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牢问孤魂,寒刃断祸根
作品:《180斤胖妞硬撩禁欲九皇叔》 两日后,初三向萧彻复命:“王爷,泄题案相关人等已尽数落网。那柳文轩倒装得一副硬骨头模样,可惜他那族弟是个软脚虾,属下烙铁还没烧红,他就哭爹喊娘地把柳文轩卖了个底朝天!”
萧彻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波澜:“既已查实,依法处置便是。”
初三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那柳文轩临死前,提了个古怪的要求。”
“阶下死囚,也配提要求?”萧彻语气森然。
“属下本也懒得理会,”初三压低声音,“但他信誓旦旦,说此事……事关太后娘娘的侄女,福满满小姐!”
萧彻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前倾:“何事?!”
“他咬死不肯对属下说,非要见到福小姐本人才肯开口。”初三如实禀报。
萧彻立刻命人请来了福满满和福一鸣。他将柳文轩的要求和盘托出。
依萧彻的本意,直接了结柳文轩便是,永绝后患。
然而,福满满对柳文轩是泄题者这一点的“未卜先知”,始终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个巨大谜团。
她与柳文轩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他无法触及的秘密。
他必须尊重她的选择权,给她一个直面真相的机会,无论那真相是什么。
福满满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她万万没想到柳文轩临死前还要拉她垫背!
不去?柳文轩若在狱中疯言疯语、胡喊乱叫,她必然陷入被动,流言蜚语足以毁人!
去?若萧彻和大哥在场,柳文轩口不择言,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她这个“冒牌货”的身份还能瞒得住吗?
福家人视她如珠如宝的宠爱,萧彻那好不容易撬动一丝缝隙的深情……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是“福满满”的基础上!
她太贪恋这份温暖了,太害怕失去这一切了!一旦被揭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福家的恐惧与驱逐?萧彻的厌恶与远离?还是被当作妖孽,一碗黑狗血泼来,余生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高塔之中?
光是想想,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就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萧彻的目光落在福满满瞬间苍白的脸上,她眼底深藏的惊惧刺痛了他。他压下心中翻腾的疑虑,比如她究竟如何得知柳文轩是泄题者,声音放得极柔:“圆圆,你想知道吗?若你想,本王……陪你同去。”
他不忍追问她的秘密,那份失落与心疼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言。失落源于她不信任他,心疼则因为她为揭露真相所冒的风险。
福一鸣也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圆圆,大哥陪你去!”
福满满强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用,真的不用!他既然点名要见我,你们若在场,他恐怕什么都不会说。”
她必须争取单独面对柳文轩的机会,才有周旋的余地。
萧彻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做出了让步:“那让红玉陪你去。本王……你大哥,绝不可能让你独自去见那狂徒。”这已是底线。
福一鸣心中暗骂萧彻“控制狂”,让红玉去不就等于他的眼睛耳朵都跟着去了?到头来只有自己这个亲大哥被蒙在鼓里。
但红玉的身手和身份确实是最佳选择,他只能无奈点头。
踏入天牢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血腥、霉烂和绝望的恶臭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只有壁上摇曳的火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死寂中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或铁链的拖曳声,更添阴森。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穿堂风猛地卷过,“噗”地一声,竟将附近一盏油灯吹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福满满“啊”地惊叫出声,心脏狂跳,如同要冲破喉咙!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了红玉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
福满满浑身发颤,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团宠米虫啊!为何要被迫卷入这种噩梦般的境地!
红玉感受到福满满剧烈的颤抖,心下一软,轻轻揽住她的腰肢,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小姐别怕,奴婢在,定护您周全。”
福满满紧紧闭上眼睛,将全身重量都倚在红玉身上,任由她带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刀尖上。
红玉看着平日里聪慧明媚的小姐此刻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低声道:“小姐,若实在害怕,咱们这就回去禀明王爷和大少爷,不见那死囚了!他一个将死之人,胡言乱语,何须理会?”
福满满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的倔强:“不行……我若不去,这件事会像鬼影一样缠我一辈子……下半辈子都别想安睡了……”
她试图自己往前走两步证明胆量,却被黑暗中不知名的窸窣声吓得立刻缩回红玉怀里。
天知道她接受的是无神论的现代教育!可这地牢的氛围,这光影,这声音……活脱脱就是恐怖片现场!由不得她不怕!
