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没用的,沉了
作品:《什么?不是民国!》 齐小川被白青拎回周砚院子时,整张脸皱得像颗发霉的苦瓜。
周砚正坐在石桌前用晚膳,一筷子清蒸鲈鱼刚送到嘴边,就听见“扑通”一声。
齐小川直接跪在了他脚边,膝盖砸在地上的动静听得一旁的陆青都牙酸。
“少爷!您听我狡辩……不是,您听听我解释!”
他请罪得迅速,周砚慢条斯理地咽下鱼肉,放下筷子,环抱双臂看着他表演。
一旁的白青眼都看直了。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齐小川还有这等“才能”?顿时对齐小川好奇了起来。
“哦?你想解释什么?”周砚侧过身子,语气听起来还算平和。
齐小川咽了口唾沫,刚才那一跪,跪得膝盖生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一边偷偷揉腿一边绞尽脑汁编借口:“我、我就是……”
周砚神色一冷,似乎是沉吟了一下才问出声:“嗯,就是什么?”
“就是……”齐小川神色闪过挣扎,眼睛一瞟,突然盯上桌上的红烧肉,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院中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
周砚挑眉,居然没再追问,反而示意远处的丫鬟上前添了副碗筷:“先吃饭。”
“请问,这是断头饭吗?!”
齐小川手微微一紧,没想到这顿饭还是来了。
周砚微微张唇,脸上不辨喜怒,终是落下了声:“吃不吃?”
齐小川战战兢兢蹭到桌前,刚夹起一块肉,就听陆青在旁边幽幽道:“你知道上一个想逃跑的人怎样了?”
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我......我不是很想知。” 此刻,齐小川只想降低存在感。
“被砍了双腿,”陆青自顾自继续,“白青将他种在坛子里,放在地牢最里头,日日精心呵护着,可宝贝了。”
“待会儿让他带你去瞧瞧?”
齐小川双腿一紧,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在这府中,”陆青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菜,“属白青最无聊,他连府里蚂蚁的数量都数过了。”
可见真的是无聊透顶了。
一旁的白青拼命点头附和。
会说就多说点,然后把人给他!
“所以,千万别落在他手里,这小疯子,有时候连少爷的话也不听。”陆青最后忠告道。
红烧肉突然不香了。
齐小川“扑通”又跪下了,这次直接抱住周砚的小腿干嚎:“少爷,我错了!”
“我发誓再也不敢了,不跑了!”
“我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鼻涕眼泪全一股脑地蹭在了周砚的裤腿上。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陆青为何刚才和他说这些了。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动收包袱逃跑的心思。
齐小川在这一刻是真的开始后怕了,身边这个人是真的在这个时代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他想要放松,但是背脊就是不受控制地绷紧着。
最后还是周砚先开口:“起来。”
“我不!除非您原谅我!”
“我数到三。”周砚冷声道,“三。”
“好的,少爷!”齐小川“噌”地弹起来,站得比训练场里的童子军还笔直。
用完晚餐后,齐小川带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周砚一人。
周砚盯着石桌上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红烧肉,眉头紧锁。
灯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少爷。”
不一会儿,陆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砚没有抬头,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盯二爷的兄弟说,最近二爷迷上了一个叫露露的交际花,昨晚未回府。”陆青低声道。
周砚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人有没有被发现?”
“他是个生面孔,做事谨慎,平时只有我找他的时候才出现。”陆青摇头解释道。
周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地牢里那两个,让白青去审,今晚一定要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顿了顿,“没用的,沉了。”
“是。”陆青应了一声,眼中狠劲一闪而过,转身离去。
院子里再次恢复寂静。
周砚站起身,走到院角的梅树下。
这棵树是他大哥周默亲手栽种的,如今已有手腕粗。
半个月了。
整整半个月,他几乎把整个江南道翻了个遍,也没寻到大哥的踪影。
周默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留下任何线索,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说周默生存的概率不大了。
就连母亲也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有大嫂和小侄子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大哥……”周砚轻声低语,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指甲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不能放弃,至少,他要给母亲、大嫂和小侄子一个交代。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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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齐小川端着铜盆穿过回廊,水面上映出他略显憔悴的脸。
在周府的第四日,他终于摸清了这座五进宅院错综复杂的脉络。
家主周砚一脉,有正房白梦夫人、唐姨娘、胞妹周暖暖和长嫂贺芸烟及小侄子周青时。
周砚的父亲已于一年前去世,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但他大哥好像是出事了,总之,这件事现在在府中是个没人敢提的话题。
至于西院,则是周家二叔周行裴及其家人居住之所。
他膝下有一子一女,前些年,刚新纳进来一位如姨娘。
最耐人寻味的当数这三当家卢勇。
他曾经与周砚的父亲结为生死之交,如今仍孤身一人,目前负责管理码头的日常事务。
这周府的关系网,说起来既简单又复杂。
“小川!这边!”厨房的李大娘远远招呼他,“少爷的早膳准备好了,你帮带过去。”
齐小川小跑过去,接过食盒时压低声音问道:“李大娘,我听说西院那边今早闹腾得很?”
李大娘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后才凑近道:“二爷昨晚又没回来,如姨娘发了好大的火,砸了一套茶具呢。”
她撇撇嘴,“外边那些交际花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二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齐小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周家二爷周行裴他曾远远见过一面。
四十多岁的年纪,很是时髦,穿着得体的西装,通身气度温文儒雅,殊无半点风月场中人的浮浪之气。
竟然在外面彻夜未归?!
“要我说啊,”李大娘继续八卦,“二爷这么胡闹,迟早要出事。”
“咱们少爷虽然年轻,可比他二叔稳重多了。”
齐小川刚想再问些什么,忽然瞥见白青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连忙闭嘴,提着食盒快步离开。
周砚的院子很安静,只有几只麻雀在青石板上跳来跳去。
齐小川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发现周砚已经醒来,正站在窗前扣着衬衫的扣子。
今日穿得这般正式?这是要出门?见谁?
