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被当成山匪一剑柄敲晕后

    “抒姐姐,这就是个意外,能不能别告诉我哥啊。”


    “不告诉枕书?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啊。”


    “不是吧?!这才多久?完了,我这第一次独自出门就惹了祸,我哥绝对会揍我的。”


    “你也知道你这才第一次独自出门,清个山匪,把人家小姑娘给打了。”


    “这真是意外。当时她脚边躺了两个人,我就以为她才是山匪。”


    “听澜,这种意外,你不是第一次了吧,幸好这次这小姑娘没什么大事,可是就像枕书说的你......”


    意外你个头!


    禾落几次睁开眼又闭上,感觉脑子像被一柄巨大的锤子猛敲了好几下,尤其是后脑勺那块地方,疼得她险些控制不住面部得表情。


    绝对是青了!


    一想到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哪怕脑子再痛,禾落都要骂一句。


    “意外你个头!”


    “那群山匪是男的,我是女的,男女你都分不清?眼瞎就去治!”


    ......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交谈声戛然而止,原先还有着人气的屋子瞬间一派死寂,沉默蔓延。


    禾落的脑子又清醒了几分,这死寂的氛围她当然感受到了,可那又怎样,她现在就是脑袋疼得要死。


    本来解决那几个山匪后马上就可以到宛城了,结果被这瞎子一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宛城。


    想到这,禾落更气了。


    来个山匪一难就够了,还给她来个第二难,这又不是话本子,去个地方还得经历困难重重。


    “这位瞎子先生,我建议你去医馆看看,别久了落下什么病......根......”


    一睁开眼,骂声先出了口,然后卡在了半路。


    此时屋内除了禾落跟那个瞎子还有一个人,两人就在她的床前,那个女子离她还更近一点儿。


    因此她这番骂出去的话,反倒像是对着这女生。


    “额......那个,不好意思,这位姐姐,我不是在骂,说你,我说的我说的是他!”


    “我是让他眼瞎去医馆治......”


    我在说什么啊!


    要尬死了!


    我怎么还在他家人面前骂他!


    禾落已经开始思考,有没有一个地缝能让自己钻一下。


    对着那瞎子本人骂可跟在他家人面前骂完全不同。


    就在禾落觉得自己真的要自闭时,面前的女生突然噗嗤一笑,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眉眼都笑弯了。


    女子微微垂首,杏眸宛如两轮弯月,眼尾晕着一点儿绯红,似三月春桃落水,点缀一抹羞怯的柔光,广袖因着捂唇的动作滑落半截,细腻白嫩的手腕悄然露出。


    她的面容并非艳丽,但却清纯可人,显得温婉而又大方,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她似是笑够了,微抖的身子慢慢停下来。


    “我知道的。”她轻轻拂去因禾落起身过猛而贴在脸庞上的碎发,语带笑意,“当然骂的是他啊。”


    “对,是他,额不是......是,是的。”


    禾落尴尬地笑了几声。


    气氛一时间又陷入沉寂,除淮抒外,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淮抒接过了话题。


    她唤来屋外等候的侍女,侍女将熬好的汤药递给淮抒。


    眼见淮抒舀起一汤勺就要亲自喂她,禾落赶忙拒绝自己接过一勺一勺喝了起来。


    好苦!


    这比师父煎的药还要苦。


    禾落整张脸都拧巴了,眉毛跟眼睛挤成一堆,像个刚出生皱巴巴的小孩儿。


    气是不生了,整个人苦哈哈的,失去了**。


    她真的不喜欢吃苦!


    禾落舀起最后一口,四肢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抬起放下,汤药都入了肚,侍女接过碗勺,推出了房门。


    见她苦成了这样,淮抒赶忙将蜜饯递了去。


    禾落接过就是一口吞下,蜜饯甜腻的滋味在舌尖散开,终于是驱散了一点儿苦味。


    活过来了。


    禾落皱巴的小脸松散开,五官也回到了原处,若是不提,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张清丽卓绝的脸能露出那般破坏和谐的容色。


    “姑娘你好,我......”


    “噗哈哈哈!”


    淮抒刚开口说了几字,想要问问眼前这位被明听澜意外伤到的少女的名字,结果却被一阵沉闷的笑声打断。


    那笑声还越来越大。


    明听澜实在忍不住了,怎么会有人喝个药能被苦成这样。


    “哈哈哈哈......”


