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夏后，江河去了一个剧组当群演。


    这是个非常知名的剧组，他们拍摄的是一部偶像剧，男女主都是当红明星，两天三头上热搜。


    不过，江河作为一个片尾字幕都不会出现名字的路人甲，是没有主人翁精神关注这些的，自然也不清楚这部剧就是GM出品的。


    江河这次演的是女主的生病弟弟的一个精神病病友，剧里就出现过两次，只有两个镜头，一句台词。


    按照要求，他大清早就到了片场，换上病号服等着上场。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辰了，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傻瓜，为了一百钱，一句台词，在这干坐了一天。


    看着女主弟弟演了一整天傻瓜，但都没演好，又听着他被导演骂了一整天傻逼。


    江河不由得内心怒嚎，他晚上得去Caesar俱乐部那里上班！


    他这份「高薪」工作暂时没丢，还领了几天的工资，可千万别因为一次跑龙套迟到而被开除。


    直到下午六点，副导演才把群演们叫上场，女主弟弟天真无邪地给女主介绍他的每位病友。


    轮到江河的时候，他说道，这个是老在隔壁床偷吃东西的哥哥。


    江河的头发被化妆师特意弄得乱糟糟，竖起来好几撮，好让他瞧起来傻气些。


    江河伸长脖子探着脑袋望向女主，痴笑着咧开嘴叫道：“姐姐好。”


    然后女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弟弟好。”


    女主角亲切地跟每个病友们问好，给他们发糖果，就这几个镜头来来去去也拍了个把小时才搞定。


    结束之后，副导演塞了他一张名片，说他长得不错，以后有好的角色试镜就联系他，江河恭敬地接过了名片说了声谢谢。


    这种套话，他其实听过不少，已然麻木，指望做群演时被发掘去做主角，那概率不比中彩票的小，倒是被拉皮条的几率会更高些。


    片场在一个幽静的园区里面，路灯稀疏地亮着，光晕昏黄如同蒙了层纱。


    江河换完衣服，一路往公交站的方向狂奔。


    他埋头冲过丁字路口，两盏刺眼的光斑猝然投入他的视线，他遵循着本能，拼尽全力往马路边上闪躲。


    江河重心一时没稳住，就把自己给摔到粗粝的路面上去了，手掌连着手肘一片红肿擦伤，皮肤立马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车子也在一刻刹住了，司机大叔从车里钻出来，急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江河从地上爬起来，他试着活动了几下身体，“算了，没事，叔，你走吧。”


    后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那人对着他挑了挑眉，“是你。”


    透过昏暗的路灯，江河盯着他好一会，才确认来人是顾念，他干巴巴地打招呼：“顾总好。”


    男人抱着手臂，扫了一眼他的受伤的地方，“上车，去医院处理处理吧。”


    本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伤耽误上班的，可他望着顾念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脑袋，“好，麻烦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跟着顾念钻进了后座。


    上车后，江河又开始觉得自己特矫情，他无数次想开口，让他随便找个地放他下来，不然去到医院伤口都该结痂了吧？


    他最后也只是摸出了手机，给俱乐部的经理发了条请假的消息，经理没回他。


    顾念似乎很忙，不是捧着笔记本电脑在打字，就是举着手机低声打电话。


    江河没敢跟他搭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静静地发起了呆，这是什么香水？以前好像是淡淡的柑橘味……


    到了医院后，司机给江河挂了个急诊就走了，顾念陪他坐在候诊大厅，只不过仍旧拿着手机沟通工作。


    江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便的，他开口道：“顾总，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听到他这一声「顾总」，顾念才放下了手机，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觉察到他探究的眼神，江河抿了抿唇，“额，放心，我不会报警的。”


    “你怎么认识我的？”


    上次遇到时，江河没有跟顾念提起过他们以前就认识这茬。


    现在，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讲述这个事实了，“之前，在新闻上常常看到过你。”


    “你认识凌峰吗？”


    江河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不是那个很知名的制片人？”


    “嗯。”


    江河笑了下，“我知道他，他应该不认识我吧。”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眸似星辰，鲜活又灵动。


    顾念见过很多漂亮的男孩女孩，江河也许是唯一一个，让他一眼记住的。


    顾念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会，没再去追问。


    晚上急诊人不多，没多久就轮到江河了。


    医生瞧完他的手臂，又让他把裤管撩起来，就开了单让江河去拍片子，得确认没有骨折，才给处理伤口。


    顾念非常耐心地陪他来回做了各种检查，报告结果最终显示：嗯，没有骨折。


    伤口虽然大片，幸好也只是擦伤了表皮，护士细心地把嵌在皮肤的沙粒一一挑了出来，再上药。


    “会不会留疤？”顾念冷不丁地问了句。


    护士姑娘被他严峻的表情问的一愣，瞥了两人一眼，冷淡回了句：“不会，怕留疤就看好你男朋友。”


    顾念莫名被呛，也没计较，他低头勾了勾唇角，视线就落在了江河红红的耳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