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听雨昨夜与雪莹聊得有些久，只睡了两个时辰，如今午后困倦，睡得太香了，以致于她压根听不到谢萧云推门进来，和慢慢靠近她的声响。


    谢萧云放慢动作，将身上斗篷取下轻轻放置一旁，亦步亦趋缓缓靠近熟睡中的美人。


    谢萧云从未见过她如此柔顺温软的模样，粉腮雪面，青丝披散在身，侧躺时起伏的身体曲线看得他双眼发直。


    越靠近，他动作越轻越慢，他怕惊醒眼前的美人图，最后落得个被轰出去的下场。


    谢萧云轻手轻脚靠近蹲下身子，平视着榻上美人微微起伏的呼吸幅度，不错眼地欣赏着这个他从未见过的角度。


    看着看着，谢萧云逐渐心痒难耐，触手可及的她就在眼前，何不一亲芳泽？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没打一巴掌，他能承受。


    于是，谢萧云乍着胆子倾身向前，与她只余几公分时，闻到了她发出的阵阵幽香，脑子一热，紧闭着眼睛朝她压下去。


    寇听雨睡梦中觉得脸上有些痒，欲抬手挠一挠，意识逐渐清明时闻到一阵不常见的味道——马匹的腥臭和铠甲金属味，混着男子的一丝汗味……


    她猛然睁开眼，倒吸一口气。映在她眼中的，是一张她原来很欣赏但越看越不顺眼的脸！


    谢萧云很是失望，她怎的就醒了！若是不醒让他亲一亲该多好……


    在她倒吸气睁开眼睛时，他怕被打，第一时间迅速退开，与她隔开些距离，但并未站起身。


    这距离，她打不到他，但他还够得着她。


    寇听雨见他一脸得逞的笑意，估算了一下身型差和此刻姿态，只咬牙默默握紧拳，等待能打到他的时机。


    谢萧云极是意外，挑眉笑道：“怎么？被我轻薄了不想出手打我？”


    寇听雨坐正身子整理衣物，一边剜了他一眼：“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只会当作被狗咬了。”


    谢萧云经过与她的多次较量，逐渐摸出一些与她对话相处的门道，被骂也不生气，笑意不减道：“你且骂罢，随便骂，我不会在意的。只要你人在我眼前，我都不计较。”


    寇听雨听至此处，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他破口大骂道：“你当真是个贱东西！我已作人妇多年，我就不明白了，你惦记着我作甚！你是没有男子魅力还是怎的？如何就盯着我不放？得到我你很有成就感？亦或你憎恨大宋和陛下？拿我来实施报复？”


    “谢萧云堂堂将军男儿！对我做这等下三滥之事！你真好意思？你爹没有将你骂得狗血淋头？日后你的部下知道了你脸上有光是怎么着！妈的！气死我了！狗东西！”


    谢萧云半跪在她身前，端着臂膀好整以暇地仔细听她骂他，面上表情不变：“骂完了？我爹已把我逐出谢家，他如今也骂不着我。至于大宋，和陛下，当然是有些恨的了。至于你，得到你当然面上有光！日后我将你身份抖出来，我的人只会夸我一句牛逼！”


    谢萧云站起身，高大壮硕的身形立时有了压迫感，寇听雨视线随他起身仰起头怒瞪着他。


    “我的男子魅力？堂堂男儿？下三滥？狗东西？贱东西？”他朝她弯腰，两人的脸越靠越近，他伸出一根手指，抬着她的下巴，勾了勾感受她的细腻触感，慢条斯理道：“既然这骂名我受了，不真的做些下三滥、又狗又贱的事，岂不是对不住我堂堂男儿的魅力？”


    寇听雨顿觉不妙，思绪飞转。


    【不对劲，怎么他与前几次不一样了？】


    【怎的突然有了M属性？越骂越兴奋？】


    【我是不是有些危险，是不是有些骂过头了？】


    【他虽然在笑，但我瞧他已经眼神不善，我要是向后躲他，或是夺门而出，会不会更刺激得他动手？】


    【他要是真的动手，我可真的承受不住啊！那双开门的上半身……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能被他占了大便宜，还是采取怀柔战术试试吧……】


    在谢萧云朝她越来越近时，寇听雨紧闭着眼，全脸紧皱，做出一副极力隐忍微微颤抖的害怕模样，没有躲，也没有动。


    谢萧云一怔，停在离她两寸处，盯着她颤抖的眼睫，余光向下瞥见她紧握泛白的交握的手……


    他不傻，他知道她并不真的怕他，他知道他在做戏给他看……想让他知难而退。


    谢萧云眼眸中的痴狂一闪而过。呵，他偏不！


    他将双唇覆上她的，紧握着拳，频繁眨眼不敢闭上。


    寇听雨感觉自己难得地失策了……被软禁坚持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他亲了。


    寇听雨索性放松自己，紧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心中想着景熙的模样，安慰自己——接个吻而已，不算什么，没事的，一会儿洗洗嘴就好。


