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洒荷塘泪满裳,千日牡丹万里黄。

作品:《东皇

    夜晚,四人齐聚李昭华房间,正在商讨该怎么找出这老板娘。


    薛骁道:“羲和君,我们今晚要不要去探查一番,这女鬼着实不好杀,就连两世家联手都没能完全镇压,足以看出她的不凡来!”


    李昭华老神神在在道:“不急不急,待我看看。”


    薛骁呛道:“不是你家小姐,你当然不急。”林鹤拉了他一下,薛骁想要说什么的嘴才闭上。


    王稹看薛骁一眼后,才对李昭华道:“别逗他们了,说吧。”


    李昭华笑道:“羲和君,先给我这支笔注入一些灵力,我先前用完了。”王稹一言不发地输送灵力到笔中。


    “我认为这老板娘很可能就是那女鬼秦渔,至于你们小姐的话——”李昭华话音一顿,拿出原先那支笔,笔尖一甩一个墨色虚影出现,在这屋里转着圈圈。


    “根据我画在她身上的符咒来看,她大概就在那个方位!”李昭华手指一指,竟是这客栈后院的方向。


    薛骁瞬间炸毛了:“你什么时候画在她身上的,你这符有没有危害?”


    林鹤还算冷静,解释道:“道友这符,应当是保护类的吧!”


    李昭华一笑,看看薛绕才对林鹤道:“还是这位小友识货,还颇有眼力见儿。”


    “你说谁没……”薛骁又要说点什么,林鹤一撞他肩膀,示意他看羲和君。


    王稹则淡淡道:“走吧,去后院看看。”


    李昭华悄咪咪地推开窗子,跳上窗子边缘预下不下,林鹤小声问道:“道友,这有什么说法吗?”


    “没什么说法,纯粹比较快。”李昭华也小声回道,这窗子外面恰好正对着院子,这可是她精挑细选的呢。


    林鹤:“……”


    薛骁又要炸:“你耍我们呢……”被林鹤一手捂住了嘴巴。


    这小弟子怎么一天跟个炮仗似的,李昭华心里想。


    王稹沉默地看了一会窗户,还是打开了房门,从走廊过来与他们汇合。


    四人在后院集合后李昭华手里的墨影就顺着牵引直直飞进了一处厢房。


    几人对视一眼,李昭华一脚破开了门,声响如此巨大,白天见到的小何姑娘与雀奴却毫无反应,恐怕这身份当真有异。


    一打开后,尘灰立马掉了下来,屋内蛛网遍结,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放了整整七口大水缸,而在水缸中间则是那消失的棺材。


    李昭华拿起薛骁的刀就劈开了那水缸,一阵浓香扑鼻,这不是水,全是酒。


    蜷缩在里面的叶怀星也因为没有遮挡物依靠而倒了下来,李昭华一手扶住她,探了探鼻息,还活着,李昭华的心瞬间松了一大截。但马上李昭华又眼神一凝,她脖子上,怎么全是绣纹,还是白色的,要不是她的手紧贴叶怀星脖颈,根本不知道。


    “招魂绣???”薛骁大叫一声,脸色一变,眼神惊恐:“这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小姐身上!”林鹤也满脸担忧。


    李昭华顾不得再问这是什么东西,把叶怀星往林鹤怀里一推道:“你们先走,那女鬼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门呼呼作响,似乎要马上关闭,薛骁与林鹤对视一眼,他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立马扶着叶怀星出去了。


    房门突兀紧闭,只留下了李昭华与王稹,他们背靠背,警戒着四周,这时候李昭华还有心思玩笑一句:“王稹,你怕不怕,这可是鬼!”


    王稹看着那棺材,抽空回了一句:“不怕。你也别怕。”


    “怕?我李昭华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怕!”李昭华肆意说道,她将笔往空中一扬:“心随意动,破!”一个墨样的破字打在了棺材上,直打得它啪啦作响,又瞬间破碎。


    可惜的是来得并不是秦渔,而是一对纸人,正是小何姑娘与那雀奴,两个纸人一高一矮,红眼珠转了转,朝两人扑了过来。


    李昭华一躲,王稹一扇子将其挥开,纸人怕什么,除了火,风也一样,那一扇,将其扇至房门处,两个纸人还想再攻,李昭华对王稹一点头,两人便齐齐倒下,而王稹的玄清扇飞起,将两人身影笼罩,他双手结印:“观来且随意,为此看生平,起!”


