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在笑!

作品:《什么?不是民国!

    齐小川懊恼地拍了下脑门,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走回大路。


    这回他学乖了,老老实实问价:“去周家商会,多少钱?”


    “五个铜板。”另一个车夫答道。


    “成!”


    一刻钟后


    齐小川站在“周氏商会”烫金匾额下,腿有点发软。


    这哪是商会?分明是座小型堡垒!


    青砖高墙,持枪护卫,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周府的凶三分。


    “干什么的?”守卫冷声喝问。


    “我、我是……”


    廊下的阴影里,周砚手里转着的白玉扳指突然停住了。


    他看见商会大门外站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年轻人,那短发柔软利落,衬托出他脖颈的线条格外修长。


    改良后的立领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他精致的下颌线条。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整个人白皙得如同上等细瓷。


    衣摆随动作轻晃时,暗绣的竹叶纹若隐若现,活脱脱是个从画报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这身衣裳,倒是称他,周砚心想。


    “让他进来。”


    周砚发现自己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熟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周砚站在廊下,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但齐小川就是觉得……


    他在笑!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石阶,短发梢还沾着汗。


    周砚注意到他颈后剃得极短的头发茬,在立领间若隐若现,像初雪覆着的青石。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喉间却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微燥意。


    “听说,”周砚等他走近才开口,“你被黄包车追了半条街?”


    看来体力还得练。


    齐小川:“……”


    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周阎王这里了?哪个王八蛋告的密?!


    “少爷,您叫我来是?”齐小川堆着笑,眼角余光扫视着四周。


    周砚没答话,径直带他穿过回廊,推开一扇雕花木门。


    好家伙!


    齐小川眼前一黑,满屋子都是账本!


    四五张红木桌拼在一起,上面堆的账册摞得比人还高。


    角落里还有几个大樟木箱,不用看也知道装的是什么。


    “看账本。”周砚言简意赅。


    齐小川嘴角抽了抽:“……”


    他上辈子是学计算机的,不是学计算的啊!


    救命啊——


    心里哭嚎归哭嚎,人还是很老实地挪到最近的书桌前坐下,认命地翻开第一本账本。


    他一边碎碎念“我一个码农为什么要学会计”,一边硬着头皮翻看。


    结果发现账目混乱,全是手写繁体,看得眼晕。


    周砚见他这般自觉,微微挑眉,转身去了里间。


    三个小时过去了。


    齐小川已经变成了一台无情的对账机器,手指机械地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


    突然,他动作一顿。


    这笔交易怎么这么眼熟?


    他飞快往前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一条一模一样的记录:


    “甲辰年五月初八,购西洋钟三座,支银四百五十两。”


    再往后翻,五月初十又记了一次!


    “有意思……”


    齐小川眯起眼,职业病发作,下意识用Excel逻辑去重筛、数据比对……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揪出了七八笔重复交易,涉及金额高达万两多!


    等等!他突然僵住,这该不会又是周阎王设的局吧?!


    周砚他早知账有问题,故意让他当“人肉扫描仪”!


    齐小川鬼鬼祟祟抬头,正好对上从里间出来的周砚的目光。


    “找、找到点问题……”他干笑着举起账本,“这个……”


    周砚走近,扫了眼他标注的地方,眼神骤然变冷:“继续查。”


    齐小川:“……”


    完蛋!


    这次似乎不仅仅是踩了一颗雷,而是踏入了一个雷区!


    齐小川的手指在账本上微微发抖,冷汗顺着背脊滑下。


    他面前摊开的七八本账册上,被他用朱砂笔圈出的重复交易像一串串血珠,触目惊心。


    “继续。”


    周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得像腊月里的冰凌。


    齐小川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又翻开一本。


    每翻一页,他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账目简直千疮百孔,重复记账、虚报价格、虚构交易......


    短短半年间,周家至少被掏空了五万两白银。


    “少、少爷......”齐小川声音发颤,“这些账......”


    “有问题?”周砚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修长的手指划过他刚标注的一行数字,“说。”


    齐小川头皮发麻。


    这哪是有问题,简直是漏洞百出!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知道这是不是周阎王设的另一个局?


    又万一,他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笔木材采购,”他小心翼翼地指着一处,“同样的数量、同样的价格,在五月初三和五月初六各记了一次。”


    “还有这里,六月的丝绸......”


    周砚突然俯身,胸膛几乎贴到齐小川的后背。


    一股清冽的檀香气味笼罩过来,齐小川呼吸一滞,耳尖悄悄地烫了。


    那个,看账本就看账本,贴,贴这么近干嘛!


    齐小川的心跳有一瞬间紊乱。


    “你觉得是谁做的?”周砚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齐小川的耳廓。


    “我、我不知道!”齐小川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周砚的下巴。


    “少爷,我就是个算账的,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关我屁事,不要多事,齐小川在心中告诫自己道。


    周砚直起身,看了他半晌,那眼神晦暗不明。


    他慢慢踱到窗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三天。”他突然说出了一个数字。


    “啊?”