他偷瞄他的侧脸,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昨夜又没睡好。
“你昨晚......又出去了啊?”齐小川大着胆子问。
周砚的动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那、那个,我什么都不知道,”齐小川连忙摆手,解释道:“就是......听到院门响......”
他想抽自己几巴掌,这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周砚没说话,擦干手后坐到桌前用膳。
齐小川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知道周砚虽然表面冷淡,但对他还算宽容。
至少没让白青把他拉去“种在坛子里”。
周砚刚用完早膳,陆青便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过来了。
“少爷。”佟掌柜见到周砚连忙恭敬问候,“这是核对好的上个月的商铺账本,等您过目。”
周砚点点头,转向齐小川:“限你今日跟着佟掌柜学好算盘。”
啥?齐小川大为震惊!
要他在一日之内,学会拨算盘?!!
齐小川心如死灰地跟着佟掌柜去了另外一间账房。
到那时,账房里有几个伙计正在算账,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小兄弟是少爷新收的人?”佟掌柜和蔼地问。
这话问得,这意思不清不楚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是......是的。”齐小川有些拘谨。
佟掌柜递给他一本账册,犹豫着开口:“小兄弟之前核账都用不到算盘?”
“额......我一般都用计算器,再不济就用Excel......”胡话张口就来。
李掌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留洋来的?”
齐小川嗯了一声。
李掌柜点点头,没再多说。
傍晚回房时,齐小川的脑子还在消化今天学到的信息。
第六日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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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川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从床上爬起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他梦游似的飘到桌前,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这几天看账本看得他走火入魔,昨晚梦里都在打算盘,噼里啪啦响了一夜。
他抬头,见周管家正站在房门口,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木盒,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你们家少爷呢?”他喝完一口粥含糊问道,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吩咐老奴将这个给您送来。”周管家边说边将木盒递到齐小川面前。
齐小川疑惑地接过木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崭新的算盘,算盘珠光滑圆润。
“少爷说,这是奖励。”周管家补充道。
齐小川苦笑一声,这哪里是送什么奖励,简直就是送了个“刑具”来。
周管家看着眼前的青年变幻莫测的脸,露出会心一笑。
他就说,少爷选的这个‘礼物’,估计没人会喜欢。
“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齐小川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
很有意思的一个青年,怪不得少爷会喜欢~
周管家笑着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齐公子,少爷吩咐,您醒了就去商会找他。”
出门?!
天啊,他这是可以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吗?
孩子已经想了好久了。
齐小川瞬间清醒,粥碗“咣当”一放:“现在就去!”
终于能呼吸口自由空气了!
他火速换了身周管家为自己准备的长衫。
这料子一摸就不便宜。
这还是他第一次穿长衫,有些不太习惯,袖子长了一截,衣摆也快拖到了地上。
但这些都阻挡不了他的兴奋,他揣着铜板蹦跶着出了门。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齐小川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当他推开周府包铜边的朱漆大门时,扑面而来的市井气息让他猛地刹住脚步。
齐小川站在三阶青石台阶上怔住了。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被周砚‘抓着’带走的。
接着便是担惊受怕了一路,哪有什么心思观看风景。
此刻,阳光正好,整条长街像幅徐徐展开的工笔重彩画,他也得以真正看清这座名为江南道地方的真实模样。
周府的东侧是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宽阔主街,足以容纳两驾大型马车并行。
街道上十分整洁,没有乱丢弃的杂物。
几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学生抱着云纹布包经过,蓝布裙摆扫过路边“广生行”玻璃橱窗,里头陈列的洋胰子包装纸上印着烫金牡丹。
“新鲜的菱角糕——”挑竹篓的老妪吴侬软语拐着弯飘过。
齐小川立即摸出刚才周管家给的铜板买了两块,咬破糯米皮时尝到里头微苦的莲子馅。
转过栽着垂丝海棠的街角,景象骤然鲜活。
飞檐下悬着“荣昌绸缎”的乌木匾,隔壁却是镶着彩色玻璃的西洋药店。
齐小川怔怔望着玻璃窗上流动的光影。
嫩清色杭绸长衫裹着清瘦肩线,细密织金暗纹在若隐若现,将他骨子里的矜贵都勾了出来。
这,这从水墨卷轴里走出的矜贵公子,竟是自己?!
此时,穿着月白短裙的姑娘推门而出,腕间银镯撞得药碾子叮当响,敲醒了正在怔愣的齐小川。
巷子深处飘来三弦声,墙根蹲着卖竹编蟋蟀笼的匠人。
街道上人声鼎沸,齐小川不敢再耽搁。
毕竟,周少爷的脾气不是很好。
再多耽搁半刻,他脖颈后那根要命的丝线怕是真要当空绞下了。
齐小川看见黄包车夫们蹲在路边等客,立即兴奋地挥手:“师傅!去周家商会!”
车夫小跑过来,刚要报价,就听见这位清秀俊朗的小哥脱口而出:“多少钱?打表还是按公里?”
车夫:“......?”
齐小川说完就后悔了。
完蛋,现代病又犯了!
“那个……”他干笑着找补,“我的意思是……”
“疯子!”车夫突然变脸,抄起车杠就要打人,“敢消遣你爷爷!”
“等等!我不是……哎哟!”
齐小川抱头鼠窜,最后被追着跑了半条街才甩开车夫。
他解开长褂的第一颗盘扣透气,双手撑着膝盖半蹲在巷口喘着粗气,突然觉得不对劲。
等等......
他为什么要跑?
他现在可是周府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