    纸人的身影瞬间消失,而那棺材里的白骨身上亮起青色的光。


    “不错嘛,王稹,我想什么你竟然都知道!”李昭华笑着拍了他一下。


    王稹被拍的后退一步又走向前道:“我们看看谢长青身上发生了什么。”


    说到正事李昭华不再逗他,而是左右环顾:“这个位置,好像是——”


    “灵运台!”两人异口同声。


    王稹道:“不错,这正是谢长青病重的时候。”


    两人朝谢长青看去,他已经形销骨立,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眼里无光,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走近了看竟是一个香囊。


    一个慌忙的身影穿过他们跑进了房内未语泪先流,是谢令宜,李昭华从未见过她这样哭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温柔的又是坚强的,但现在,她哭得像个孩子。


    “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是我的错!!!”谢令宜一连说了多个对不起,谢长青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目光呆滞。


    谢令宜看着谢长青这样又忍不住心里一痛:“对不起,哥,你别这样,我不恢复身份了,我做一辈子的谢长青,你好好的行不行!”


    谢长青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手微微颤抖地抬起,谢令宜见状立马握了上去,将手抚在自己脸上,谢长青轻唇角:“阿……阿宜,没事的,你长大了,得为自己考虑,你不能一辈子都当我的替身,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只是,只是我的阿渔,她又该怎么办呢?”说完他的眼角滑落泪珠,滴在了谢令宜手上。


    这让谢令宜又是一阵心酸,嗫嚅着回答:“没事的,我……我会代替你娶她的,让她一辈子幸福。”


    谢长青却摇摇头道:“不行,不能因为我毁了你们两个,她,总会遗忘的……”说完他把香囊拿起来递给谢令宜:“阿宜,你扮成我的样子,去拒绝了她吧,告诉她,我……我另有新欢了,婚事就此作罢吧!”说这番话好似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闭上眼不再看谢令宜了。


    谢令宜吓得急忙出去叫大夫,一大群人闹哄哄地闯进了居室,看诊的看诊,煎药的煎药,好不容易谢长青醒了过来,谢夫人见状急忙去扶着他,唉唉叹道:“我的儿啊,怎么这么命苦啊,寿玄你要好好的啊!!!”声音悲怆,泪满衣裳。


    随即又看见了旁边一直垂泪不语的谢令宜,怒从心起,抬起手。


    啪——


    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看到这里李昭华神情凝重,她记得谢令宜在恢复身份的前夕回了一趟家,称家中有急事,是不是那个时候,谢长青病重了,怪不得谢令宜回长安后消瘦了许多,时不时还会发呆。


    王稹碰碰她,李昭华回神了,却见谢夫人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当年就应该出生时就把你掐死,身为一个姑娘家天天抛头露面,要不是……要不是……”说到这她又眼泪直流。


    却把谢长青急得咳了起来,谢夫人立马去拍拍他的背,匀气了才道:“娘,不关阿宜的事,是我这幅身体不争气,给谢家添麻烦了。”


    谢令宜一动不动,仿佛成了木头人,随即她摸着自己的脸,却是带着泪恨声质问道:“同样都是你的孩子,甚至我更聪明伶俐,就因为我是个女孩,从小到大,谢长青用的都是最好的,我却只能用他不要的。我都及笄了连个字都没给我取过,这么多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在成为谢长青后我又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关心过吗?你眼里只有谢家门楣,从不把你的女儿放在眼里,这一次,唯独这一次,我想做这自己,娘,你至少不应该……不应该这么偏心的。”声音从愤怒到痛苦又渐渐低落下去。


    迎来的却又是谢夫人的一巴掌,她怒不可遏道:“真是反了天了,就不该让你读那么多书,现在都学会忤逆父母了!”


    “忤逆?哈哈哈哈,多么大的罪名啊,如果我没有成为谢长青,我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那么宽广的天地,也就不会知道原来我从前的人生过得有多么可笑,你却是说我忤逆,我忤逆什么了?我只不过是身为女子之身罢了。”谢令宜说得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像是心死了,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谢夫人还要再打,却是被谢长青拉住了手,急道:“娘,阿宜说得都是气话,你不要生气了,咳咳咳,咳咳咳——”竟是咳出了血来。


    谢令宜吓得往前一步,却是被谢夫人推倒了在地,又给了她一耳光,她的指甲紧紧嵌在了肉里,死死抓住了手心的香囊。她的眼神变得痛苦,最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谢长青,转身跑了出去,谢长青叫道:“阿宜……”谢夫人却骂道:“让她走,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谢令宜的泪越流越多,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跑出了灵运台。


    谢长青的手往外伸着,却看不到了妹妹的身影,他慢慢闭上眼睛,房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