    笑了许久,他倏然感到一丝丝不对。


    按照以往来说,他这样不礼貌,淮抒早就制止他了,怎么自个儿笑了半天,还不见抒姐姐来拍他。


    一瞧。


    淮抒是在看着他,神色颇为无奈,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然而,淮抒也就是无奈地看着他,全然没有要制止他的意思。


    再一感受,前方传来极为强烈,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的瞪视。


    禾落冷冷地瞪着这个先将她当成山匪敲晕她,现在还嘲笑自己怕苦的瞎子。


    见他看过来,也不生气,反而莞尔一笑,红唇亲启,无声吐露几个字:


    臭瞎子。


    明听澜一愣,反应过来就要怼回去:


    谁是瞎子?小爷眼睛好着呢。你才是瞎子,还是个女瞎子。


    话还没出口,就被淮抒止住了。


    一瞧淮抒的神色,明听澜迅速将嘴里冒犯的话给咽了下去,烂在肚子里。


    淮抒是很少跟他生气的,可这不意味着淮抒平常练他不严。


    这世上他明听澜第一听话的是他哥,明枕书。


    第二听话的就是淮抒。


    淮抒当然看见了两人暗地里的争锋相对,但这次本就是明听澜有错在先,她不欲管。


    幸而这姑娘没什么事,等问出了姓名家址,给她家里送一份歉礼过去。


    嗯......至于歉礼的费用,到时候一起报给枕书。


    “这位姐姐好,我叫禾落,是要到宛城去的。”


    见明听澜被淮抒制止了,禾落也不想再进行这场无用的较劲,她要尽快去宛城找云崖八贤之一的淮抒。


    云崖八贤牺牲时年龄皆都尚小,最大不过二十七岁,都是一群年轻人。


    不知师父到底给她传到了哪个时候,这个时候的淮抒是多少岁。


    八贤的画像保存在禁地里,可禁地除了最后封印缺漏时,她从未去过禁地。


    禾落不禁又有些烦躁。


    她即不知八贤的样貌与年岁,更是连八贤是否在这个时候也无法清楚。


    要早点去宛城,要找到淮抒。


    却不想,淮抒听了她的话,诧异之后竟笑了出来,不等禾落露出疑惑的神情,淮抒便解释道:“这里就是宛城啊。”


    一听这话,禾落猛地抬头,神情焦躁,语气急切询问:“这里是宛城?我已经在宛城了?!”


    在少女急切的眼瞳注视下,淮抒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下头。


    “我到宛城了,太好了......”


    虽然不知禾落为何这般神色,像是久在赤壁丘壑徘徊的人终于得见人烟,一时情绪受不住控制。


    她这副模样,不知是遭受了何种程度的打击。


    淮抒轻抚她的后背,静静等待她平静下来。


    明听澜也识趣地闭上嘴,将自己当作地上的一粒尘,不再言语。


    “那你”,禾落忽然抓上身旁女子的手,已经顾不上礼节,指尖死死攥紧被子,泪花弥漫整个瞳孔,她太急了。


    “你知道宛城是否有位叫淮......”


    “小姐,夫人叫您和听澜少爷一起用午膳。”


    可怜时机不对,禾落话还未完,一侍女轻敲屋门,传家宅夫人命言。


    淮抒和明听澜皆是一怔。


    “抒姐姐这是?夫人她不是从来不同我们一起午膳吗?”明听澜下意识看向淮抒。


    却见淮抒神色也同他一样疑惑。


    淮抒摇摇头,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自从她七岁那年母亲突然决定从遣南搬家到宛城来后,母亲就很少出家门,家中事物大都是由她打理。


    后来,她十二岁时,母亲便几乎不在同她一起用膳,来访客人更是谁都不相见。


    这次母亲是......


    淮抒先是回了侍女,让她跟母亲回话,她们马上就来。


    等侍女远去,淮抒缓缓抽出被禾落抓握的手臂,轻声道:“我跟听澜先要同我母亲用一次午膳,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可以先跟春杏讲,你已经在宛城了,可以不用那么急。”


    说着,淮抒将一侍女唤到屋内,“春杏自小在宛城长大,宛城里的事,你问她,定是没有问题的。”


    想了想,怕她误会,她又添了几句,“母亲不喜见客,非她所唤,我也不能轻易带你去见。”


    “你先好生歇息吧,脑袋后的淤青还要养养,有什么不适可以跟春杏讲。”


    “抱歉,谢谢。”


    禾落再急也知道此时不该多纠缠,既已经到了宛城,只要人还在,也不急于这一刻。


    而且,禾落微微垂眸,假若八贤之一的淮抒真的在宛城的话,她需要有一个借口能留在淮抒身边。


    她想过要不要直接告诉淮抒,但很快便被否定了。


    按师父的话,云崖八贤存在背弃者,故意留下了封印阵法的缺漏。


    她此行最终的目的是找到背弃者,并阻止他。


    或许几率很小,但她也不得不妨淮抒是否是那个可能的背弃者。


    想通了这些,禾落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禾落姑娘。”


    听见自己的名字,禾落下意识看去,只见女子已经站在了门前,却像是忽然想到些什么,转而要同她说。


    女子鬓边一支银凤钗尾羽轻颤,凤口衔的琉璃珠坠晃出细碎光晕,她浅浅一笑,红唇亲启。


    “一时忘了同你说,我叫淮抒。”