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光辉第一术法学院登场，这嘘声还未散去。光辉第一术法学院的支持者们嘘得正起劲，手忙脚乱切换喝彩和加油声，与其他人的咒骂混在一起，反而不伦不类，像放了一声响亮的屁。


    程了皱着眉停下，回身问道：“怎么回事？”


    岑瑰意温和地说：“应该不是针对我们。”薛天骄翻白眼：“你理他干什么？”一边越过程了，一边催促，“今天场上有真国王，暂时没人服侍你了，快走。”


    印虹游魂一般从他身边飘过。


    姜念渔挠挠头，和被大场面震撼得有些结巴的朱童共同猜测：“应该是圣金乌搞出的事吧？”


    程了的疑问未被解开，蹙眉走到位置站好，他偏头扫了一眼圣金乌的队伍，在心中想，一群杂兵，必是他们光辉森林的手下败将。


    后续，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插科打诨将流程继续走完。


    在未来的一个月内，王室特将王室出资创办的金轮大酒店封锁，只接待十六家学院的师生和比赛相关工作人员，为他们提供良好的比赛条件。


    在比赛期间，金轮大酒店提供一切服务，各学院只需按照市场价的五分之一支付即可，考虑到各地饮食习惯不同，可免费将厨房借给各学院使用。


    一到五楼住相关工作人员们，其余每家学院各占一层，圣金乌术法学院分在第二十一层，除此之外，只有从不对外的第二十二层，房间为王室成员预留。


    十六强赛在一周后开始，赛程八天，按照此前伏梦清统计的各院名单，王室正式对外公开经政府、内廷、军队三方联合发布的圣日王国术法学院排名，十六强赛的比赛顺序，由这份学院排名来决定，依照每组中排名更靠后的那所学院来进行排序。


    十六进八强赛后，各学院有一周的休整时间，再进行八强赛，同样赛程八天，每两天一场。后续的四强积分赛将分别在光辉森林、日环沙漠、冬青雪原和晦梦海四地举办。


    圣金乌术法学院本轮比赛的对手广元术法学院，在全国八百九十二所学院中排名第四十五，在这十六所学院中，只高于积玉术法学院、扶松术法学院和七院。


    因此，圣金乌和广元的比赛安排在赛程第五天。


    他们有十分充足的准备时间。


    张清阳大喜，郑重告诫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做一顿饭。他对天起誓，势必要在一个月内将金轮大酒店主厨们的手艺尝个遍。


    圣金乌术法学院有钱，别说只需支付五分之一的价格，就算全额支付，也是小事一桩。


    刚过了一天，他的梦就破碎了。


    他一改慢吞吞的语调，斩钉截铁：“我不做！”


    原自在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眼巴巴地说：“老师，圣日王国最伟大的异兽研究学者，圣金乌术法学院异兽研究系的第一天才，本次十六所参赛学院中的最强厨神......”


    张清阳挥手打断：“停，这里站不下那么多人。说吧，小马屁精，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我做饭？”


    原自在羞涩一笑。


    一切要从两小时前谈起。


    距离比赛还有时间，开幕式结束的当晚，王室准备了一场盛大的酒会宴请选手们。左主任难得允许圣金乌的几人休息一下午，在王都中逛一逛，原自在和赵溪亭两个本地人正可以给其他几人做导游。


    原自在要回家取一些东西，便暂时分开，晚上再与大家汇合去参加宴会。


    她在家中换了一身衣服，返途中，路过中学时喜欢的一家小饭馆，便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入，与后厨的老板久违地打招呼寒暄，踏进大堂时，她一眼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是七院的选手们，似乎正在争论什么，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本想上前交朋友的原自在担心她们尴尬，坐在背对着她们的角落，尽量保持距离，然而饭馆太小，仍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她们的争论内容。


    开幕式上每位选手出场都有证件照与特写，她听到那位叫陈雅绿的女生忧心忡忡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钱根本不够。”


    另一道细弱的声音说：“可是，打工太耗费精力了。”


    若原自在没记错，这道声音的位置，应该属于她们队伍中年龄最小的二年级生满雪。


    一人暴躁接话：“所以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去兼职就好了，我做首场替补！咱们只需要赚出买菜钱，去厨房自己做饭，还能饿死不成？”


    原自在喝了口老板独家的山刺梅茶，回忆起这个女孩的名字，徐令。


    在她们七嘴八舌的争论中，原自在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们学院的排名太靠后了，学院的运转基本靠唯一的老师，很是捉襟见肘。到王都来比赛，花费猛然骤增，她们剩下的钱，甚至无法支撑到十六强比赛前。


    这一周的准备时间，只能出去兼职。


    这件事瞒着她们的老师，陈雅绿是掌管金钱和做计划的“管家”，加上老师身体很差，她们一直在偷偷给老师的饭菜中加一种昂贵的药液，以维持她的身体，若被老师知道，一定又会拒绝服药。


