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案现场的嘤嘤怪 2
作品:《白莲驸马他总在嘤嘤嘤》 四目相对。
一个冷若万载玄冰,一个怯如惊弓之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这位三公子就要被长公主殿下一脚踹飞出去的时候。
萧珩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蓄在眼眶里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
他的嘴唇哆嗦着,因为剧烈的咳嗽和呕吐而显得异常嫣红,此刻微微张开,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
然后,一个带着浓重鼻音还带着点颤抖哭腔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小石子,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大堂:
“姐…姐姐……”
沈泠:“……?”
监察司众人:“!!!” 姐姐?!谁?!殿下?!他疯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明明虚弱,却硬是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萧珩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称呼,他攥着沈泠衣角的手又紧了紧,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的眼神涣散又带着点奇异的专注,直勾勾地望着沈泠冰冷的脸,下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有…有鬼啊!好多血…好多死人…呜呜…姐姐救我!我好怕…好怕怕……”
“怕怕”两个字,被他拖长了调子,带着孩童般的依赖和惊恐,尾音还委屈地上扬着。
再配合着萧珩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效果…简直惊悚!
赵诚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卫兵们集体石化,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眼神里写满了“这侯府公子怕不是吓傻了/失心疯了/活腻歪了”的复杂情绪。
沈泠的太阳穴,生平第一次,清晰地“突突”跳了两下。
她看着那只死死抓着自己衣袍下摆还沾着不明污渍的手,再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叠词连篇的“姐姐”、“怕怕”……
一股名为“荒诞”和“极度嫌弃”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她冰封的胸腔里缓慢涌动。
哪里来的蠢货?
醉醺醺,脏兮兮,胆子比针尖还小,脑子似乎也不太清醒。
侯府怎么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还姐姐?
谁是他姐姐?
麻烦。
巨大的麻烦。
比地上那几具尸体还要麻烦。
沈泠的耐心宣告耗尽。
她甚至懒得再低头看那张哭唧唧的脸,只对着空气,用她那毫无起伏的冰冷声线下达指令:
“赵诚。”
“卑…卑职在!”
赵诚一个激灵。
“把他,”沈泠的视线终于吝啬地垂落,精准地钉在萧珩那颗毛茸茸但此刻显得格外碍眼的脑袋上,红唇微启,吐出两个斩钉截铁的字:
“扔出去。”
“啊?”
赵诚一愣,看看地上柔弱无骨、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萧珩,再看看自家殿下那冻死人的表情,一时竟有些迟疑。
这…这可是定远侯府的公子,虽然没落了,但也不能真当垃圾一样扔出去吧?
万一摔坏了……
萧珩似乎也被这冷酷无情的两个字吓到了,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他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泠,那眼神,活像一只被主人无情抛弃的小狗,充满了控诉和…更深层次的委屈。
就在赵诚硬着头皮,准备指挥两个同样一脸“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表情的卫兵上前执行“扔出去”的命令的时候。
萧珩攥着沈泠衣角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了。
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语出惊人:
“姐姐!别…别扔珩儿!珩儿…珩儿有用!”
沈泠的脚步已经抬起,准备彻底远离这个麻烦源。
闻言,她身形未停,只是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有用?
一个醉鬼加哭包,能有什么用?
拖后腿的作用吗?
萧珩见她似乎要走,急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脱力和惊吓,手脚发软,非但没起来,反而整个人又往前蹭了蹭。
那张沾着泪痕和尘土却依旧难掩俊美的脸,几乎要贴上沈泠冰冷的靴面。
“真…真的有用!”
他仰着脸,急切地看着沈泠冰冷的下颌线,声音带着急于证明自己的颤抖。
“那…那个没死透的坏人…他…他翻墙的时候…掉…掉了个东西!被…被珩儿捡到了!”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沈泠倏然停步,猛地转身。
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寒眸,第一次,锐利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在萧珩脸上。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刺透了对方所有的伪装和脆弱,直指核心。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堂。
萧珩被她这骤然转变的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更可怜了。
他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动物,怯生生地点点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带着哭腔确认:
“嗯…掉…掉了个小牌子…黑…黑乎乎的…上面…上面好像有只…有只怪鸟…珩儿…珩儿害怕…就…就藏起来了……”
怪鸟?
