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2章:风波(五)

作品:《故人怎会如此暴躁

    明晏下了楼,在风月楼的后厨转了一圈,左挑右选,最后抱着一只烧鹅回去了。


    云华宫门口已经备好马车,时浅正在把这几天需要的东西搬上去。


    明晏好笑:“这么急着逃跑?”


    时浅从车窗里探出来个脑袋,龇牙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京中人多吵死了,不如出去清闲。”


    明晏指了指手里的烧鹅,往里面走:“先别忙了,过来吃饭。”


    时浅擦了手跟着他进屋,眉头一簇:“大早上你吃烧鹅?”


    “胃口好。”明晏撕开包纸,凑近闻了闻,“真香,风月楼的厨子都是从各地重金聘请来的,手艺果然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啊!来来来,你也吃,这一只鹅能抵上次三只鸡。”


    时浅在他身边坐下,打趣道:“上次吃了你三只鸡,还惦记着呢?”


    明晏主动扯下鹅腿递给他,眨眼调侃:“本大爷也不差那三只鸡的钱,不过是看你吃得香,今天给你挑个烧鹅换换胃口。”


    时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坐立不安地问道:“明大爷,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明晏一愣,脱口:“没有啊。”


    时浅不信,又问:“你到底闯什么祸了?”


    明晏歪头对上他的目光,笑起:“我是那种人吗?真就出去给你带了只烧鹅回来。”


    “你看着就很像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时浅毫不客气地反驳,边啃鹅腿边猜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你不会又把楚王打了吧?”


    明晏哈哈大笑,伸手把那只鹅腿强行塞进他嘴里堵住了话,又道:“好好吃饭别乱猜了,我乖得很,绝对没给你惹事。”


    时浅鼓着腮帮子,一脸狐疑。


    明晏托着下巴看他,明明在修罗场经历了多年的非人折磨,这家伙的眉眼里竟然还有年少时期的孩子气。


    玉,像一块带着瑕疵的美玉。


    时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明晏轻咳一声,终于开口:“哥哥确实有件事想问你。”


    这声“哥哥”让时浅倒抽一口寒气,后背一瞬挺直。


    明晏面上笑吟吟,倒是温柔地帮他拍起了背:“别担心,真的没惹事,我只想问一问……教王对你好吗?”


    时浅想了想,回道:“这话怎么说呢?教王其实没管过我的死活,但他老人家破格把我调到帝都来了,其实按照修罗场的传统,必须先在外八洲表现优异才能引荐来帝都,好不好的……不算差吧。”


    明晏心中斟酌着南婆婆的话,又问:“你娘找到了吗?”


    时浅目光微微一凝,很久后才小声回道:“没找到,当年万流偷袭,在白沙洲放了一把火扩散了毒烟,里面烧得面目全非,死人挨着死人,认不出来谁是谁,后来为了防止疫病,又直接在海滩上挖了个大坑一起埋了,我从云洲回来之前特意去问了大祭司,他说没找到,我娘多半是在战乱中被误杀了。”


    明晏认真道:“你娘不知道城里面藏了毒烟?”


    时浅也认真看着他:“我和你们说过,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三法司,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我娘不知道城里有毒烟,但你们不信……你也不信我吧?要不然那天不会气地跑到大牢门口非要踹我一脚泄愤。”


    明晏当然记得那一天,他记得自己气到理智全无后怒不可遏地冲了出去,连心中的狐疑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只想一脚踹死始作俑者一了百了。


    自那以后,这件事成了他心中最不愿意触及的隐痛,他竭尽全力地想忘掉一切,哪怕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也好过清醒的痛苦。


    到如今,他们久别重逢,第一次把这些事情放到了台面上,两人被心中强压下去的违和感又同时涌了出来。


    明晏看起来波澜不惊,淡淡道:“你没怀疑过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时浅吃着鹅腿,头都不抬:“大祭司说,我娘和他们联络的时候出了岔子,这才走错了方向,误入了毒烟弥漫的城里。”


    明晏面色凝重,这话听着合理,但仔细一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浅顺着他的话,问道:“怎么好好地提起这些了?你刚刚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哦……没事,风月楼和月下云庭有生意往来,正好撞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订菜,就想起来你娘了。”明晏随口敷衍,“我知道你不知情,否则不至于跟我回帝都自投罗网,但你娘把你交给的那个素问馆女大夫,她最后就是跟着万流的船队走了,再加上苍王府废墟里发现的通敌书信,以及你亲手画下的那张祭祀卦象,怪不了三法司先入为主,对你严刑逼供。”


    “锦姨……”时浅努力回忆了一下,苦笑,“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明晏疑惑更深,素问馆的女大夫名为素锦,她当时早已上了敌人的战船脱险,为何这么多年不见时浅?