    又？


    看来她们的老师为了省钱，早前拒绝过治疗，她们才不得已悄悄进行。


    原自在将心比心，这事私密，换作是她，恐怕不愿让人知道，她想，和张清阳老师学会做几道简单的菜，和七院解释自己正在学习做菜，邀请她们来品尝。


    既帮上忙，又维护她们的自尊。


    临走前，她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七院的桌子，她们只点了一碗最便宜的汤，年长的两位女孩没喝，只给四个学妹每人分了半碗。


    ……


    原自在恳求道：“所以，只想请求您做两道简单的菜，我跟着学一遍就好。不影响您的美食计划。”


    张清阳时常觉得，尽管原自在确实年龄很小，但是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加天真和孩子气。


    这不是坏事，对于他们这样的中年人来说，少年义气是极其珍贵的宝物，起码做老师的愿意伸出手，保护她晚几年再失去它。


    他和路过旁听全程的梅烦恼对视一眼，梅烦恼说：“我来想办法。”


    张清阳了然：“我先和两位主任汇报下。”对原自在说，“今晚的宴会，你想交朋友就去吧。”


    原自在迷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现在，张老师做饭......还需要两位系主任同意吗？”那真是给老师添了大麻烦啊，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做菜！


    ......


    酒会在王室的曦和宫举办，虽然叫宫，实则是一座五层小楼，青听王后倡导节俭，曦和宫建造得并不奢华，过去王室的衣食起居以及内廷议事均在此处进行。现任太阳王继位后，更喜欢在自己另建的别馆居住，王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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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则在婚前的别墅长居，这里便逐渐成为王储观月来的居所和宴请场所。


    今晚，曦和宫的一、二楼对他们开放，三楼与四楼是议事厅，五楼则属于观月来的私人空间。这场宴会中不再有观日诚无聊冗长又官方的发言，他短暂地露了个面，便匆匆上楼，一些大臣与各学院的领导层也紧随其后。


    只剩一群平均年龄二十岁的选手们。


    一楼大厅内音乐轻柔，食物品类众多，大多数的选手都脱掉了术法师服，换上精致的礼服，女孩们有的穿长裙，有的是长裤，男孩则是清一色的西装。


    圣金乌为师生做制服，会包含作战服、常服、礼服等，因此，原自在穿的是与作战服款式类似，只是更加正式笔挺的礼服套装。


    第一次穿出来，外套有些紧，原自在将礼服的领口略微放松，找到了满雪的方位，即将走到她身边时，突然，有人力度不重地撞上她。


    原自在纳闷回头。


    这张脸......即便原自在断网已久，但依然会在每年的王室贺新年视频中见到她——圣日王国的现任王后夏青。


    夏青长得极其白皙，除此之外非常普通，若非华美的衣裙和闪耀的饰品，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高高在上的王后。


    “你……是伏乔的女儿？”夏青神情怔怔，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的脸。


    原自在愣住一瞬。


    伏乔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无论是她，还是伏乔，永远无法回避伏梦清带来的印记。伏乔是伏梦清的女儿，而她是伏梦清的外孙女。任何人，都会在她们的名字前加上伏梦清这个前缀。


    在伏乔去世后，更不会有人揭开疮疤提起她，得罪伏梦清。


    这是原自在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缅怀、怅然、遗憾的语气提到伏乔。


    以至于她恍惚了一瞬，仿佛伏乔温暖干燥的手掌，抚过她的头顶。


    原自在抿住嘴唇，点点头。


    夏青长久地注视着她，半晌，垂下眼睛。


    “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换一身制服吧。”她一饮而尽，仿佛对原自在的好奇心到此为止，将酒杯随意扔到侍者端着的托盘中，发出清脆的“咣当”声，不疾不徐地离开宴会厅。


    再也没回头。


    原自在凝视着她的背影，并未有人告诉她，夏青原来认识伏乔。在她过去十七年的生活中，这个人没有出现过，大概并非伏乔的朋友。


    “你们在说什么？”背后有人冷不丁问。


    原自在吓了一跳，扭过头发现是夏十五，他同样盯着离去的夏青王后，再次发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原自在微微皱眉，不过夏十五这个人本来就奇奇怪怪的，出于即将在赛场上并肩的队友爱，她回答：“没说什么，只问了我的名字。”


    夏十五不满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识破了她没说实话。


    原自在懒得第二次哄骗他，问：“你和我说话怎么不加称呼？”


    夏十五瞪大双眼：“你，你认真的？”


    原自在盯着他。


    夏十五的脸逐渐涨红，因为生得白，格外明显，像一颗刚成熟的番茄。


    原自在连打两声响指，玩味地提醒他。


    过了一会，他不情不愿地说：“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