    纵使她如此安慰自己，但她的身体没有听从她的意志，闻着他陌生的男子气味，她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向后躲，双唇僵硬完全无法放松，双手亦是抬起，一只手虚空中仿佛要推开，另一只手扶向了小腹。


    谢萧云眼神炽热，不愿放弃这难得的一次靠近她亲吻她的机会，索性箍着她的肩站起身，随后不管不顾地捧着她的脸，托着她后脑深吻而去。


    寇听雨惊得睁开眼睛，被他强行拎起的感觉实在是不好，那个力量对她的胁迫感太重了。


    她决定当自己是个尸体，努力劝自己，不要怕，不要躲，只要她稳住，他今日尝到甜头不敢再进一步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强行侵入了她的唇间，有力的舌尖仿佛强盗般搜刮她的口腔空间，缠住她的舌不放。


    寇听雨管理自己的厌恶表情，努力做到无动于衷的样子，闭着眼仿佛睡着了般，舌头被他缠得发麻亦是毫无反应。


    谢萧云陶醉地品尝着她，亲了会发觉她毫无反应，他有些生怒，力道渐大，捧着她脸的大手向下抱着她的腰，使力将她压近与他紧贴在一起，口中更是缠着她不放。


    寇听雨神游天外，努力忽视自己愈发僵硬的身子和发麻的舌尖，回想着与景熙的亲密点滴……


    雪莹在院外远望着这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面露焦急之色，雪莹四下寻摸半晌，想到那未曾守在门外的婆子，终于计上心来。


    *


    霸州御帐内，青竹掀帐而入，发梢还滴着雨水：“陛下，人已到三十里外的农庄。”


    景熙从军事舆图上抬头，烛火在他眉骨投下深影：“陈雪婵……当真能让她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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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压低声音：“皇后娘娘曾告诉奴婢，雪莹选择跟着谢萧云而非回京找她阿姐，无非是贪恋那点虚情假意。可是我们曾发现雪莹偷偷唱小时候陈雪婵经常给她唱的童谣。”


    景熙指腹摩挲过舆图上白沟河的位置，沉声道：“去罢！”


    翌日，陈雪婵被安置在雄州一处热闹显眼的茶棚中，哼着童谣小曲儿喝着茶。


    暗处，有一个探子皱眉盯了陈雪婵半晌，突然转身疾奔。


    *


    谢萧云坐在圆桌前，拧着眉看着地上的雪娘和女使婆子，有被打扰的不耐和怒气。


    雪娘竟突然与门口守着的婆子打起架来，扰得屋内唇舌纠缠的两人被惊醒。寇听雨趁机推开他，此刻正坐在榻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萧云瞄了眼寇听雨，见她丝毫不在意头也不抬，朝地上跪着的人语气不耐：“因何而起？你们说说罢。”


    雪娘抢先道：“主君！这婆子擅离职守！妾身刚到此竟发现门外值守空无一人，这婆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四下找了一圈，发现她竟在膳房偷吃主君刚刚给徐娘子带来的吃食！”


    婆子猛摇头，朝谢萧云磕头辩解道：“是主子叫我等都离开此处远些的！不是老身非要离开……”


    谢萧云挥手打断她：“好了！这有什么可吵的！你可去膳房偷吃徐娘子的吃食了？那可是辽国特有醍醐，徐娘子还未曾吃，你就动了？”


    婆子慌张间开始胡言乱语：“没有！老身只是去膳房瞧瞧这回主子给带来了哪些东西，老身没吃过醍醐，更未曾见过！肯定是那妮子嫌活儿太多去偷吃的！老身冤枉啊！真的没吃过那貔狸！”


    谢萧云诧异：“嗯？貔狸？那不是我上回带来的野味吗？你也吃了？”


    婆子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更加惊慌，磕头磕得地面砰砰响：“老身错了！我真的没偷吃！是徐娘子不愿吃那野物，说是闻着就恶心！老身瞧着扔了可惜……我知错了！主子！”


    谢萧云心下了然，冷哼道：“叫你们好好伺候徐娘子，你们倒好，把自己个儿喂得肥壮，难怪徐娘子越来越瘦了……”


    寇听雨在里间，抬眼朝地上的雪莹投去感激的一眼，雪莹借助婆子身形挡住，回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


    婆子依旧告饶不止，谢萧云挪开视线转向雪娘道：“雪娘，打今儿起只有你负责膳房可自由进出，这婆子不许再靠近膳房！只在此间守着徐娘子罢！”


    雪莹伏地磕头，恭声称是。


    外头院子来报——“主子暗探传来消息，有事禀报，老地方见！”


    谢萧云转头瞧了瞧自唇舌分开再未看他一眼的人儿，叹息一声大步离开。


    *


    白沟河附近一处废旧军堡，探子单膝跪地，低声急报：“那妇人约莫三十左右，眉眼与陈氏极像，嘴里哼着……像是北边山里的调子，属下从没听过。”


    蒙着面披着大斗蓬的谢萧云，只余双眼在外，听罢指节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翳：“陈雪婵。”


    探子抬手一划，阴狠道：“可要直接除了她？”


    谢萧云沉吟片刻道：“不急，怕是引蛇出洞的伎俩，你且仔细观察，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