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将军侯君集
作品:《疯了吧!你管这叫纨绔世子?》 “这就是靖安侯的种?”
一个洪亮如钟,却又充满了刻骨轻蔑的声音,狠狠砸在苏文的耳膜上。
北地的风,割裂了他的呼吸。苏文裹紧了身上那件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华贵锦袍,抬头。
关隘之上,一个身影如铁塔般矗立。
侯君集。
“晚辈苏文,拜见侯大将军。”
苏文的声音在发颤,他努力挤出的笑容,让那张煞白的脸显得无比滑稽。
侯君集走下台阶。
每一步,都像战鼓擂在苏文的心口。
尸山血海中凝练的煞气扑面而来。
这股名为“军魂”的威压,足以碾碎钢铁。
“你父亲苏战,骨头比你硬。”
侯君集停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鹰隼般的双眼,满是鄙夷。
“可惜,骨头太硬,容易断。”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让苏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话里有话!
他知道父亲死的蹊跷!亦或是想让我继续伪装?
在苏文失神的瞬间,侯君集的威压,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
威压轰然降临!
苏文身后的王冲闷哼一声,单膝重重跪地。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
苏文的膝盖一软,身体剧烈摇晃。
骨头在哀鸣,尊严在粉碎。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巨象踩住的蚂蚁。
然而,就在他即将跪下的瞬间,骨血深处,一丝微弱的皇道龙气自行流转。
它没有抵消压力,反而让他在极致的恐惧中,保留了一丝绝对的清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听到自己牙关的战栗声。
他甚至能分析出侯君集眼神里七分蔑视、三分审视的构成。
苏文没有跪下。
他就那样僵直地站着,抖得像风中最后一片落叶,仿佛被恐惧本身钉在了原地。
侯君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轻蔑。
不是硬骨头,只是被吓傻了。
一个连崩溃都如此无能的废物。
他从副将手中接过任命文书,看都没看,直接扔给苏文。
“陛下让你来做‘宣慰副使’?”
他嘴角扯开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就去伙房,宣慰一下将士们的肠胃。”
“军中不养闲人,伙房也不。”
“三日。三日之内,你若不能让将士们在饭菜上挑不出一句怨言。”
“就自己滚出燕云关。”
周围的悍卒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伙夫侯爷?三天滚蛋?”
“我看他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是……是……”
苏文像是没听懂话里的羞辱,只是机械地点头哈腰。
“谢……谢大将军……”
苏文像是吓傻了一般,连连点头哈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在那片刺耳的嘲笑声中,被一名小兵领着,几乎是落荒而逃。
“伙夫侯爷?哈哈哈,这可是咱们燕云关的头一桩奇闻!”
“看他那怂样,别是还没拿起菜刀,就先尿了裤子吧!”
伙房。
油腻与馊味混合,熏人欲呕。
一个满脸横肉的校尉,名叫张猛,一脚踹翻了苏文面前的菜筐。
泥水溅了他一身。
“伙夫侯爷!”
张猛用刀鞘拍着苏文的脸。
“手脚这么慢,想让弟兄们饿着肚子上阵杀敌吗?”
“还是说,小侯爷这双手,只会摸女人的大腿?”
“不……不敢……”
苏文抱着头,缩成一团。
“小侯爷!”
王冲双目尽赤,手已按在刀柄上。
“王冲!”
苏文猛地回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拼命摇头。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着,吐出两个字。
“别动。”
那眼神里不是恐惧,而是命令。
张猛的目标是你,他要你拔刀,然后名正言顺地杀了我们。
王冲的理智战胜了怒火。
他看懂了。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嵌入掌心,最终,他屈辱地松开了刀柄。
张猛看着这一幕,笑得更加张狂。
“算你这条狗识相!”
夜深人静。
苏文独自在柴房,借着月光,处理手上的伤口。
一个沉默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独眼,满脸刀疤。
是个老兵。
苏文身体一僵,立刻低下头。
老兵没有看他,只是将一样东西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是一截马骨,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将军当年说过。”
老兵的声音沙哑干涩,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好马的骨头,埋在土里也是直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接头暗号。
也是一个考验。
苏文捡起马骨,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有立刻回应。
他需要确认,这是善意,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将马骨放在水里,仔细清洗。
冰冷的井水下,他指尖的触感忽然一变。
骨头上沾的,不是普通的泥土。
他捻起一点,凑到鼻尖。
一股淡淡的桐油味。
混合着木屑。
封装军械,长途运输,防潮防腐。
他的脑中,瞬间闪过白天张猛从他身边走过时,靴子上那一闪而过的、同样颜色的污渍。
突破口,不是老兵。
是张猛。
第二日,苏文依旧是那个懦弱的伙夫。
他提着泔水桶,脚步踉跄,比往日更加笨拙。
在经过张猛的营帐附近时,他“一不小心”,脚下一滑。
整桶泔水,泼洒在必经之路上。
“废物!”
张猛恰好走出,勃然大怒,一脚踹在苏文身上。
“连桶都提不稳,要你何用!”
他怒骂着指挥两个小兵清理地面。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瞬间。
苏文倒在地上,袖中滑出那截洗干净的马骨。
他用马骨的尖端,飞快地在张猛的军靴后跟上,划下了一道极深的刻痕。
在刻痕的凹槽里,留下了一点无色无味的植物汁液。
这是他昨天从柴房后的一种毒草上提取的。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收回马骨,抱着头,继续发出痛苦的呻吟。
傍晚,他找到了那个独眼老兵。
“前辈,这马骨,晚辈不敢收。”
他将马骨递了过去。
“不过,昨日见张猛校尉的靴子上,也沾着和这上面一样的泥土。”
“或许,张校尉也得了匹好马。”
他话说得天真,眼神却清澈如水。
独眼老兵接过马骨的手,微微一顿。
他深深地看了苏文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夜,再次降临。
军械库后方,黑暗的角落。
一个尖嘴猴腮的商贾,正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张猛。
“张校尉,您放心!这批货,到了关外,价钱翻三倍!”
“少废话!”
张猛掂了掂钱袋,贪婪地催促:“快搬!”
就在他们准备将箱子搬上马车时。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口令!”
是巡逻队。
张猛脸色一变,低吼道:“快走!”
商贾吓得屁滚尿流,扔下箱子,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张猛则一脚将钱袋踢进旁边的废弃箭靶堆里,整理衣甲,迎了上去。
“王老哥,这么晚还巡逻?”
带队的,正是那个独眼老兵。
“职责所在。”老兵面无表情,“张校尉在这儿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走走。”
张猛打了个哈哈,与巡逻队擦肩而过,匆匆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远了。
苏文才从几十步外的一处阴影里,缓缓直起身。
他的脸上,那副懦弱惊恐的表情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猎人锁定猎物后,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他没有去看那箱装着破甲箭簇的军械。
那是侯君集的麻烦,不是他的。
他径直走到那堆废弃的箭靶前,伸手进去,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捞了出来。
他掂了掂。
黄金,至少五十两。
足够买十条人命。
他看着张猛离去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侯君集。”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呢喃。
“你的狗,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