋力,你去,按照媛媛说的,把那张子轩和他的同伙抓回来。”
“是。”
蒋力忙应声下去安排抓捕。
张镰深吸了口气,按下心中的火气,这几年,不知是否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他的脾气好像比以前更差了些。何方煜和妻子周惠对他有知遇收留之恩,他也将周媛媛当成自己的妹子一般看待,这小女孩性子顽劣,却秉性不坏,没想到这次竟然敢做出跟人私奔的事情!好在脑子还不算笨,逃了出来,不然再过个两日出了惠州地界,恐怕就再难寻了。
想到此处,又想起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人,张镰伸手摘下腰间的白玉梅花吊坠,用指腹轻轻摩擦表面那些凹凸不平的花纹,躁动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吗?还是,她真的来了?
这几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想着又自嘲一笑,她在尉国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会过得不好?
她,还记得他吗?有像他这般,每夜万籁寂静之时总会想起她吗?
张镰用指尖轻轻描绘手中的那朵梅花,一时间思绪万千。
“张大哥?……”
张镰茫然地抬起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玉佩收起。
“人安置好了?”
“嗯。”
杞幼娘点了点头,假装没看到他手上的动作,走上前来为他倒了杯水,才道:
“这几日受了惊吓,现已经睡下了。”
她坐到张镰下手,看着他似乎还有些恍惚的神情,心下一痛,语气更柔和了些。
“媛媛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不太好听,不如对外就说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来寻我聊天,便住在了我这里。”
“嗯,这样也好,你做事一向稳妥,你来安排吧。”张镰点了点头,道:“何大哥那边,还是得我亲自过去说一声。”
“好,你早些去吧,别让嫂子担心太久。”
“嗯。”
张镰站起身,走了出去。
杞幼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中酸涩,自己跟在他身边这许多年,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自知自己不能代替付清玉,也从未奢想张镰会像爱重付清玉那样爱重自己。
可是,这几年来看着他求而不得,心中自苦的模样,她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埋怨那个女子。既知两人不可能,为何又要一遍一遍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呢?
想到两月前寄给自己的那封书信,信中竟没有问及张镰一句,她又替张镰暗暗不值!
杞幼娘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那人对自己有恩,且她与张镰之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插得进去的。自己告知了她那些信息,只愿不要伤害到张镰,伤害到民义团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