黑牌子?
沈泠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
监察司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赵诚的眼睛瞪得溜圆。
线索,关键的线索!
竟然在这个被所有人当成麻烦和累赘的侯府公子手里?!
沈泠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依旧攥着她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男人。
那张脸,苍白脆弱,眼神惊惶无辜,每一寸表情都在诉说着“我很害怕”、“我很柔弱”、“我需要保护”。
但……
她冰封的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弧度。
呵。
有意思。
一个醉醺醺,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尸体旁边吐到昏天黑地的公子哥。
在极度惊恐中,还能“恰好”看到刺客翻墙,“恰好”捡到他掉落的,可能是重要信物的东西,并且“机灵”地藏了起来?
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
沈泠微微俯身,凑近了些。
冰冷的气息几乎拂过萧珩的额发。她无视对方因她靠近而更加明显的瑟缩和那带着酒气和呕吐物酸腐的气息。
目光如冰刀般刮过他那双桃花眼。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冽,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东西,在哪儿?”
萧珩似乎被她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了,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疯狂颤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抽噎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只攥着衣角的手却依旧固执地没有松开。
他仰着脸,努力想看清沈泠的表情,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依赖和…一丝深藏于惊恐之下的探究?
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哭腔,软糯又微弱,却清晰地送进了沈泠的耳朵里:
“在…在珩儿怀里…姐姐…姐姐自己拿好不好?珩儿…珩儿手软…没力气了……”
说完,他还微微挺了挺单薄的胸膛,一副“任君采撷”的柔弱模样。
只是那微微敞开的衣襟,和那副泪眼朦胧、我见犹怜的表情,怎么看都充满了某种……诡异的暗示?
沈泠:“……”
赵诚及众卫兵:“!!!” 这…这侯府公子是真傻还是…?!
沈泠看着那张写满了“无辜”、“柔弱”和“任人宰割”的脸,再看看他那只依旧死死攥着自己衣角,以及那微微敞开的暗示着“东西就在这儿你来拿啊”的衣襟……
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冰冷的视线在萧珩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沈泠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了腰。
她没有去碰萧珩的衣襟,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个麻烦精一眼。
她只是抬起那只没有被抓住的脚,用脚尖踢了踢萧珩那只攥着她衣角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吃痛松开。
“嘶……”
萧珩痛呼一声,委屈地瘪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瞬间泛红的手腕,又控诉地看向沈泠。
沈泠面无表情地收回脚,仿佛刚才只是拂开了一片碍眼的落叶。
她理了理被攥得有些褶皱的衣袍下摆,动作优雅而冰冷。
接着,她转过头,看向已经彻底石化的赵诚,红唇轻启,声音比这雨夜更加寒凉,清晰地吐出指令:
“把他,”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又开始小声啜泣的萧珩,如同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和东西,一起洗干净,弄清醒。然后,带到本宫面前。”
“本宫要亲自审。”
说完,沈泠再不留恋,转身,墨色的衣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很快便消失在风雨交织的夜色里,只留下一地狼藉、几具尸体、一个哭哭啼啼的麻烦精,以及一群风中凌乱的监察司众人。
赵诚看着地上还在抽噎的萧珩,又看看殿下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叫什么事儿啊!
而此刻,瘫坐在地的萧珩,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借着抹眼泪的动作,悄悄抬了抬眼皮,望向沈泠离去的方向。
那湿漉漉的桃花眼底,方才的惊惶无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有一丝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放下手,继续委屈地扁着嘴,小声嘟囔,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鼻音。
“呜…姐姐好凶…手好痛…还有…姐姐身上…好香啊……”
正在指挥卫兵“处理”他的赵诚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香?!
殿下身上除了血腥味和冰碴子味,哪里香了?!
这位萧三公子,怕不是惊吓过度,连嗅觉都出问题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