红玉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多劝,手臂用力,几乎是半抱着她,加快了脚步,将她“拖”到了柳文轩的牢房前。
“都退下!退远点!若让本姑娘发现有人胆敢偷听……”红玉目光如冰刃扫过狱卒,“仔细你们的脑袋!”声音不大,却带着摄人的杀气。
狱卒们噤若寒蝉,连滚爬爬地迅速消失在甬道尽头。
牢房内,柳文轩披头散发,胡子拉碴,一身囚服污秽不堪,但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昔日的俊朗轮廓。
福满满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难怪原主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柳文轩的目光死死钉在福满满身上。
看着她一身华服,珠翠生辉,那张曾经痴迷于他的圆脸如今褪去了稚气,更添明媚动人。一股强烈的、扭曲的嫉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先是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在死寂的牢房里格外刺耳,随即厉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就不理我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眼中燃烧着不甘和疯狂的执念。
福满满强作镇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还装什么?!”柳文轩猛地扑到栅栏前,双手死死抓住木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福满满!”
“你如果只想说这些疯话,”福满满转身欲走,心脏狂跳,“那恕不奉陪!”
“福满满!”柳文轩嘶声力竭地喊住她,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快意和刻骨的嫉妒,“你以为楚天阔那个伪君子就比我强吗?你错了!大错特错!你以为这辈子减了肥,你就能逃脱难产而死的命运吗?做梦!他楚天阔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死得无声无息!至少我柳文轩,从未想过要你的命!我只是想借你福家的钱财,借你和太后、皇上的关系往上爬!你为什么宁愿选择楚天阔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他将楚天阔视为毕生劲敌,那份嫉妒早已深入骨髓,此刻更是带着拉楚天阔一起下地狱的疯狂。
福满满愕然转身,眉头紧蹙:“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接受楚天阔?我根本没见过他!更何况,你不是早已娶妻了吗?又谈何娶我?我与你,算上今日,不过两面之缘,何来熟稔?柳文轩,休要信口雌黄,坏我清誉!”她必须撇清关系。
柳文轩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中找出伪装的痕迹,半晌,他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福满满……好演技!连我都差点信了!难道……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了一世吗?!”他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福满满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冰水浇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穿书……某种意义上也算多活了一世,但她绝非重生!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身份要暴露了!
她强压下几乎要尖叫的冲动,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她勉强维持清醒。
她倾身向前,声音带着刻意的嘲讽和颤抖:“重活一世?带着前世记忆回到婴儿时期?柳公子,你怕是戏文看多了吧?还是自知死路一条,开始编造鬼故事为自己开脱?你这般疯言疯语,倒像是失心疯了!”
“你撒谎!”柳文轩厉声打断,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你若没有重生,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拼命减肥?!”
福满满心中稍定,找到了突破口,她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带着甜蜜和挑衅的笑容:“女为悦己者容,天经地义!我遇到了一个世间顶顶好的男子,倾心于他,想要以最好的姿态站在他身边,这有何奇怪?减肥又有何不可?”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那个“他”的倾慕。
柳文轩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随即又爆发出更加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幸灾乐祸:“哈哈哈哈!楚天阔啊楚天阔!你听到了吗?!你来晚了!这辈子,你再也没机会攀上福家这根高枝了!你的青云路,断了!哈哈哈!”
他对楚天阔的嫉妒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仿佛看到对手失去机缘,比他自己得救还要畅快。
福满满冷眼看着他发疯,声音平静无波:“你幻想的故事倒是挺曲折离奇。这样吧,你若愿意完完整整讲出来,让本姑娘听得满意了,或许……我可以替你求一个痛快些的结局。”她需要一个真相,一个关于原主命运的真相。
柳文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福满满,眼神狐疑而锐利:“你……当真不是重生?”
“不是。”福满满斩钉截铁。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柳文轩不甘心地追问,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无可奉告!与你无关!”福满满断然拒绝。
“不对!这不对!”柳文轩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眼神变得惊恐而狂热,“你不是福满满!你究竟是谁?!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你占了她的身体!福家人知道吗?!太后知道吗?!皇上知道吗?!”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力竭地喊了出来!
“孤魂野鬼”四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福满满心上!她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吞噬!她感到红玉揽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
完了……身份要被揭穿了!她甚至能想象出福家人惊恐厌恶的眼神,萧彻冰冷的审视……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剧痛让她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她抬手扶额,掩饰自己瞬间失血的脸颊和眼中的惊惶,声音带着刻意的疲惫和厌烦:“哎哟!又绕回来了!看来你是真疯了,病得不轻。红玉,我们走!再待下去,我怕染上疯病!”