    明晏不动声色地追问:“你不怪她吗?如果她当时没扔下你,你早就跟着万流人回来了,也不会遇到我,又跟我回帝都去三法司走一圈丢掉半条命。”


    时浅轻轻摇头:“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你以为谁都像你,拎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明晏嘴角一抽。


    时浅偷笑:“喂,你小时候……真的挺像那种从天而降的英雄,高大挺拔,英俊潇洒。”


    两人像从前一样对视着。


    似曾相识的潮红逐渐笼在明晏的脸庞上,很是好看。


    明晏被他夸得僵住了半晌,直接把烧鹅重新包起来,强自镇定地道:“别嘴巴抹蜜,这东西路上再吃,先走吧。”


    他先上马车,让时浅自己驾车,又叮嘱银霜道:“去东宫通报一声,我过几天就回来。”


    “是。”银霜行礼,“公子路上小心。”


    时浅紧了紧大衣,调侃:“出门还要打招呼呢?”


    明晏从背后轻轻踹了他一脚,笑道:“他去年就想拉我去天恩寺,我没答应,现在要是知道是你陪我过去,铁定要气疯。”


    “饶了我吧。”时浅戴好斗笠开始赶路,“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池鱼。”


    ***


    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一直往南走,山野被暴雪染成了白色,风一吹,雪珠子悠扬飘落。


    两人在山脚下了马车,跟着一众香客开始爬山,这石路修得宽敞,沿途的神龛点着香薰,烟雾缭绕。


    远远的,庙宇若隐若现,远方的钟声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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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浅问道:“你知道天恩寺供奉的是哪尊神明吗?”


    明晏冷哼:“知道,天地海三尊,日月星三神嘛。”


    时浅眨着眼睛,表情丰富:“真是难为你了,你最恨的就是魔教。”


    “嗯?”明晏走在前面,略微喘息,“这次不喊圣教了?”


    “又没有外人。”时浅追上他,“我不信教,不过寄人篱下,装装样子罢了。”


    明晏挑眉阴阳怪气:“还行,脑子没坏。”


    两人沿路往上,终于在黄昏之前来到了天恩寺。


    明晏不信教,他才懒得去膜拜那些神像,好在风晚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让寺里的信徒给两人在云水寮安排了房间休息。


    眼下正值年末,又是圣教三年一度的红莲祭盛典,外头人流窜动,比城里还吵。


    时浅把行李放好,先给他端了新茶过来,又在桌子上准备好斋点,最后自己老老实实在地板上铺床。


    明晏就坐在旁边盯着他看。


    这家伙……性子也太像小媳妇了,若是换身衣服,谁能想到这是从修罗场走出来的人。


    入夜,明晏被吵得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喊上时浅:“烦死了,出去走走。”


    ***


    云水寮的另一边,一双眼睛悄悄盯着外出的两人,然后扭头往寺庙更深处的内院疾步快走。


    院内红梅盛开,花树下站着一名华衣女子。


    “公主!”婢女喘着粗气禀报,“回公主,奴婢看清了,确实是明晏!”


    “哦?”红梅的影子投在白皙如玉的脸上,澄静公主嘴角含着笑,纤细的手指拿着丝绢,擦去刚刚被捏碎的花瓣残渣,“那可真是稀客了,我就说刚刚瞧着像他,果然是他,你下去吧,别声张。”


    婢女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退下。


    澄静公主转身,轻轻敲了一下门,等了半晌没人答应,又一把推开直接跨入。


    房间很陈旧,竟然是放着一尊佛龛,香案点着烟熏,盘膝打坐的男子并未理会身后的动静,他捏着一串佛珠,口里念着什么喃语。


    “别念了。”澄静公主绕到他面前,秀美纤弱的公主面露狰狞,低道,“别天天抱着吃斋念佛过日子了!你被人夺了东宫之位,母后含冤而死不明不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睁开眼睛看看姐姐?”


    可那人依旧是木然地坐着,一动不动。


    澄静公主的手指不易觉察地握紧,眼眶一红,落下泪来:“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废的弟弟!你不敢动澄华,现在他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你难道也不敢动?”


    澄安豁然睁开眼,张口却是劝阻:“心上人……阿姐说的是太曦质子明晏?那不行,动了明晏,太曦那边怎么交代?万万不可。”


    “你……”澄静公主美丽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半晌才强压一口气,骂道,“真的是对牛弹琴。”


    “阿姐……”见她要走,澄安还想再劝。


    澄静公主一脚踹上胸膛,把弟弟踹翻在地,恨铁不成钢地道:“吃你的斋、念你的佛去吧!窝囊废!”


    山上的月色似乎分外的清澈,澄静公主回了房间,喊来了自己的心腹近卫:“阿寻,跟着他们,找机会动手给他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