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庭日的望妻石

作品:《180斤胖妞硬撩禁欲九皇叔

    天牢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合拢,刺目的阳光猛地刺入眼帘,福满满眼前一阵眩晕,仿佛从阴森的地狱骤然踏入人间。


    那隔绝了血腥与绝望的门栓落下的声音,如同抽走了她强撑的最后一根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无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意识,她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


    “圆圆!”


    “圆圆!”


    萧彻与福一鸣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充满了惊惧。


    然而那道玄色的身影远比声音更快,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瞬间便已抢至福满满身侧。


    在福满满彻底坠入黑暗之前,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已稳稳地将她接住,揽入怀中。那怀抱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绷与焦灼。


    “王爷!大庭广众之下,还请顾忌一下圆圆的声誉!”福一鸣心头一紧,立刻伸手欲将妹妹接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恳求。


    萧彻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怀中人儿轻飘飘的重量和冰凉的小脸让他心如刀绞,几乎不愿放手。


    他抬眼,目光如电,扫过身旁几位因这突发状况而目瞪口呆的刑部官员,那眼神中的寒意足以冻结空气。


    最终,理智压过了汹涌的心疼,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极其不舍地、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福满满交给了疾步上前的木兰。


    看着木兰抱着福满满匆匆登上马车绝尘而去,萧彻负手而立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寂挺拔,唯有紧握的拳头和深不见底的眼眸,泄露了他心底翻腾的担忧与牵挂。


    他几乎要立刻策马追去。


    这一整日,摄政王府的气氛都因王爷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而格外凝滞。


    萧彻处理公务时频频走神,案头的文书仿佛都印着那张苍白的小脸。


    他强压下立即去福府的冲动,煎熬地等待着木兰按约定送来的平安信。


    然而,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约定的时辰早已过去,窗外依旧寂静无声。


    萧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如同燎原之火。


    他避开府中护卫和福府仆役,如同夜色中的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潜至福满满闺房的窗棂之外。


    “笃笃笃……”极轻的三声叩击,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迫。


    房内,红玉立刻警觉,听出是约定的信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对着门外高大的身影无声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恭请王爷金安!”


    “她……好吗?”萧彻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眼眸,此刻只盛满了纯粹的忧虑。


    红玉垂首,声音也压得极低:“回王爷,小姐……吓着了。一直梦魇,睡得很不安稳。”


    萧彻的眉头瞬间拧紧,语气更急:“孙太医呢?没有办法吗?”


    “孙太医看过了,开了安神的方子。他说……这是心病,惊吓过度,只能靠小姐自己慢慢缓过来,急不得。”红玉如实回禀。


    萧彻沉默片刻,那沉默带着沉重的压力。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今日天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柳文轩说了什么?”


    他需要知道,是什么将他的小太阳摧残至此。


    红玉深吸一口气,将白日里与福满满对好的说辞清晰复述了一遍。


    萧彻的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红玉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他心思何等缜密?红玉的陈述固然天衣无缝,但那刻意回避的细节和眼底残留的一丝不忍,如何能瞒过他?


    他瞬间便明白,柳文轩那狂徒定是说了极其不堪入耳、足以摧毁女子清誉的恶毒言语,甚至可能涉及一些让红玉都羞于启齿的污蔑。


    这猜测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他不再追问具体内容,只沉声道:“很好。你记住今日对本王说的话,日后对任何人,哪怕是对福大少爷,也只能是这一套说辞。可能做到?”


    “能!奴婢谨记王爷吩咐,誓死护小姐周全!”红玉的回答斩钉截铁。


    萧彻的目光越过红玉,投向那紧闭的房门,脚步下意识地向前微移,似乎想推门而入。


    “王爷!”红玉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臂,虚虚拦在门前,声音带着坚决的恳求,“王爷恕罪!小姐尚未清醒,此时实在不宜入内!”