她必须立刻离开!绝不能让红玉看出端倪!
这一次,福满满甚至没有依靠红玉的搀扶,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稳,仿佛刚才的恐惧只是幻影。
她告诉自己:最坏的情况已经喊出来了,她顶住了!没什么好怕的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必须走出从容的姿态。
“回来!回来!”柳文轩见她真的要走,绝望地拍打着栅栏,声音嘶哑,“我信!我信你不是重生!也信你不是孤魂野鬼了!但是……但是你就不想为前世的自己报仇吗?!那个被楚天阔欺骗、利用、害死的福满满!你不想替她讨个公道吗?!”他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福满满的脚步猛地顿住!前世的……福满满?报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同情瞬间淹没了她。那个无辜的、被命运摆布的原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她走到狱卒休息的角落,搬过一张简陋的凳子,径直放在柳文轩的牢房前,稳稳地坐了下去,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好,本姑娘洗耳恭听。说说看,前世的‘我’,是怎么死的?那个‘楚天阔’,又该如何‘报仇’?”
她要听,为了那个她占据了身体的姑娘。
柳文轩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讲述了一个交织着野心、欺骗与悲剧的故事。
前世,才华横溢的楚天阔高中状元。福家看中他的前程和“稳重可靠”的名声,将福满满许配给他。婚后第五年,原主福满满在生育时遭遇难产,凄惨离世。楚天阔悲痛欲绝,当众立誓终身不娶,博得了“情深义重”的美名,福家上下和太后都深受感动,倾尽全力扶持他。
然而,这全是假象!楚天阔心中另有其人,正是他那因家道中落而被迫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妻!他将这个女子秘密养作外室,两人生育了两儿一女!为了给外室子铺路,他处心积虑地将原主留下的嫡子养废,纵容其奢靡享乐,结交纨绔,甚至暗中引导其染上恶习!而对两个外室子,则精心培养,延请名师,铺就青云路。
靠着福家的鼎力相助和太后的眷顾,楚天阔官运亨通。待太后薨逝,福家几位位高权重的兄长也相继离世,再无人能庇护原主留下的孤儿时,楚天阔立刻撕下伪装,将外室风风光光迎入府中,扶为正室!那个被养废的嫡子,最终潦倒落魄,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某个寒冬的街头。
而楚天阔,则在“贤妻”和两个“出息”儿子的簇拥下,位极人臣,成了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无人再记得那个早逝的福满满,更无人为她和她可怜的孩子,掉一滴眼泪……
福满满静静地听着。
当听到原主在血泊中挣扎咽气,听到那个无辜的孩子被亲生父亲一步步推向深渊时,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个姑娘……那个她未曾谋面、却因她“到来”而改变了悲惨轨迹的姑娘……她的命运,竟是如此凄凉!如此不值!她久久地沉默着,泪流满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文轩看着眼前哭得不能自已的福满满,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散了。她确实不是重生者,否则先前不会对楚天阔的名字毫无波澜。但如此强烈的共情,又绝非一个“孤魂野鬼”所能有。她到底是谁?
良久,福满满用袖子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我会为你求一个痛快。算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声谢,是为那个死去的福满满。
柳文轩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他挣扎着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等等……若是我当初……没有设计你,若我没有早早定亲……你会不会……”
“不会!”福满满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如铁。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紧接着是柳文轩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啊!”
福满满猛地回头!
只见红玉手中的匕首,正从柳文轩的胸口缓缓抽出!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他破烂的囚衣!柳文轩双目圆睁,死死瞪着福满满,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喷出一口血沫,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红玉面无表情地擦拭匕首上的血珠,声音冷静得可怕:“小姐,忘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出了这道门,我们统一说法,死囚柳文轩妄图挟持小姐为人质,逼迫小姐向皇上求情。小姐严词拒绝,他便暴起伤人,意图行凶。奴婢为护主周全,迫不得已,将其击杀。”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福满满。
福满满看着柳文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用力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如纸。她完全明白红玉的用意。
柳文轩的话,无论真假,只要有一丝一毫传出去,对她福满满而言,就是灭顶之灾!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世人不会探究真相,只会津津乐道于“死囚的临终控诉”,只会认定她福满满“不干净”、“有私情”。
等待福满满的,将是社会性的死亡,是青灯古佛、囚禁一生的悲惨结局!红玉这一刀,斩断的是可能将她拖入深渊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