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潭映月
作品:《渊砚谋》 丑时三刻,密道内烛火摇曳如鬼瞳。顾承渊攥着断箭的掌心已渗出血痕,沈砚辞的血顺着他指缝滴在青砖上,蜿蜒成蛇形——第三块青砖下,果然露出半卷焦黑的密信。当“太子弑君”四字撞入眼帘时,头顶突然传来禁军靴跟的叩击声,像催命的丧钟。
“先看信。”沈砚辞扯下腰间玉佩抵住石缝,月光透过头顶气孔斜切进来,在他锁骨处织出惨白的网。顾承渊展开密信的瞬间,瞳孔骤缩——父亲字迹旁赫然盖着太子私印,而落款日期竟在沈家灭门前三日。
“当年火起时,你父亲护着我娘往角门跑。”沈砚辞的指尖划过信上焦痕,声音浸着冰碴,“太子谋士的弩箭却比火更快。”他忽然按住顾承渊握剑的手,掌心薄茧擦过对方虎口旧伤,“你以为我为何总在火药库闻硝石味?”
上方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一支弩箭穿透气孔钉在两人之间。顾承渊本能地将沈砚辞按在石壁凹陷处,鼻尖萦绕着对方发间残留的沉水香——此刻却混着铁锈味,像十年前乱葬岗的雨。他摸到沈砚辞后背的焦衣下有硬物,扯出时竟是半块烧熔的狼首戒。
“这是你妹妹塞给我的。”沈砚辞仰头望着他喉结滚动的阴影,喉间泛起曼陀罗的苦意,“她说‘哥哥戴狼首,阿砚戴月亮’。”顾承渊的指尖突然顿在他后颈,那里有片淡色胎记,形状竟与密信上火漆印分毫不差。
密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十二盏青铜灯次第亮起,照见石壁上蜿蜒的狼首图腾。沈砚辞摸出火折子,却在擦燃时被顾承渊扣住手腕:“等等。”他低头咬住对方指尖,用犬齿磨掉火折子边缘的朱砂——那是太子府特制的易燃物。
“你早就知道密道有机关?”沈砚辞看着他甩动火折子,火星溅在狼首图腾上,竟勾勒出暗格轮廓。顾承渊扯下腰间兵符嵌入凹槽,石墙轰然裂开时,露出满墙的金银布帛,最深处的檀木盒里,静静躺着半枚刻着“渊”字的玉佩。
“这是我娘的陪嫁。”顾承渊的声音发哑,盒底压着的血书刺痛双目——“太子以砚辞幼弟要挟,逼我私调兵符”。沈砚辞的瞳孔猛地收缩,踉跄着撞翻身后金锭,发出清脆的响。原来当年父亲抗旨不遵,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弟?
上方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数十根毒烟管从气孔刺入。顾承渊迅速扯下沈砚辞外袍堵住缝隙,却在触到对方腰间硬物时浑身一震——那是半枚刻着“砚”字的狼首戒,与自己掌中的碎片严丝合缝。
“十岁那年,你替我挡了流民的刀。”沈砚辞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混着毒烟的辛辣,“你说‘狼首护月亮’,后来我才知道,狼首是顾家军徽,月亮...”他的声音被咳嗽撕裂,指尖却准确无误地扣住顾承渊腰带上的暗扣,“是你妹妹绣在我肚兜上的图案。”
顾承渊突然低头吻住他颤抖的唇,舌尖卷走即将溢出的血沫——那是吸入毒烟的征兆。密道深处传来第二道机关开启的轰鸣,他攥着两枚狼首戒按在沈砚辞后心,那里有处与自己 identical 的旧疤,是当年替他挡箭所留。
“还记得乱葬岗的潭水吗?”他的声音混着石壁震动的嗡鸣,将沈砚辞按进暗格后的水下通道,“你说月亮碎在潭里像碎银,现在...”他咬破对方舌尖,让血腥味盖过毒烟,“该让太子看看,碎银能割破谁的喉咙。”
潭水没过头顶的瞬间,沈砚辞摸到顾承渊腰间多了个小瓷瓶,正是自己今早塞给他的解毒丸。而对方腕间的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自己手指,在水波中晃成一团模糊的暖红。头顶传来太子气急败坏的喝令,却被炸药的轰鸣彻底碾碎——御花园的松树果然埋着连环火药。
在潭底微光中,顾承渊忽然扯开沈砚辞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朱砂痣——与自己右肩的狼首胎记形成镜像。他摸出平安锁挂在对方颈间,锁芯弹开时,掉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幼弟三岁时歪扭的字迹:“阿兄抱,渊哥哥笑。”
“他们说我们是皇权的两把刀。”沈砚辞咬住锁坠不让自己呛水,狼首戒在掌心硌出剧痛,“可刀也能互砍,也能...”他的话被顾承渊用吻堵回去,对方的手却准确地按在他后腰的穴位上,逼出肺里的毒烟。
潭水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炸开一束火光——是顾承渊提前埋在潭底的硫磺。沈砚辞借着光亮看见,对方眼底倒映的不再是十年前的大火,而是自己此刻带血的笑靥。当两人握着兵符与密信浮出水面时,东宫的琉璃瓦正纷纷坠落,像极了碎在寒潭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