    她言下之意清晰:若小姐醒着愿意见您,奴婢绝不敢拦,但此刻小姐昏迷不醒,名节大过天。


    萧彻的脚步顿住。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扇隔绝了他与心爱之人的门扉,眼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关切与无奈,最终却只是缓缓转过身。


    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显出一丝近乎温柔的释然:“很好。本王……放心了。”他低声喟叹,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看来圆圆已彻底将你收服。不到三个月,她收服人心的本事,倒比本王这十几年的调教更胜一筹。”


    红玉心中微动,连忙解释:“王爷明鉴。小姐她……心思纯粹,并不懂得如何刻意调教人。她的心,似乎从不放在这些主仆规矩、收买人心的琐事上。她很忙……忙着研究稀奇古怪的发明创造,忙着琢磨新奇的吃食,忙着陪家人说笑,甚至常常忘了自己官家小姐的身份,总是不分主仆地将自己做的美食分给大家尝。奴婢是怕这般纵容,时日久了会养大某些刁奴的心思,才自作主张多管了些,替她约束着,免得她一片赤诚之心,反被人欺负了去。”


    听着红玉的讲述,萧彻眼前仿佛浮现出福满满在厨房里忙碌、在庭院中欢笑、将美食塞给丫鬟小厮的鲜活模样。那份不设防的温暖与赤诚,正是他最珍视的。


    他心中酸软,低声道:“嗯,你做得对。护好她这份心性,便是大功一件。”


    萧彻复又望向那扇窗,窗纸上只映出屋内摇曳的灯火光影,丝毫窥不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纵有千般疑问萦绕心头,关于楚天阔,关于柳文轩临死之言,关于她种种异于常人的举动。但此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窗,感受着门后那个需要静养的人儿,所有的疑惑都被更深沉的怜惜与包容压下。


    只要她不想说,他便不问。这是他对她无声的承诺,亦是深埋心底的无限纵容。


    萧彻在廊下悄然伫立了许久,夜露浸湿了他的袍角,带来阵阵凉意。


    晚风拂过,他忽然想起她提及他熬夜或疲惫时,那担忧又心疼的小眼神。她若此刻醒着,定要催促他去休息了。这个念头如同暖流,稍稍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窗,仿佛要将这份牵挂烙印在目光里,这才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沉沉的夜色,悄然离去。


    福满满在梦魇的泥沼中挣扎沉浮,光怪陆离的碎片让她心口窒闷难当,说不出的悲凉与委屈堵在那里。


    忽然,一片温暖明亮的阳光笼罩下来,驱散了所有阴霾。她看见“自己”身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笑容;又看见“自己”在老干部局里,给同事们分发着喜糖。原来,她穿越前那场至关重要的考试,已经通过了!她成功上岸了!


    梦境中,两个“福满满”终于相遇,一番交谈才恍然大悟:她并非单方面的穿书,而是灵魂的互换!


    那个留在现代的“福满满”,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温婉贤淑,在老干部局如鱼得水。她爱做饭,常常自掏腰包给那些孤独的老人们做些家常美味;她耐心倾听,陪他们聊天解闷。这份在现代社会几乎绝迹的温柔娴静,让她成了老干部们心中的珍宝,个个抢着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孙子。最终,她选择了一位与自己家门当户对、品貌俱佳的帅小伙,步入了幸福的婚姻殿堂。


    看着另一个“自己”脸上洋溢的、毫无阴霾的幸福笑容,福满满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巨大的释然与喜悦如同清泉,洗涤了所有的不安与愧疚。原来,她们都获得了新生,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圆满。


    这份认知,让她彻底挣脱了心灵的枷锁,得以真正坦然、毫无负担地去拥抱福家人给予的宠爱,去勇敢地追求她心中所念的冰山王爷萧彻。


    当萧彻终于收到确切消息,得知他的小太阳已经驱散了阴霾,重新焕发出活力时,悬了许久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连日笼罩眉宇的冰霜也消散了大半。


    他几乎是数着日子,满心期待地盼着下一个旬休日的到来,想象着她会带着怎样明媚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就在约定日期的前一日,那个他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影——福来,又提着熟悉的食盒出现了。萧彻的心,随着福来的走近,一点点沉了下去。


    “王爷,”福来恭敬行礼,硬着头皮开口,“小姐……命奴才送来点心。并让奴才禀告王爷,明日……明日小姐恐怕不能来王府了。”


    萧彻握着朱笔的手指微微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她明日……要忙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福来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头皮发麻,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道:“回禀王爷,小姐她……昨日一时兴起,非要自己动手给书院的那些黑板刷漆。结果……不慎对那油漆起了反应,脸上……起了好些红疙瘩,又痒又肿。小姐自觉模样骇人,实在不敢出门,更不敢……不敢来见王爷了。”福来想到小姐脸上那片片红痕,语气也带上了心疼。


    “起疙瘩?严重吗?!”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之前的冷意瞬间被浓烈的关切取代,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太医看过了吗?怎么说?”


