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蓝花楹开了

作品:《上司他薄情冷心不肯说爱我

    任捷接风宴特意选在了山上,山下灯火辉煌,能让人一窥岚城的繁华。


    关玥没见过这么热闹又摩登的夜景,张开双臂,秋风扑满怀,就好像坐拥这座城市了一样,她往下面大喊:“哇!”


    可听不见回音,车水马龙,岚城夜生活太丰富了。


    这些绚烂错落的灯光让关玥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港剧,警匪枪战、女强人、**官……故事的最开始都是小人物怀着一颗坚韧敢闯的心,最后她们都会成为发光的人。


    仿佛这些灯光会照亮她的前路一样。风激荡着她初来乍到的热情,关玥突然想哭。


    “你试着许许愿,说不定老天爷真听得见。别喊平安顺遂啊,喊点有用的。我来锐石那年就喊了,特灵。”


    宋轩一边烧烤一边怂恿她。就喜欢看她无惧无畏的样子,像个刚出生的小羊犊。


    关玥真照做了,她顺着山风大喊:“岚城——锐石——我要留下来啊——”刚喊完,话音还没落,她转过身来问宋轩:


    “轩轩你喊了几遍?”


    宋轩边拍地边笑,“关玥你还真信啊!你要笑死我。你还是平时多拜拜Leo,说不定他真保佑你。”附近年轻人在跟着笑。


    她也笑了,觉得自己傻的不行。


    任捷看周围目光渐渐多了,便跑到关玥身边,一手挎着她的肩,一手放在嘴边朝城市大喊:


    “老天啊,让玥儿成为富婆吧!”


    任捷笑着喊,喊得用力,像要往前倒了一样,关玥撑着他。


    笑声晴朗,顺着风吹过来,汪铭屿放下酒杯,口腔里还萦绕着刚刚冰饮的清凉。


    “汪总,小年轻好像在说锐石呢。”顾乔松故意调侃他,“你去认认?看看能不能实现愿望?”


    “挺会做梦。靠这个就能实现愿望,那我躺在家里求个世界首富吧。”


    汪铭屿从不屑于烧香拜佛,殷实的家底加上天赋和努力,他现有的人生就像一步一步踩着通天梯往上走,每一步足够刺激,也足够耀眼。


    坦顺的人生,没经历过求天告地的无望。


    虽这么说,他倒觉得声音有点熟悉,抬眸望过去,往那边看了好一会儿。


    只是那边太黑,只有零散的人影。


    发觉自己也是搞笑,竟然关心起了那人是谁。汪铭屿扯嘴轻笑了一声,带着自嘲的笑意,说话却依旧淡漠:“其他我不管,至少我不希望我部门有这种员工。”


    要么是正式工绩效徘徊在末尾,要么是表现不出色的非正式工,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多思考复盘,难道还会有贵人从天而降。


    “就你这张嘴啊,财神爷不当也积点口德吧。别哪天舔了口嘴巴把自己毒死。”


    顾乔松摇摇头,边喝酒边往那边望,就想替他看看是谁,谁知身边这人索性闭上了眼睛。


    “你真不看?不觉着声音熟悉?”


    “感兴趣自己去看。”


    风混着落叶的味道,吹到眼皮上凉飕飕的,汪铭屿觉得清爽,又有点困倦。可能是那边偶尔传来一些说话声还有笑声,他竟然少有的不觉得聒噪。


    真好,今天入睡不用吃安眠药了。


    “我才不去,想搭讪也分人。”顾乔松小声嘟囔,手机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脸。他的指尖一直停留在宋轩的聊天框里,删来改去,终于发出去一句:


    【出来喝一杯?】


    过了好久,宋轩才回:【no】简简单单,没一点余地。


    怎么约都约不出来。顾乔松放下手机灌了一大口酒,叹气声又重又沉闷。


    距高中过去这么多年,汪铭屿又做起了以前的梦。


    金色的长廊映着远光,人群喧嚣,进门转身时一个短发女孩撞到他的怀里,软软的,又清冽。


    前面有同学在唤她,她一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边笑着说“抱歉啊”,匆忙得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晴朗地来,晴朗地走了。


    前方笑声模糊:“快看,蓝花楹开了。”


    世界寂静无声。


    锐石在岚城新区,那条街都种上了蓝花楹。明明是春末才开花,许是今年秋天暖和,花儿都以为春天来了,满街都是葱郁的蓝紫色。


    汪铭屿昨天刚从美国出差回来,下午匆匆到公司又匆匆走,没太注意街上的风景。早上再去公司时才发现岚城半城春色半城秋。


    快要开到公司了,前面不远就是公司大厦,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去。顾乔松打来电话,他停车接通:“什么事?”


