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皇权大幕
作品:《疯了吧!你管这叫纨绔世子?》 “二皇子李景炎,失察之过,禁足府中,静心思过。”
圣旨消息送入靖安侯府时,苏文正擦拭着一柄短刀。
寥寥数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所有的侥幸。
没有彻查,没有深究。
皇帝的反应,比他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要坏上一万倍。
赵文若,果然只是一颗弃子。
他根本不在乎棋子之间的撕咬,他只在乎,棋子是否还听话。
一颗用来敲打二皇子,顺便将他苏文这条鱼,从深水里炸出来的弃子。
那双藏于九天之上的眼睛,已经盯住了他。
再留在神都,就是温水煮青蛙,死路一条。
他要跳出去。
去那个唯一能让他获得真正力量的地方。
北境!
二皇子府。
李景炎听完申斥的圣旨,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他看清了父皇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也终于意识到,苏文这颗棋子,已经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了。
“去,给我查,动用‘那条线’,我要知道,他苏文的骨头里,到底藏着什么!”
次日,早朝。
当苏文穿着一身与这肃穆朝堂格格不入的奢华锦袍,脚步虚浮地走上大殿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他刚把丞相拉下马,竟还敢来这龙潭虎穴?
大殿两侧,数十位战功赫赫的武将分列。
他们身上那股尸山血海中凝练出的煞气,瞬间化作无形的墙,狠狠向苏文挤压而来。
苏文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瞬间又白了三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气势压得跪倒在地。
他强撑着,挪到大殿中央。
龙椅之上,那道身影缓缓抬起了眼。
没有煞气,没有杀意。
却有一股比万军煞气恐怖万倍的威压轰然降临!
那是纯粹的,君临天下的皇道龙气!
一方无形的天地,将苏文整个笼罩、碾压!
“扑通!”
苏文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陛……陛下……罪臣……罪臣有本奏……”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写得歪歪扭扭的奏折,声音里充满了被碾碎的恐惧。
高公公将奏折呈了上去。
苏文在奏折里,用最卑微的语气,痛陈自己“年少轻狂,搅动朝局,罪该万死”,并“泣血恳请”陛下,将自己发配北疆,效仿其父,为国戍边。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龙椅上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
乾元帝李策,看着那份奏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名为“趣味”的神色。
他似乎很满意这只棋子的“听话”。
“准奏。”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着苏文为……北境宣慰副使,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听到这个官职的瞬间,苏文低下头的双眼中,瞳孔猛地一缩。
北境宣慰副使?
侯府,密室。
苏文平静地清点着相府一事的收获。内心却无比愤怒。皇帝老儿,是个老硬币!
“金不换。”
“在。”
“按计划行事,接收相府产业,能吞多少吞多少。万机阁,转入地下,蛰伏。”
“陆知行与鲁一班……”
“他们暂时出不来。告诉他们的人,等我的信。”
苏文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看向角落里那道沉默的影子。
“离歌,留下,保护晴儿。”
这是他第一次,对离歌下达违背“跟在我身边”的命令。
离歌的眸子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只化作一个字。
“好。”
“哥,你真的要去北境吗?”苏晴儿的眼圈红了。
苏文将一枚代表万机阁最高权限的玄铁令牌,塞进她的手里。
“从今天起,你就是阁主。”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
苏文只带上了王冲、铁牛,以及鲁一班那几个核心的弟子,轻装简行。
铁牛和王冲都是父亲麾下的生死兄弟,战场上勇猛无比,带上也算是一个保障。
一场针对北境的新棋局,即将开幕。
临行前夜,金不换秘密来访。
苏文交给他一张画满了复杂零件的图纸,那是他苏醒的“神工记忆”里,一个至关重要的构件。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一种名为‘寒铁晶’的矿石,然后,把它造出来。”
而在他们启程的官道尽头,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早已等候多时。
那是萧见空的影子,墨影。
她接到的命令是——“护送”小侯爷,北上。
出城的官道上,马车行驶得异常平稳。
车轮碾过碎石,却没有一丝颠簸传入车厢,仿佛行驶在平整的冰面上。
这辆马车,是鲁一班在被带走前,为苏文打造的最后一件作品。
外表看是寻常的楠木,内里却嵌满了百炼精钢的夹层,车轴与轮毂之间,用上了他毕生所学的减震机括,足以抵御寻常弩箭的攒射。
车厢内,苏文闭目养神,王冲与铁牛正襟危坐,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车外,墨影的身影如一道真正的影子,不远不近地缀着,她的气息与马蹄的节奏完美融合,若非刻意去感知,根本无法察觉。
苏文看似在假寐,脑海中却在疯狂地复盘。
皇帝。
李策。
这个名字,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雪山,横亘在他所有的计划之上。
他为何会放任自己这只已经露出獠牙的“蝼蚁”,从容离开神都?
“离歌,以你的判断,皇帝的力量,能洞悉人心吗?”
这是临行前,苏文在密室中,问离歌的最后一个问题。
离歌沉默了很久,那双万年不化的冰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
“不能。”
皇帝并不是无所不能,总有他力不可及的地方。
苏文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着。
他的脑海里,那份恩准他北上的圣旨,被拆解成了无数个信息碎片。
官职、措辞、用印的力道、朱砂的成色……
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
“北境宣慰副使。”
它是开国之初,太祖皇帝用来安抚、联络那些手握重兵、却又忠心耿耿的边疆老将的虚职。
它代表的,不是权力,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信号!
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文脑中的所有迷雾。
李策,不是在给他封官。
他是在用自己的身份,给北境的某个人,或者说,某个势力,送一封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密信!
他知道靖安侯府在北境有旧部。
他知道侯君集在北境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他知道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所以,他将自己这颗引信,亲手点燃,然后,扔进了北境那个早已堆满了火药的木桶里。
他要炸。
他要看这场爆炸,能炸出多少藏在水面下的蛟龙。
好一个帝王心术!
好一个,视苍生为刍狗的李策!
“王冲。”苏文忽然睁开了眼。
“末将在!”
“把我们真正的行囊,拿出来吧。”
王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从座位下,抽出两只沉重的铁箱。
第一只箱子打开,是北境所有卫所、将领、乃至粮官的详细卷宗,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注明了他们的派系与喜好。
北境三十六卫,七十二所,从手握兵权的将军到掌管粮草的仓官,每个人的信息都记录在册。
上面甚至还有用朱砂批注的蝇头小楷,字迹风骨嶙峋,那是他父亲苏战的手笔。
第二只箱子打开,那是一张用兽皮绘制的地图,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了北境所有见不得光的势力。
从走私盐铁的商道,到销赃的黑市,再到为草原蛮族提供战马的马场,无一遗漏。
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真实的、血淋淋的北境。
苏文脱下身上那件碍事的锦袍,随手扔在一旁。
换上了一身早已备好的黑色皮甲,冰冷坚硬的甲片贴在身上,将他身上最后一丝属于神都的浮华气息,彻底涤荡干净。
“小侯爷……我们这……”
王冲看着苏文的变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阵仗,不像是去戍边,倒像是去……抄家灭门。
“戍边?”
苏文冷笑一声,他拿起那份关于侯君集的卷宗,用指尖轻轻拂过父亲留下的批注。
“皇帝想看戏,那我就先把戏台给他拆了。”
他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车厢壁,望向某个方向。
“何况,皇帝的眼睛,可一直盯着呢。”
王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空无一物,只有单调的林木在飞速倒退。
但他知道,苏文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