    “给你三天时间,把近三年的账目全部理清。”周砚转身,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我要知道每一笔亏空的具体去向。”


    三年账目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齐小川此刻身上要是有毛肯定全都炸了起来,他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不是二百四十小时。


    他三天三夜不睡也看不完啊!


    “少爷啊,”把他当个人看吧,真的,孩子做不到啊~


    “这恐怕......”


    “嗯?”周砚微微垂头,看见眼前的人急得汗都出来了,这很难吗?


    齐小川把到嘴边的抗议咽了回去。


    周阎王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要么做,要么死。


    “没、没问题......”他哭丧着脸应下,心里又把周砚骂了八百遍。


    资本家都没有他这么狠的,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齐小川一边腹诽,一边磨磨蹭蹭地往书桌旁挪。


    周砚已经坐在了书桌后,随手翻开一本账册,那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赏玩什么珍稀古籍。


    “少爷,要不您先歇着,我、我先看一会儿?”齐小川试探着问。


    周砚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齐小川缩了缩脖子,老实闭嘴干活。


    周砚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缺什么直接找陆青,记住——”


    他忽然逼近,手指挑起齐小川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别试图蒙混过关。”


    齐小川心中一紧,感觉周砚的拇指刚刚在他唇边轻轻擦过,留下一阵战栗。


    长得帅的人,即使做得再过分,也能得到宽恕!


    周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齐小川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就是被摸了下巴吗,不就是被一个冷酷的帅哥摸了把下巴吗,紧张个什么劲!


    但眼下有更要命的事。


    他环顾四周堆积如山的账册,绝望地抱住头。


    这回就算是能睡到帅哥,也很难搞啊~


    这些账目混乱不堪,日期错乱、条目重复、字迹潦草......用传统方法根本理不清。


    齐小川忽然灵光一现,“来吧,让我齐小川给周家账本带来一场彻底的改革!”


    说干就干,齐小川找来一沓白纸,开始设计表格。


    横向标注日期,纵向列出收支项目,用阿拉伯数字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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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琐的汉字数字,再加上复式记账法......


    他越画越兴奋,完全忘了时间流逝。


    “又是新的记账方法?”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齐小川吓得一哆嗦,墨汁溅了一身。


    周砚不知何时回来了,正俯身看他画的表格。


    “少、少爷,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齐小川手忙脚乱地想遮掩,“画着玩的。”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气温骤然有些低沉。


    齐小川深吸一口气:“这是一种记账方法,用表格和阿拉伯数字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收支情况,复式记账能确保每笔交易的借贷平衡,防止做假账......”


    他越说声音越小,完了,是不是太超前了?


    齐小川懊悔不已。


    出乎意料的是,周砚拿起他设计的表格仔细端详,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明天开始,”他忽然说,“周家所有账目按这个来。”


    齐小川张大嘴巴:“啊?”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吗?


    “有问题?”


    “没、没有!”齐小川连忙摇头,“只是,账房那边可能会......”


    周砚冷笑一声:“你只管做,其他的不用操心。”


    第二天一早,齐小川抱着他熬夜赶制的新账本来到账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


    “听说少爷找了个毛头小子来查账?”


    “哼,乳臭未干,懂什么账目!”


    “听说是留洋回来的,用的都是洋人的法子......”


    齐小川硬着头皮推开门,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敌意。


    “各位前辈好,”他干笑着拱手,“周......少爷命我来......”


    “齐先生是吧?”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打断他,正是周家首席账房周福全。


    “听说你要改革周家百年来的记账方法?”


    齐小川后背发凉,这老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不敢当,只不过是遵从少爷的吩咐。”


    “拿来看看。”周福全不容拒绝地伸出手。


    齐小川只好递上新账本。


    周福全翻开第一页,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这画的是什么鬼画符?!”他猛地拍桌,“阿拉伯数字?表格?”


    “周家百年基业,岂容你如此儿戏!”


    其他账房也围上来,看到新账本后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对啊,祖宗之法不可变!”


    “这洋人的东西怎能登大雅之堂?”


    “简直有辱斯文!”


    齐小川被骂得抬不起头,实在想不明白,这怎么就和祖宗之法扯上关系了。


    这帽子一扣下来,那可了不得了。


    正想辩解,忽然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听说齐先生是留洋回来的高才生,不如给我们展示下打算盘?”


    “咱们账房的老规矩:新来的都要过算盘关。”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齐小川心里叫苦,现代人谁还用这个?


    “我......”


    “怎么,不会?”周福全冷笑,“连算盘都不会,也敢妄称懂账目?”


    齐小川额头冒出冷汗,倒也不是不会,前两天刚学会打。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要么学新账,要么滚。”


    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


    周砚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来,一身合体的工装服,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少爷!”周福全急忙上前,“这新账法实在有违祖制......”


    “周叔,”周砚打断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你在周家做了三十年账房,应该最清楚账目的重要性。”


    周福全脸色一变:“少爷这是何意?”


    周砚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齐小川设计的新账本,随手翻了几页:“清晰明了,我倒觉得很好。”


    他转向一众账房,“从今日起,所有人必须学会新账法,齐先生负责教授。”


    齐小川偷偷松了口气,心里暗爽:卧槽,原来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