    “还记得你高中同学宋轩吧,我聚会才知道她在你公司上班。”


    “嗯。怎么了?”汪铭屿打开了车窗,外面在起风,一些花瓣飘了进来。


    顾乔松知道他听出了自己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支吾:“那,你知道我喜欢她吧……”


    原本照汪铭屿的性格,他说出这几个字,汪铭屿肯定要说他的,比如“工作是工作”,又比如“你的事我不管,但别把手伸到我部门里”,不料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汪铭屿才开口缓缓道:


    “部门群里这么多人,我吃饱了撑的天天盯着人家?”他显然心情比较好,“不过我看你的戏不大。人家看不上你。”


    顾乔松被他一呛,在镜子面前仔细照了照,很帅啊,身材也有型,手里也有点钱,啥条件都不缺,就没他追不到的女孩。


    他心里宽松许多后,笑着揶揄:


    “昨天喝多了忘记说,你不想问问你的‘环保女孩’吗?她上次也来了哟。”


    听见“你的”两个字,汪铭屿皱了下眉头:“注意你的用词。”


    关玥高中时对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全年级都知道A班捡瓶子卖钱的环保女孩喜欢汪公子,什么传闻都有。有时班上的同学也起哄。


    但除了那封情书,她从没跟他表白过。两个人的关系顶多说得上是朋友,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稍有迷恋。


    少女花苞般的心思,偶尔就在其他人的打趣和玩笑中徐徐绽开。那时年少,什么都不需要说的太清。


    突然说起关玥,汪铭屿脑里浮现出一个短发少女的模样,那人在走廊操场跑得飞快,像是春天恣意的风。


    这个名字已经快有八年没有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现在竟还能清晰地想起她望着他那坦荡又干净的目光。


    汪铭屿的心骚动了一下,像是风拂过蓝花楹形成轻轻的浪,只有他听得到那细微的沙沙声。


    一阵风又吹过来,汪铭屿望向窗外,一个穿着蓝灰色长裙的年轻女生哼着歌正好骑自行车经过。长发拂到了他的车沿。


    汪铭屿静了好一会儿。阳光照着前面亮堂堂的,那女生在锐石公司前面停下了。


    “喂?信号不好?不会吧。”顾乔松盯着手机看了几眼,确认还在通话中。


    汪铭屿淡淡开口:“不想。”


    装的嘞。顾乔松在心里嘲笑。不想就不想,要想这么久回答?怕是没缓过来吧。


    “关玥她呀,除了头发长点,感觉还和高中时一样明朗,更温柔些了。”


    汪铭屿没出声,他一直知道关玥很温柔。


    “不对,感觉更没眼力见了。你还记得我店里的酒保兄弟Peter吧,就比我们大六七岁,你猜那小姐姐喊他什么?”


    顾乔松说到这儿都气笑了。


    汪铭屿把手机搁着,简单翻了翻昨天带到车上的文件。虽然依旧不说话,但他脑海里已经有了Peter的样子,成熟洋气,三十五六,下巴留着一圈胡子。


    “这小姐姐喝醺了,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钝了,接过酒对Peter说谢谢叔叔。靠,Peter当场石化。”


    那时宋轩跟他交换了个眼神,知道他震惊,和他碰了个杯,清脆一声,红酒彼此回荡着。


    也是喝得醺醺的,脸微微红,格外好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魂被勾了去。


    她笑着揽过关玥,郑重跟他介绍:“重新介绍一下,这是十七岁的关玥,我小妹。”那时他还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电话这头,汪铭屿也顿了一下。这么看不懂眼色,倒是高中的关玥说得出来的话,怎么过去七八年了她一点没改?


    一点长进都没有。


    幸好她不是他同事,这钝感力,他肯定会气死。


    顾乔松看不到他的表情,继续自说自话:“你说搞笑不,那时候我恨不得立马把她这傻样录下来。怎么样,后悔没来吧?”


    汪铭屿没接他话,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准备开车。


    “说真的,你真不喜欢她?”


    都长大了知道避嫌,也顾念着彼此老同学的情分,聚会上大家都避开了曾经的玩笑。


    汪铭屿没来,他们也没怎么提他。顾乔松提起他时只说他过得好,关玥也没什么反应。他不确定现在她是不是还喜欢汪。


    少年时的喜欢,太傻里傻气了。


    “……还是那个回答,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她?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每个都去谈谈?那不是我的义务。”


    汪铭屿依然是那个眼高于顶、桀骜自负的汪铭屿。


    虽然这些年他也后悔过当年太傲,不太懂得尊重一个女生的心意。但他就是这样的人,不会为果断拒绝可能会给对方带来难受而内耗。


    他是有那么一点欣赏她的傻气,也认可她可能会对他产生心动,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对她无感。


    他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门当户对、光鲜、真诚,就这三点。


    跟他匹配的家世,能看对眼,还有真实的态度,在他心里只有这样才会有结果,缺一点都不行。至于其他都是空中楼阁。


    “真不试试?”


    “你乱来我不乱来。”


    “得,还真是食肉动物眼光高啊。”


    顾乔松知道他这个好友从来都是勇猛进攻、势在必得,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给予如此,喜欢一个人也是如此。多来一句废话和暧昧都觉得浪费时间。


    而关玥,开朗温暖又偶尔脸红的女孩,还是太普通,是羊,是小白兔,人群里一抓一大把,汪铭屿并不认为他们会有很深的交集。


    这回答听起来有些冰冷,但也是意料之中。


    隔了一两秒,顾乔松语气正常了:“……既然去了美国,更希还好吗?”


    “不说了。”汪铭屿不愿再多说,把车开进停车场。路过正门时,他瞥到了墙边的自行车,静静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