    他脑中瞬间闪过她难受地抓挠、疼得掉眼泪的画面,心口一阵揪紧。


    “看过了看过了!”福来连忙应道,“太医开了内服外敷的药,说按时服药三日,再耐心等个五七日,红疙瘩就能消下去,不会留痕的。只是……只是眼下会有些痒,小姐万不能用手去抓,否则……恐有破相之忧。”


    他顿了顿,补充道,“入睡前,红玉姑娘已经用干净的软纱布,将小姐的十根手指都仔细包缠起来了,就是怕她夜里睡迷糊了,无意识地去抓挠。”


    萧彻听着,眉头紧锁,想象着她被包成小粽子一样的手指,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丫头,怎么总是一刻也闲不住,净给自己找些“苦头”吃?


    他挥挥手,示意福来退下,目光落在食盒上,那里面飘出的诱人香气,此刻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担忧与失落。


    煎熬地又过了十天。当福来再次提着两个分量更足的大食盒出现在书房门口时,萧彻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能让空气结冰。


    曾几何时,他是盼着福来送吃食的,因为那是她心意的传递。可自从有了“旬休日”的约定,福来的身影就成了他最大的“噩梦”,意味着他望眼欲穿的期盼又一次落空。


    他现在万分后悔当初答应了她“旬休日相见”的提议,她这哪是“旬休日”?分明是连“月休日”都不止了!


    “她脸上的红疙瘩,前几日本王便听闻已尽数消散了。”萧彻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目光沉沉地锁在福来身上,“明日,又是什么缘故不能来?”那语气中的质问和不悦,毫不掩饰。


    福来被他看得全身发软,几乎要跪不稳,但想起小姐的交代,还是强自镇定,恭敬地回道:“回禀王爷,明日……明日是福家的‘家庭日’。小姐须得陪伴家人,无法前来王府。”


    “家庭日?”萧彻眉峰一挑,对这个闻所未闻的词感到一丝荒谬,“何为家庭日?”


    福来解释道:“这是小姐向二老爷和大少爷提议定下的规矩。每个季度,选一个旬休日作为‘家庭日’。到了这一天,府里所有人,无论多忙,都必须放下手头的事务,全家老小一起出去活动。或是郊外踏青野餐,或是去庄子上游玩闲住一日,做什么倒不打紧,最要紧的是……一家人必须齐齐整整地待在一块儿。”


    萧彻听完,简直要被气笑了。好啊,好一个“家庭日”!


    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次次用她明媚的笑容、狡黠的小动作,把他撩拨得心火燎原,日夜思念。结果她自己倒好,转头就躲在家里,和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天伦之乐,像个没事人一样,把他这个孤零零的“孤家寡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她是年纪太小没长性,还是根本没把与他的约定放在心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涌上心头,还夹杂着被“抛弃”的委屈。她倒是阖家团圆,共享天伦了,那他呢?只能在冰冷的王府里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数着日子等待下一个渺茫的“旬休日”?


    萧彻目光扫过桌上那两个大食盒,诱人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端。他该感谢她吗?感谢她在享受“家庭日”的欢乐之余,还记得给他这个“外人”投喂些美食?这念头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心头那股无名火被这香气搅得不上不下。


    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萧彻的声音依旧带着冷意,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明日……你家小姐打算去何处‘家庭日’?又准备了什么活动?”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玩乐的主意,福家上下定然是唯她马首是瞻。


    福来赶紧答道:“回王爷,小姐说明日去城郊的桃花谷。她说那里桃花开得正好,既能赏花,又能放纸鸢,谷中还有小溪可以钓鱼,旁边的草场也适合跑马……”


    “呵,”萧彻轻笑一声,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她倒是会挑地方!玩的花样也够齐全。”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沉声叮嘱道,“明日出行,你们这些伺候的都警醒着点!看紧了她,别又让她心血来潮去爬树摸鱼,或是招惹蜂蝶花粉,再折腾出什么伤来!常用的金疮药、止痒膏、驱虫散……都备齐全了带上,以防万一!”


    “是!是!奴才谨记王爷吩咐!定当小心伺候!”福来连声应诺,后背已是一层冷汗。见萧彻再无其他吩咐,他才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萧彻一人对着食盒,空气中弥漫的鲜香,此刻却如同无声的控诉,映衬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思念与酸涩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